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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冰釋

皇后笑了,笑意在她眼中掠過,如同春風吹皺一池春水。

“自打從潛邸入宮來,你我再未這樣坐下說說話。”皇后握著手爐,輕聲道:“長春宮在西六宮,鍾粹宮在東六宮,距離遠了,自然就漸漸疏遠。”

高靜姝垂首:她明白,皇后說的其實不是東西六宮的距離。

皇后不再提疏遠之事,轉而道:“察人神色,知人所想。這樣洞察的本事,有的人需要練習一輩子,而於我大約是一種天分。”她笑起來:“這樣說倒像是自誇了。但我確實一打眼就能明白,後宮女子做戲一樣的哭笑哀怒背後到底是什麼。”

“昨日家宴上,皇額娘賞了我百子千孫福祿被和多子手串。”皇后望著她:“所有妃嬪的眼裡都是羨慕或是酸妒,只有你看著我時,眼裡寫滿了同情。貴妃,你在可憐我。”

高靜姝張了張口,沒有反駁,預設下來。

紫藤急的要暈過去了。

皇后聲音有些縹緲似的:“多少年過去了,你仍舊是這樣:正如當年永璉去了,她們的哭聲和淚眼裡,都夾雜著興奮與慶幸,只有你,是真的為永璉難過,真的覺得我很可憐。”

皇后水光淋漓的眼睛裡終於落下了淚:“我的兒子沒了,大清的嫡子沒了,是為她們的兒子讓開了通天大道。她們面上哭的再兇,藏著的也是一張笑臉兒。”

她還記得,在自己兒子的喪儀上,那些皇上一出現就哭的格外慘烈,好似恨不得隨著端慧太子去死的妃嬪們;更記得趁機將自己兒子推給皇上,說著“看看健康活潑的阿哥也能安慰皇上失子之痛”的純妃。

“六年了。”皇后眼淚滾珠似的落下:“永璉沒了六年了。你還記得他對不對?他打小就那麼聰明,在潛邸的時候,他搖著頭給咱們背詩聽,你還摘了個壓襟的石榴手串給他玩。”

皇后細細說來,如說昨日之事。

高靜姝安靜的聽著:對一個母親來說,喪子之痛不會隨著時間而癒合,那永遠是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而之後,所有人對嫡子的期盼,就深深壓在一個失去愛子的母親身上。

從乾隆三年端慧太子去後,皇上哪怕再忙,一月都要在皇后宮裡待五日以上,對嫡子的期盼不單宣之於口,更付諸行動。

太后亦是如此殷殷期盼,多次吩咐太醫院熬製最好的坐胎藥給皇后,有什麼不夠的珍貴補品藥材都從自己私庫裡走。

尤其是今年純妃又有身孕了——繼生下三阿哥後,純妃也是時隔八年才再次遇喜。太后娘娘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頭扎進了佛祖的懷抱,就為了祈求一個嫡孫。

在她老人家心裡:如果純妃可以,皇后也可以,兩人可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呢。

可對十四年未曾遇喜的皇后來說,這只是更大的壓力。

今年夏日,是皇上繼位來第一次巡幸盛京,那可是老祖宗的龍興定邦之地。皇后隨侍在太后皇上跟前,聽他們對無法帶著嫡子前來拜見老祖宗英靈深以為憾。字字句句,都跟扎在她心口上一樣。

這些苦,她說不出,也無人能解。

在旁人眼裡,她是鍾祥勳族的皇后,太后看重,皇上敬愛。

她是皇后。

“我不為什麼,為著就是你在永璉喪儀上,曾經真心為他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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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靜姝攜兩匣子寶石回了鍾粹宮。

果然,進門還沒來及換大衣裳,紫藤就開始了苦口婆心,直把木槿也唸叨了過來,問清緣由後,兩人就一起憂心忡忡盯著高靜姝。

宮裡講究的是十分話只說三分。

有想不通的事兒?那也該揹著人慢慢琢磨去,哪有開口直愣愣問的。

若皇后心存歹意,只高靜姝預設了可憐皇后一事,她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木槿是凡事求穩的人,也不贊成此舉:“宮裡人人心裡包著一包淚,誰又不苦呢?皇后娘娘縱然是霽月光風的人物,可重揭傷疤怎麼能好受?娘娘想想,誰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的落魄淒涼的樣子呢?主兒今日這一遭與皇后娘娘交心,將以往幾年的嫌隙解釋開就罷了,以後可不能再常提起娘娘的傷心事。”

高靜姝點頭:我不會的,我絕不會再去戳皇后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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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臘月後,紫禁城中年味十足,連小宮女頭上都多了一兩朵紅色的絨線花,臉上也多了幾抹嬌豔——萬壽和新年是她們難得能塗脂抹粉的時候,都是十幾歲的姑娘家,自然是愛漂亮的,才臘月裡就忍不住偷偷抹一點口脂胭脂。

只要不過分,主子們也不會在年節下為了這等小事處罰她們。

高靜姝的小日子也過得安逸平順起來。

太后皇后處自有絡繹不絕的召見、賞賜、宴請,而貴妃處卻只有初一的正日才需受內外命婦朝賀,所以她頗為清閒。

皇后有時會將她召了去一併坐席入宴,高靜姝便按著貴妃的記憶,開始比對人臉,倒是認識了許多命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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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四,純妃誕下一子,為六阿哥。紫禁城中更增喜慶。

高靜姝按著舊例送了不出錯的禮物過去,因她還在調養身子,自可以名正言順不去參觀純妃那張歡喜雀躍志得意滿的臉。

純妃自然要得意的。

這個兒子來的太是時候了!

皇上已然露出封第二位貴妃之意:原本出身滿洲大姓,潛邸即為側福晉的嫻妃,生有皇上登基後第一子的嘉妃,都是她的強勁對手。

可如今,她是有兩個兒子的人了。

手握兩張王牌,純妃胸也不悶了,氣也不短了,天天紅光滿面。

過了六阿哥的洗三後,皇后還特意留了高靜姝說話,言語間勸她,哪怕皇上真給純妃晉位,徇進貴妃也並不如初封貴妃,叫她看開些別難過。

皇后見高靜姝只是笑,甚至還興致勃勃的與和敬公主交換起寶石來,又搖頭自去忙碌。

和敬公主今年才十三歲,真正是金奴銀婢養大的天之嬌女,雖然言行守矩但也只是出於教養而非刻意,她身上自有一種毫不在意旁人眼光的灑脫。

這才是尊貴慣了的女孩子。

和敬捧著自己的匣子:“貴娘娘看中哪一個,我跟你換。”

高靜姝認真挑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翠綠寶石,然後將和敬看上的藍寶裝在荷包裡換給她。

和敬也就高興起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不耐煩人拿她當孩子哄。

貴妃肯跟她換東西,而不是直接哄小孩兒似的送給她,她才覺得舒服些,好像自己也是個大人了。

還似模似樣的與貴妃應酬道:“聽聞貴娘娘宮裡有會畫新鮮花樣的宮女,趕明兒我去您宮裡討兩張釵的樣子圖可好?”

高靜姝點頭:“公主只管來就是,我自己還想了兩個戒指的新樣子,到時候給你瞧瞧。”

旁邊伺候的青提都忍不住抿嘴笑,回頭就將兩人的對話報給皇后知道。

皇后莞爾:“和敬素日沒個姊妹來往,孤單的很,貴妃正好有些孩子脾氣,她們願意一處說話也好。”

她頓了頓:“貴妃最難得是不存壞心。”

青提跟著皇后久了,私下裡是敢說話的,此時就道:“公主是娘娘親生,打小就冰雪聰明,如今年歲漸長更是出落的聰慧過人。別說貴妃娘娘是個好的,便是有些小心思,只怕也難不倒咱們公主。”

皇后悵然:是啊,十三歲了,也不是孩子了。

眼見得就要嫁人,自己也不能處處護著她,該放手叫她自己去歷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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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小年下,這日晨起,又是紛紛揚揚一片大雪。

往遠處看,屋舍都像裝進水晶玻璃球一般玲瓏可愛。

木槿奉上一盞燕窩:“這還是皇上命人送來的,林太醫也瞧了與娘娘現用的藥不相犯。”

說著又有些欲言又止。

高靜姝對木槿多採取鼓勵措施,此時也用“你只管說”的眼光鼓勵地看著她。

木槿就道:“娘娘與皇上和好也有一月了,皇上日常賞賜倒是有許多,甚至比從前還厚兩分,也曾白日召了娘娘去養心殿陪侍,可……可一直沒翻娘娘的牌子。”

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招主子傷心,從前皇上忙碌,一月不翻貴妃牌子的時候,娘娘都能從天黑哭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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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這回娘娘自己沒想起來哭,她卻不得不提起來了。

畢竟這一月來,皇上去了皇后宮裡兩次,嘉妃一次,舒嬪兩次,其餘貴人答應也有侍寢的,偏生娘娘一次牌子都沒被翻過。

若不是皇上流水樣的賞賜送進鍾粹宮,只怕宮裡人又要傳起貴妃失寵這樣的話。

木槿擔憂,高靜姝卻不急。

在她心裡,乾隆如今還屬於熟悉的陌生人這一檔次,巴不得他只發俸祿不用自己幹活兒。

當然口裡不能這樣說,於是面對眼巴巴的紫藤和木槿,她就分析起來:“到底是我抗了一回旨犯了妒忌之大過。便是皇上氣消了,也不能立刻就翻牌子呀,不然倒像是犯了過不必受罰似的,顯得皇上不公。至於這賞賜,應該只是賞我的病弱。”

“據我看,皇上應該還會再冷冷我,過了年再翻牌子吧。”

紫藤見娘娘現在並不哭的昏天黑地,反而能把事情想得頭頭是道,欣慰的不得了,在聽的過程中就已經念了十幾次佛。

木槿也在一旁點頭:“娘娘說的有理……”

話音未落,只見太監喜滋滋地跑進來:“娘娘,敬事房的人來了,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

高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