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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兒，你送的這玩意兒真是好看的緊。”曹氏把玩著牛楚悅送的西洋香水瓶，欣喜不已。
“母親喜歡就好。”牛楚悅微微一笑。
曹氏撒了點香水在自己的手腕，湊近聞了聞，“好香啊！就是太濃了點。不過沐浴的時候放一點到浴盆裡，倒是比花幹方便。”
牛楚悅尋思了一下問道：“母親您覺得平日裡會有誰買這東西？”
“唉，西洋玩意兒，大家都圖個新鮮。豪門貴胄之家或許會嫌棄味道刺鼻，尋常的大戶人家這種東西可是可遇不可求。”
牛楚悅點了點，又和她說了一會子的閒話，便帶著季軒出門。
“季軒你說，那吳老板的老婆怎麼那麼嫌棄這香水啊！母親說這西洋玩意兒在尋常的大戶人家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唉，我的爺，那吳老板是做什麼的啊做得就是買賣這外來之地的珍奇異寶啊！他家那一群婆娘早就看過比這更好的東西了。再則吳老板都已經五六十歲了，聽說她老婆還比他大三歲呢！這個年紀大概對花兒粉兒也不敢興趣了。”
“倒是有點歪理。”牛楚悅抱著不少筆墨紙硯，季軒拎著兩大盒吃食跟在他後面。
“爺，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一個同窗家裡。你我都只是粗通文墨。這畫畫啊，我們是一竅不通。”
“畫畫幹什麼？”季軒不明白。
牛楚悅意味深長得看著他，“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入眼的是一個矮小的棚屋。季軒皺了皺眉頭，還是禮貌地上前敲門：“有人在嗎？請問有人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這時隔壁鄰居倒是探出了頭，“你們是找曾非凡曾公子的嗎？”
“正是，請問您可知道他在哪裡？”牛楚悅一直覺得曾非凡這個名字太過現代化，聽著一個古人念出來更是彆扭。
“搬走了，昨日才走的。我倒是知道搬去了什麼地方。”那個中年男子停在這兒，瞅著牛楚悅的錢袋。
牛楚悅會意，摸了半天沒有摸到一兩銀子，唉，出門換衣服了。
那男子眼看著就不耐煩，小聲嘟囔：“果然窮鬼的朋友也是窮鬼！”
“說什麼呢你！”季軒放下滿手的東西，遞了一貫錢給他。
那男子看到錢眼睛發光，仔仔細細地收起來，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去君子街那裡住了，傍上大家公子哥了。也是，他除了那個皮相還有什麼用處。”
“管好你的破嘴，別亂嚼舌根，小心禍從口出。”牛楚悅最是討厭背後說人是非的人，這個人還是個男人，更令人唾棄了！
“呸，你說什麼？一個瘸子還在耀武揚威呢！”
牛楚悅不理他，攔住不平的季軒，拉著他轉身就走。啥事都沒辦成還受了一肚子氣。
“爺兒，我們還去君子街嗎？那裡住的人可是”季軒欲言又止。
“去吧，總不能空手而回。這畫明兒報紙還等著用呢！”牛楚悅也是一臉黑線。君子街名字聽上去很風雅，但住的多是權貴的外室，男女皆有。曾兄怎麼會住在那裡？牛楚悅想起那日陳笑和曾非凡爭吵的畫面，直覺不太妙。
“別，別不要在這裡。”曾非凡看著強摟著自己的男子，頗為絕望。
“小東西都已經住在爺的地方了，還想推拒爺不成？”陳笑挑著他的下巴，欣賞著曾非凡膽怯的樣子。
“非凡答應的事情自會做到。在下只是用”他像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物，好久才又開口，“只是用身子和陳兄換個地方住。等在下安頓好老母自會履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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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笑用指頭撫過他的雙唇，又將指頭放在自己嘴邊輕舔，“我自是信你的。爺不急慢慢等。”
曾非凡不敢對上他的眼睛，顫抖地說道：“就請陳兄回吧！非凡還得給母親熬藥。”
“你送我。”
“陳兄，門就在那裡，您自己走幾步就到了。”
“你不送我，我就在你老母的門外辦了你。”陳笑蹭著他的耳朵，眼神充滿威脅。
這個畜生，曾非凡瞪著他，終究還是乖乖送他到了門外。
無巧不成書，牛楚悅剛好站在門口。看到陳笑，他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還真給他猜對了。牛曾二人都覺得尷尬非常，誰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不是牛老弟嗎？也來看望曾兄嗎？”還是陳笑先開了口。
“是，沒想到還碰到了陳兄，小弟有禮了。”
陳笑看著牛楚悅的小臉，幾天不見倒是越發光彩奪目了。他不自覺地就伸出了鹹豬蹄，搭在他的肩上，“鄭法章對你不好就來找哥哥，哥哥包你滿意。”說完還拍了拍他屁股。
牛楚悅忍住欲嘔的衝動，沒搭話。
陳笑覺得沒趣兒，唱著小曲兒離開了。
“曾兄你怎麼和他在一起呢？他那個花花公子，沒臉沒皮的。”
“牛兄，我倆還沒那麼熟吧！非凡做什麼事還要經過你同意嗎？”
曾非凡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向裡屋，牛楚悅和季軒只能緊跟著。
“兩位找在下到底有何事？”
“曾兄，楚悅只是聽說您的書畫那是一絕，特此來求畫的。”
曾非凡看著他，頗有幾分不信任，這些公子哥從來只會欺負他。
“唉，牛公子要什麼，非凡給畫就是了。只希望下次不要再來了。”他語氣中有幾分認命，生活早已教給他屈服。
“唉，您不要誤會。在下是出錢買曾兄的畫，並不是平白無故地強求。”他還想和曾非凡長期合作。
曾非凡低頭想了想，有點動心。現在房子有了，母親起碼不用受凍。可這藥錢還是一筆龐大的支出。想起孃親那爛出骨頭的腳，他咬咬牙：“楚兄一張畫能出多少？”
“三兩如何？”這個價格是他早已想好的。
三兩，曾非凡心頭竊喜。本以為五百錢是頂了天了，沒想到這牛公子竟如此大方。一副好藥一兩銀子，能煎四次。三兩也夠吃一段時日了。
“不過在下要的可不止一張畫。您按我的要求畫出一張，再臨摹出一模一樣的來。這些額外的，一張五文錢。”一張報紙才賣兩文錢，牛楚悅知道這是虧本，不過報紙本來也不是靠銷量賺錢的。
季軒不可置信地看著牛楚悅，那眼神是說不出來的心疼和憤懣。
“五文錢，牛公子也太看輕曾某了。”哼，果然還是和那些人一樣的。
“那您畫出來，我另外請人跟著描也是一樣的。當然還是三兩銀子一幅。”
曾非凡點點頭，他實則不願讓書畫如此風雅的事情染上銅臭的。但他一介書生，能用肚裡那點墨水賺錢已是幸運之至。
“不知牛兄想要楚某畫些什麼？”
“西洋的女子，露著光裸的背，微微回頭，手裡握著一瓶西洋香水。”牛楚悅忙將吳老板給的贈品遞過去。
曾非凡聽到他的描述，臉紅的不成樣子。連旁邊的季軒都害臊地不行。
“爺這也太過了，放在報紙上不合適。”
牛楚悅撇撇嘴不能理解，“曾兄看著辦吧！大概意思到了就行。不必上色，越簡單越好，能達意就可以。重點要突出這個西洋香水瓶兒。”
曾非凡瞅著他，有點鄙夷。雖然以前就知道這牛家公子是欺軟怕硬的主兒，今日看來還是個淫？棍。
牛楚悅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被毀了，興致勃勃地為他磨墨。
曾非凡是有才之人，略加思索，便拿起筆在報紙專用紙上塗抹了起來。唰唰唰，不一會兒就全部完成了。
“好好好。”季軒眼睛都看直了，紙上的人梳著與華朝女子不同的髮髻，一雙美眸半開半閉，欲拒還迎。當然不可能像牛楚悅說的光裸著背，而是只露出一段美頸，讓人想入非非。那美人左手拿著西洋香水瓶，似乎正撒了幾滴在脖子上。
牛楚悅不太滿意，美是美，不過這哪裡是西洋人啊！這眉目，這臉型還是本土人的樣子。但他的想法不一定適合，看著季軒，就知道這幅畫殺傷力有多大。
“不錯不錯，曾兄名不虛傳。”牛楚悅爽快地拿出了三兩銀子給他。
曾非凡接過銀子，支支吾吾：“這幅畫還是不要表明在下的名諱了。”他丟不起這人。
“知道，牛某不會洩露分毫的。”待到畫紙晾乾，牛楚悅將其收起來就準備趕去書坊。
“等一下牛兄。”曾非凡想想還是叫住了他。
“何事？”
“就讓在下多畫幾張一模一樣的吧！還是按照五文錢一份算。”有多少是多少吧！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牛楚悅笑了，分出不少紙給他，“明兒凌晨自會有人來取的。”
曾非凡點了點頭，心裡對他的感觀好了些許。
“爺真聰明啊！看到這幅畫兒，我也想買那西洋香水了。”
“這就叫廣告，廣而告之。咱們報紙不是富商買的最多嗎？是時候讓富商太太們出出血了。”
季軒舉一反三，“以後還有客商有賣不出去的囤貨就可以找我們，下次定要收取一些銀錢。”
牛楚悅相當欣慰，“聰明。”
“不過爺，我們在門口遇到的男子是誰？一身貴氣，不似是一般人。”
“他可是當今丞相的親子！曾兄被他纏上了準沒好事。”
“爺，你說我們要不要趁機走動一下？如果有丞相府做靠山，我們的生意也可穩妥一點。”
牛楚悅搖搖頭，又點點頭。本來有楚府壓著，不必擔心。然而自己和楚二老爺還有楚斌都鬧翻了，他們也不會再護著自己了吧！在天子腳下沒有權貴扶持，想發展壯大簡直就是做夢，這麼想來陳笑也可結交一二。但他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讓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