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號。
湘南科技大學，十教，303教室。
張漢冉將論文分發給每個老師後，站在了講臺上靜靜等待。
今天是畢業答辯的日子，大學最後一關。
她穿著一件緞面的白色襯衫，下身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牛仔褲。
白色襯衫的下襬塞進了牛仔褲裡，一雙修長筆直的大長腿彷彿有兩米長，十分吸睛。
她的打扮簡簡單單，卻突出了本身的氣質和身材。
再加上她冷白皮的膚色，精緻的容貌，深邃的眼眸，彷彿一個建模出來的女精靈一般，如夢似幻，美得失真。
三個答辯老師面容威嚴，坐在第一排。
稍微翻了翻張漢冉的論文後，其中一位老師開口道：
“可以開始答辯了。”
張漢冉鞠了鞠躬，然後說道：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是張漢冉，來自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我的論文題目是《從目的論的角度看新聞標題的翻譯》，我將從研究目的，內容，方法，結論進行介紹。”
“......”
大概十分鐘後，張漢冉陳述完，說道：
“以上就是我論文的基本情況，感謝我的導師王彩紅教授對論文的指導，也感謝各位評委老師，敬請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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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三位老師交換了一下意見，挨個提問。
第一位提問的是一個女老師，這位女老師的提問倒是中規中矩，張漢冉認認真真在筆記本上記錄。
第二位提問的是坐在右手邊的男老師，最後才是居於中間的答辯組組長，他姓吳，叫吳家敏。
吳家敏看起來有些枯瘦，也上了年紀了。
他最突出的特點是頭上有一塊白掉的頭髮，其他地方都是灰的，就像是特意漂染的一樣。
這不由得讓人聯想到古裝電視劇裡的太監。
太監就經常就有一縷白色的頭髮，形象可以參考武狀元蘇乞兒裡的徐少強。
他著戴上眼鏡，眯著眼睛看著筆記本，說道：“烏拉烏拉烏拉~”
？？？
張漢冉記筆記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吳家敏說的是湘南某地的方言，她翻譯無能。
直到吳家敏停了下來，張漢冉猜測他的問題應該是提問完了。
第一個提問的女老師問道：“我們提的問題你都記下來了嗎？”
張漢冉違心地點了點頭，說道：“都記下來了。”
女老師說道：“好，你先下去準備五分鐘，五分鐘後上臺回答問題，下一個同學準備PPT。”
張漢冉走下臺，與接下來上臺的人擦肩而過。
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就有一個人遞過來了一個筆記本，上面赫然記錄著三個老師各自提問的問題，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吳家敏提問的問題。
張漢冉確認道：“吳家敏確定問的是這個問題嗎？”
她直呼吳家敏的名字，連老師都沒叫。
“是這個，我們互相核對了一下。”，剛才遞給她筆記的同學回答道。
其他同學也紛紛表示確實是這樣的。
張漢冉松了一口氣，是就行。
這就是他們應對吳家敏的策略。
當時答辯老師的名單一公佈出來，一看到吳家敏的名字，包括張漢冉在內，分到他們組的同學眼前瞬間就是一黑。
因為吳家敏是出了名的愛說方言，不講普通話，不管是上課還是答辯，都是一個屌樣。
完全不在意別人聽不聽得懂，就這麼任性！
沒治！
幸好，他們同學裡面有幾個吳家敏的老鄉，互幫互助下，倒是能應付吳家敏。
五分鐘後，準備充足的張漢冉重新走上了講臺。
“開始回答吧！”，女老師說道。
張漢冉點了點頭，開始按照順序，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
當答到第三個，也就是吳家敏的問題時，吳家敏打斷了張漢冉，他身體前傾，壓迫感十足，質問道：
“你重複一下我剛才提問的問題。”
這次他倒是用上普通話了，只是不太標準就是了。
張漢冉勉強聽了個明白，心裡一緊，硬著頭皮，將同學告訴她的題目重複了一遍。
“你根本就沒聽清楚，我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
吳家敏筆一丟，戰術後仰，擺了，生氣了。
張漢冉低頭道歉。
答辯場上就是這樣，不管你有沒有理由，老師說什麼，你都得“啊對對對！”。
就算是故意挑刺，就算是無理取鬧，你也得認。
這是老學長的經驗之談。
跟答辯老師爭論起來了一點好處都沒有。
因為論文過不過，人家一言可決。
就算有問題，實在忍不了，也得私下交流，決不能當眾給他們下不來臺。
張漢冉就深諳此中道理，此時，她心裡快把吳家敏罵死了，但是嘴上依舊恭敬：
“吳老師，對不起，您可以重新提問一個問題嗎？這次我一定好好回答。”
“不用了就這樣吧！下面說說你論文存在的問題，巴拉巴拉巴拉~”
他後面講的又切換回了方言，張漢冉又聽不懂了，好在這個環節她不用回答問題。
接下來，其餘的兩個老師也開始指出她論文存在的問題，比如格式上的，研究方法上的，論文選題上的等等。
當然，誇獎的地方也有，但總體上是貶大於褒。
走下臺時，張漢冉有些無奈和苦笑，完了，芭比Q了，要準備二辯了。
“對不起啊，張漢冉，我們都聽錯了。”，同學給她道歉。
“沒關係，如果沒有你們我也聽不懂。”
張漢冉心知這個問題不能怪他們，本地人都聽不懂吳家敏在說什麼。
就在張漢冉萬念俱灰，以為要打出gg的時候，最後公佈環節，她的論文竟然一辯過了，而且還是優秀論文！
一辯結束，參加答辯的學生幾家歡喜幾家愁地走出了教室。
有的順利畢業，只等拿畢業證學位證了，有的則進入到了二辯。
張漢冉跟著人群走出了教室，看到了依靠在欄杆上刷手機的成軼。
成軼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誠摯的臉龐，一臉陽光地說道：“恭喜學姐，順利畢業了！”
張漢冉道：“你怎麼知道我答辯過了？”
成軼：“沒有不過的理由吧？”
張漢冉瞥了瞥他，發現有時候他比她自己更相信她。
同樣，她有時候也比他自己更相信他。
並肩走在路上，張漢冉說起了答辯時的過程。
人經歷了緊張刺激的事情，一遇見讓自己安心的人，就忍不住想傾訴出來。
她一開始是吐槽吳家敏，成軼也跟著她吐槽。
張漢冉說得還是比較委婉的，沒好意思惡語相向。
但是成軼就不然了，看那架勢，他比張漢冉還急，都給他急完了，甚至揚言要去扎吳家敏的車胎。
張漢冉連忙攔住了成軼，說還沒到那份上，後來她又說起了導師們前後反差的態度，藉此轉移話題，免得成軼越想越氣。
說到導師們前後反差，成軼表示這個他也懂啊！
“我知道為什麼老師一開始罵你罵得那麼狠，後來還給你過了。”
張漢冉：“為什麼？”
成軼撇撇嘴：“大學生論文是什麼？就是學術垃圾，我不敢說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九十都是複製黏貼的，擦腚都嫌硬，還不如網文小說，你是頭幾個開始答辯的，老師對你們這屆的水平沒有估計，所以一開始肯定嚴格一點，後來再一看別人的論文，發現比你的還爛，那就肯定給你過了啊，說白了，就是比爛罷了。”
更何況現在才2018年，前翟天臨時代，論文過稿率更高，學術垃圾更多。
但是這話，張漢冉就不愛聽了，她直接上手擰成軼的耳朵：
“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比爛？這論文我是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完全沒有復制粘貼！”
“啊疼疼疼，學姐我錯了！鬆開鬆開！”，成軼叫得十分悽慘。
見成軼的耳朵真的紅了，張漢冉不免後悔自己的手重，但她依舊沒鬆手，只是輕了一點：
“還敢不敢說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大學裡原創論文的都是狠人！你是狠人姐！”
“哼！暫且放過你！”
張漢冉鬆開了成軼耳朵。
成軼一邊倒吸涼氣，一邊揉著自己耳朵。
張漢冉瞅了一會兒，心虛加心疼地問道：
“好了吧，應該沒那麼疼吧？你是一個男的，能不能行？”
成軼完全沒有聽出半點安慰的意味來，反倒是因為她說“男的怎麼樣怎麼樣”，當即覺醒了南拳雷達，應激道：
“男的咋了？男的不能喊疼嗎，氣抖冷！社會對男人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的刻板印象什麼時候能夠停止的，我們男的要覺醒！”
張漢冉翻了個白眼，倒也放心了下來，她要是真捏疼了，成軼就不會是這種反應了。
她連忙叫停道:“差不多得了昂！今天是我畢業的日子。”
成軼果然消停下來：“知道，我訂好了飯店，特意慶祝你畢業。”
張漢冉問道：“今天公司好多人都畢業吧？我沒記錯的話還有白薇，今天中午多少人？”
“就咱倆，他們都安排到了晚上。”，成軼答道。
“這還差不多。”，張漢冉內心有些小雀躍，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她道，“中午陪我喝點？”
成軼看向她，詫異道：“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沒學會，但是今兒高興，想嚐嚐，奉陪嗎？”
“勉強奉陪吧～”
“什麼叫勉強奉陪？”
“勉強奉陪就是你不行！”
“啊——今天中午讓你知道什麼叫行！”
“切，小趴菜。”
“你說什麼？（摩拳擦掌）”
“我說學姐你真豪邁！”
“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