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來，就引來一片笑聲，圍觀的村民都對著這人指指點點。
吳媽媽便在這時候出來，道：“趙二家的事情辦完了嗎？辦完了就去灶上燒火，看看有什麼剩菜熱熱，給那外面的丫頭吃。趙老爺子你也進來，太太有事情吩咐你，這外面讓別人看著就行了。”
吳媽媽話一說完，外面的村民就表示會在外面好看，不會再讓人鬧起來。
趙二媳婦道：“早辦好了，我這就進來。好丫頭你在外面等著，姨過一會兒就端東西出來給你吃。”
錢氏從週二媳婦手裡接過那張契書，道：“這上面怎麼又兩個手印，小的那個只有豆子大小？”
趙二媳婦道：“外面那稍大一點的孩子，將她弟弟的手印也按上去了，說是等著那小子懂事了，要一齊報答你們。”
“到底沒白費這一場功夫，那行了你去忙吧，隨便燒點熱乎的給外面那孩子端去。”錢氏將那張紙拿在手裡去了裡屋，想來是要妥善的地方存放。
錢氏放好那張紙停頓片刻，轉過身打開放錢的匣子，拿出一吊錢放到下人手中，這才走出來。
這時趙老頭也已候在外面，只等著錢氏給他說是要幹什麼事。
錢氏坐回椅子上，示意下人將那一吊錢交給趙老頭，“你拿著這些錢，找幾個人將外面那人的喪事給辦的。她一個寡婦平白無故的上吊沒了，本就有些說不清楚，買副薄棺今個兒就把她給葬了。”
趙老頭拿著那吊錢算了算，買副棺材再找幾個挖坑填土的，還能剩下一點兒，這事兒不虧！
等田希回來，知道這件事後，發了好一通火，這是看著他們家要後繼無人了，才敢將這人往他們門前擺。
等著第二天，田希糾集了手下的佃戶，讓他們挨家挨戶去收債。田希並不親自出面，全是讓手下的人去做，還將這些人分成幾組，分頭去收債。
這些人全都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番，里長可說了，這收到的糧食裡，他們都能分到一點兒，這收到的越多，就分的越多。
田希手裡拿著收據，跟這些人說清楚那家人兒借了多少，又應該收多少，便讓他們拿著傢伙出去了，至於這收據，自然還是在田希身邊。
村裡不少地方都想起了哭爹喊娘的聲音，拉扯著不願意給糧食。
“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不是說好了收一成利息的，什麼時候變成兩成了？我要告訴里長去，你們這些狗腿子真是反了天了。”
帶頭的壯漢掏掏耳朵，道：“真可真新鮮，你倒是吊上去啊！昨個兒哥哥我剛埋了一個上吊的婆娘，你正好做這第二個。你去外面打聽打聽，哪兒家借糧的不是收四成利息，連五成的都有。咱們田裡長人好，才收你們兩成利息。你們自己不拿出來也沒關係，我們自己拿，到時候拿多拿少可就說不定了。”
那個要上吊的老婆子，手一鬆就從凳子上跌了下來，癱坐上地上拍著地兒，道：“天殺的老天爺啊！那我們家這一年都白乾了啊？你們行行好，好歹給留點兒。”
田村長看見田希派人去收糧，便也摻了一腳，叫人出去將借的糧食都收回來。
這真的是往這村裡又撒了把雪了，讓了顫三顫。
如今天下太平，這清泉村裡還有不少人寅吃卯糧，可見這底層老百姓的生活是多麼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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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村民的臉上再沒了豐收的喜悅，只剩滿臉的愁苦，將欠的債還了，這家裡的糧食便瞬間缺了一小半，等著收糧官來收糧稅，怕是就沒剩幾粒糧食了。
收糧官可不管你還剩下多少糧食，這每畝的產出只會往多了算，這交上去的糧食，往往會比應該交的要多上許多。
如今這糧食稅還算好的，朝廷規定只收四成，此地縣令與縣丞尚算開明，只往上加了一成。
只是這平頭百姓哪能知道這朝廷的政令，還不是官差說要交多少，就要往上交多少。
不少人盤算盤算手上的糧食，發現怕是都沒法熬到開春。
這些人垂頭喪氣的，又拿起了鋤頭，準備趁著這天氣還沒冷下來，往菜地裡播一些菜種，好醃些鹹菜，冬天沒東西吃的時候，好嚼些味道。只是沒了糧，換不到錢，哪裡能買到鹽？
田希向田沅問道：“阿沅可是覺得阿爺這樣做，就成了壞人？”
田沅搖搖頭，道：“阿爺這些借條上明明寫的是收一成利息，為何你要和那些人說，收的是兩成利息？”
田希拿著吸滿墨汁的筆，往契書上添了一筆，“這不就寫明了，是要收兩成的利息。”
田沅倒是沒感到震驚，只是覺得她對這家瞭解的還是太少。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要說這清泉村真沒到這地步，但田希要不是有些手段，怕是也鎮不住這幫子村民。
田沅問道：“阿爺他們沒了糧食，可怎麼生活啊？”
這是馬上就要面對的事情，更何況馬上就要過冬了，這地裡也長不出多少糧食，僅靠著剩下來的那點糧食，這村裡有些人家怕是都會在這個冬天餓死。
田希道：“他們可以繼續借糧食，只是糧食也不能一直借給他們，他們要有能力還，我才能借出去。等到了那時候便只能讓他們將地賣給我，我好用糧食來和他們換地。”
“兼併”田沅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詞，資產的初期積累，大多是靠掠奪。以及低廉的成本，收集到大量的財富。田希顯然是要做一個掠奪者，而不是個被掠奪者。
田沅完全能想到那些失去土地的村民，只會過得比現在更加悲慘，可田沅並沒有立場去阻止田希。
田沅是個成年人，就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家門口被停了具死屍，也絕對是一件無法讓人容忍的事情。
那小女孩也許不知道，幹了這樣一件事，絕對會觸怒到田希，可難道那些大人不知道嗎？
要不是田沅在田希回來之前解決了這件事，那小女孩的這條小命，都不一定能熬到新年。
有時候不作為，就等於是一場謀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