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侯爺，東勝鎮全軍集結完畢，請侯爺示下！”
寧武關外，一身甲冑的姜顯祚身後，十五個萬人方陣頂著漫天飛雪肅穆而立。整個臨時校場之上，除了呼嘯的風雪聲和偶爾的戰馬嘶鳴外，卻是再無半點兒雜音！
萬曆二十三年十一月，經過近四個月的忙碌，山西、延綏、固原三鎮終於整改編練完成，合併成了擁有戰兵十萬，輔兵五萬的全新東勝鎮。
雖然如同京營一樣，整個東勝鎮的軍卒大多都是新兵，但一來邊鎮民風彪悍，二來戶部經過內帑直接下撥的軍餉再無一文剋扣。
所以這全新的東勝鎮，在充足的軍資保障下，無論是精氣神還是戰力，就是比起原本三鎮最為強盛的時期也不差分毫。
因而在新的東勝軍經過幾個月的操練初步成軍後，不等來年，王冰便直接下達了移防新駐地的命令。
之所以如此急切，除了讓這新的東勝軍提前熟悉塞外的環境外，更是為了能夠為來年的大遷移做準備。
要知道，一個軍鎮的移駐，可不只是簡單的把軍隊移過去就行了。像軍械修理、馬具製作等等一系歹配套部門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為了加強朝廷對改革後的新軍控制力度，小胖子卻是收回了各邊鎮自行製作火器和甲冑的權力，只保留了刀槍弓箭等冷兵器的製作權力。
“呵呵，眼看年關將近，本侯卻讓你們離家移駐，想必你們都在心裡罵我吧！”
城關之上，看著城外這十五萬大軍，手掛一個鐵皮捲成的簡易大喇叭，王冰卻是並未說什麼振奮人心的激勵之語，反而是自揭其短的說起了自已的‘不近人情’之處！
“嘿嘿……哈哈……”
雖然王冰這幾句話傳令兵並未傳達，但隨著離城關較近的一些軍士聽清傳達後，寧武關外臨時校場上立馬便接連響起了陣陣哂笑聲來。
“看你們笑得如此猥瑣，本侯就知道，你們肯定沒少在心裡罵本侯。不過罵就罵吧，誰叫本侯讓你們在這年關前的風雪天移駐塞外呢！”
“但本侯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是我大明王師，是要讓蠻夷戎狄聞之顫抖的王師！邊牆，那是用來保護你們妻兒父母的，不是讓你們享受安逸的庇護所。作為軍人，作為男人，塞外才是你們建功立業的地方……”
在一番輕鬆的開場白後，最終王冰還是脫離不了‘老套’的畫餅環套路，開始給這些東勝軍打起‘雞血’了。
“本侯雖然年底前要趕回京城向陛下稟報你們的改編成果，但陪諸位一同行軍塞外一趟還是能夠做到的！”
末了，王冰卻是在最後宣佈了同這些東勝軍一同前往塞外的訊息。
“多謝冠軍侯！！！”
“多謝國舅爺！！！”
雖然因為沒有事先彩排的原因，導致這些感謝聲顯得比較混亂，但至少說明，在王冰的一番‘老套’的操作之下，東勝軍心中那點兒為數不多的不滿已是煙消雲散了。
……
“出發！！！”
帶著僅剩的一千羽林衛，躍馬跑在了隊伍的最前面的王冰，卻是藉機過了一把‘開路先鋒’的癮。
“國舅爺親自給咱們開路，大夥也加把勁兒啊！”
看著在隊伍前面領著羽林衛於齊膝深白雪中開路的王冰，一眾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眼睛也都以黑紗遮住的東勝軍跟神機營，此刻也是不禁牽著戰馬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反正又不是行軍作戰，為了減輕戰馬在雪地中行走的負擔，包括開路的王冰和羽林衛所有人都選擇了牽馬步行。
“兄弟們，唱首歌吧，別太沉悶了！”
噴出一團濃郁的霧氣，王冰隨即便清了清嗓子。
“傲氣傲笑萬重浪，預備，起！”
隨著幾聲清咳過後，一首《男兒當自強》的開頭便從王冰口中唱了出來。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膽似鐵打骨似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誓奮發自強做好漢……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熱勝紅日光！”
先是羽林衛，緊接著東勝軍也是跟著大吼著唱起了這首讓人熱血沸騰的《男兒當自強》。
在這讓人熱血沸騰的旋律下，不光凜冽的寒風不再刺骨，就連那齊膝深的積雪趟起來似乎也沒那麼費力了。由此可見，精神的力量是多麼的強大。
說起來，在這次全軍大整改中，隨著羽林衛不斷進入各鎮邊軍，不光作為羽林衛軍歌的《男兒當自強》迅速‘躥紅’各鎮，就連在皇家軍事學院開學典禮後，被小胖子定為‘國歌’的《精忠報國》也是同樣樣為各鎮邊軍所熟悉傳唱。
所以，一首《男兒當自強》被大軍唱了幾遍後，十分自然的，全軍又高唱起了《精忠報國》來。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中忠魂埋骨它鄉……”
“他娘的，老子咋感覺這些年的兵都白當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歌聲終於漸漸停了下來後，暫時充任東勝軍總兵官的姜顯祚，卻是不禁有些羞愧的望向了趙夢麟和張承胤兩人。
“誰說不是呢！想想這些年來……咱感覺這個暫代的副總兵當著都有些羞愧了！”
只是兩首歌曲的‘感召’，卻是讓幾名原本吃空餉已成天經地義的三鎮總兵官頓感羞愧不已。
其實不光姜顯祚這些原本的三鎮軍官，一場曠野大合唱結束後，就連那些普通軍士，似乎也都找到了與以往當兵不同的目標。
沒辦法，這就是精神食糧的力量。羽林衛之所以能夠後來居上、冠絕全軍，除了充足的物資保障外，自然也與這‘精神建設’不無關系。
當然了，‘精神建設’不只有區區‘戰歌’。只不過，這些就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了。
但不管怎麼說，有了精神力量加持的東勝軍和神機營，在士氣高昂的狀態下，原本在這大雪阻路下至少要走兩三天的路程，卻硬是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便行軍完成，趕到了東勝城下。
……
“哈屯，剛剛計龍來報有大部明軍出塞。看行軍的方向，似乎是往東勝城而去。而且領軍之人似乎……似乎是冠軍侯！”
就在王冰帶著東勝軍和神機營剛剛出塞沒多久，，離東勝城幾百裡外的大板升城，忠順夫人三娘子所居的宮殿處，一名二十多歲的韃靼侍女便一臉激動跑了過來。
“什麼？那沒良心的……呃，他來東勝城關我何事？”
聽到侍女的稟報，先是臉色一喜的三娘子，卻是突然間又面色一黯，轉而低頭輕撫起床榻上一名看起來六七歲的小男孩兒來。
“哈屯，冠軍侯可是好不容易才來到東勝城，巴雅爾……”
看了看一臉黯然的三娘子，這名韃靼侍女卻是又望向了床榻上熟睡的小男孩兒。只不過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便被三娘子直接開口打斷了。
“塔娜，你不用說了！巴雅爾是我的，我先前已經按他們漢人的習俗告訴過他了，是他自已不要的……”
似乎賭氣一般，此刻的三娘子卻是一臉的固執。
“哈屯，那我們要不要去一趟東勝城跟漢人交換些過冬的物資？”
暗自輕嘆一聲後，這名叫塔娜的侍女隨即又再次望向了三娘子。
……
“本侯就送你們到這裡了，再送的話，本侯就趕不及回京了，哈哈！”
看著準備再次西行的一眾東勝軍，王冰卻是衝著領頭的趙夢麟開口笑道。
十萬東勝軍，不可能只駐守東勝城一地。所以在東勝城休整了幾天之後，在留下了和原本的大同鎮守軍換防的軍隊後，其餘的東勝軍卻是再次踏上了前往其餘駐軍點的道路。
“侯爺一路護送，末將等已是感激不盡，又豈能再得寸進尺？不過這兩日風雪頗大，等過兩日風雪停下後，侯爺再回京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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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衝王冰拱手行了一禮後，趙夢麟旋即轉身，領著一眾東勝軍大步而去。
“狼煙起，江山北望……”
伴隨著激昂的《精忠報國》歌聲，一眾東勝軍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中，只留了隱隱的歌聲仍在天地間迴盪。
“滿海，舒爾哈齊，吩咐大夥兒，收拾準備好，等風雪一停，咱們就回京！”
送走了去其它駐軍點駐守的東勝軍後，王冰隨即轉頭向兩個隨著軍改後，正式成了王冰親兵頭子的傢伙吩咐了起來。
“將軍你就安心歇息兩天吧，按咱的經驗，這大雪估計沒個七八天是停不下來的！”
伸手接下幾片鵝毛般的雪花後，滿海和舒爾哈齊卻是同時搖起了頭來。
“七八天？那咱們可就趕不上回家過年了！不行，吩咐下去，讓兄弟們準備好了，最多三天，三天過後不管雪停不停，咱們都要出發回京。”
想著家裡的親人，王冰此刻都恨不能立馬肋生雙翅了，哪能等得了七八天的時間。
“啟稟侯爺，守城軍士發現城北方向似乎有韃靼騎兵前來！”
剛剛回到溫暖的房內還沒一會兒，才接手了東勝城防務的姜顯祚便向王冰稟報了韃靼人來襲的軍情。
“哦？不知道這是哪部的韃子，居然敢冒著這麼大風雪來襲，這是餓瘋了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