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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甄哥的這次出警還是具有威懾力的,工人們也沒有再來鬧事,但是當他們沒有拿到錢,兩手空空回到家中時該如何面對妻兒老小,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索性我也不再去想。

許宜娜在這件事上卻顯得有點死心眼,她堅持認為這次的錯在自己,不應該那麼輕信羅發達把尾款全部結給他,依然整天到處打著電話尋找羅發達的線索,甚至還要我把羅發達在公司備案的身份證復印件拿到轄區派出所去報失蹤人口。

儘管我很不想再去麻煩甄哥,但看著許宜娜為了找羅發達每天打電話被輻射得頭疼的樣子,我還是硬著頭皮又跑去了派出所。

結果可想而知,甄哥沒聽我把話說完就對我這劈頭蓋臉一頓教訓:“哎你這人有完沒完了!你是這個姓羅的他爹還是他/媽,人又不在你公司上班,頂多算個甲乙方關係,人家家屬都沒來報案你跑來添什麼亂!回去回去!”

進派出所二樓的地方有個大鐵門,甄哥就在鐵門裡面連哄帶騙地把我往外驅趕,從來都是鐵門裡的人巴不得早點出去,而我卻成為了想進都進不去的那類人。

“別再來了啊!”甄哥隔著鐵門對我大喊著,快過年了,他也不想攬這種破事。

派出所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我現在只想勸許宜娜不要再這麼死心眼了,畢竟腿長別人身上拿錢跑路這種事誰能料到?但就連衛總特意打電話過來說我們這次事情處理得好,她也是依然悶悶不樂吃不下飯的狀態。

該過去的總會過去吧,世界那麼大,比這慘的事情每一秒都在發生,誰能管的完?

就在當我們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的時候,卻又發生了新的情況。

我的電話響起了,拿起一看,是好久未聯系的瞎哥。

“瞎哥好!您老可安好?”

瞎哥平日裡說話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嗓音,此刻卻變得像個八卦的中年大叔。

“天南!你們公司叫個啥名來著?”

這老家夥都不給我拉了多少客戶了,他這不明知故問麼,“盤龍山城啊!您可別說您忘記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那你們這次可攤上事了啊!”

雖然瞎哥這人坐起業務來坑蒙拐騙樣樣拿手,但他還從未和我開過玩笑,我剛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咋了?出啥事了?”

瞎哥:“我今兒一直在這擺盤呢,就聽身後人群鬧哄哄的,抬頭一望啊,有一群人站在商場樓頂上要跳樓!還掛了條橫幅下來,上面寫著‘盤龍山城包庇黑心工程老闆,坑我一年血汗錢’!我尋摸這公司名兒看著眼熟,就趕緊和你打個電話確定一下。”

又是那幫工人,竟然這次要跳樓::“哇靠!瞎哥!您再看看,沒看錯吧!”

我想到一群人站在樓頂搖搖欲墜的樣子瞬間炸了毛。

“沒看錯!”瞎哥肯定地說:“我這視力2.0的能看錯這麼大字?那群人裡還有個小男孩!我看得一清二楚”

男孩?我突然想到了那天給甄哥下跪的那個男孩,與工頭臨走時的那句“走著瞧”。

“瞎哥!他們這是沒錢被人卷跑了現在把氣都撒我們公司身上了呀,你趕緊報個警,替我給警察解釋一下!”

瞎哥:“還報警解釋呢!你就別想了,這裡現在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警察早就來了,他們把商場封鎖了誰都進不去,到處都是消防車和警車,哦對了!還有電視臺。”

瞎哥話音未落又突然提高了嗓門說:“唉!唉!我看見一個人帶了幾個警察進去了,看樣子像領導的樣子。”

“那您看著點情況,隨時和我說。”我掛了電話,趕緊叫上許宜娜一起奔往現場。

公司距離“黑五類”少說也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就算大偉把車開的飛快,起碼也得四十分鍾,希望他別在這段時間裡不要出什麼事。

正當大偉的車開了一半時,瞎哥的電話又來了,我趕忙接起。

瞎哥:“天南,你不用來了。”

“啊?!”我一個緊張,“他們不會真跳了吧?”

瞎哥:“沒!沒有!上去那個領導就是有本事,沒一會就把人勸下來了。”

聽到這個訊息我松了口氣,但瞎哥後來說的事情卻更加讓我頭皮發麻。

瞎哥:“領導下來後拿個大喇叭當時就給圍觀的群眾說了,現在正趕上創什麼衛什麼的,像你們公司做這種事就是給城市抹黑,一定要徹查這件事,誰都不能拖欠民工工資。”

“哇靠!這不是上綱上線麼,誰又沒欠他錢,是他自己的老闆跑路了,而且還拿個小孩子在這裝腔作勢的樣子…”

瞎哥打斷了我:“趕緊別說這沒用的了,領導在那麼多人面前都表態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找找關係打個招呼吧。”

瞎哥的大嗓門加上我這的漏風電話,許宜娜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

回到公司以後,許宜娜臨時召集了個緊急會議。

“錢我們給過了,天王老子來追我都是那個態度,你們說是不是這樣啊?”張愛玲張牙舞爪的樣子讓大家感覺踏實了一點,不過也就是心裡踏實一點而已。

許宜娜沒有表態,她緊皺著眉頭思考著。

張愛玲拍了拍許宜娜肩膀,安慰她說:“就他(工頭)能耐了是吧,慫恿別人跳樓誰不會啊!那誰要是敢怪罪我們家娜娜,趕明兒我也跳樓去!”

張愛玲平時就一副雷厲風行女強人的樣子,不管她這番又話說的在不在理,我還擔心她真跑去跳樓。

許宜娜趕緊打消了張愛玲的念頭:“不行,絕對不行,那些工人也是被人騙了無路可走才這麼做的,我們要是也像這麼做只會把事情搞得更亂。”

“那就把我那些姐妹們都喊上跑他們政/府大樓裡鬧去!”張愛玲似乎對“鬧事”這門學問有很深的造詣。

許宜娜再次拒絕了這個提議,她一直提醒著大家她也有責任,就不該那麼相信那個姓羅的。

我提了個建議:“要不?我們直接鎖門放假?年後回來管他誰是誰了。”

狗蛋連忙附和這個辦法好,但還是被許宜娜拒絕了。

我們大家正開著會,燕子敲門進來:“派出所的來了…”

還是甄哥與他幾個徒弟,我急忙迎上前去:“甄哥?有新訊息啦?”

甄哥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了句:“你們公司法人呢?”

我:“法人去參加臺灣殯葬協會的年會,出國考察去了,要半個月才能回得來。”

甄哥:“聯絡得到嗎?”

我搖了搖頭。

甄哥想了一下:“那現在公司誰在負責?”

許宜娜站了出來:“是我。”

甄哥楞了一下,他有點質疑地問:“現在你負責?”

許宜娜:“是的,有什麼事?”

甄哥無可奈何地對徒弟說:“帶走!”

許宜娜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眼看著徒弟們就要上來拿人,我箭步衝上去擋在面前,“哎哎哎!等一下,甄哥,您這啥意思啊?關宜娜什麼事啊?我們又沒犯法,您可是知道的啊!對不對?”

三個徒弟不容我辯解,把我往一邊拉扯著,但我就是擋著不走,幾個人糾纏在了一起。

甄哥大手一揮,制止了這場拉扯:“我說你這人咋地那麼麻煩呢!上回來要錢的那個工人剛才要跳樓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他後來不是被勸下來了嗎,我看啊他們就是故意想把事鬧大藉故要錢,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甄哥您能不知道嗎?”

甄哥:“你以為勸下來就沒事了?而且我知道有啥用?市領導都出面了,當時圍觀了多少群眾你知道不?今年正好要建立精神文明城市,你說說你們咋就搞這麼個事出來?”

我:“那管我們什麼事啊,姓羅的腿長他身上…”

甄哥不等我說完,就吼了起來:“你現在說這些有用嗎?今年就連總/理都說了,欠誰的錢都不許欠農民工的錢,你們這是往槍口上撞啊!你再別說錢被卷走沒發給民工這種話,領導只在乎民工那沒拿到錢,才會不聽別的解釋,現在上級部門要求先控制住公司負責人,然後徹查此事!”

話音剛落,甄哥的徒弟們掄圓了胳膊開始往我身後躥著。

與甄哥他們的糾纏令我很害怕,從小到大甭管城管還是警察,凡是穿制服的我都害怕,但這時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許宜娜被他們帶走。

我降低重心擋在面前,他們硬生生拉著我一點點像旁邊滑去,像散步後不願意回家的狗一樣。

甄哥有點怒了:“咋地!想抗法?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膽兒啊?”

頭一回見甄哥生氣,那股震懾力嚇得我雙腿打擺子,一時間重心不穩,摔倒了一邊。

我連忙爬起來像狗皮膏藥一樣的又貼了上去,準備和他們開啟第二輪“許宜娜爭奪戰”。

“徐天南!你這是在妨礙公務,根據規定我現在對你警告!如果你再不讓開我就要使用警械了!其餘人都讓開!”

甄哥亮出了警棍。

公司的那些同事包括杜飛在內都是良民,除了換身份證從不進派出所的那類人,甄哥亮出手中的警棍時,大家都本能反應似地退開,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會放電,還是噴辣椒水,或者直接原地爆炸。

唯獨我死守在許宜娜面前,眼看著這根棍子下一秒就要落在我頭上。

“天南你住手!我和他們走就是了!”

燕子一直護著許宜娜的手被嚇得直打哆嗦,許宜娜把胳膊抽了出來,對燕子安慰道:“沒事的,別害怕。”自己一步步走向了甄哥那邊陣營。

甄哥松了口氣,把警棍別回了腰間,從上衣兜裡拿出一張單子,上面寫著“行政拘留書。”

“簽字吧。”甄哥說。

我拉住許宜娜:“這字你不能籤,你又沒有錯為什麼要和他們走?”

甄哥都做好收隊的打算了,被我這麼一攪和火氣立馬上來了:“你這人到底有完沒完?再這樣我就把你也抓回去信不信?”

我當然不想被他們抓去,但許宜娜堅持要由自己來負責這件事,情急之下我一把從許宜娜手中把單子搶了過來,在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大名“徐天南。”

“徐天南你又在幹什麼,還給我!”許宜娜想把單子奪回去,但被我直接塞進甄哥手裡。

甄哥盯著我看了半天:“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要找的負責人,負責人,你算哪根蔥?”

我拿出張名片:“我是這的經理,一直沒和您自我介紹。”

當初衛總為了讓我和張愛玲在客戶面前更有“份”一點,名片裡的職務都寫的是“經理”,沒有寫一部和二部。

什麼東西都是多了就顯得廉價,經理也是一樣,在一般人眼裡,公司的經理大小也算是個“官”。

甄哥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張曾經孫大嫂鬧事時我塞給他的名片,那時候上面的職務還是“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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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的挺快啊你?前幾個月還是個銷售,現在都當經理了。”

我故意壓低聲音回答:“那時候…下基層而已,早就內定的事了。”

甄哥:“這公司你說話管用嗎?”

我學衛總說話時的樣子回答著:“管用,管用!”

“徐天南你別自作主張…”許宜娜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愛玲拉到了人群後面,我趁機對張愛玲使了個眼色。

張愛玲看懂了,她對許宜娜說:“娜娜我們別摻和這事了,天南整天都和外人打交道,這些事他更說的清一點。”

狗蛋和杜飛也不失時宜的對我叫了聲:“經理…”

這倆狗/日的,我平日裡給他們當媽又當保姆,從來都是叫我“喂”或者“唉”,第一次稱呼我經理沒想到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遠遠的傳來許宜娜被捂住嘴“嗚嗚…”的聲音,不過張愛玲和燕子已經把她連拉帶扯的鎖進了辦公室。

協警沒了主意,又看向了甄哥。

甄哥不相信我說的話,臉上寫滿了“你就扯犢子吧你”的表情,但沒有拆穿我。

我用哀求的目光看著甄哥,輕輕地說了句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話。

“求求您…”

甄哥第一次顯出猶豫不定的樣子,他想了想,指著我對徒弟說:“那帶他走吧。”

我跟著他們進了警車,四個人把這輛破桑塔納的後座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一個沒眼色的徒弟對甄哥說:“頭兒,我看剛那個妹子也是個負責人,要不我們再去把她也帶來?”

甄哥坐在副駕駛,他歪過頭來瞪著這個二/逼小弟狠狠吸了一口氣,小弟趕緊縮了縮脖子,把嘴巴用拉鍊拉上,縮成了一團麻花。

一輛至少15年高齡的破桑塔納呼哧呼哧地拉著超載的人員往派出所駛去,這破車一路上“吱嘎吱嘎”到處都在發出抗議的異響聲,我心裡亂糟糟的幻想著電影裡曾出現過的那些監獄裡欺負新人,被扒光衣服衝涼水灑一身白粉粉的鏡頭,長相好一點的甚至還會被同/性/戀騷擾…

從小到大我因為在女孩面前“逞能”受到過多少次教訓,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但這次為了保護許宜娜我一點都不後悔,但是面對未知的環境我此時心裡非常害怕,我擔心會像電影裡一樣遭到嚴刑逼供、毒打、甚至這二十多年的貞節牌坊即將要交代在一個窮鄉僻壤的派出所的鐵籠子裡,心情變得極度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