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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虛假

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和我回純白鎮吧,我喜歡那個地方。要是一切都無事發生就好了,要是今夜無事發生就好了。太陽落下,明天還是這個太陽,並不會因為黑暗與月光的優美,而使得太陽失去生計。人總要有明天的。

人總要有明天的。

哪怕是心臟被刺穿的傢伙也是如此。

紅色的血如墨飄灑,一道不間斷的血柱噴湧出來,比之前的更要強壯,更加壯觀。少年閉著嘴,暗暗使勁,他竟然抓著長劍然後向前掰扯,想要讓劍徹底穿透他的身體,好將其從前面取出來。

“喂,你瘋了!”

“沒事的。”

少年安慰沐朝久道:“我是一名紳士,紳士會為了世間的所有女性獻身,而不會僅僅單單為了某個人而死去的……所以……我……死不了!”

還沒等將劍完全拔出,失血過多的虛弱感拖累了所有身體機能。“撲通”一聲,少年倒在了地上。閉合的雙眼將臉上的生機給遮住,沐朝久看不到那抹傲人的金色了。

“喂……別死啊……”

沐朝久呆呆地說。少年終於像是迎合了自然規律一樣,以死亡的姿態趴在地上。

“喂,他真的死不了嗎?”

輝煌的妃龍姬壓低了聲音,悄悄地在沐朝久身旁問到。問題一出,她就覺得自己變得愚蠢了,竟然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沒了心臟,血液失去流動全身的動力來源,細胞缺氧,器官失去能量……

作為一個人如果落到這麼一個處境,那就已經死了。

可是沐朝久的回答卻不像是標準答案:“應該吧,心臟被刺穿了而已,並不是致命傷。我們英雄是一名無所不能的人呢,對於血液儲量與人體極限的把握很不錯的。應該死不了。”

“笑了!應該?心臟被刺穿了而已?不是致命傷?你在你心臟位置插一把刀子試試?我們殺了那麼多人,還是第一次聽說心臟部位不是人類的致命傷呢!”

“可是他不完全是人類啊,他很強的。”

沐朝久拍了拍白楊的肩膀,說著一些對方聽不懂的話。沒有前因後果的敘述,聽起來有一些莫名其妙。

“說實話,我和他認識了快一個月,卻從來沒找到任何可以殺死他的辦法。被詛咒的人就是那麼悲哀,想死都死不了……比如少年,比如我,比如你——輝煌的妃龍姬。命運的齒輪,在我們看不見的時光中,早已開始了迴圈輪轉。有的人應該已經死了,卻說不定就站在你的眼前;有的人應該還活著,可是握緊她的手,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說到底,被詛咒的悲哀,不過是我們生而為人——被神創造受神恩惠,卻淪落為惡魔的玩具;被束縛四肢在名為命運的絲線上,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戲耍;命運已經按著搞笑劇本排列好演出的場次,我們卻滿懷希望地認真進行著我們的人生……無知者還渴望未來能夠變得美好?無知者不知道,預言家為什麼總是憂傷。”

“抱歉,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總之,很期待下次再見……”

沐朝久沒有把話說完,強大是一種孤獨,孤獨是因為沒有辦法把心中的秘密與人分享。哪怕這個秘密與輝煌的妃龍姬息息相關。

不是有一句話這麼說的嗎?知道得越多,就對某人的處境越為不利。沐朝久窺視了天機,卻不能洩露。他有從神手中偷取資訊的能力,有與神周旋全身而退的手段,但不代表別人也擁有這些東西。

沐朝久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很期待下次再見,希望不會是又一個五十年!否則到時我已白髮蒼蒼,見你卻稚嫩初成,昨日今朝唏噓不已,只能感嘆一句:好久不見。

沐朝久向著少年的方向走去,留下輝煌的妃龍姬在原地不斷回憶沐朝久所說的話。雖然他不能理解,但是白楊先要死記硬背下來,她相信沐朝久說的不是什麼廢話。這是直覺告訴她的。

當然,或許這些話受用性也不大,並不能在字裡行間蘊藏什麼資訊,但是記下來並不會付出什麼代價。這是智商判斷出的決策。

“沐朝久,少年看起來還記恨你啊!你不是說你們之間的恩怨已經解決了嗎?”

“噓,別告訴她……解決是解決了,但是不完美。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痛苦的回憶總要在生活中留下一些後遺症……我不但選擇了逃避,甚至選擇了退縮,他記恨我是應該的。”

“如果人應該被殺就乖乖洗乾淨脖子等死,那麼人類也不會繁衍為世界上佔據最穩固地位的種族了!”

沐朝久有些焦躁地說道:“按你這麼說,繞半天到頭來不還是一樣嗎?少年還是想殺你,那麼他就不能成為我們的同伴。不行,沐朝久,驅逐少年吧,讓他離開你的身邊。我擔心總會有那麼一天,當你們背靠背站在敵人面前時,他會對你放冷槍!”

“他只會對我放冷槍,不會對你們放冷槍的。暴怒的君主之所以可以在塞勒涅王國站穩腳跟,他的信仰功不可沒。他也有著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無上的權力、可信的夥伴,這些都是他完成夙願所必須的存在,是公是私,他拎得清。”

“我在說你啊,沐朝久!少年對我們動手無所謂,可他要是傷了你……那就都結束了。”

沐朝久用一記輕輕的直拳打在自己的胸口上,自從第八次聖戰結束之後,他失去了很多可以將後背與生命託付出去的戰友,少年是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真心為他著想的人了。

“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又是嶄新的一天。距離那一場黑色大火的燃燒與熄滅,生命的綻放與枯萎,王之血脈的燦爛與隕落,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你說,在這塞勒涅王國的都城望月之都,能不能看到最西方冉冉升起的黑色火焰?”

“沐朝久!”

他大吼一聲,然後雙手用力地抱住自己,絲毫不敢鬆開,就好像一鬆手自己的身體就會化為星塵消失一樣。

“清醒一點!”

滴水成冰,冰化為水,水又凝結為冰。

沐朝久腳下的世界是如同鏡面一樣光滑,蹲下的時候,可以看到自己的神情。被劍刺穿心臟倒在冰面上的少年就在沐朝久的面前,他的影子變成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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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朝久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他又一次在自己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與一個月前絲毫不差的悲哀,嘴唇微張的呼吸急促困難感,眼睛如湖面的平淡無波,如同一潭死水,反射的陽光盡力給人向上的正能量,可是擴散的瞳孔卻隱藏不了必死的絕望執念。

沐朝久記得,第八次聖戰之後,沐朝久差點在這個狀態下,用被自己用聖劍曙光殺死自己。或許這與劍名的含義相互違背,可是被遺棄在世界上的人,哪怕曾經狂妄為暴怒的君主,也不得不在如雨的絕望中隕落。

“暴君……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魔王還沒死,你必須活下去。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等著下一次聖戰到來的那一天,殺了他,為白楊報仇……”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那麼我應該在白楊離開的第七天,就跟著她流離的靈魂,一同前往地獄了……不把魔王聖亞白殺死,那麼在聖亞白昇天教堂中死去的人們,一定無法好好安息吧……”

沐朝久向後傾倒,坐在了鏡面上,他嘆了一口氣,盡力調整語氣,用一種看似自信的表情說:“我沒事,我很清醒,現在的我對於世界來說,還有一些價值。所以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放心吧,誰都沒有偷襲我的機會。無論在哪,戰場,和平區域,還是幻想的烏托邦,我都不需要值得將後背與生命交出的戰友……我需要夥伴,但是並不希望和夥伴一同踏上戰場。”

沐朝久的眼睛,堅定無比,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關於血的教訓,沐朝久說出了自己關於這種東西的自我理解。

“我必須一個人戰鬥,我不希望再有人因為我而死去了。所謂的保護,就應該是獨自承擔所有。即便孤零零的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也總比看著至親的朋友一個一個倒下得要好。”

沐朝久只是稍微追憶一下,並不絕望,並不傳播喪能量。他很樂觀,樂觀得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有著一顆不會動搖的初心。

“既然我在大家的保護中活了下來,那麼作為第八次聖戰中最後一名存活者,我必須將大家的那一份守護堅持下去。”

說得好冠冕堂皇,可是需要守護的東西,沐朝久卻不知道是什麼。珍惜的,失去了,不珍惜的,也失去了,他還剩下什麼呢?

說不出口,也就不用多餘說出口了。

“總之現在……別死啊……”

如果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其他人的生死,請求君王的法外開恩,請求神詆的時間恩惠,請求一心求死的傢伙好好活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自己成為君王,成為神詆,成為一心求死的傢伙。沐朝久差不多做到了,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也只有他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

對一個一心想要活下去或者一個勁想著死去的人說“總之……別死啊……”,是沒有任何可見效率與意義的無用功罷了。

“總之……別死啊……”

她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她呆呆看著橫在冰冷地面的少年。雖然是迎面倒下,但是未拔出的劍成了少年身體的支架,讓他不能完全緊密貼合地面,閉上雙眼的臉換個低一些的角度還能看見。

“他死了,你卻沒什麼反應……你在想什麼呢?黑暗騎士,傳說的勇者,沐朝久。”

沐朝久站在白楊身邊,可是卻沒說話。白楊抬起頭問他問題時,眼淚已經幹了,只剩下兩道紅色的痕跡留在臉上。不久前,少年胸口中的血液,被持續跳動的心臟汞射入她的眼睛裡。

很暖的感覺,即便心中一陣涼意。

沐朝久沒說話,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白楊想,他究竟是因為堅強,還是在思考同伴死後的利弊呢?少年可是勇者的首領啊,如果他死了,那麼繼承他位置的人會是誰呢?

白楊心想,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她是公主,在關於血脈權勢的地方活了很久,早已經習慣了利益至上的思維方式。

白楊只是想和沐朝久說說話,說說話,才能讓現在的局面不至於太尷尬。畢竟有人死了,在場的其他人都看著他的屍體,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為死者悲傷。

白楊覺得自己悲傷不起來。

“你殺人的時候,會是這種感覺嗎?因為習慣了,所以看淡了,死一兩個同伴,根本不痛不癢……你說對吧!”

沐朝久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甚至看也不看白楊,而是蹲下來,盯著少年的臉,若有所思。

“看著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無論與自己有沒有關聯,都是這樣嗎?因為死的不是自己,所以長嘆一口氣,在心中竊喜,然後為死者的倒黴覺得有些可惜。哪怕死者是因為自己而死,但也僅僅是覺得有一些可惜。”

“但這應該是陌生人之間的感情吧,如果是同伴之間的話,絕對不會這樣,一定不會這樣的。我沒有同伴,我不知道。我是公主,魔族的公主,從小到大為我而死的衛兵多的是了,可是我卻認為這是他們應該的,只是覺得可惜而已。”

“少年對我來說,應該也是這樣吧。他為了保護我而死,應該的,必須的,因為我是魔族的公主。”

沐朝久靜靜聽著她的述說,哪怕白楊放開音量大喊:“否則他為什麼要為我而死?他竟然為我而死,他又不是我的衛兵!他死了,我要擺出一副什麼樣的臉?悲傷?哭泣?哀嚎?可是我沒有感情,我做不來,我只是覺得他死得有一些可惜……”

“人如果不死的話,可以活很久的。可是,人被殺,就會死,有一些人活不了很久的。少年活不了很久,都是因為我……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他不需要為我而死,我錯了我錯了,可是我就連假裝哭泣一下,裝作悲傷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因為,我哭得好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