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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不教虜馬度紅山(一)

奉天城飄起了鵝毛大雪,各家各戶門前的紅燈籠、紅對聯,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顯得那樣的生動熱烈。頑童們在自己門前燃放鞭炮,一陣陣清脆歡快的噼啪聲,頑童們歡快的笑聲,把年三十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哐哐轟隆。牛天賜家院內的牆被砸到了,王猛掄著一把大鐵錘,站在院牆那邊,衝著牛天賜哈哈大笑。

“哇哈哈哈。大哥,這下子不用繞來繞去了。這樣多痛快,以後我就走大哥家的門。臥槽,把我家的大門鎖上。”

唰,大管家牛臥槽領著人去鎖門。牛大管家有個本事,只要在這個院子裡,不管你在哪裡,只需喊一聲:“臥槽~~~~。”

唰的一聲,牛大管家必定會出現在你身後,一點都帶不耽擱的。昨天牛天賜在後院看著漫天風雪心中感慨,一句前世的國罵脫口而出:“我草。”就是這樣低聲的一句,等他回過身來的時候,就看見牛大管家恭敬地站在身後等著他吩咐。天賜心說真是個人才,你不應該叫臥槽,應該叫我去。牛天賜很懷疑自己的管家練過移形換影大法,要不然怎麼會瞬間就出現在自己面前呢。

王猛扔下大鐵錘,快步走到牛天賜面前。

“大哥,那啥,我家翠兒是不是已經到了蒼山府了?她有沒有信來?”

牛天賜笑著把一封信塞進王猛手中說:“有了媳婦忘了兄弟,這還沒成親呢就這麼黏糊。成親之後你還有心思跟我上戰場嗎?”

“必須有哇,等到那時候就算我剛進洞房,你也必須把我叫出來。上陣親兄弟嘛,再說不讓我打仗我渾身的勁兒沒處使。那啥大哥,我去你屋裡看信哈。”

王猛拿著信一頭撞進書房,書房裡傳出一聲嬌呼,王猛抱著腦袋退了出來。

“大哥,你啥時候把溫尚儀藏在家裡啦?這要是讓嫂子知道了可怎麼辦。大哥,你不會是想一下子娶兩個媳婦進門吧?”

牛天賜也很奇怪,自己就是在後院逛了一小圈,這溫柔兒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人通報一聲。他轉念一想明白了,那天不是把家裡的鑰匙都給了溫柔兒了嗎?人家可不是想啥時來就啥時候來唄。

溫柔兒紅著臉走出書房,今天她是一身粉紅的衣衫。雖然沒了制服誘惑,但那嬌俏的樣子更是讓人垂涎。

“尚儀何時到的?下人們沒有及時通報,失禮了。”牛天賜客氣的說。

“是我不讓通報的,怕打擾侍讀大人。大人,太子殿下一會就到,今天陛下賞賜給侍讀和王校尉不少財務,我是特地趕來接收的。”

“陛下隆恩,天賜沒齒難忘。尚儀辛苦,在下愧不敢當。”牛天賜客氣的拱拱手。

“你當得。為你操持柔兒不覺得辛苦。”

溫柔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牛天賜的心越來越沉。壞菜了,這位美女姐姐真的看上自己了。這可咋整啊,萬一被媛兒知道了,我還有好日子過嗎。牛天賜覺得脖梗一陣陣發涼,彷彿看見袁媛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負心漢,趁我不在勾三搭四,不守婦道。看我家法伺候。”噼裡啪啦,呲呲。想到這裡牛天賜打了個冷顫,後退了幾步。

“哈哈哈,大哥三弟,我來了,你們有沒有想我?咦?溫姐姐也在,實在是太好了。這都是父皇母後的賞賜。臥槽~~~~,快來搬東西。”

唰,牛大管家出現在太子身後,指揮下人們往家裡搬東西。牛天賜這才把心放進肚子裡。太子兄弟,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哥哥真是想死你了。牛天賜一把拉住太子的手,噓寒問暖,態度極為親暱。

“二弟來了,沒在宮中陪伴陛下和皇后嗎?快快進屋,你看你這手涼的和冰塊似的,快進屋暖和暖和。”

龍興榮奇怪的看著牛天賜,他們兄弟之間感情深厚是不假,可是牛天賜這樣熱情還是頭一回。龍興榮斜眼看看旁邊像望天吼一樣仰頭看天的王猛,再看看羞答答低頭不語的溫柔兒,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來回看著這倆人,眼中全是曖昧的成分。

龍興榮用手指點著牛天賜和溫柔兒說:“大哥。你不會趁我不在偷偷把溫姐姐那啥了吧?這可不行,溫姐姐是我母后身邊的紅人,你這麼偷偷摸摸的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唉,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本太子拼著捱揍,也要去求母後,求母後把溫姐姐嫁給你。兄弟夠意思吧。”

哇哈哈哈。望天吼變成了滾地龍,王猛在地上來回翻滾。好在地上的雪夠厚,不至於髒了衣服。溫柔兒捂著臉跑去後面的房中,課你到是看清楚了啊,那間屋子恰好是牛天賜的臥室。這一來龍興榮更加相信牛天賜的確把溫柔兒那啥了。此時牛天賜恨不能掐死龍興榮,周孝賢就夠毒舌的了,沒想到龍興榮比他還厲害。

牛天賜趕緊對龍興榮說:“二弟不要胡說。我跟溫尚儀之間清清白白,你不能胡亂猜想,汙了溫尚儀的名節。”

“果然沒有?”龍興榮眨巴著眼問。

“果然沒有!”

“當真沒有?”龍興榮還不死心繼續問。

“當真沒有!”

“太可惜了,怎麼會啥事都沒有呢?大哥,我鄙視你。”

龍興榮用手比劃了一個手勢,這是他跟牛天賜學來的。第一次使用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牛天賜。

牛天賜目瞪口呆的看著龍興榮。心說太子,我的二弟。你這到底是希望有還是希望沒有哇。難道說哥哥我和溫尚儀滾床單才是你希望看到的?你真是個奇葩太子。

“算啦算啦。今天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大哥,父皇命我去請燕王兄進宮團聚,咱們兄弟一起去吧?”

“好好,那就一起去。”

牛天賜也很想見見這位久負盛名的燕王龍昌壽,見見這位自己的嫡親表兄。前文咱們說過,燕王龍昌壽的母親是燕承宇的親妹妹,牛天賜(燕輝)的親姑姑。那龍昌壽和牛天賜的關係自然就是姑表兄弟的關係。俗話說姑表親、輩輩親、砸斷骨頭連著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姑表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和親兄弟姐妹是一樣的。雖然現在牛天賜還不能和親人們相認,但是有這樣一個見面的機會,牛天賜是絕對不想錯過的。

“兩位哥哥等等我,我去換身衣服。”王猛喊了一句就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三弟換什麼衣服哇,你這身就很好哇?”龍興榮喊到。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牛天賜老神在在的說。

等到王猛地動山搖的跑到倆人面前時,龍興榮哭笑不得的說:“猛子呀,你這是串門去,還是要出征啊?沒必要披掛整齊吧。你把那些零碎兒都放在家裡吧,大戟也放家裡。你那大戟殺氣太重,帶到我王兄府上不吉利的。”

“二哥,這一路上萬一碰到賊人我好保護你呀。”

“猛子~~~,二哥很感動。但是這裡是京城,哪來的賊人。就是有賊人看到你這樣子,也早就退避百里之外了。好啦,聽哥哥話,帶把刀就行了,走啦走啦。溫姐姐,你再不出來我們可要走啦。”

溫柔兒從牛天賜的臥室走出來。嚯,眾人眼前一亮,這妝容實在是精緻漂亮。看來溫尚儀是在房間裡給自己補妝呢。龍興榮看看牛天賜,心說人家都在你臥室裡化妝了,還說沒事,你騙誰呢?古時女子化妝是很繁瑣的,那瓶瓶罐罐比現在的可多多了。溫柔兒也不可能每天帶著一大堆胭脂水粉到處跑吧,所以只能說明她把胭脂水粉啥的放在牛天賜的臥室裡了。

牛天賜這才明白為啥自己的臥室裡總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原來根源在這裡呀。牛天賜暗自責怪自己太大意了,這麼明顯的問題都沒發現。還一直以為是臥槽給自己的房間燻了香呢。現在仔細一回想,那幽香分明是溫柔兒身上的女兒香。

溫柔兒不愧是皇后身邊的紅人,辦事利索,考慮周到。她代表牛天賜和王猛給燕王準備了一車的禮物,牛天賜看過之後連連點頭,不住地誇溫柔兒心思細膩。溫柔兒被誇的羞澀中帶著滿足,她也不坐車,片腿上了一匹馬,就挨著牛天賜肩並肩的走。

“溫姐姐,你能不能照顧一下孤的感受,孤現在羨慕、嫉妒還有恨吶。”龍興榮裝腔作勢的搖頭嘆氣,溫柔兒捂著小嘴笑的很甜。

燕王府座落在柳蔭坊內,這裡有很多王公貴族的府邸。秦國公府就離此不遠。燕王府內寬敞的書房裡溫暖如春,幾枝插在水瓶中的紅梅開得正豔。屢屢冷香飄蕩在書房內,聞者無不覺得神清氣爽。書房內客人不少,老少皆有,大多都穿著一身士子青衫。書房正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大燕疆域圖。燕王龍昌壽就坐在圖的正下方,仔細聆聽幾個人的爭辯。

龍昌壽三十多歲的年紀,面容清秀俊朗。下頜颳得乾乾淨淨,只留下微微泛青的痕跡。也正因為如此整個人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龍昌壽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潤如玉,氣質儒雅。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而此時此刻那些人爭辯的話題卻和這屋中的氛圍不太適合。

“邵年兄,你方才所言在下不敢苟同。遠東之地已屬我大燕幾百年了,乃是大燕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一點在大燕人所共知,為何邵兄卻要說出捨棄遠東的話來。要知道,那裡可是我們的先輩百戰所得,在下以為祖宗之地寸土不可失。”

“司馬賢弟此言,愚兄不敢苟同。遠東原本就是遠東各部發祥之地。那裡部族眾多,信仰、文化、語言、風俗各不相同。幾百年來我大燕也曾嘗試教化他們,可是效果如何呢?歷代大燕君王都少不了在遠東派駐精兵強將,可是仍然不能徹底解決矛盾。是我們大燕兵鋒不利嘛?不是。是歷代君主無德無能嗎?也不是。究其根源,在下以為就在於我們是客,遠東諸部才是那裡的主人。幾百年來我們以客代主,焉能服眾。諸位再想想,幾百年來大燕耗費在遠東的人力物力有多少?又有多少好男兒客死遠東。但是我們得到了什麼?得到的是不斷的叛亂,得到的是遠東諸部的今天反明天附。似這等無信之族,戰亂之地我們要他何用。在下以為不若將遠東之地劃給諸部,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只要守住紅石山,等待他們殺的精疲力竭之時,我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好過像現在這樣勞師糜餉,事倍功半?”

此人這番話引得屋中數人點頭讚許,看來在對待遠東的問題上,大燕仕林中也有很多不同的看法。說這話的人叫邵秉謙,是國子監的監生。素以辯才超絕,智謀過人著稱,算得上國子監內一等一的人才。和他對辯的是一位少年貴族,錦衣金冠,劍眉虎目英氣逼人。整個人坐在那裡猶如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此人名叫司馬長風,其父乃是當朝濟陽郡公懷化大將軍司馬炎。司馬炎現在任職遠東州督護府大督護,遠東安撫使。正是由於司馬炎在遠東的苦苦支撐,才使得以遠東戎部為首的叛亂勢力,始終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優勢。也始終無法靠近紅石山。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司馬長風聽到邵秉謙說應該放棄遼東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反駁。將門虎子,又是血氣方剛之時,再加上擔心父親的安危,你叫司馬長風如何能不著急。

“邵兄的才學小弟很是敬仰。但若是說到軍略,這恐怕不是邵兄的所長。遠東之地幾百年來已經遷去了眾多大燕子民,他們已經在那裡落地生根,那裡也是他們的家。若果按照邵兄所言放棄遠東,你讓那些大燕子民如何自處。是遷回中原腹地,還是留在那裡任人奴役?況且遠東蠻族已經對我大燕駐軍和子民大開殺戒,輕易會放他們走嗎?就算能放他們走,沒有朝廷的支援,沒有糧餉補充,又有多少大燕的軍士百姓能夠活著回到大燕。邵兄難道沒算過這樣的糜費有多少嗎?現在勞師糜餉保住的是大燕金甌無缺。若按邵兄之意行事,不僅勞師糜餉還要丟失一塊國土,孰優孰略不辯自明。是勞師糜餉捍衛國土,還是既勞師糜餉又喪師失地,邵兄不妨問問大燕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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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看著情緒激動的司馬長風暗中點頭。長風說的不錯,孰優孰略不辯自明。但是邵秉謙的話卻代表著如今左右朝局的那幫人的心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