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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兩個死士被丟在了土地廟裡。

暴雨剛剛停歇, 吹過來的風還是涼的, 不過隨著太陽重新露面, 積水會很快蒸發。

到了傍晚, 這裡又會熱得像是個蒸籠。

“他們就這麼走了?”一個死士不敢置信地說。

他沒被殺,沒被折磨,甚至沒被廢掉武功。

這樣一個狡猾無情的神秘高手,一個醫術高明甚至能把服毒自盡的人救回來的大夫,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這擺明了是想看我們去哪, 要跟蹤我們。”

另外一個死士喘著粗氣說,他就是之前服毒的人, 雖然得到了及時救治,沒有性命之憂, 但毒.藥還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他渾身無力,眼前發花嗓子灼痛, 吐得胃部一直在抽搐。

孟戚施加的內勁,不止讓他們感到劇痛難忍,某種程度上也刺激了這個死士的精神。

現在疼痛消失,令他感到畏懼的人又走了,這個死士就開始昏沉起來。

“他想看我們慌亂, 想知道我們……說的是不是實話, 想要恐嚇……不能回去,不能……”

死士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逐漸轉向語無倫次。

另外一人原本想要附和,可是看著同伴的模樣, 神情複雜。

被充做死士,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死得越早越好,在審訊者手裡拖得時間長,反而是煎熬。審訊者故意鬆懈,讓他們逃走然後跟蹤也是一種常用的伎倆。

死士不會上當,事實是在出去執行命令的那一刻,他們就不會再回去了。

他們是註定被拋棄的棋子。

土地廟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墨鯉忍不住問:“他在想什麼?”

孟戚這次點穴的手法維持的時間不長,半刻鐘之前裡面的人就應該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

這座土地廟非常簡陋,門前沒有遮擋視線的香爐,進門就是供奉土地的神龕。雖然廟是完整的,瓦不漏水牆不漏風,供桌上還有一些已經乾枯的供品,但香火確實不旺盛。

簡陋得墨鯉可以一眼看到裡面的人。

“看來他們是不打算走了。”墨鯉皺眉。

孟戚從樹的另外一邊繞出來,手裡拎著剛脫下來的外袍。

他在拆線。

縫製衣袍的線自然非常牢靠,前後絞了兩層,拆起來很不方便。

夏日的衣衫單薄,現在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褻衣,墨鯉微微偏頭不去看。

“大夫,你用不著這樣。”孟戚伸了伸手臂,示意道。

褻衣是貼身穿的衣服,實際上沒有多麼見不得人,通常都是長袖長褲,遮得非常嚴實。夏衫稍微短一些,手肘以下的半截胳膊露在外面。嚴格地說,農夫下地穿得都比這個少。

然而禮法如此,只穿褻衣不能見人。

除非是親密至極的關係,或者是家人,就是指家中服侍的人,丫鬟家丁奴僕之類。

現在嘛……關係是沒問題的,只是這畢竟在光天化日之下。

墨鯉不是嚴守禮法的迂腐夫子,因為治病救人的時候根本顧不上這些,可是看孟戚老這麼在他眼前晃,他就有一種想要把沙鼠拎起來塞進竹筒杯,揣進懷裡,讓它安分老實點的衝動。

——別總是做這些令人誤會,讓人驚嚇的舉動。

剛才兩個死士看到孟戚坦然寬衣解帶的時候,眼珠都要掉下來了。

“大夫?”

“……沒什麼,你說他們為什麼不走?”墨鯉轉頭看土地廟。

“審訊者能想到的事情,他們也能。”孟戚不以為意,繼續拆袍子上的線。

他的動作熟練得像是拆過一百遍衣服,墨鯉不禁側目。

“你這是?”

“哦,人們有個壞習慣,不管什麼隱秘的訊息都喜歡寫在字條上,然後縫在衣服或者鞋幫的夾層裡。”孟戚攤手,然後迅速道,“當然死士身上你就別想了,通常什麼都不會有,有也是誤導你的東西。”

墨鯉完全沒有回到土地廟把那兩個死士衣服扒下來的想法,他只是盯著孟戚說:“這麼說的話,你很熟悉衣服上的接線?”

“……”

雖然很期待大夫給自己做的衣服,但是該辯解的還是要辯解。

“不,我只會拆,沒縫過。”孟戚準確挑出接縫的線,再拽斷,神情間滿是無奈,“就像這樣。”

不管是楚朝建立之後做國師,還是建立之前領兵打仗,傳訊息這種事怎麼也不需要孟戚親自動手縫。

墨鯉毫不放松,繼續問:“所以你的意思是,裡面那兩個死士,會縫衣服?”

“可能。”孟戚有不妙的預感。

他拒絕穿死士做的衣服,說好的大夫親手做呢?

“大夫,這個……我可以試試,俗話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拆了這麼多線,我熟悉這些針腳跟縫製手法,不如我們一起琢磨?”孟戚積極地提議。

墨鯉只看著他,沒說話。

孟戚一顆心提了起來,並且暗暗發誓必須趕緊將事情解決。

“好,首先我們需要找到合適的線。”墨鯉不動聲色的提議。

“可以多買一些,先在舊衣服上練練手。”

孟戚恨不得立刻帶墨鯉離開這裡。

什麼死士,已經丟在土地廟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孟戚搶過墨鯉手裡抱著的布,他將兩匹布疊在一起,隨意地往身上一披,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墨鯉眼底泛出笑意。

沙鼠是圓滾滾軟乎乎討人喜歡,某條龍脈想要裝傻充愣坐享其成,門都沒有!

墨鯉或許看不出死士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卻能瞧出孟戚一點都不急。那兩個人丟出去了,就是真的不管了,既不想去跟蹤他們,也不想繼續在他們身上挖出別的線索。

或者說,新的線索應該是其他人帶來的。

米鋪發生了兇案,很快就會傳遍小城。

所有知道米鋪底細的人,或者想要知道這家米鋪有什麼特殊的人,都會去米鋪掘地三尺。

如果那些人最終一無所獲,只能將目標轉向他們——兩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了米鋪兇手的人。

米鋪掌櫃因何而死,為何有人來殺他們?這個秘密很難瞞住,尤其是對風行閣來說,飄萍閣的殺手應該也不會慢。即使是作為地頭蛇的江湖人,也可能被金子迷了心,總之沒有人會輕易放棄。

飄萍閣的一筆生意是六百兩黃金,其他生意做得沒這麼大,可也絕對不小。

如果掌握了這個神秘殺手組織的錢財運輸途徑,從中截獲一票不是難事,然後帶著錢遠走他鄉,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是非常讓人心動的誘惑。

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富貴險中求。

像蔡老爺子這樣的人,見得多經歷得多,如今只想要安穩,能夠拒絕這種誘惑。可是對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長信幫主不能,常年以鏢局身份做掩飾的幾個齊朝錦衣衛更不能。

金子。

無論是誰,有了金子,就能做很多他想要做的事。

脫離現有的一切,享受醇酒佳人,隱姓埋名到另外一個地方做富家員外,或者像司家那樣謀逆造.反……

“這是一個圈套。”墨鯉忽然道。

司家米鋪讓人想到的,自然是司家。

米鋪掌櫃的身份暴露之後,一部分人的目光會順著吳王付給殺手組織的六百兩黃金,轉向飄萍閣的神秘渠道,而另外一部分人則會想到司家的金子,會不會在這裡藏匿了一部分?

司家既然要謀反,總是要留後路的。

哪怕事實並非如此,可架不住別人要這麼想。

墨鯉越走越慢,眉宇間的神情愈發嚴峻,他忽然返身往土地廟掠去。

“大夫?”

孟戚察覺到動靜,立刻回頭,隨即一聲嘆息。

土地廟裡,兩個死士其中一人已經變成了屍體,另外一人不知所蹤。

墨鯉一眼就看出那具屍體是被人掐死的,脖頸處有青紫色的手掌印。

屍體還是溫熱的。

“他沒走遠。”墨鯉立刻起身,要去辨別地上的痕跡。

腳印並不複雜,他與孟戚的輕功很高,即使走在因為暴雨積水泥濘不堪的小路上,也只會留下一個淺淺的痕跡。雖然他們無意隱藏行蹤,但是誰都不喜歡踩一腳泥,於是土地廟外面能看見的足跡只有一條。

非常顯眼。

這附近的樹木很難遮擋身形,墨鯉找了一個高處,很快就看到了那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墨鯉正要去追,斜底裡伸出一隻手,將他拉住了。

孟戚衝著墨鯉搖搖頭:“他不會回他的主人那裡。他很清楚,我們可能會跟蹤他。”

“那他在做什麼?又為什麼殺死同伴?”墨鯉不解地問。

孟戚頓了頓,然後低聲道:“像這種死士,即使把他們放了,他們也會為了保守秘密很快自殺。”

“但他沒有死?”

反而殺了同伴,總不會是起了爭執。

墨鯉看得清清楚楚,供桌前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死的人也沒有反抗,就像在昏迷中遭到殺害。

耳邊響起孟戚的聲音。

“他們不是純粹的死士,腦子裡除了死跟任務,還有別的東西。把他們放出來的勢力教會了他們如何欺騙、誤導別人,告訴他們怎樣躲避審訊者的折磨,這就無可避免地讓死士不再純粹,他們會有自己的想法。”

墨鯉聞聲轉頭,看著孟戚。

孟戚按住墨鯉的肩,安撫似的問道:“如何讓這些人心甘情願的賣命呢?必定有一些東西,在死士看來比他們的命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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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毒和解藥控制?”墨鯉下意識地說。

這是秦逯和薛庭的共同影響,也是墨大夫第一個能想到的答案。

“很接近了,但是不靠譜,你再想想。”孟戚循循善誘,繼續解釋道,“江湖上有許多亡命之徒,有時他們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就算有解藥,也未必能控制住他們。”

“孩子,妻子,親眷……”

墨鯉喃喃,孟戚點了點頭,沉聲道:“死士往往是他們養出的奴僕,忠心不二,又有一大家子供主人使喚,如果他們壞了事,家中所有人都要受到牽連。江湖殺手可能是無父無母,從小被養得冷血無情,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可是世家或者王族養出的死士絕非如此,他們就是這種死了會給全家帶來更大利益的人。”

墨鯉喉頭動了動,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所知道的死士,多半都在刺客列傳裡。

他們不是為主報仇,就是大義除奸臣昏君。甚至在春秋時,晉國有一位刺客,受主矇騙去刺殺發現目標是一位良臣,而自己其實在倒行逆施,驚悟後一頭撞死在樹上。

史書或許只記忠義,死士也不過是被養出的一枚棋子。

無論這兩個死士是怎樣的人,總歸走上了這條路,並且相信命是他們主人家的。現在卻說他們願意一死,是因為這麼多年培養出的不是忠心,不是回報恩德,而是死了對父母對親眷對全家有好處?

“我們離開,是你給他們去死的機會。”

墨鯉之前以為死士尋死,是因為要保守秘密。

既然威脅沒了,他們又何必尋死?不想被跟蹤,可以亂走一氣。

孟戚搖頭道:“不……我知道他們中間某個人不想死。”

“因為他沒有成功咬碎毒囊?”墨鯉皺眉,不贊同地說,“他不是慢了一步,是恰好被我看見。”

“不,是提到賬冊的時候他反應最大。”孟戚將身上披的布拽了拽,又給自己手臂裹了一道,這才慢條斯理地說,“他不怕死,可是現在不用死,也不用出賣主人,或許還能拿到賬冊追到金子,一般人都會動搖的。我們給了他這個選擇,因為我們走了,沒有殺他。”

“可是……你之前完全不打算去追他?”墨鯉記得孟戚搶過布之後,是真的要走,而且剛才還阻止自己追上去。

孟戚嘆口氣,攤手說:“因為他想要利用我們,他知道追查賬冊的勢力太多,其中還有神秘莫測的飄萍閣,他一個人是無法應付的,所以他能指望的只有我們,比如可以帶我們去找賬冊,要求分得一部分錢財,他就在等著我們出現。”

墨鯉慢慢回過味來。

孟戚輕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

“他疏忽了一件事,龍脈對金子沒興趣,我們要多少有多少……對了,岐懋山底下有金礦嗎?雖然上雲山的金礦不多,而且很深,但是有銀礦……更值錢的是山裡面的許多墓葬……”

墨大夫面無表情地聽沙鼠嘮叨家當。

——真是抱歉,岐懋山太小了,連三百年的人參都只有一株。

作者有話要說:  胖鼠:我家特別有錢,你造嗎?你造嗎?踮腳炫耀.jpg

墨鯉:哦。告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