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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祭祀

隨著兇狸離開,這塊土地在一瞬間便忘卻了剛才的灼熱回覆酷寒,重新下起白茫茫的雪花,彷佛告訴大家充斥危險的熾熱感已經遠去,這片大地再次迎來和平。

神殿內部與哈德想像的高貴奢華完全不同,比起神殿,更像是一個簡單的祭壇。看起來神聖莊嚴的內部以米色作為主調,四周沒有牆壁,感覺十分通爽開揚。整個神殿僅以堅硬的圓柱作為支撐,厚實的石制天花以及圓柱均刻有複雜而精緻的魅魔圖案。而神殿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個相當巨大的女性魅魔雕像,外圍被好幾個相對較小的魅魔像守護著,各自架起手上的武器,有如正在守護女神的騎士們。

奇怪的是,整片區域有如與外界完全隔絕,不論是神像還是地面均一塵不染,也無法看到被時日侵蝕的痕跡和破損,彷佛有人年年月月長時間無微不至地打理。要說唯一與外面接軌的,就只有空氣中瀰漫著的淡淡海水氣味而已。

整個祭祀的過程相當簡潔,其實就是簡單的參拜儀式而已,並沒有什麼稀奇的祭品,也沒有複雜的過程。僅拿出一些事前從城堡帶來,薇薇拉一直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好幾件魅魔族流傳已久的聖物,然後向著那個巨大的魅魔雕像,也就是薇薇拉口中的先祖大人祈福,為魅魔族祈求來年一切順利。

正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經過十多天的徒步旅程,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但祭祀的過程才短短十餘分鐘,薇薇拉便滿意地收回聖物,露出欣喜的笑容示意一切已經結束。

兩人正準備離開神殿之時,卻被某個聲音叫住了。

聲音的來源好像來自很深的地底,又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讓兩人感到很是錯愕,不禁豎起耳朵。

疑惑地回眸一看,卻又無法看到聲音的主人。就在兩人輕皺眉頭,露出困惑的表情時,那個聲音彷佛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再度在神殿之中迴響。

「吾輩的後裔啊。」

「!」

兩人這才注意到聲音並非從某個地方蔓廷開來,而是有如空氣般在整個神殿之中飄蕩,從四方八面入侵兩人的耳膜。

「帶著此等異類,前來這個屬於吾族的神聖地方,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糟糕了!

這個想法有如是水中的一滴墨水,清晰地浮現在兩人的腦海之中。

(我,我太大意了…沒發現這根本不可能瞞過先祖大人…)

(那麼,我該怎麼辦啊!)

(誰知道!總之先別吵吵鬧鬧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廢話!不然你被什麼力量弄個粉身碎骨我也沒有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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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太不負責任了吧!)

薇薇拉的雙唇因為緊張而抿緊,拼命裝出鎮靜的模樣,但從佈滿汗水的額頭能看得出所流露的惶恐之情。

「先,先祖大人,是這樣的!因為之前也跟你說過,卡斯洛爾他失蹤後,魅魔族就…」

「不,這是屬於汝等的事情,不需要向早已成為旁觀者的吾輩交代,就當吾輩沒說吧,不過…」

不過就在薇薇拉拼命擠出解釋的聲音,卻被先祖大人的話語斬釘截鐵地蓋過。

(生,生氣了…?)

(誰知道啊…)

兩人被聲音所震懾,不敢亂哼一聲,屏息凝神看著先祖大人的雕像,等待先祖大人的補充。

「現今統領吾族的領導者,吾輩只想問汝,是否能保證此等異類,不會出賣或背棄吾族。」

薇薇拉聽到如此一針見血的問題,雙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淡紅色的瞳孔驟然睜開,對問題感到十分錯愕。

哈德還在想薇薇拉的視線會否移向自己,可是那雙有如紅寶石般美麗的眼眸卻沒移動一分,聚焦在先祖大人的雕像上。

然後,以鏗鏘的聲音堅決地回應。

「先祖大人,我以自己的性命保證,身邊的這個人類並不會出賣我族。要是他做出任何背棄我族的事,我將會親手解決他,並負上所有的責任。」

(薇薇拉…)

聲音有如是教堂中的鈴聲,清脆地在神殿之中迴響。

然後便是一輪沉默。

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什麼,就連先祖大人也沉默了好一會兒。

猶如煩惱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平靜地說道。

「吾輩明白了,吾輩早就不屬於汝等的年代,並不應該左右現今領導者的決定。」

「先,先祖大人,請不要這樣說,不論什麼時候,先祖大人也是我族的精神領導…」

「這位異類,既然現今的領導者確認汝的身份,吾輩就承認汝為吾族的一員。那麼,請容許這位年代遠久的觀察者,贈予你幾句說話吧。」

說話的物件突然轉向哈德,讓他有點受寵若驚,把原來就已經直挺的腰骨挺得更直,緊張得就連雙肩也在微微發抖。

先祖大人的聲音雖然一直也是莊嚴認真,但這一刻卻好像還增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謹慎。

「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會在不久之後襲向吾族,那將會是一段十分困難,足以動搖整片大陸的艱辛時光,如果憑汝等的力量無法度過難關的話,就獨自往東面走吧,出發尋找那面湖中之鏡,彩虹將會為吾族拉響逆轉的弓弦,輔助吾族跨過這個難關。」

「先祖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身為觀察者的吾輩已經說得太多,接下來就看汝等的造化。時間已經不多,在暴風雨襲來之前,回到屬於汝等的地方,作最後的準備吧。」

「先祖大人,我們明白了…」

「那麼,對話就到這裡,最後給予兩位一份小小的禮物,希望能在汝等處於危難之時助上一臂之力,帶領吾族越過所有眼前的困苦。」

說完,一個小小的物體,輕盈地落在哈德的頭上,不,正確來說是飛到他的頭上才對。

她的身體就只有常人掌心的大小,長著一頭黑漆漆的及腰長髮,擁有與小露一模一樣,有如蝙蝠翅膀的觸角,以及小巧可愛的雙翼,手上拿著一本以她的身型度身訂造的書。

她降落到哈德的面前,眯起一雙玻璃珠般的黑色眼眸,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說道。

「我是小柚,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