將於東請入座之後，唐紹勇才想起來問：“於老師，你跟小柯怎麼一起過來？”
“剛才找人問路，碰巧問到了胡柯，才知道原來他就是你口中讚不絕口的小柯。”於東笑道。
“這麼說，小柯跟你還真有緣分。”唐紹勇哈哈笑道，“這小子形象條件還不錯吧。”
“是不錯。”於東點點頭，又看向胡歌，“我聽唐主任說，你準備報考燕京電影學院，去學導演？”
胡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只是有這樣的想法，幾個學校我都有考慮。”
“也包括金藝？”
“嗯，包括金藝。”
於東笑了笑，“我這次回上滬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我母校紅星小學最近剛建成一棟樓，我回去看看。正好聽唐主任說了你，就順道來見見你，如果可以，我想邀請你去你金藝上學。”
聽到這話，胡歌跟唐紹勇都愣了起來，他們都沒想到於東竟然會這麼直接乾脆。
而且，他跟胡柯接觸也不多，竟然這麼快就決定了。
“我，我……”饒是胡柯比同齡人經歷更多，但是忽然要面臨這種影響人生的抉擇，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於東笑著擺擺手，“小柯，你不用急，我只是先把我的意願表達出來。相較於上戲、中戲和燕京電影學院這三所學校，金藝戲劇系後面起步比較晚，難免會讓人覺得底氣不夠。”
唐紹勇在一旁連忙說道，“沒有，沒有，金藝的戲劇系六十年代就有了，歷史也不短，只不過中間斷了一段時間而已。”
“唐主任，在孩子面前，咱們還是實事求是，金藝在戲劇方面確實起步晚。這是金藝的優勢，但是金藝也有兩點優勢。其一，金藝綜合性強，不論是美術還是音樂相關專業，實力都非常強。其二，金藝教學方式比較開放，學生實踐機會比較多。”
唐紹勇笑了笑，心說於東說得還挺委婉，什麼實踐機會比較多，不就是學校資源多，學生拍戲的機會多麼？
這也是唐紹勇推薦胡柯去金藝的主要理由，作為過來人，唐紹勇清楚，在影視圈想要闖出名聲，實力固然重要，平臺則更加不可忽視。
至於於東說的第一個優勢，也不是湊數的。
乍聽起來，學校其他專業的實力跟戲劇系似乎沒關係，其實不然，文藝類專業互通性很強，其他專業強，也有助於學生在校綜合發展。
舉個例子，只要是從金藝導演專業出來的學生，至少分鏡頭畫的都非常漂亮，因為他們在學校的時候，本專業的老師經常會請美術系的老師來提升他們的繪畫水平。
還有一點比較現實，在金藝上學能夠拓展人脈圈，從一開始人脈就遍佈美術、音樂各個圈子。
這一點或許胡柯想不到，但是唐紹勇卻非常清楚，他見胡柯不說話，便笑著說道，“於老師說得對啊，你爸之前不是想讓你學毛筆字麼，我可知道金藝有不少精於書法的老師，你眼前就有一個。”
於東謙虛道，“我平時就愛塗鴉，書法算不上，不過小柯要是想學，我倒是可以介紹老師給你。”
沒等胡歌回應，唐紹勇又說，“小柯你不還想學唱歌麼，去了金藝就有這方面條件了，金藝音樂專業現在可不簡單啊。”
於東笑眯眯地看了眼一臉著急的唐紹勇，心說這個唐主任是真為胡歌好啊。
按理說，於東親自過來邀請，金藝現在的條件也不比其他幾個學校差多少，一般的學生肯定直接就答應了，不過胡歌還是一臉猶豫的樣子。
於東不明白胡歌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唐紹勇卻一拍腦袋，說道，“小柯，我知道你猶豫什麼了，是不是擔心你母親，不想走太遠？”
“嗯。”胡歌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事情，他之前也不會在上戲、中戲跟燕京電影學院之間猶豫。
於東露出疑惑的神情，“小柯母親怎麼了？”
唐紹勇嘆了口氣，跟於東說道，“小柯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查出來得了癌症，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太好。他應該是擔心走得太遠了，以後不能經常回來，家裡面靠它父親一個人忙不過來。而且離得遠了，來回路費也不便宜。”
於東意外地看了眼低著頭的胡歌，倒是沒想到胡歌家裡還有這樣的事情，因為胡歌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從小到大家境很不錯而且生活很美滿的孩子。
想了想，於東說道，“金陵也不是很遠，坐車的話四個多小時吧，早上走中午就能到。路費你也不用擔心，金藝有不少提供給學生的兼職，薪酬不高，但是支付往返路費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其實憑胡歌的條件，到學校來之後，肯定能接到一些活，能自己賺到錢。而且金藝不阻止學生拍戲，所以他也可以選擇去拍戲。
而於東之所以沒說這個，是因為不想讓胡歌一開始就抱著去學校早點賺錢的想法，這種想法對他未來的發展並不是好事情。
金藝不阻止學生們接戲，但也是有所控制的，並不會讓學生接太多戲影響學業，也不會讓學生接那種沒什麼質量的戲。
聽於東這麼說，胡歌點頭道，“於老師，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嗯，也不用急，考試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你回去之後也可以跟父母商量商量，不管怎麼樣，金藝的大門會一直為你敞開。”
雖然胡歌並沒有立即答應要去金藝，不過於東的目的已經達到，至少從胡歌的態度來看，他已經意動了。
後面還有一年半的時間，於東有的是辦法把胡歌弄去金藝。
其實胡歌不去太遠的地方，對金藝來說算是個好消息，不管怎麼樣，金藝要比中戲和燕京電影學院近多了。
剩下一個上滬戲劇學院，金藝這邊把握要大點。
於東還是比較希望能夠將胡歌弄去金藝，胡歌這孩子表面看起來很陽光，沒說兩句話就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但是接觸下來於東能感覺到胡歌身上有一股子遠超越同齡人的沉穩。
這種沉穩比天資更加重要，它能讓胡歌走的更遠。
……
跟唐紹勇以及胡歌一直聊到四點多鍾，婉拒了唐紹勇一起吃晚飯的邀請，於東起身告別。
“你大老遠來回來，真不一起吃個飯？”
“不了。”於東笑了笑，又將唐紹勇往裡面推，“留步吧，我自己走。”
“總歸要讓我送你一段。”
“真不用。”於東笑了笑，將帽子跟墨鏡戴上，“讓我悄悄地來，然後悄悄地走。”
說完，於東就快步走了。
等於東走後，唐紹勇看著走道，笑著對旁邊的胡歌說道，“上滬近些年出的名人裡面，就這個最厲害了。”
胡歌暗暗點頭，表示認同。
其實單單從知名度來說，即便再往前推幾十年，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於東。
“剛才於老師說的事情，你好好考慮考慮，回去也跟你爸媽說一說。反正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選擇金藝肯定是沒有錯的。”
“嗯，我知道，回去之後我就跟我爸媽他們商量。”
“行了，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你先回去吧。”
……
於東當天沒有回金陵，而是又去了一趟上滬作協，見了程永興和王安意他們，晚飯也是跟她們一起吃的。
除了金羽澄和趙歷宏不在，其他跟於東比較熟的人基本上都在，趙常天跟趙巖父子也在場，坐了一大桌子人。
一頓飯吃到差不多的時候，程永興笑著開口：“你這次回來不多待幾天？”
“不待了，明天就回去，以後有時間再回來就是，你們沒事情的時候也可以去金陵找我，餘樺他們都在。”
王安意撇撇嘴，“哪有你們這樣的清閒日子，我們現在出門都是要領導審批的。要不然你們深空弄個文化活動，發函邀請我們過去，也就有請假的理由了呀。”
於東驚訝道，“你們現在管這麼嚴格？”
趙常天笑道：“你別聽你王大姐說，哪有這樣嚴，無非就是出門要提前說一聲而已，她是散漫慣了，所以覺得不適應。”
於東大概聽出來是怎麼回事了，大概是作協這邊對他們這些專業作家提了一些新的要求，不如以前那樣自由了，所以王安意才發這樣的牢騷。
其他人似乎不太想聊這個事情，王瑜推了推眼鏡問道，“於東，你最近可以新作能放到《收穫》上刊發的？”
“是啊。”程永興也接過話茬，“你也不用擔心篇幅，就算是長一點，我們也能給你發了。你看看你，有多久沒給我們送稿子了？去年你的那部《詛咒》就非常適合我們《收穫》，我要是早知道這本書，厚著臉皮也要讓你在我們雜誌上發。”
於東笑了笑，“有機會，有機會。”
語氣中的敷衍毫不遮掩，惹得程永興撇起嘴來。
於東確實很久沒有在《收穫》發表文章了，或者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雜誌上發表長篇小說了。
現如今，他的長篇小說根本就不走雜誌這道步驟，直接就出單行本，而且好幾本都是好幾個語種同步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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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永興他們當然也能夠理解，知道於東現在的長篇小說根本就不需要從雜誌過一遍，但他們還是忍不住跟於東約稿。
見他們約稿，趙常天也在旁邊湊熱鬧，“是啊，於東，如果有稿子，也一定要想想我們《萌芽》啊，我們雜誌現在也十分缺稿子。”
於東翻了個白眼，“趙總，你們《萌芽》要稿子，完全可以跟趙巖要嘛，他現在可是深空中文網炙手可熱的名作家。他要是給你們雜誌供稿，銷量肯定翻倍。”
“我不是沒跟這小子約過稿，但是這小子老是跟我推三阻四的，各種理由我都聽他跟我說過。”
格非哈哈一笑，“趙總，你說你，也是一社之領導，趙巖為什麼拒絕你，你都品不出來味？現在深空中文網發展這麼好，讀者越來越多，而且網站給的福利待遇也好，你萌芽又能給他幾兩銀子？親父子，也要明算賬，趙巖又不湖塗，這個算盤還是打的好的。”
說起深空中文網待遇的事情，程永興頗有怨言，“現在實體是越來越難做了，你們深空給的待遇太高，作家們都不願意把稿子往其他地方發了。”
“是呀，我們《萌芽》也是大受影響。”
於東扯了扯嘴角，根本就不理他們。
深空中文網持續發展，對這些雜誌確實有影響，但現階段這種影響還是非常有限的。
先說《收穫》，深空中文網收的稿子基本上都是些通俗小說以及吸引人的雜文，這類文章本來也進不了《收穫》這樣的雜誌，雙方內容重疊部分比較少。
再說《萌芽》，內容上雙方確實有衝突，但是受眾群體卻又重合少。
《萌芽》的受眾群體基本上都是在校的中學生，而中學生平時基本上根本就沒有時間去上網，這些學生平時閱讀還是依賴學校門口賣的那些雜誌。
而且深空中文網的小說火起來之後，雜誌也可以選擇支付一筆錢進行轉載。
王瑜好奇道，“你們每次徵文獎給那麼多獎金，可是你們錢是從哪兒來的？我聽說深空中文網是虧本的，難道就這樣一直虧下去？”
聽王瑜這麼問，其他人也都比較好奇，目光炯炯地看著於東。
於東見他們好奇，便笑著解釋道，“深空中文網確實還在虧損中，但是網站的虧損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網站還是有收入來源的。就比如趙巖的《長城盡頭》，這本書在網站收穫人氣之後，沒多久就出了單行本，銷量達到了幾十萬冊。”
“這幾十萬冊書賣的錢，有一部分是要給深空中文網的，如果後面《長城盡頭》還能拍成電視劇、電影，甚至被做成遊戲，深空中文網也能分到版權費。”
“這些錢足夠運營深空中文網麼？”格非表示懷疑，“深空中文網的運營成本還是挺高的，據我所知，有些作家雖然沒什麼成績，但也能定時從網站拿到一些挺可觀的補貼。”
“暫時來看，IP衍生創造的利潤還無法支援深空中文網運營，但是沒關係，後面這些IP的價值只會越來越高，能夠運營的IP也會越來越多，因為市場越來越大。另外，除了這些，深空中文網自然還有其他的賺錢途徑。”
程永興咋舌道：“這個網站估計也就你們公司能幹，換成別的公司，早就頂不下去了。”
於東笑了笑沒說話，不過程永興說的沒錯，換成別的公司這樣持續投入，要麼早就急著變現，要麼早就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