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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按照衛總的要求,我每日都有在唸佛、誦經,心情也逐漸變得平穩,我再也沒有住在公司,從而恢復了正常上下班的時間作息。

幾日後的經理晉升考核非常順利,我也張愛玲的表現各有千秋,在專業知識與講解水平的考核中我以近乎滿分的成績遠遠勝出張愛玲,這都要歸功於那段時間我給自己定的“講解100遍”的小目標,在養成導覽詞肌肉記憶的前提下我更加注重了講解時的情感表達與客戶之間的互動,在這一點上令衛總很滿意,這也就是他常說的一句“只有專家才會是贏家。”

張愛玲雖然是個伶牙俐齒風風火火的女人,但畢竟年齡在那裡擺著,四十來歲女人的學習能力與記憶能力必然比不上我這種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但在我悶頭苦練專業知識的這段時間,她也並沒有閒著,她的人脈圈子與人際交往能力遠勝於我,她充分發揮了這個優勢,從而發展了許多的下線人員,每一個下線人員不僅是她的準客戶,同時更是她的朋友,她以一手“情感牌”牢牢地把住了每一個人的人心,後來得知張愛玲的部門甚至每一個人都為自己買了一套墓地,看樣子他們都做好了終生奉獻在此的準備。

所以從那時起,張愛玲成為營銷一部經理,我成為營銷二部經理,各自擁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營銷一部以張愛玲為首的人員年齡普遍偏大,都在四十歲以上,他們的戰略目標是主攻活人市場,簡單來說就是不停的結交朋友,在人活著的時候為父母、為自己準備好將來的“住所”(墓地)。

營銷二部的人員裡年齡普遍偏小,最大的我也就才25歲不到,所以我們的主攻目標是死人市場,緊盯著殯儀館中每一位故人的家屬與在這麼多年積壓下來的數以千計的骨灰盒,把每一個盒子都變成墓地。

受到我與張愛玲的影響,銷售人員都練就成了一個共同的特點,這個特點說好聽點叫“敢於主動出擊”,說難聽點叫“臉皮是什麼沒有聽說過。”

在大家主動出擊時都經歷過遭人拒絕,被人唾罵,甚至張愛玲還曾被一個老大爺一巴掌扇紅了臉,而我曾被一個老人的兒子一把推得在地上滾了三滾。這種事情對新員工的心理打擊是巨大的,但在我與張愛玲身體力行沒臉沒皮的表率之下,大家逐漸對遭拒這個詞已有了抵抗能力,我們在每天晨會鼓舞士氣時全體銷售人員都要大喊:“我們不怕被拒絕!因為早晚我會等到你!”

臨近年關,公司在我與張愛玲這種“雙賤合壁”的業務模式下各盡其責,總業績蒸蒸日上,同時也到了每年衛總受邀參加“臺灣殯葬協會”年度總結大會的時間,他把公司的日常事務安排給了許宜娜後安心地飛往臺灣。

但是往往天意不盡人意,就在衛總走後的沒幾天,公司裡卻出了事。

那一年是公司建立的第一年,各方面設施都處於建設初期,因此公司把大量的工程項目分包給了不同的工程老闆,每人負責一項,由許宜娜統一負責。

負責瓦工專案的老闆姓羅,全名羅發達,我經常在工地裡見到他,他是個對工人特別好的老闆,看起來很年輕,黝黑黝黑的樣子一看就是從小工做起慢慢自己成為了老闆的那種人人,這種人一般也都能體會到出門在外打工的不容易。

但往往人不可貌相,問題就出在了羅發達承包的這個專案上。

入冬後進入了工程的冬休期,許宜娜根據當初制定的合同,給每個老闆都結算了今年入冬前的最後一筆尾款,羅發達領了近50萬元的工人工資以後卻沒有發給他手下的工人,自己一個人偷偷跑路了,留下幾十號沒有領到工錢的民工在宿舍傻等著,直到還有半個月臨近過年,工人們才發現他們被姓羅的這個老闆放了鴿子,於是一股腦的全部衝進了公司。

羅發達這個老闆的跑路造成了工人們對公司的極度不信任,他們把公司圍的水洩不通,非要讓負責人給一個說法,但許宜娜作為公司的甲方代表始終堅持我們是依照合同履約,沒有少付給任何人一分錢,證據就是羅發達當初簽定的合同與領取50萬元的簽字收條。

但工人們卻不聽信這一套,他們在吵鬧中把羅發達收條的復印件撕得粉碎,除了謊稱自己不識字以外他們還始終堅持活是給公司幹的,現在沒有拿到錢就問公司要,至於姓羅的跑不跑或者姓羅的是否與公司什麼關係他們一概不管。

第一天雙方算是以談崩告終,於是從第二天起幾十號工人們開始往公司例行“報道”,那幾天公司簡直就像金融危機時的證券交易所,椅子上坐的,樓道裡站的再加上地上躺的,無一不是吊著個臉一副“這輩子算是完了”的表情。

除非公司再拿出50萬遣散費給他們,不然誰都別想過好日子。

許宜娜對大家要求一律採取“冷處理”手段,對於這種不合理的要求一概視而不見,愛躺哪躺哪去。

雖然許宜娜嘴上這樣說,但她還是每天打好幾個小時的電話不停的在找這個叫羅發達的老闆,但一個人有意躲起來時是不會讓你那麼容易找到的。

衛總當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與董事長應邀參加了這次的臺灣殯葬協會,即將上飛機出國考察半個月,衛總在上飛機前傳來了所有股東們的處理意見,哪個部門出的差錯自己負責,公司不為這件事情買單。

也就是說,我們有半個月的時間找到羅發達把錢要回來,但這種迫在眉睫的時間不等人,工人們鬧事的事態很快就進行了升級。

工人們每天都橫七豎八地窩在接待大廳面對著燕子,而燕子不虧是個狐仙轉世,一身的脾氣早已轉化成了仙氣,她在這樣惡劣的工作環境下每天還能保持至少8個小時的職業性微笑,就連在做新人的沙盤培訓時候都可以準確無誤地避開混搭在地上的胳膊和腿,順帶說一聲“您往裡睡點,那邊有地暖…”

那些歲數稍大點,結了婚一輩子面對自家黃臉婆的男人哪見過這種笑若桃花如沐春風的城裡姑娘,時間久也也自然想湊上去與燕子聊兩句,以“過來人大哥哥”的身份給燕子上一堂人生講座,結果他們張口閉口除了那句“落得現在這幅模樣”有點參考價值以外,其餘的都是80年代過時的梗。

他們講的故事那個年代買饅頭還得用人民公社發的糧票,燕子當然聽不懂,但她還是會禮貌性地微笑,她唯一的缺點就不會拒絕人。

這件事算是一個開端,那些同在大廳裡“報道”的黃臉婆家屬們本來就靜坐了幾天一肚子的怨氣怎麼也發不出來,結果被這她們自家男人沒出息的樣子這根導火索一點,情緒頓時井噴了。

媳婦團家屬們把燕子圍在了牆角,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著髒話,拉扯著她的衣服,就像在當街捉小三那麼得意。

“住手!”看著失態不對,我們幾個男人趕緊衝了過了。

其中一個女人揪著燕子頭髮不撒手,情急之下司機大偉可能用力過猛了一點,女人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撒潑了起來。

“媽/的你敢打我老婆!”一個男民工罵了起來,抱著大偉就滾在了一起。

倆人你來我往滾成了一團,被抱住時的拳腳是沒法施展的,所以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打鬥,但公司的女孩們還是被這陣勢嚇得躲了起來,而許宜娜大聲喝止的聲音被淹沒在了吵雜聲中。

我和杜飛連忙衝過去拉開了大偉,而民工那邊也出來幾個人把男人拉走,畢竟江湖比試之前是要先亮明武器再自報家門的,像他倆這樣亂打頂多算個熱身賽。

許宜娜摸檢查了一下燕子,並沒有受傷,只是在拉扯中亂了衣服和髮型,但受到驚嚇的燕子哭得梨花帶雨,看得著實讓人心疼。

既然事情已升級到了肢體衝突,如果再發展下去只會更加嚴重,許宜娜果斷決定報警。

派出所離得不遠,警察很快就到了,還是那輛破舊的桑塔納警車,下來一個個頭高大的民警,帶著他的三個徒弟。

我揮著手大叫一聲:“甄哥!”

盼星星盼月亮我終於是把他盼來了,但甄青松大哥卻沒有我這般熱情,他像看見瘟神一樣的看著我:“哎呦媽呀!咋次次都是你!這快過年了你能不能給我消停會!”

我趕緊拉撥開人群迎了上去,一副討好的笑臉解釋道:“甄哥您別這麼說,上次您也看見了,那是人家碰瓷,這次更離譜,人丟了找我們來要,您說這事…”

甄哥衝我擺了擺手:“別瞎白豁了,我就不信咋那麼巧人誰都不找偏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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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他撥開人群,坐到燕子的前臺裡,“咚”地一聲把警棍扔到桌子上,指著鬧得最兇的那個女人像官老爺斷案一樣地說:“你說!咋回事?”

這女人估計在村裡沒見過什麼像樣的警察,她初次見到甄哥這樣穿著今年新款深黑色制服藍襯衣的警服,再加上那大高兒往椅子上一座那氣勢,感覺官比村長還大,其她人也都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畢竟自己不再理,她們心裡是清楚的。

女人在甄哥面前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甄哥其實是個很有經驗的警察,他對於上回孫大嫂那種拿死人碰瓷的事可能沒遇到過,但對於這種工程糾紛處理的經驗簡直不要太過於豐富。

女人的話剛說完,他就要許宜娜把羅發達與公司籤的合同與上面簽字的收條拿給他看。

合同與收條都是羅發達本人籤的,經得起檢查。

甄哥檢查完後拿起一張白紙,大筆一揮,寫下一串電話號碼。

“你說的這個羅發達!現在他並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談不上我們管,但他不與你們履行勞務合同就是侵犯了你們的民事權益,打這個電話先給勞動局說明一下情況,如果勞動局解決不了就直接去法院告他,一告穩贏,行了都散了吧!”

甄哥這人氣場足,說起話來聲音沉穩不怒自威,工人們一時間都啞了火,這時一個戴著安全帽的男人卻突然攔住了甄哥。

“領導,那我打電話告他,今天能拿到錢嗎?”

甄哥一臉疑惑地看了看他:“這怎麼可能?你這屬於民事訴訟,要先到法院起訴,然後調節,調節不成才進入審判程序,如果到最後實在不給錢才會起強制執行這個羅…羅什麼來著給你們還錢。”

工頭又問:“那得等多久呀?”

甄哥:“那得看法院那邊受理案件的數量了,你們今天先立個案,然後等受理開庭。”

“那…那我們過年前能拿到錢不?”工頭又問。

甄哥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你當法院你家開的,你說啥時候就啥時候啊!不過你們這種案子簡單,開庭一次足夠了,這人肯定躲起來了,不過躲起來也會被缺席宣判,到時候法院就可以強制執行了,快的話…嗯…連宣判帶執行最多六、七個月吧。”

人群一聽這時間頓時炸開了鍋,鬧哄哄的又嚷嚷了起來,而且越嚷聲音越大。

------“你這是什麼警察?就寫個電話號碼就想把人打發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來要錢怎麼了?你管得著嗎?”

------“看你們警察這個樣子哪像是為老百姓辦事的!”

他們獨自與甄哥講話時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一旦有有人躲在最後面開始起鬨,其餘人綿延不絕的抱怨聲一浪高過一浪,把矛頭都指向了甄哥,儼然就是人多勢眾的樣子。

“咚咚咚!!!”的三聲巨響,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甄哥用警棍在桌子上敲了三下,巨大的響聲震懾住了所有人。

“我醜話說在前面,誰再不走就算妨礙公共秩序,我可要把他拘留起來的!”

甄哥目光環視一圈,眾人們紛紛把目光移了開來。

甄哥一米九的個頭怒目圓瞪,一時間誰也不敢再多話一句,離得最遠的人群已經開始慢慢向門外靠攏。

人群慢慢地動了起來,從後面鑽出來一個瘦了吧唧的男孩子,年齡小的像個未成年,這麼多天了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男孩此時卻站了出來。

男孩低頭不敢看甄哥的目光,但他還是一步步走了過來,突然一下跪在了甄哥的腳下。

“叔叔,求你幫幫我吧,我家窮,我要是沒把工錢帶回去過年我爹會打死我的!”

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淚水潸然的樣子引得身後的女人們也不禁哽咽了起來。

我悄悄在許宜娜耳邊說:“他們開始打感情牌了!”

許宜娜瞪了我一眼:“別瞎說!他們不是那種人。”

“趕緊散了!不然真把你抓起來了啊!”站在甄哥身邊的徒弟對著男孩吼了一嗓子,男孩被嚇得哭都不敢大聲。

甄哥揚手制止了小弟,硬生生一隻手把這男孩抱了起來,但面無表情的他誰也猜不出在想些什麼。

警察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使工人們怨氣很大,但怨氣歸怨氣,人群最終還是被強制解散,只不過那個戴著安全帽的男人在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轉頭看我們幾人,他的眼裡沒有了平日憨實的樣子,冷峻如冰。

我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趕緊護住了許宜娜。

他從緊咬的牙縫裡蹦出一句話:“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