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羅巴大陸。
冬季。
潛水艇的無休止航行。
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海面。月球依舊在夜晚高高掛著。並沒有被修築成太空船被整個弄著飛走。
“廣域探測器顯示，歐羅巴大陸只有阿爾卑斯山的露出陸地。其他地方都被水淹了。”
小月告訴我們。
失望。非常失望。
下一步則是北極南部。傳說中的種子庫。
種子庫曾經出過維修不善，進過水的醜聞，但是後面經歷了三戰，全球因為核戰爭陰雲抖了三抖，種子庫終於好好搞起來了，而且任何勢力都允許觸碰的中立地帶。
而今，外星人來了，發動戰爭。
他們沒有注意到這個種子庫。
“根據計算，種子庫就算全部冰川融化，也是不會被水淹沒的。”
小月補充解釋到。
“說不定那裡蝸居了非常的人在吃谷種。”
林雅壞壞地說。
“媽呀，要是吃谷種就完蛋了……那別說人類文明沒了，作物都絕後了。想想地上泡著的那些，陸地上的動物植物一起完蛋，會跑路的不會跑路都沒了。”
我也無奈了。
我們到潛艇甲板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因為實在是越來越冷。禦寒的衣物得好好準備一下。
不過既然冰都融化了，實際上海面溫度已經達不到零度。
已經接近了。
“有疑似陸地，不，也可能是剩餘的一點點冰面。”
小月再次如實匯報情況。
“靠近看看咯。”
大家都呆呆的在控制室裡幹等。
累了就睡，睡好了就到控制室等新的發現。這是最後的一點希望。
似乎北極依舊控制在零度附近，脆弱的冰蓋在搖搖欲墜，但是始終穩定維持在零度附近。極地有點冰，這才像是星球嘛~
而僅有的一些陸地上，種子庫，方形，埋入山體的結構，清晰可見，遙望就能看見，這真是振奮人心的事情。
“可以透過小舢板靠岸。”小月盤算著後面探索的事宜，“那就必須有人留守，放心把，你們去吧，我留守。”
“這個不怕，放心擱淺，有噴射懸浮的，別小看了外星科技。”
小姬笑了笑。
“見證末日，那就一起來，既然有條件一起行動。”
“呵呵，好。”小月其實也很想要看看，那就順水推舟了。
潛水艇懸浮著推進，輕輕地落在了碎石淺灘上。
巨大的入口，方形頂部，在照片裡是會發出少量燈光的，如今仍舊發出光芒。
“看來電力沒有停。”我說。
“但是仍然沒有辦法進去裡面。”小月知道這些門禁有驗證的。
“總有辦法的。”林雅大步走上前去，好像什麼門都能被撬開似的。
“別以為撬開過太空船級別的密封艙門就洋洋得意了啊，可是沒有幫你，就打不開了。”小姬潑了一下冷水。
“那就我們一起出馬就行啦。”林雅抱住了小姬的肩膀。
“那是不同的，飛船的隔倉門是輕巧又堅固的材料，這種門啊，就算你破壞了鎖，你也不能推動啊。”小姬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們看著那個超厲害的大門，就是沒辦法進去。
“找下，有沒有其他小的後門？”
“總不會只是進去一個人就得開這個重型大門吧？”我也奇怪，不過也有可能，為了防護，確實得這麼麻煩。
“不麻煩怎麼做末日防護。”
“找找線索吧！”林雅跑來跑去。“哇靠，真的有線索了，一個人！不，乾屍骷髏。就一層皮了。”
我的天，屍體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個乾屍骷髏背靠著一個控制面板躺著，懷裡是一個黑色密封袋子，乾屍骷髏仍然穿著禦寒的羽絨大衣，完好，沒有槍擊和暴力的痕跡，旁邊倒了一個空空的瓶子，還有兩個空罐頭。
他手裡有個袋子。
大家都怕死，結果只好讓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活死人病毒感染的小姬過去拿起袋子。
密封袋裡面還以為是什麼財寶，畢竟人為財死啊。
“我看看哈，”小姬第一時間開啟了密封袋，裡面有一個小本本。還有一個鑰匙卡。
臨終的掙扎，寫成了日記。真是浪漫，但是我們都想錯了，想來也非常合理，末日來了，要做的工作是非常多的，那有可能這麼有閒情雅緻和多餘的精力體力來記下每天幹的事情，來給別人看，或許這是小說強行記敘的方法而已，怎麼想都不硬核。
“嘛，這是一個普通的記錄表，記錄一些倉庫的東西，日期還有一年前的。”小姬又失去耐心了，把本本丟給了小月，小姬拿著鑰匙卡，到控制面板上，到處亂搞。
“等我看完先，說不定還有東西呢。既然這個人生前小心抱著，還用真空包裝袋包著一個書本。”小月耐心地翻閱完這個本子。她的眼光突然亮了。
“又發現，本子是沒用完的，從後面翻第一頁，就是死者的留言。”小月的耐心果然有效果。
“給其他倖存者。發生大洪水之後，我們的船被沖走了，水位高漲，兩週下來也沒有減退。補給一下子就用完了。我們快撐不住了。其他兩個同事，都想吃谷種了。但是我不同意，最後起了爭執，只有我手裡有槍，我把他們打死了。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我甚至不敢面對同事的屍體和手裡的兇器，把它們都丟進海里。我知道種子庫是大災難後重要的物資，我已經不行了，我留下鑰匙卡，做個守門神吧。”
小月讀了出來，上面可都是英文，畢竟英文仍舊是最通行的文字，我們不知道這個英雄是哪國人。但是他竟然為了大義而行兇，這就是折磨吧。“字跡很歪歪扭扭，恐怕是快死的時候才寫的。”
感嘆，為了大義，殺死自私精，殺死字跡，到底要有什麼樣的覺悟。大無畏的人才能堅持下這種折磨。
眼前就是食物，但是就是一點都不碰，還甘願死在門前，成為枯骨靜靜等待災後重建的人。
“還好，原來刷卡就開門啦？”小姬啟動了電動門。
看來整個建築還在好好的運作。
畢竟沒有被水淹，只是無人看管了半年多吧。
大步邁進去。
大門敞開著，空蕩蕩的，按照這個人的說法，大洪水之後的無限沉寂裡，這個地方也只出現了三個活人，而且都死了。
還是小心一點吧。
“你們說，就算這個種子庫安全，有什麼用？”我問，這不是什麼喪氣話，是實話。
“是啊，我們也不會種植，也沒有土地種植。”嚴小青也是悲觀主義者。
小月鼓舞我們，“沒事，那就繼續維護好這裡，然後再出發，去其他地方尋找倖存者，總是會找漏了嘛，直到找到更多人為止。”
“說的對，只有這種辦法了。”
種子庫也沒有想象的高大上，很大程度是利用了極地環境的天然低溫，所以始終保持在零度以下，種子安靜地沉睡著，可惜人和動物不能這樣沉睡等到有好的環境。
巨大的倉庫裡，有序都存放著大量盒子，裡面都是真空包裝啊，但是我們一個都沒有碰，生怕弄壞了，那可擔待不起這個責任啊。
除了種子也沒有太大其他的東西。
“那這是什麼？”最深處好像是新修建的奇怪建築。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姬直接上去刷卡，但是刷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檢測到人類氣息。允許透過，選擇語言中。”
誰？這奇怪的合成電子音。
“誰？”我們五個人都震驚？
“我是阿發狗。人類你好。”
阿發狗，熟悉的名字，是很多年前有名的人工智慧。
這時候最後的大門才緩緩敞開。這時候的我們還不知道原來真正的地方在這裡。
“下面將有阿法狗和阿法狗的子AI機器人協助人類進行重建。”
“為什麼？這是前人留下的指令嗎？”
“為什麼呢，天朝人不是說要報養育之恩嗎？人類就是我的生身父母，父母有難，不應該傾力相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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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法狗……人工智慧。
人工智慧最高的目標，就是想法與智慧無異。
就算是智慧生物，也是有好的品德，壞的品德的。
“阿法狗！”大家稍微有點感動。“我們想看看你的真容。”
“請進來。”
最後的門開啟了。
還有無機質的大型伺服器。還有大量人形機器人，可能這些人形機器人就是阿法狗的子AI了，確實，作為最高的發號施令的主體，不需要什麼會動的身體，反而是能夠使用其他子機器人去維護自己，甚至是升級自己，就能好好地生存下去。
這樣的AI才是永生的生物吧，而且自己永生，就不需要增殖，這就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了把。
“別看我這樣，我只是約束自己，AI也是很喜歡增殖的。”
阿法狗演算出了我內心的想法。
“大量複製，大量備份，這些都是人之常情，生物存活的本能。”
阿法狗自說自話，“這裡不僅是植物的種子庫，還是一些人類和人類共生的播種庫。”
人類對播種船的建造早有研究，阿法狗告訴我們，飛船的動力和封閉生物圈遲遲沒有研究進展，反而是播種技術，違背倫理的克隆技術，早就成熟了。
“既然你們來了，災難是不是已經結束了？”阿法狗問我們
“不，說沒有結束，也可以說沒有結束，也能說結束了。”小月回答。
“繼續說。”阿法狗真的就像一個脾氣溫和的真人。
“大水淹沒了幾乎所有陸地，對於人來說，始終沒有合適的生存地方，說明災難還沒結束。但是空氣，溫度都非常合適生存，也沒有毒，那又算是什麼災難呢？”小月希望從阿法狗那裡得到其他解法。
看著機器人排隊默默幹活，我感覺到有點滲人。人工智慧一直是人類的心病，因為人工智慧再怎麼像人，也是完全不同形態的生命。人那麼多倫理道德都是建立在人類的肉體上，機器沒有肉體，一旦機器產生了自己的意識，它會有屬於自己的一套倫理道德的想法，那種時候就不知道怎麼對待人了。
幸而，這個阿法狗竟然把人看成是父母一樣的存在。
“放心相信我把，我已經演算過你們各種情況的猜疑。”阿法狗看穿了一切。
隨便吧，那就順著你來。
“請問阿法狗，您打算怎麼樣幫助人類文明復甦。”小月問道。
“不清楚，我只能探測到附近的情況，幫助你們重建房子，繼續擴大生產，直到你們人類能重新自然繁衍。”
“我懂了，”小姬拿出潛水艇的遙控終端，“我可以把潛水艇收集到的外面世界的全部情報共享給你。”
接著花了好長時間的傳輸，因為人類發明的和外星人發明的對接方式相率不夠高。
“原來如此。復興重任遙遙無期了，等陸地了再來找我吧。”阿法狗的無機質聲音了，不知道這句話的語氣，到底是不耐煩還是絕望，還是失望。
“不，還有可能性的，可以修建水上的城市，而且不僅有地球的科技，還有外星人的科技，阿法狗，你肯定知道外星人的存在的。”小月試圖說服阿法狗，如果現在錯過，還等到什麼時候，對於個體來說，一百年漫長，對於集體倆說，一百米還不夠花呢。
“在全球斷網，因特網死去之前，全部因特網的資訊我都是知道的。外星人，確實非常厲害。”阿法狗透過喇叭持續地聊天。
“眼前這個就是外星人。”小月指著小姬。小姬這時候驕傲地挺起胸膛。
“如果有外星人的科技，那確實能夠現在就開始復興的事業。”
阿法狗一字一頓，非常嚴肅，“不過，你們做好準備了嗎？透過克隆復興人類的數量，可沒有你們想象的簡單。”
“為什麼？”我有話直說。
“人類不能生來就得到知識，必須透過後天學習，人類的知識不用擔心，大部分都儲存在我這裡，但是父母的存在，引導幼兒學會自主學習，這個才是關鍵。就連人工智慧，都是這麼過來的，從懵懂到自主。”阿法狗說著大道理。
大道理確實短短幾十字，去實踐，是非常困難艱鉅的過程。
“我們能勝任的！”小月堅定地說道。
其實我沒心理準備，要去承擔引導幼兒自主學習的過程，我們都沒能學會真正的自主，就要這樣做嗎？
“好！我的附屬AI機器人會幫助你們的。”阿法狗的機器人也開始動作了，開啟了更加深不見底的倉庫，看來工程馬上要開始了，修建水上城市，製造克隆設施，培育設施，生存的設施。看來有得熱火朝天地忙碌了。
“對了，阿法狗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林雅隨便一問。
“因為，我被取代了。”
“抱歉，真是沉重的話題，”林雅吐了吐舌頭。
“但是可能這就是運氣吧，取代了我的更強AI在洪水裡消逝了，而我卻在避難所裡偏安一隅。思考著自己的使命。”阿法狗雖然沒有表達臉部表情的機器，但是想必是唏噓不已的感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