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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人財

高靜姝喝過木槿遞上的牛乳茶,暖洋洋的甜茶烘的人周身都舒坦極了,她不由又昏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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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她漂浮在無垠的宇宙,遙遠地看著熟悉的蔚藍星球,卻從心底格外清楚的知曉這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顆。自己存在的,親人存在的那一顆,永遠的不在了。

她死了,然後活在了這裡。

她是乾隆朝的貴妃,是一個在歷史上連出生年月都不詳,無兒無女,盛年而亡的女人。

心口鈍鈍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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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心疼地擦掉主子睡夢中的眼淚。

因貴妃近來身子不好,時常夢中做燒,故而不能離人。不但紫藤習慣了日夜守在一旁,這會兒連木槿也沒有退出去,兩人就著伴兒坐到薰籠旁的軟墊上,一邊看顧貴妃,一邊低聲交流。

兩人正在討論方才貴妃制定的宮人連坐制度。

“娘娘一貫跟旁人想法不同,從前不理會宮裡的雜務,由著人裹亂。這會子受挫有心整理鍾粹宮,想出的這些規矩雖是好的,但未必能直接行得通,總得先拔掉幾個刺頭。”紫藤嚴肅臉。

在她心裡,好幾個身懷異心,皇上一來就眼珠子亂轉的宮女教是教不好的,也很不必浪費精神——宮裡旁的不多,下人可多,直接打發了挑好的來就是。

唯一可慮的是剛出了鈴蘭的事情,鍾粹宮一時半刻還真不好打發走一批宮女,不然又不知傳成什麼樣子。

木槿點頭,手上拿著一副針線做起來。這是給貴妃做的一對睡鞋,拋了些日子顧不上,如今正好拾起來。

兩人說了幾句規矩,紫藤又關切問道:“娘娘睡起來要看賬的,你收拾好了?”

木槿一笑:“這回我得了個輕鬆的活計,不似姐姐操心——咱們宮中人雖然亂些,賬目卻不亂。”

“娘娘雖一貫不怎麼打理財物,但娘娘待皇上心誠,凡皇上賞的東西,都交給最細緻的杜若管著,連平日的差都不必當,只負責看庫房。那丫頭也心實,真的不往主子跟前湊,一門心思給庫房看的嚴嚴的;至於娘娘的份例和頭面衣裳,這些年除了咱倆和七個二等宮女,旁人碰都碰不著,也好查賬。”

她聲音壓得更低:“再有府上逢年過節送進來的銀票金子,更是咱們兩個一起看著,一點沒亂了去呢。”

高靜姝進寶親王潛邸的時候,本就是以伺候人的宮女身份進去的,自然不能再帶服侍的人。

木槿和紫藤都是她封了側福晉後,高斌透過內務府塞進來幫扶女兒的人。

高家是貴妃母家,也是紫藤木槿一家老小討生活的主人家,情感和利益上,她們都與貴妃綁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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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高靜姝來說,起床後立刻又被灌了一碗苦藥的不快,在見到貴妃的財富時,立刻不翼而飛。

她先是粗略看了看乾隆這麼多年的賞賜,然後就放下不能變現的這一冊,認真研究起了自己的身家。

兩盞茶後,她終於鎮定下來接受自己身家極為豐厚這個好消息。

乾隆此人,對人好起來堪稱是細緻入微,都能想到替她打賞大膳房為她撐腰,何況是愛妃的日用,平時好的衣料珠寶就流水樣的進鍾粹宮,逢年過節還怕貴妃不夠打賞人的,成筐的送金銀錁子過來。

宮中妃嬪衣食住行都有定額份例,非常細緻:大到貴妃每年的六百兩例銀,小到鍾粹宮中每日用的蠟燭和燈油乃至燈油,都有供給。

貴妃這裡從來都是量足質優的。

妃嬪最花銀子的去處,一是來往應酬三節兩壽的禮——貴妃在宮裡僅次於太后、皇上和皇后,這就決定了她收禮多送禮少,完全收蓋過支。

二是高位嬪妃拉攏地位嬪妃,或是收買宮人,要想真收服個宮裡人,所費還是頗大的——可貴妃從不幹這樣的事兒,她是孤狼。

三是頭面衣裳並打賞小費,正所謂佛祖還得靠金身,這都是做主子的臉面——這條乾隆全替貴妃包圓了。

於是幾年下來,貴妃的荷包是越來越鼓。

高靜姝心裡一塊大石落地。

她是奉信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得寵時靠勢,可人這一生哪裡能永遠在大勢上,低谷的時候,少不得就得拿錢開路乃至保命了。

手裡有錢說話都有底氣起來。

“我病了一場,內外服侍的人都辛苦了,按等兒賞吧。”高靜姝說完,就見木槿嘴唇微動,然而很快就變成了恭敬的應答:“是。”

高靜姝拍了拍手裡的賬冊:“木槿,在外人面前你不能駁我一句,是要維護我的體面,也是規矩。可在這鍾粹宮裡,只有我們三個的時候,你不能也把話都憋在肚子裡,看著我辦錯事然後吃虧。”

木槿臉上就有了惶恐愧疚之色。

她是想自保的。

從前她一腔赤誠駁了幾次貴妃的話,反而被冷落訓斥,甚至有段時間還叫幾個口舌甜滑的小宮女擠出了殿外,變成了二等宮女。

叫她怎麼不害怕。

高靜姝嘆了口氣,也不能怪木槿想著自保。

木槿跟紫藤不同。

紫藤是貴妃乳孃的女兒,是打小一起吃奶玩耍的情分。

木槿卻是高夫人看重她聰慧又穩妥,塞進來幫襯或者說是約束貴妃的。高貴妃見她嘴裡總是叫自己“隱忍”“規矩”“不要去叨擾萬歲爺”就煩了,將木槿打發出去,換了個會討好她的宮女貼身伺候。

好在高斌大人深知自己長女的為人,靠她自己是靠不住的。

於是哪怕他本人外放出京的幾年,都會留下妻子和嫡出的二女兒在家,每逢年節下,都會請這兩位組團進宮刷貴妃,及時替她撥亂反正。

那回一進門,高夫人就看到一個臉生的宮女殷殷勤勤擠開紫藤湊上來:“夫人、二小姐請喝茶。”“請二姑娘用南邊新來的果子。”

高夫人的臉子當場就掉下來了。

好在貴妃肯聽家裡人的話,聽了親孃教導後,抹著眼淚委委屈屈把木槿換了回來,高夫人還現場擼了個金鐲子給木槿做安慰。

但從那以後,木槿雖然勸,卻不再那麼直接,而是轉了十八個彎挑娘娘喜歡聽的話來哄勸,要是貴妃執意不聽,木槿也就縮了。

木槿的忠心,與其說是對著貴妃,不如說是對著外頭的高家。

有時候她看著貴妃只因為頭疼或者心情不好,居然就敢打發人速去皇后宮裡請皇上來,都忍不住對著主子發呆:娘娘長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怎麼就不肯長點腦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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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會變嗎?

“娘娘這回病了一遭,宮裡伺候的人雖然辛苦,卻不該得賞。”木槿終於開口了,聲音起初有點沙啞,卻很快就正常起來:“甚至按著娘娘新訂的規矩,他們許多人還得挨罰!尤其是趁著娘娘病了,就跟別的宮眉來眼去的那些小太監小宮女,更該刑大於賞才是。”

“娘娘這些年都是駑下寬和,甚至有人看準了娘娘心軟,故意在娘娘跟前露出個淒涼的模樣,說家裡的苦,娘娘就給銀子。可越是這樣,越叫他們刁滑起來,覺得娘娘軟善可欺!”

高靜姝微微蹙眉:升米恩鬥米仇,施恩也不一定都能得來福報,還可能招來貪心的狼虎。

紫藤又想起鈴蘭來,忙跟著點頭。

木槿見娘娘不但沒惱,反而靜心聽著,也就更鼓起了勇氣:“娘娘,奴婢想著,哪怕要賞也要在罰後頭。別叫他們覺得鈴蘭的事兒過去了,主子吃了虧,他們反倒有功似的!”

見主子點頭贊同自己,木槿覺得嗓子間堵著一塊酸澀的硬塊似的,頓了頓才道:“奴婢這幾日會幫著紫藤姐姐一起,將宮裡心懷叵測的宮人盡力梳理一遍。這些人,連咱們鍾粹宮的罰都不配領,如今不方便,還請娘娘忍耐一二,等過了年就尋機會慢慢打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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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清晨。

昨日夜間就下起了雪,在燈燭下晶瑩剔透飄灑下來,落在養心殿門口身形筆直的侍衛們的帽簷上。

皇上將手窩在裡外發燒的銀鼠皮手籠裡,抬頭看了看雪景。

天還黑著,他卻已經給太后請過安,準備回乾清宮西暖閣恭讀《聖訓》。每日清晨,他總要讀上至少半個時辰的聖訓,尤其是他最敬重的祖父康熙爺留下的訓導,他每每讀來都覺得重如千鈞。

李玉跟在皇上後頭,再後面就是龐大整齊卻極為安靜的儀駕。

皇上一貫注重養生,晨起這段路除了難行的雨雪天外都是親自步行,也是對皇太后的孝心。

今日雖然下著雪,卻不是呼啦啦的大雪糰子往下砸,反而景緻清麗,雪色極美,於是皇上卻仍舊堅持步行。

“今日,是貴妃去給皇后請安的日子了吧。”

皇上忽然發問,李玉忙應了是。

直到皇上進了乾清宮的正門,都未再說一句話。李玉卻悄悄扯了門外候著伺候的小福子:“今兒醒著神當差,鍾粹宮和長春宮的動靜都聽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