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小道，咱們家怎麼看都是佔著理的，別人不管怎麼講，只會覺得咱們這是做了善事。
這事兒和田家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這人都在這門前鬧成這樣了，自然是要管上一管。
這事兒還和前次的不同，上次那人算得上是枉死，而這人卻是自己想不開上吊死的。
清泉村村裡一直有個說法，這上吊死的人，他的魂會被卡在喉嚨口出不來，一定要將喪事辦妥當了，這人的魂兒才會出來，跟著勾魂兒的鬼差去地府投胎。
田沅和錢氏以及田大娘商量好，拿著紙筆寫了一份字據，便叫了趙二媳婦過來。
這趙二媳婦平時看著默不作聲，可要是真喊起話來，能將你耳朵都給震聾。
錢氏道：“你拿著這份字據和這印泥去外面，讓外面那丫頭按個手印。我將這上面說的，和你講一遍，你給我記牢了。等那丫頭按好了手印，你就和外面那些人，好好說道說道。”
田家在坐的幾個人都不準備出去，這人是自殺的，本就招人忌諱。要是出去撞了煞，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趙二媳婦本就穿得樸素，倒也不用換身衣服再出去，她揉了兩下眼睛，將眼睛揉紅了，便推門走了出來。
趙二媳婦先是將她公公往旁邊一帶，將手上的那兩樣東西放到趙老頭手裡，這才彎著腰拉住大妞的手。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像是演練過無數遍一樣，讓旁邊看熱鬧的村民，又是一陣騷動。
果然這農忙完了，村裡的就有了閒心看熱鬧，這門口的人，別說裡三層外三層，就是再數個三層，怕是還有人沒有被算上。
趙二媳婦道：“好丫頭你快起來，這地上涼得很，可別把你的腿給凍壞了。”
趙二媳婦還彎下腰給大妞拍了拍褲腿，這手一碰上褲子，趙二媳婦就覺得不對勁，怎麼感覺輕飄飄的，一拍就能摸到裡面的腿骨頭。
趙二媳婦將大妞的一隻褲腳挽了起來，一看之下差點沒落下淚來，這小孩的腿怎麼成這樣了。
“真是作孽呦，她男人死之前不是留下不少錢，怎麼就過成這幅樣子？”
“誰說不是呢？你看看那腿，都凍成這樣子了，看著都快爛了吧，！那男娃子倒是穿的厚實。”
大妞就穿了薄薄的一層褲子，整條腿就跟乾癟的紫茄子似得，有些地方又腫得厲害，膝蓋那裡崩裂了好幾條口子，正往外滲著微黃的液體。
大妞不敢將她弟弟放到地上，她弟弟連雙鞋都沒有，全靠被子包著。要是將她弟弟放到地上得有多冷啊！
“姨……我冷。”大妞將哪只腳稍稍往後撤了一下，想靠在另一條腿上取暖。
趙二媳婦將大妞的褲子整理好，站起來將趙老頭手上的東西拿過來，道：“公公，太太她讓你進去，說是有事兒吩咐你。”
趙老頭道：“讓你一人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我還是在外面守著。太太讓你出來做什麼？”
趙二媳婦道：“太太讓我出來，讓這丫頭在這紙上按個手印。”
錢氏坐在裡頭左顧右盼，道：“阿沅你那法子真成？外面那人也不姓田，她沒了爹孃自有族裡長輩照顧，哪兒用得著我們送衣送食。”
“就是這樣才能顯得別人心腸硬不是？咱們又不是將他們留在身邊照顧，不過是每日送一次飯，一季給兩身舊衣服，花不了幾個錢又能得了好名聲，反正也就三年的時間”田沅手中拿著杯子，用食指在杯口摩挲。
這村裡有村裡的規矩，不管的多做了還是少做了，都會被人說。這次，田沅的主意實際上已經越過界了。
只是錢氏支援她，便再沒有人會說一句她的不對。田希更是個疼愛自家孩子的，就算知道了，也只會說田沅這注意好。
錢氏道：“那小丫頭真能在三年後，來家裡做工，將咱們給她的那些東西都給抵消。”
田沅笑道：“村裡那麼多人看著呢！他們可不僅看著咱們家，還會看著別人的，他們豈會讓別人白白佔這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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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捂著胸口“哼哼……”兩聲，這才消了氣，“是要好好宣揚宣揚，真以為咱家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誰來哭兩聲，就都能要到錢了。要不是看兩個小的可憐，沒了爹孃照顧，誰會心軟幫她們。”
田大娘道：“阿孃最是心善了，想著外面那丫頭將手印也按好了，何不今天就給她碗飯吃。”
田沅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這事兒他們不好全管，也不能不管，那便只能想個折中的法子。
田沅的打算是，這錢是一分都不能給的，但是可以花錢將這事兒給辦了。
出人出力將大妞親孃的葬禮給辦的妥妥的，再包了這兩孩子以後三年的飯食，也算是做了十足的好人。
只是這些東西都不是白給的，還有個時限，田家最多就看顧三年。等這三年一過，大妞長大了，她弟弟也不用人帶了，便要大妞來田家做工抵債。
至於要做多久，那張契書上可沒有寫明，全要看這三年裡，這兩姐弟到底用了田家多少東西。
外面還在吵著，像是沒個完一樣。
“我們家可都是良民，我家大妞多好的一個閨女，你們怎麼可以強買了她。”遠處跑來一人，撥開人群，奮力從人牆之中擠了出來，撲倒在地上。
“哎呦！大妹子你可算來了，里長可是個大善人，可沒有買你家大妞。瞧把你急得，才這麼點路就跑的頭上出汗了。”
尚且趴在地上的婦人被擠兌的滿臉通紅，要是真的心急，哪用得著現在才來，村裡隨便找個人一打聽，都能知道人在哪裡。
趙二媳婦扯著嗓子道：“我剛剛說的話，大家可都聽清楚了？要是有沒聽清楚的，我好再說一遍。要是都聽清楚了，我就進去給太太回話了。”
“哪兒用得著再說一遍，都聽清楚了，也是這孩子命好。”
“就是，就是，都聽到了。”
趴在地上的婦人站起來，好聲好氣的說：“我弟妹想不開，留下這兩個小的去了，里長願意養這兩個小的那是他們的福氣，可也不能讓我們家難做人。要不……還是我把人帶回去，里長給我兩兒錢就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