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宮一如從前那樣的巍峨，料峭的倒春寒把剛剛發出嫩芽又憋了回去。這個春天來到大燕之後，並沒有給人們帶來溫暖和希望，西北接連的叛亂，讓京城百姓心中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是今天京城百姓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因為牛天賜和飛虎軍團回來了，帶著赫赫軍威和東戎大可汗蘇爾虎的人頭回來了。
飛虎軍團離開遠東之後，天賜立刻下令遷移草原上所有的大燕百姓和黑水部部眾倒遼東，王猛被派去保護這些百姓並率軍嚴防天狼都護府和遼東的邊界之地。
鎮北軍大統領葉遠征、豹騎軍大統領莊大富各率一萬騎兵隨牛天賜開赴晉陽。鎮北軍副統領張德翼、豹騎軍副統領高闢疆分別留守幽州和遼州。三萬鐵臂軍和一萬攻堅軍由關長雲統帥留守冀州，虎牙軍除少量精銳駐守遼東邊境之外，大部被派往幽州柳林府。與此同時冀州蒼山府所有精華也全部遷往幽州柳林府，冀州成了牛天賜集團和大燕中央的一條勢力分割線。肅州雖然不屬牛天賜節制，但由於肅州是楚家的傳統勢力範圍，因此肅州實際上已經在暗中劃入了牛天賜的勢力範圍，類似的還有青州，也就是王猛的老家。若是再加上被凌無憂掌控的金州和平州，牛天賜實際上已經是坐擁八州的大軍閥了。
“啟奏陛下，平戎草原、冀、幽、遼、遼東節度使，懷化大將軍，平戎草原諸路兵馬大都督，兵部尚書，金紫光祿大夫，蒼山縣候牛天賜。雲麾將軍，遼東候王猛求見陛下。”
“快快讓他們進來。咳咳咳。”
滿面病容的肅正帝說完這句話就是一陣急促的咳嗽，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讓眾臣心裡不住的嘆氣。本來牛天賜不想回京面見肅正帝，他知道現在大燕朝中正在醞釀著一股彈劾自己的狂潮，牛天賜不知道肅正帝打算怎麼對付自己，而且肅正帝也沒有旨意讓他回京。所以牛天賜就率領飛虎軍團打算繞過奉天直奔晉陽，不想大軍剛到奉天，就見黃鑫就帶著聖旨等在路邊。
沒等牛天賜問，黃鑫就一五一十的把朝中的情況告訴了牛天賜。天賜結合自己獲得的資訊一分析，知道肅正帝沒打算把自己咋樣。如今滿大燕能夠平定叛亂的也就剩下牛天賜和飛虎軍團了，肅正帝就是對牛天賜再不滿意，也得等叛亂平定之後再算賬不是。
天賜決定不給肅正帝和李克一夥留下任何機會，從現在開始牛天賜就要讓所有明裡暗裡敵對自己的人從心裡害怕。牛天賜和王猛換上了肅正帝賞賜給他們的麒麟戰甲，下令飛虎軍團在奉天城外全軍結陣，保持隨時可以投入作戰的狀態之後，跟著黃鑫面見肅正帝。
牛天賜和王猛大步走進泰和宮，門前的鎮殿將軍剛要提醒他們解下配刀，殿內傳來高平的聲音。
“陛下有旨，賜蒼山候、遼東候配刀上殿。”
鎮殿將軍雙手抱拳彎腰施禮退到一旁。牛天賜昂首闊步帶著王猛走進大殿。
“陛下~~~~~，臣多日不見陛下，您，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啊。過年的時候陛下還不是這個樣子啊，這是怎麼了呀？陛下~~~~，臣有罪，臣讓陛下費心了。臣，臣後悔呀~~~~~，嗚嗚嗚。”
牛天賜沒有按照正規的拜見皇帝的禮節，而是快步走到御座之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一臉的悲慼。牛天賜這番做派把群臣弄得不知所措，暗道這牛天賜進來的時候器宇軒昂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轉臉之間就變成這副哭相，這做派儼然是個混跡朝堂多年的老官僚哇。群臣一時間摸不清啥情況，乾脆保持沉默先看看再說。
王猛一見牛天賜這樣，心中暗道：“大哥，你也不事先打個招呼，你這樣兄弟咋整啊？”王猛急中生智跪倒在地，把裝著蘇爾虎人頭的盒子放在一邊，裂開大嘴乾嚎。
“陛下~~~~~哇嗚嗚。”
王猛的嗓音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簡直就是魔音穿腦，眾臣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高平不時的看著肅正帝的臉色，不時看著哭天抹淚的哥倆，耽心肅正帝會突然震怒。
哪知道肅正帝蒼白的臉上湧起了一絲潮紅，兩行眼淚流了下來。高平心中大震，肅正帝一向講究喜怒不形於色，可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流淚了。他哪裡知道，肅正帝原本是要先來個下馬威，嚴厲斥責牛天賜一番的，可是牛天賜一上來啥都沒說就哭了，還一個勁的請罪。肅正帝知道牛天賜請罪不是為別的，是因為看到肅正帝病成這個樣子，天賜做為臣子沒能替君父分憂而懊悔。過年時溫馨的一幕幕出現在肅正帝的腦海裡，原本準備好的斥責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了，肅正帝心中只剩下感動。
“天賜，回來就好，朕~~~，等你多時了。”肅正帝的語氣很溫和也有些顫抖。
“陛下~~~~~~。”
天賜的哭聲更大，這哭聲在肅正帝聽來滿含著依戀，悔恨和委屈。肅正帝看著牛天賜，就彷彿看見龍興榮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肅正帝忍不住擦了一把奔湧而出的眼淚。
“高平賜坐，天賜和小猛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天賜、小猛平身吧。”
天賜謝恩起身抽泣著和王猛分別坐在椅子上。眾臣心中暗暗嘀咕，這又是賜坐又是叫的這麼親熱，儼然是長輩和晚輩之見的交流，看來這牛天賜雖說做事狂悖，但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卻是極重的。
牛天賜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用腳碰了碰王猛，王猛立刻端著蘇爾虎的首級跪倒在肅正帝面前。
“啟奏陛下，此為東戎賊首蘇爾虎的首級，此戰飛虎軍團將士用命，浴血拼殺。大都督手刃賊酋，揚吾皇皇威於遠東。遠東戎部盡皆膽寒，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哈哈哈，好，蘇爾虎授首，遠東可安。牛天賜居功至偉，授金龍榮譽勳章，拜西北行軍大總管，節制諸路兵馬掃平叛匪。王猛授勇士榮譽勳章，鎮守遼東，準自建一軍。天賜西北平叛之後，各地節度使均由你來指定，將名單報與朕詔準即可。”
“臣牛天賜（王猛）謝主隆恩。”
“陛下且慢，臣有話說，臣要彈劾蒼山候牛天賜狂悖之罪。”
肅正帝正和牛天賜、王猛上演君臣和諧的一幕，不想一位御史蹦了出來要彈劾牛天賜，肅正帝剛剛好點的心情瞬間消散，他看著這個御史就像看著一支噁心人的攪屎棍。
“講。”肅正帝氣哼哼的說。
那御史一看肅正帝表情不對，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但話一出口沒法收回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
“啟奏陛下，臣彈劾牛天賜五項大罪。身為邊關大帥居功自傲目中無人，欺壓部下，致使遠東大督護烏利特進退兩難。將帥不和導致遠東不穩其罪一；身為朝廷封疆大吏，擅自遷徙鐵臘部並扣押烏利特大將軍親族，其行狂悖無禮，藐視朝廷法紀其罪二；駐守遠東期間收受各部賄賂，以權謀私其罪三；為一異族女子擅自出兵遠東，威脅邊關大將其罪四；當眾斬殺鐵臘部部眾，引起鐵臘部不滿影響軍之子對陛下的忠心其罪五。此五罪皆有據可查，罪不容恕，臣請陛下嚴查重懲，以正朝綱。”
“呵呵，果然大罪。牛天賜你有何話說？”
“陛下，請讓臣和這位大人當朝對質。”
“準。”
牛天賜拎著蘇爾虎的人頭走到那位御史面前，將人頭舉到那個御史面前，那御史嚇得連連後退。他後退一步，牛天賜就逼近一步，那御史退到哪裡，牛天賜就跟到哪裡。牛天賜一身的麒麟戰甲威風凜凜，他身材又是異常高大，那御史在牛天賜面前就像一個被逼入牆角的小姑娘一樣左躲右閃。
“牛候，這是在朝上，本官只是具據實以奏，牛候你你你，你不能打我。”
“據實以奏，你是根據事實還是偏聽偏信受人指使，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本帥問你，你可認識此人？”
“這不是蘇爾虎嗎？”
“你是如何得知？”
“這不是牛候自己說的嗎？”
“我說他是蘇爾虎你就相信了？那我說你是在滿嘴噴糞，你也承認嘍？”
“牛候，你辱罵言官罪加一等。”
“那你殺了我，你沒有刀本帥給你。”
“牛候息怒，御史有監察百官的職責，他說的不對，牛候可當庭辯解，不可無禮。”溫敬酒出言相勸。
牛天賜把人頭扔給王猛，王猛接住之後滿意的欣賞了一下，笑嘻嘻的放進盒子裡。眾臣見到哥倆玩人頭跟玩球一樣，心中不禁膽顫。肅正帝看著王猛的做派，嘴角微微上翹，就像是一個慈父在看自己調皮的兒子一樣，眼中滿是慈愛。
“多謝溫大人提醒。這位御史，本帥問你，你彈劾我五條大罪可有實據？本帥再問你，烏利特駐守遠東之後不按本帥軍令行事，靖遠已經被東戎佔領，可烏利特卻對陛下隱瞞實情，該如何定罪？喪師失地，喪權辱國，按罪當誅九族。你先把這件事弄明白再來說我的事情，你給我記住，今後想要彈劾本帥，先把事情弄清楚，如再滿口胡言，本帥定會到你家中和你暢談，記住了沒有？”
最後一句話牛天賜是吼出來的，渾身的威壓一閃而出又迅速收回。但即便如此，那位御史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戰戰兢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眾臣看著滿身鎧甲，如神邸般站在金殿之上的牛天賜，心中不禁蹦出四個字：權臣，梟雄。
“天賜回來。”
肅正帝一聲召喚口氣更加溫和，一如在呼喚自己的子侄。牛天賜迅速回到肅正帝面前跪倒在地。
“陛下~~~，臣一向對陛下言聽計從，那個御史胡言亂語，誹謗天賜。天賜出身寒門，能有今日的成就全賴陛下所賜。陛下待我如子侄，我視陛下為君父。如今無端被人冤枉，臣心中委屈~~~~。”
牛天賜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肅正帝，肅正帝看著如同向親人訴苦一般的牛天賜，心中的怨氣早就煙消雲散。他欠著身子伸出雙手，牛天賜雙膝緊倒來到肅正帝面前，伸出雙手拉住肅正帝的手。
“陛下~~~。”
“天賜~~~~。”
這一幕讓眾臣好懸沒摔倒在地上，剛才那個威風凜凜滿臉殺氣的牛天賜瞬間變成乖乖小白兔，這讓大燕群臣一時無法適應。只有司空復雙眼精光閃爍，對牛天賜的表現讚歎不已。他心中暗說：牛天賜真梟雄也。這招用得好，用得妙，簡直好的呱呱叫，陛下就吃這一套，今後老夫也得好好用這招。
“天賜起來，莫要生氣，御史言官就是幹這個的，你是國之重臣應有重臣的氣度。需知這滿朝重臣哪個沒受過御史彈劾的，不受彈劾才不對呢。好啦此事揭過。朕想知道你多久能夠平定西北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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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天賜還沒說話就聽殿外傳來通報聲。
“啟奏陛下，晉陽急報。飛虎軍團前鋒已抵達晉陽，叛軍停止進攻後退五十裡固守，晉陽刺史特此急奏陛下，望陛下速派牛候鎮守晉陽。刺史有言：牛候人未至，威名已讓叛軍喪膽，藉此機會增兵晉陽定可一舉掃平叛軍。”
哈哈哈哈哈，肅正帝站起來拍著牛天賜的肩膀緩步走下御座。
“朕有天賜，些許鼠輩有何懼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