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稍微愣了一下，短暫地疑惑過後，他終於是完全明白了楓花想表達的意思。
“你是說...你手裡有那天的錄音檔案？”
“嗯。”楓花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這樣就全說得通了！
在所有的監控資料都被抹除纂改以後，楓花居然以這樣神奇的方式拿到了最直接的線索！
“東西，還在嗎？”林啟小心地問她。
楓花點了下頭，開啟電腦上一個加密的資料夾，裡面滿滿都是音訊資料。
“最後一個，就是露玉那個房間的...”
林啟看著她的樣子，馬上就明白錄音的內容很有可能是顛覆常理的，不然也不會讓她在精神上留下陰影。
林啟點開了那個檔案，帶上了楓花直播用的耳機。
楓花直接幫林啟把進度條拖到合適的地方，畢竟是個長達三四天的錄音檔案。
“前面的基本沒什麼資訊，都是其他人的對話，不過也可以作為一定的證據，因為那個老不死的這幾天也對另外幾個練習生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幾個練習生我也有點印象，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包括露玉在內，她們都是年齡偏小，剛剛成年的那種，身材體型也是那種比較嬌小的。”
楓花又給林啟補充了一些資訊，她現在看上去好多了，應該是已經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設。
林啟好像大致能猜到些什麼了。
進度條在合適的位置開始播放，楓花站在了林啟的椅子身後。
幾陣嘈雜的座椅搬動動靜過後，林啟聽到了人的談話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林啟還是能聽清。
“小玉你來了啊？”
一個有些滄桑的老年男聲在林啟耳邊響起，即便是這樣日常的對話，林啟也能聽出幾許戲腔。
毫無疑問，這就是楓花口中的老不死，70多歲的鄭文梧。
林啟暫時沒有聽到露玉的聲音。
隨後就是一陣關門聲，林啟隱隱還聽到了上鎖的輕響。
“今天的指導課程比較重要，所以不能有人中途進來打擾。”
露玉好像還是沒有說話。
“怎麼了小玉，今天身體不舒服？你看起來不太想說話。”
“沒有不舒服。”
露玉終於是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很小，語氣平澹。
但從這一聲中，林啟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露玉並不是沒有帶著情緒，相反，她應該是帶著相當大的情緒，因為她平時說話對誰都應該是很禮貌很溫和，很少有如此冰冷的時候。
然後就是一陣悉索聲，有點像是兩件衣物之間快速擦過。
“你看，你還是這樣，我不是和你講述過很多次嗎，身體接觸在藝術交流中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在很多領域裡，都能更好地傳達交流雙方的想法，有個偉人就曾經說過：‘肌膚是最好的靈感交流媒介’，所以小玉你啊，不應該這麼抗拒的，前輩的話，不會騙人的。”
老者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悅，但還是在以大道理佔據對話的制高點，聽得林啟心中一陣惱火。
露玉沉默著，沒有說任何話。
“看來情緒確實不好啊，但是沒關係，有什麼事可以和鄭爺爺說，在黎城這塊地方，你小姨瑤香凝可能照顧得不那麼全面，但對鄭爺爺來說，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呼——”
露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剛才那句話裡有某些字眼引起了她的共鳴。
如果林啟沒有看過瑤香凝的手機，可能無法理解露玉的這一聲，但現在，他是懂的。
因為提到了瑤香凝，這個在她心中無比重要的母親。
再也見不到了，是嗎？
錄音裡的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喝杯茶吧，我今天帶了一些非常好的茶葉過來，那是國內的茶葉大師都難弄到的。”
然後林啟就聽到鄭文梧起身的聲音，很明顯是去泡茶了。
這個茶足足泡了20分鐘，林啟才聽到茶具與桌子相碰磕出的聲音。
然後林啟聽到了兩聲茶具起落的聲，這說明，露玉應該是喝了一點。
接下裡的大半個小時，就是鄭文梧給露玉授課的的時間了，這一段內容裡林啟倒是沒有聽出太多的特殊資訊。
鄭文梧確實是在專心授課，講述一些藝術理念，當然，這些藝術理念裡夾雜著不少他的“洗腦私貨”，露玉也沒有一直沉默下去，偶爾還是會回應，只不過聲音裡的情緒再次回到那種冰冷的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林啟的錯覺，他總感覺鄭文梧的聲音裡藏著一份期待感，有什麼非常令他興奮的事情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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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啟抬頭看了看身旁的楓花，楓花像是知道林啟聽到哪裡了，臉上寫滿了“要來了”三個字。
又聽了十來分鐘。
“怎麼了小玉，身體不太舒服嗎，你好像很困的樣子？
還是平時沒有按照鄭爺爺的建議處理作息吧。
你看看，你的頭都已經抬不起來了，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
又或者，要睡，就睡得更沉一點，因為只有當你完全睡去，你才是那個最完美的藝術品，只屬於我一個人的藝術品。”
圖窮匕見。
這一刻，林啟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為什麼我在人生的最後階段才發現你呢？這一定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多久嗎？
動用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冥思苦想了那麼多個日夜，才在今天創造出這樣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徹底把你佔為己有的機會。
不會被人發現，更不會有人能找到你。
為了你，我甚至要把我運營了這麼年來的‘收藏觀賞’產業鏈全部當成棄子。
畢竟，這個國家的各方面都抓得很嚴呢。
上帝也會認可我的努力和犧牲的，對吧？”
鄭文梧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自我感動中，這明明是自言自語，而露玉此刻，應該是昏倒了。
但這毫無疑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犯罪！
問題出在茶裡！
林啟很快就猜出了問題所在！
但這僅僅只是兩天前的錄音，他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如果早一點，再早一點，早個二十年，甚至十年！
我都還有一絲可以完美品嚐你的可能。
可惜，歲月是最無情的東西，不過也沒有關係，缺憾本身也是美的一部分，品嚐的方式依然有很多......”
就在林啟已經被這不堪入耳之言弄得血壓上升之時。
“卡。”
一聲醒目的開鎖聲響起。
“你們是誰？！你們怎麼進來的！這裡是鄭氏的辦公大樓！咳咳...咳咳咳咳——”
鄭文梧突然受到了巨大驚嚇，他劇烈的咳嗽聲連綿不絕。
從他的話裡可以聽出，應該是有人闖入了這間屋子。
“舌頭，去掉，止好血，綁好待命。”
一個低沉聲音出現在錄音裡，用其他的語言下了一道十分簡潔的命令。
這個聲音林啟再熟悉不過了。
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