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0元店裡的世界
華燈初上，倦鳥歸巢。
6點左右，10元店裡面就熱鬧起來了，整套房只有幾個床位還空著，10點以前必定滿員。
天南地北的口音響了起來，蔡國房間的其他人都是10天以上的住客，老付挑選過。
左手邊是蘭州過來的兩個畢業半年的本科生，都分配到了xj建行工作，準備再堅持5天還找不到工作就回去上班。
右手邊的兩個住了快兩月了，已經上班了，但是10元店便宜，也打算過幾天去合租房子離開這裡。
這四個兄弟倒是對蔡國很感興趣，看穿著不應該住到這裡來啊。
蔡國“年底摔了個筋斗，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98年我就從10元店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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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眼鏡男小聶說“今年的工作不好找，港島現在正是金融危機的高峰，不像前幾年。”
另外一個小閻說“有本事的人哪裡都混得開，我巴不得早來幾年啊，黃金的10年過去了，深市現在喊的口號是第二次創業，艱難啊！”
右手邊小於“你們的要求是不是高了哦，來得也不是時候，過年期間招工很少的，實在不行降低一點要求，先工作起來，週一的人才市場就正常開市了，多印點簡歷。”
蔡國“你們既然到了深市就必須接受這些考驗，過來這一關會豁然開朗。”
“堅持自己理想吧，問題不大的。”
小聶問“蔡哥，吃飯沒有，我們去喝點？”
“你們是還沒有找到工作，下次吧”
小聶“看你說的，我們一個年級有50多個同學就分散在周邊，我是不想進工廠，吃飯的錢還是有的嘛。”
小閻也說“明天是週日，今晚上喝點好睡覺”
蔡國“好吧，我去買瓶二鍋頭，喝點”
小於“你們去吧，我剛剛從在工廠食堂吃完，就不陪你們了。”
三人下樓，右轉，來到街角，燒鵝店前，蔡國去買了一瓶北京二鍋頭，3。9元。
仔細檢視了一下，挺正宗的，是真貨。
小閻已經在店前的小桌上喊了一個燒鵝，一個豬手，一個大腸。
這條熟悉又陌生的田面村小街熱鬧非凡，一條二三百米的街道上突然增加2000多人，有一種趕集的架勢。
南國的初春，已經是20度左右，花花綠綠的裙裝早就被那些愛美的女孩穿在身上，無聲的綻放著。
蔡國開啟了酒，給兩位大家倒滿，自己品了一小口，酒質醇厚清香，酒色清涼透明，口味純正爽淨。
“正宗北京二鍋頭，不是假酒！”
小聶“怎麼看的，教一下，我們在xj老是喝到假酒”
蔡國拿起了瓶蓋“你們都知道，工藝和酒的內容都可以作假，但是，二鍋頭的產量大，必須用工業化的流水線進行生產，那麼，關鍵就在這個機械封裝上”
“假酒是不可能花大錢在封裝上面的，而正宗的二鍋頭56％普通型酒，瓶蓋與商標同時印有北京釀酒總廠廠徽，廠徽呈五角星型，內有bnz三個字母，是“北、釀、總”三字漢語拼音的第一個字母。廠徽為棕色，瓶蓋內墊為一次注塑成型的淡黃色半透明薄膜，貼上牢固，不易鬆動。如果發現瓶蓋內墊為白色泡沫墊、白色膠皮墊等就不是北京釀酒總廠產品。”
說話間，菜以上齊，就著燒鵝，大家喝了起來。
蔡國看著兩個娃都挺實在，並且是蘭大優等生，談吐間樸實大方，有了結交的意思。
小閻家在西安，小聶的蘭州，都是計算機專業的學生，一聽蔡國是軟體行業的大家的話語就更多。
“你們來得確實不是時候，後天人才市場才開市，不過你們可以去看看，如果是華為等幾個公司可以進去，其他的就等一下，我這裡可能要去一個最大的軟體公司，到時候互相照顧一下。”
大家喝高興後，小閻又去買了一瓶二鍋頭，得，三人都搖晃著回到了10元店一睡到天明。
※※※
10元店的早上很嘈雜，大概6點左右吧，就被一陣的喧鬧聲吵醒，小閻迷糊著說
“每天都這樣，這是去大梅沙當群眾演員，現在他們是集體去上車，送到大梅沙，下午5點回來，30元一天，有臺詞的另外算錢。”
這樣的喧鬧一陣接一陣，六點半從重新清靜下來。
7點開始新的喧譁又開始了，廁所排滿了人，上工的，早餐的，都集中在這個時間動起來了。
八點左右高峰一過，蔡國就起身洗臉後，跟兩小弟打個招呼後走到深南路邊，坐公交準備去火車站賺點燒鵝錢。
公交車停靠在的香格里拉旁邊下客，蔡國看見了火車站中間那顆巨大的荔枝樹，95年自己就在火車站呆了4天，賺了230多塊錢，這次同樣的目的，心情完全不一樣，昨天晚上的一頓酒，喝掉了穿越後的種種惆悵，新生的蔡國感到了無窮的信心。
深市羅湖火車站是是香港從陸路進入內地的最重要及最繁忙關卡，平均每日有25萬人次使用羅湖站。
羅湖站是當時世界最繁忙的陸路過境口岸。
所有的計程車司機都願意到這裡拉客，畢竟那個年代港島人的錢好賺一點。
深市羅湖火車站就出臺了一個規定，所有的空計程車車不能夠進入羅湖站，只有坐了乘客的計程車才能夠進入，然後到關口拉港島客。
所以，你如果是站在車站周邊，比一個二的手指，需要進去拉客的空車就會載上你，在火車站的人行天橋附近下車。
95年的一趟是2元港幣，也可以2元人民幣。
這就產生了這個簡單賺錢的專案：“打的。”
98年的蔡國還不知道現在漲價沒有。
這活說好幹也不好幹，有時候車站警察會檢查，那些形象不好的，看起來像討飯的，乃至長相兇猛的都會被抓起來送樟木頭勞教所。
樟木頭是什麼地方，老深圳人應該明白，二線關查到的所有人，都必須到那個地方呆幾天。
所以，相對來說，風險挺大的。
蔡國大學後教了幾年書，本身氣質夠，形象雖然普通，但是，面相含帶嚴肅和從容不迫的氣度就根本不像警察要找的物件。
所以，95年的10元店一般人上下午一共跑個10趟就算好的了，賺20港幣能夠吃飯交房費。
蔡國就隨便不停上下，太陽太大或者下雨休息一下。
來到了火車站外，邊防大廈邊上，看見了稀疏的有幾個“打的”仔已經開工了，離他們大概10米遠，伸出了二指。
運氣也太好了，剛剛伸出二指，一輛計程車就停在了面前，蔡國來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ok，就算一趟。
那些計程車司機一樣的會選擇“打的”仔。
在到達火車站天橋以前，司機很隨意的伸手遞來3元的硬幣。蔡國收起來後直接下車，甚至不需要言語。
然後步行直接跨過廣場，繼續來到站樁位置，開始另外一趟3元的工作。
10點左右，蔡國已經20元港幣到手，看著越來越毒辣的太陽，後悔沒有向老付借把傘。
沒有關係，堅持吧，到50元就收工。
11點50，蔡國已經有了20趟，60元港幣，得，回田面村吃燒鵝，喝啤酒。
太陽實在是狠毒，短短的三小時，蔡國就受不了了，希望自己能夠知道賺錢的艱難，萬事周密點了吧。
※※※
回到了10元店，蔡國衝了涼，換來身衣服，來到了小賣部，找了部電話，給李成俠去了個電話。
李成俠，深圳多媒體公司的總經理。
這個由深市科技局主辦的一個軟體公司，投資了1500萬人民幣，已經開發了將近70張的教學內容光碟，質量和數量都稱得上全國第一。
但是，市場銷售一直搞不上來，97年的銷售額，全公司不到70萬！去年底李成俠就很有誠意的邀請過蔡國去主管公司的市場，蔡國沒有答應。
蔡國這次也希望從深圳多媒體公司開始新的旅程。
蔡國的電話過去，李成俠懶洋洋的“喂，請問你是？”
“我是蔡國，剛到深市”
“哦，蔡國你好！一下就消失了這麼長時間，你北平的事情結束了吧，以後多注意，怎麼樣，明天來我這裡我們聊聊，春節過了，得好好規劃一下啊”
“李總，多謝你的關心，北平的事情過去了，就不提了，我明天早上9點到你辦公室聊吧，今天是週日，打擾了。”
“行，蔡國，明天早上9點，我把時間空出來，專門等你。”
李總還是如同往日一樣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