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飛船殘骸之上，俯瞰陰森的死城。
配合漫漫的沙塵暴和pm2.5，這毫無違和感。
“或許我們應該從飛船上再拿些有用的東西，再撤離。”我覺得毫無出路，“要不還是咱再找個飛船。”
“如果可以，那就好了，你看，那邊起火了，煙霧已經從裡面冒出來了。”
“會爆炸嗎？”
“會，分體部分的飛船有單獨的動力系統，可以發生大爆炸。”小姬稍微探頭往飛船破洞裡看，濃煙逐漸猛烈。
“那我們還是走吧。”我眺望著撤離的道路。光滑的飛船外殼上，哪有下去的道路。這種飛船自由分體的技術，真是想都不敢想。而且飛船還分成了許多其他部分落在任何可能的地球角落。
小姬也來到邊緣上，微微的弧線面，“從這邊下去。看到對接口的縫了嗎？爬下去吧。”
“可是有三十米高的樣子啊。”我想到安全措施，直接這樣爬下去，跟在槍林彈雨裡穿梭一次，風險是差不多，失手一次就能喪命。
“放心，看著光滑，其實不滑手的。”小姬率先下去。
“好吧，我跟著你。”我聽到了飛船內部發出通通的悶響，不走不行了。
沒想到啊，竟然是這樣的收場。
還以為是大家一起死，地球炸裂的結局，這樣也好，解脫了，不用這麼累的人生，而今，整個星球變成了活死人的星球，人口數量本身越多，就越壯大活死人，但這已經不是百分百死亡，而是九死一生了，不得不稍微努力一下了。
“小姬啊，為什麼我們沒有當場變成活死人。”我在專心地往下爬著，不時看著小姬在下面的動作，還別說，這個接縫的連續凸起，就是提供給攀爬的，難怪小姬這麼有信心，腳下時常空蕩蕩的。飛船就壓在巨大的廢墟上。還不時有活死人零散地遊蕩過去，似乎放眼已經沒有活人了，所以活死人才這麼安靜，而不是像剛剛第一次見到的多毛人士兵變成的活死人一樣，不顧一切地撲過來。
這裡應該是帝都舊城區，都是四合院多。還好，低矮的樓房方便徒步吧，如果是大都市，就另說了。
“我這個種族是能被直接感染的，不過似乎我聽聞軍方的新聞，做過實驗，地球上有相當多動物能攜帶病毒，但是人類只能被間接感染，所以你不被動物或者活死人血液傳播就沒事了，我嘛，我可是大人物，以前是~所以有接種過疫苗。”
“疫苗也只對你們有效吧。”
“是的，而且非常稀有……很難造的好不好。可能不僅是你們人類，我們本族都完蛋了吧這次。”小姬打消了我的想法。
“嗯，恐怕這次不滅族，要恢復元氣也要花很久了，反正我們先好好堅持下去。”我思考著會有什麼去處，心中想通了，忽然竊喜，既然人類不會被直接感染，小月還在森嚴的軍事基地被軟禁，應該不會成為第一波犧牲者。沒錯我要去找她，再決定後面的事情。
“對了，你可能會跟我一樣了……成為家族的最後一人。”小姬毫不忌諱。
這也是我不敢觸碰的想法，“你說得對，滿世界的動物攜帶著這種病毒，一定會有人被咬傷，人再咬傷人，很快全世界就會像我們看到的一樣。”遠在南邊的家裡人，恐怕凶多吉少了，而且也沒能力回去。
來到地面上，廢瓦礫非常多，不過目前穿著的是適應外骨骼的特戰靴，外表上非常拉風，身上也是偏緊身的外骨骼內襯。要是穿著這一身東西過街走巷，活死人可能不會在意，畢竟衣服下面的肉是相同的，但是其他倖存者不會這麼想，為了保證自身安全，儘快換掉。
作為這次末日開端的，最近距離的見證者，要吃下這個惡果。
或許其他倖存者會想都想不到這種意外，產生的地獄一樣的末日。土人川教官背的鍋可就非常大了……但是大概沒人說，誰都不知道，鍋還是由死去的總督來背。
踏過瓦礫，飛船降落的時候，滑行，壓扁了一行的房子。還有房子下面的人大概都成肉泥了吧，而且高溫的外殼似乎引起了一場短暫的大火，而今已經熄滅，我和小姬只能聞到一股接一股的焦味。
沙塵暴還在持續。
“小姬，可能飛船的分散墜毀，還是影響到了全球氣候了吧。”我無奈地向前走著，這裡可是我主場，不像是在飛船上一樣，事事有小姬帶路，現在我必須負起責任，讓我來帶路吧。
她乖乖地跟在我後面。壓力還是蠻大的。
曾經這裡的地價可能高的比月球上的地價還貴，但是現如今，這麼多活死人，恐怕炒不了了吧，誰敢住這裡。
被飛船殘骸蹂躪過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有建築物的痕跡。
“風沙不見小只見大，我們先找一個地方避風。小姬，你沒見過這種風暴吧。”我一手抓著刀，一手抓著小姬的手，一說話，沙子就灌進嘴裡，鼻子也非常難受。“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天氣，在南部，沒試過。”
“嗚嗚，咳咳，不宜居住的星球上的風暴才厲害呢，這點小風……咳咳”小姬說錯話了吧，生物體實在是太脆弱。
“你說的沒錯，這只是小風暴，已經讓我們夠嗆。”由於能見度不好，我擔心走著走著就撞上活死人了。要知道這些活死人可都曾經是首都人，心中有驕傲，然而現在成了活死人之後……已經不再友好。
突然想起身上還有一些特戰終端，看看心跳感應啊，聲吶檢測地形還能不能使用。
戴頭上的HUD顯示器已經在飛船降落的時候丟失了，只能用終端上的全息投影來充當螢幕，然而生命探測儀，只對我和小姬的生命有反應，而就在不遠處，三十米外的活死人堆毫無反應。
“果然是活死人啊，連小型動物都能檢測的探測儀，對活蹦亂跳的活死人毫無反應。”
“不能用常理去理解活死人……就跟你多說點情報吧，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戰鬥相關的就是，活死人的感官確實弱化了很多，但是他們仍然會動用沒被自己磕壞的感官儘可能去追蹤感受其他類人活體。卻不去襲擊動物。”小姬壓低了聲音，把我拉著往回走，跟活死人的群體保持了五十米的距離。
“像電影一樣呢。”我大概要感謝這風沙吧，不是這風沙干擾了視覺聽覺嗅覺，活死人早就發現我們了吧。
“你以前就見過活死人嗎？”我希望得到更多關於活死人的情報。
“見過，兵器展示秀……”
“怎麼可能……你們就喜歡同類相殘嗎？”
“不是，是用你們人類哦。”小姬陰冷地一笑，“所以呀，你們的都市傳說是真的喲，外星人綁票人類。那時候，軍方還在公開展示武器，向社會募兵；為了強化募兵效果，把和平傻子也調教成戰爭狂人，就用偷偷抓來的人類來做各種實驗和公開秀……所以這次戰爭其實已經在母船上動員了很久了，我們已經在你們的太陽系遊蕩了幾年了。”
“哦……”這是戰爭的方法，別說是外星人跟人這麼大的區別，就算是沒有生殖隔離的人，也有種族藉口發動戰爭呢，我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是想到了尷尬的事情，“那你當時一定很尷尬，因為你看起來，就像一個人類。”
“哈哈哈！咳咳”小姬笑起來，但是馬上被沙子嗆到了。“對沒錯，非常尷尬，對於我來說，我覺得人類更親切呢。我也想做人類呢。”
“人類是外貌協會的，像小姬這樣的美少女，已經是個好人了哦。”
“是嗎？”她感到格外開心，從沒見過這麼好的心情。
但是活死人還在不遠處徘徊，我收拾心情，小心為上。
“地球這麼大，莫非你都認識路？”小姬及時提出了疑問。
“沒錯，我不認識路，抱歉。”我毫不忌諱，畢竟真的是見步行步，“就算認識路，也走不遠了。到處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密度最高的地方是一條商業街，大馬路，但是看起來汽車死死堵在路上，看來是因為逃避災難而聚集，因為聚集而團滅了。避開這種邏輯上就會集體遇難的地方，這是個良策。
但是咕咕咕……
我已經分不清是我的肚子在作響，還是小姬的肚子在哀鳴。“我們得找點東西吃。”我說道，說著又冒著風沙走出去一段路。
便利店？超市？不可能的，已經被徹底包圍了。我能想到的還是，爆竊。嘛，都無主之物了，還是方便下可憐的活人比較好吧。
這邊為了保證文化風貌，並沒有城市化蓋起高樓大廈。
走到沒有活死人遊蕩的居住區，看起來感覺好很多，而且巷頭街尾的，有了不少遮蔽，這樣風沙少了許多。
一樓有許多窗戶，但是沒有設定防盜網，在極南部，可是都喜歡用防盜網把自己嚴嚴實實保護起來的；我撬開了一個窗戶，跳進去，藉著終端的燈光，檢查了昏暗的房間內部，沒有活死人。倒是翻箱倒櫃的，恐怕是原來的主人，忙著帶著房產證和現金逃難吧。希望原主人不會想到帶著食物逃難吧。
確認小住宅安全之後，小心地開了門，儘量不卡啦出聲響。“小姬久等了。”她在外面都被吹成狗了。
然後把門鎖上，兩人合力輕手輕腳地把茶几頂上門。窗戶也挪櫃子封上。
暫時要在這裡待一會。實在是又飢餓又疲勞了，貝爺也在傳記中寫過他的老上司的話，說啥，不讓自己舒服待著的都是傻瓜。
於是我決定就算外面有活死人遊蕩著，還是修整一下吧，這麼大風沙的，也走不遠。
嘴裡呸呸呸的沙子都吐不完，口都幹了。
還好房子裡的飲水機還有半桶水，大概沒問題。自來水，電，全部都停止了，自來水龍龍頭裡滴著一滴水，然後就再也沒了。戰術終端電力能維持很久，畢竟是軍事用途，還是為了應對敵後作戰的。
最後翻看了人家的冰箱，看看日子過得好不好，都一環了，肯定不差吧。蔬菜，生肉……但是沒有烹飪條件啊。
於是我繼續翻箱倒櫃，本來就亂的住宅內部，就更加混亂了。
小姬則是在旁邊看著，無從下手，畢竟她不熟悉人類這邊的風俗，也不知道放東西的習慣。
最後我在閣樓找到了野營用的小煤氣爐。真是幸運，是個愛遠足的好家庭，健康家庭。說著就在客廳裡，架起爐子，水，鍋碗瓢盆都有了；先是燒開一壺水。
小姬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
“你可別抱著什麼期待啊。我一直以來都有人好吃好喝伺候著，這方面我也不擅長。”我想起了嚴小青的飯菜，臥槽，我這才想起她……有林雅照顧著，她應該不會出事，先去確認小月的安全再去找她們吧。
“呃，這是什麼？”小姬指著我，我正在把燒開的水倒進一個裝著泡麵的紙筒裡。
“泡麵……可是起源霓虹的啊，我們第一次一起坐飛船下來的時候，就是在霓虹著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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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是有印象。”她雙手託著下巴，手肘放在膝蓋上，蜷縮著坐在凳子上等我弄吃的。
接著我又弄了新的沸水去燙菜，然後是把之前切好的肉片，換了小鍋，稍微給點油，“要不要弄點肉類呢？”我問小姬。
“要要。”她新奇地看著烹飪過程，可能跟他們的烹飪方法有少許不同吧。
“算了，油爆響就不管了。”開始了炒肉的過程。
配料極缺，但是吃的習慣不同，又不習慣加大蒜，而這家人的配料裡只有大蒜和韭菜。
我的擔心可能還是多餘的，畢竟風暴作響，那一點點油爆響竟然被風沙的聲音蓋過去了。
在封閉的房屋裡，昏暗中只有戰術終端那點燈光和燃氣爐的小火的暖暖的火光，卻不是絕對安靜，而是一股單調的沙沙作響，砂礫還不適地從窗戶縫隙裡點進來，達拉達拉作響。反而這樣才是寧靜的感覺。
小姬也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做好的簡陋食物。最後我先是把泡開的泡麵用筷子撈起來，放在碟子上，把剛好熟的生菜和只有油鹽做的炒肉，輕輕地放在麵條上，澆上一點醬油……大功告成。
“可以吃了嗎？”
“我怕你嫌口裡沒味，不然掛麵大概更對身體好吧。”我把碟子和勺子遞給她，我猜她不會用筷子。
“呃，為什麼你用筷子，我用勺子。”小姬有點不服氣。
“原來你知道筷子啊，怕你不會用啊。”我起身就要去拿多一雙竹筷子，這家人的筷子是好東西，貴嘢。
“不用啦，我不會用……”小姬感覺自己說了廢話。
關掉了煤氣爐，防止二氧化碳太濃，我們去了客廳之外的房間去吃東西，坐在主人的床上吃。
這才意識到氣氛怪怪的。不過小姬是完全沒意識到。一男一女，安靜的室內，外面持續的風暴不能出門，一張柔軟的床鋪。
“呼啦啦，真好，地球是個好地方，我喜歡這裡。”小姬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