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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截胡

除了剛被皇上緊了皮的皇子們, 其餘人在圓明園的時光還是很悠閒自在的。

這日皇上帶了皇后與貴妃在‘北遠山村’的暖閣賞雪。

北遠山村是先帝雍正爺曾經自行耕種為樂之地。先帝爺較真,說是要體驗耕種,就當真開墾了一片土地。且也不用紅牆綠瓦, 只用黃泥築就牆,牆頭上還長著雜草。數楹茅屋, 兩行青籬, 連土井都打了一口。

宮中阿哥公主每年春耕時候,還會被皇上拎過來體驗一下生活。據說春日裡, 這裡分畦列畝,佳蔬菜果, 景色十分別緻。

此時雖是冬日, 不見麥苗菜蔬,但因無假山層疊,倒是一片開闊, 大雪落在青籬上清新可愛。

茅屋裡的桌案都是一整塊木根子雕出來的木樁桌, 此時上頭除了金華酒,就只擺了四樣下酒菜:乳皮卷、鴨子火燻汆豆腐熱鍋、炙羊肉、筍乾豆乾雙拼滷碟。

皇上揀了一塊筍乾吃:“都不是什麼稀罕菜色,朕叫他們按著外頭鄉野間的小酒館的菜品來佈置,也當吃個野趣。”

皇后執著酒杯笑道:“這燻肉是用荔枝殼和甘蔗燻出來的,用入味的整鴨浸入濃湯煨制兩個時辰,最後汆入豆腐——外頭小酒館哪裡做的出這個?”

高靜姝只望著桌上酒肉,卻只能吃乳皮卷:“皇上明知道臣妾不能喝酒,也忌油膩,偏叫了臣妾來看著,又吃不著。”說著起身要告退。

她是真不想來, 皇上可能把自己當成了舜帝, 想來個娥皇女英, 賞梅賞雪經常叫了皇后貴妃一起。可高靜姝不想插在皇上與皇后中間。

皇上用酒杯點了點桌子:“坐。”

高靜姝沒辦法,重新坐下來,用筷子戳了戳乳皮卷以示不忿。

偏又讓皇上看見了:“看到這乳皮卷朕就想起你給純妃送牛乳之事,都離了紫禁城還特意安排了留在宮裡的人去送,直送到六阿哥滿月。”皇上語氣似笑似嗔:“怎麼就生就這樣小氣的脾性?”

高靜姝先認錯:“皇上說的是。”而後又長嘆:“做人真是難。做好人更難。”

皇后抿嘴笑替她搭臺階:“貴妃怎麼忽然發這般感慨?”

高靜姝不看皇上,只對皇后道:“娘娘您說,有人搶了我的牛乳,我忍氣吞聲息事寧人不說,還無私奉獻,每日都送了新的去給她,這還不夠?還要被人說小氣呢。”

皇上忍俊不禁,也對皇后道:“真是無法了,連朕都不能說她一句。”

皇后擺手:“臣妾可不是大理寺,斷不來是非對錯。”

然後看了看外面的雪景道:“馬上就要到二月了,這大概是今冬最後一場雪吧。”

二月二龍抬頭,過完二月二,年基本上就到頭了。

見皇上點頭,皇后又問道:“純妃打發宮人來圓明園給臣妾請安,又請求來圓明園侍奉聖駕。”

純妃出月子也十來天了。

皇上卻還一直沒有恩旨命她往圓明園來隨駕,而兒子卻已經被依著宮規抱走,送到了阿哥所。

純妃又是傷心又是心慌。

眼見得今年就要大選,新一波的秀女就會像御花園春日的鮮花一樣開滿宮廷。這會子她就算做不成貴妃,也決不能失寵啊。

皇上停住酒杯,先不答這話,反問皇后道:“皇額娘預備將秀女大選定在幾月?”

三年一大選,並沒有特別固定的月份。

主要是皇上太忙,正月過年不必說,二月更忙,祭祀社稷、行藉田,開經筵。

四月清明則謁東西陵(遵化和易縣);五月端午,七八月份多為木蘭秋獮,亦或是像去年那樣往盛京舊都去祭拜,況且八月份還是乾隆自己的萬壽。

再往後九十月份國家為了秋收稅賦從上至下忙起來,十一月份是太后娘娘的萬壽並冬至隆重的祀天大典。十二月份,十二月份又準備過年了。

所以高靜姝也很佩服康乾兩位皇帝,在這麼多固定活動中,還能擠出時間六下江南,真是“時間是海綿裡的水,擠擠總會有的。”

她在出神,皇后卻在回話:“皇額娘的意思,三年前的七月大選,著實熱的燥人,還有幾個秀女得了暑熱不得不移出去。今年想在六月前將此事完了,她老人家也好鬆口氣。”

“況且去歲七月詣盛京謁陵,今歲皇上必要木蘭秋獮的。”

滿蒙之間的來往聯盟,一向是本朝皇帝所重視的大事。前頭的幾位皇帝主要靠聯姻,後宮一大半妃嬪都是來自蒙古。從康熙爺以來,後宮裡蒙古的嬪妃漸漸少了,多指了公主嫁過去和親。

除了和親外,每年夏日,皇上多半還會攜帶八旗將士前往木蘭圍場,與蒙古諸部的首領來個‘友好又震懾’的會面,舉行一下圍獵活動。

皇上去歲就因為奉太后回盛京看望老祖宗們的英靈,所以未有木蘭之行,今年肯定是要去的。

果然皇上點頭:“這才是大事。至於小選倒是不用勞動皇額娘,大選前後,抽個空就完了。”

大選選滿蒙漢三旗在旗女子充實後宮並指婚給宗親,小選則是包衣出身的選宮女。

太后她老人家還能發表點對季節的要求,皇后對此根本三緘其口任憑皇上安排。

皇上點頭道:“命欽天監算日子和禮部定一定,然後行文,發往八旗的二十四都統、直隸各省的八旗駐防以及外任的旗員處,命秀女上京吧。爭取定在五月端午前完了大選。”

高靜姝在旁邊看自己的指甲套,盯著上面紅寶石小珠子攢出來的石榴花,卻又被皇上抓住偷懶出神,就直接安排道:“皇后勞累,大選自然要你親力親為,小選不過是選宮女,都有定例在那裡,可叫貴妃和三妃幫襯一二——尤其是貴妃,省得她日日坐著發呆。”

高靜姝:……

皇后笑應了是。

正事說了個遍,皇上才端起海棠花小酒盅再飲一杯道:“既如此,今春索性一直住在圓明園罷了,等大選再挪回宮裡。”

主要是前幾年朝堂上總是有些麻煩事,不是廢太子之子謀逆案,就是兩廣的苗叛,亦或是大臣們結黨營私案。

今年卻有個好兆頭,正月裡準噶爾部噶爾丹策零便歸朝恭順,皇上龍顏大悅賜使臣圖爾都宴。

眼見國無大事,皇上便想今年在圓明園多松泛些日子,忙完大選小選,再去木蘭秋獮。

高靜姝心道:嗯,選完新妃去圍獵,這真是快樂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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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二月二,純妃才從紫禁城被接了來。

因皇上要在圓明園久住,皇后還做主接了幾個今年新承寵的答應常在,並幾個素日見駕不多的貴人來,也算是給她們一個機會,看能不能再得幾分盛寵。

否則大半年都被扔在紫禁城,皇上回來後,只怕更連她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如今高靜姝對皇上無甚感情,自然覺得皇后為人極好,能體諒旁人的苦楚。

況且這次一併被接來的平常在,又是個安靜和氣的性子,多了她,每日還有個一同去請安的人,高靜姝對此沒什麼意見。

可後宮多得是不樂意的人。

嘉妃大概以為在這件事情上能跟高靜姝同仇敵愾,還特意跟她抱怨過一回:“皇上渴盼嫡子,每逢初一十五一定都會去皇后宮中——皇后娘娘倒是礙不著自己,所以拿咱們做起大方來。如今圓明園的妃嬪也不算少,大家一月也見不到幾次皇上,偏又接了這些人來……”

高靜姝聽得煩:“哦,那本宮去向皇上說說嘉妃的意思?”

嘉妃戛然而止,心道貴妃這是得了失心瘋嗎,怎麼連她原本最關注的皇寵也不在意起來。

從前她用皇寵背後躥騰貴妃去跟皇后鬧,幾乎是百試百靈,難道現在貴妃真的長了腦子?

高靜姝討厭嘉妃拿自己當槍用的樣子。

而且嘉妃明顯用的漫不經心,都不肯好好用心騙她,真是拿人當傻子看。

再想想純妃也要過來,高靜姝就搖著頭踱步走開,留下還在調整自己心態的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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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四日。

昨夜到達圓明園的純妃,第二天早早就來給皇后請安。

在高靜姝想象中,終於做完月子殺回後宮的純妃大概要尋自己報仇。

可與她的想象大相徑庭:純妃表現的格外溫柔和順,因產育而有些豐腴略帶微腫的面容上,都是情真意切的笑容,語氣也是又親熱又不乏恭敬,態度好的不得了。

“臣妾多謝貴妃娘娘的賞賜,當真是體貼到人心裡去了,若沒有娘娘的大度,臣妾那裡少了牛乳用,只怕真要難熬了。”

好似鍾粹宮一日日送去的牛乳真是及時雨,是貴妃真心幫襯她,而非故意打她的臉一般。

到底純妃位份高,嬪位及以下可不敢對著她開腔,儀貴人明顯想說點什麼又憋回去,憋得臉都紅了。

而嬪位之上,高靜姝只要不說話,嫻妃一貫是不理會這些的,嘉妃也因為剛坑過純妃,面上反而更要親熱客氣,所以眾人一派言笑晏晏,親如姊妹。

不知純妃的腦子是不是隨著誕育阿哥後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總之她前些日子的驕縱之氣全都不見了,見人就是笑,言談和氣,再沒有帶刺兒的樣子。

對此高靜姝的反應是:物反常即為妖,人反常要作耗。

倒不是說她認定純妃是個多惡毒的人,而是位置決定腦袋,純妃作為現在妃位第一人,兒子和上進心俱全,一直在瞄準貴妃位置,兩人是天然的不對付。

所以任憑純妃百般放低了身段與她修好,她也只是冷處理,拒絕純妃的親近。

她可不想讓純妃動不動來她的住處串個門。

但無論她怎麼冷淡,純妃待她卻是一日比一日謙恭親和。

高靜姝被她搞得發毛,忍不住去問皇后。

皇后便道:“她這是從孕有兩子的驕傲中醒過神來了。也是為了兒子,要開始愛惜自己的羽毛。”

說完就聽見貴妃在下面哼:“愛惜羽毛得是雄鷹,她一個雞毛撣子有什麼可愛惜的。”

皇后:……

上次貴妃說純妃是黃鼠狼撲雞毛撣子——空歡喜一場,就差點讓她嗆到,她就不明白了,貴妃哪裡做過打掃的活計呢,怎麼會這麼執著於雞毛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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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宮家宴的時候,當著皇上的面,純妃更是做足了樣子,親自給皇后捧了一回盞,又特意給貴妃斟酒賠禮,說“出了月子臣妾開始整理宮裡事務,這才知道那起下人驕縱僭越,竟然敢得罪鍾粹宮,臣妾怒極,已然罰過了板子。”更道:“只是到底得罪了娘娘,還請貴妃再發落。”

高靜姝都無話可說了:這世上不怕刺頭,就怕能狠心將腰彎到塵土裡的人。

況且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純妃示了十足的弱,連自己的臉面都扔到地上任人踩,實在是做足了姿態。

這會子高靜姝要真順著她的話踩上去,反倒落了下乘。皇上高不高興不知道,太后肯定是不會喜歡的。

皇上見貴妃沒有刻薄純妃,只是笑眯眯的不搭腔,不由莞爾:也難為她了,不喜歡純妃自然不肯順著純妃的臺階下來。可好歹沒有直接掀翻了對方的場面,還知道笑一笑。

於是皇上便道:“貴妃,既如此,你便飲了這一杯吧。”

高靜姝仍舊不肯與純妃接觸,聽了這話也只將杯子對著皇上敬了敬,飲了一杯果子露。

純妃頗為尷尬。

高靜姝倒是不尷尬:她已經修煉出來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比如純妃,臉上的窘迫都要化作實質掉下來。

皇上既不忍苛責貴妃小性,又覺得純妃到底剛生了阿哥是有功的,便自己贊了純妃一句‘知錯能改,溫恭柔順’,全了下純妃的面子。

純妃當面謝恩,回宮裡自然還是咬牙:皇上這就是提醒她,要一直溫良恭敬,不要再生出從前僭越之事。

更恨貴妃當著眾人還一點臉面不肯給她。

不過想想兒子,純妃又一切都能忍耐了。

大阿哥永璜已經定了伊拉里氏為福晉,春日就要完婚的,大婚後自然就要開府,離皇上就遠了。

只看大阿哥的福晉家只是中等人家兒,就知皇上並非視大阿哥為繼承人。不然只看皇上當皇子時,先帝爺給他定的親事就可知了,那可是世代簪纓的富察氏。

純妃私下道:到底是沒有娘的孩子,哲妃沒福氣,皇上登機前夕驟然身亡,皇上縱然追封了妃位,也是為著皇長子生母的臉面。

但沒有個母親時常在皇上跟前兒站著,實在是差些事。

嚴父慈母,皇上待兒子們可是格外嚴厲的。沒有母親的轉圜,大阿哥的性子有些個過於淡漠要強,皇上有些不滿。

據她打聽所知,這次皇上忽然收拾阿哥們的師傅和身邊服侍的人,就是因大阿哥帶了和敬公主去縱馬,讓皇上覺得他耽於玩樂。

純妃想著:再往下也該她的三阿哥出頭了。為此她也不能繼續惹皇上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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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妃自回去計較她的大事,高靜姝則將林太醫招來問自己心中的大事:她什麼時候才能喝酒。

年節下人人杯子裡都是酒香四溢,唯有她是各色果子露。

宮裡以糖為貴,蜜餞和果子露都擱了重糖,喝的甜膩不已。

她是真的懷念喝酒了。

高靜姝酒量很不錯。

那時候大學對面有個小小的清吧,但凡實驗告一段落,她與舍友都會去喝酒慶祝,直接上長島冰茶這樣頗有酒勁的酒。再點一份炸的松香酥脆的紅薯,淋著酸甜的番茄醬;一份烤的滋滋冒油的香腸拼盤;用酒杯盛著的切成塊插著小紙傘的爽脆可口酸黃瓜。

十點以後有駐唱的歌手到了,在略昏黃的燈光下一首首懶洋洋的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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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長島冰茶後,她還會加一杯海鹽啤酒,配著新鮮出鍋的炸雞翅吃,冰涼微鹹的啤酒與唇齒間炸雞翅的肉香,讓人能忘卻所有的煩惱。

一直喝到凌晨才穿過馬路回宿舍。

凌晨學校街道裡空空蕩蕩,她與舍友手挽著手,一起踩著馬路牙走。

喝到微醺的人笑點格外低,一個人踩空兩個人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到半天走不動路。

回憶裡原本平常的日子,現在卻閃閃發光起來。

高靜姝想,我真的太需要一杯酒了。

要是沒有了朋友們,還不能喝酒,人生未免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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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醫對這個問題倒是不意外:皇上善飲,後宮妃嬪多少都能陪飲些,太醫院都配慣了醒酒湯。

他沒有立刻回答貴妃,而是仔細請過脈後才道:“回娘娘,微臣的方子裡與酒並無相沖,況且雖說飲酒傷身,但少飲些倒是能舒筋活血,只是娘娘最好飲燙好的熱酒,也不要用酒力深厚的澄酒,倒是喝點溫厚的黃酒……”

林太醫再說什麼,高靜姝幾乎都沒聽見了,她光聽見,自己可以喝酒!

並非她不注重自己的身子,而是兩個多月調理下來,她自覺身體恢復了一些,所以才準備開始追逐靈魂的快樂。

見貴妃高興,林太醫心裡立刻打了個突,連忙道:“娘娘,大悲大喜的時候切不可飲酒,更忌借酒澆愁,心裡悶著事喝酒傷肝脾……”說著長篇大論的一番藥理,然後出門又囑咐了一遍木槿和紫藤才算安心些。

他可是怕了貴妃了。

這幾年來貴妃不知保養自身,只爭聖心之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高靜姝這兩個月的悔改不足以動搖林太醫的原有印象。此刻見貴妃又要喝酒,心中警鈴大作,覺得貴妃故態復萌,果然又要走向歪路。

所以請脈更勤快了,甚至改成了一天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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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去請了兩回脈?”嘉妃坐直了身子,宮女紫泉點頭道:“正是呢,按說貴妃瞧著面色日漸好轉,可不知怎的太醫去的更勤了。”

嘉妃心裡一震:“別是有喜了吧。”然後又搖頭:“前兩日貴妃剛因月事去敬事房摘了綠頭牌呢。”

紫泉試探問道:“這林太醫可是高家送進太醫院的,自是忠心耿耿,忽然跑的這樣勤,莫不是貴妃有什麼不好,但未顯露出來?”

她家娘娘照著純妃又差兒子又差資歷,在排隊上貴妃崗的隊伍裡,嘉妃自然排在後面,於是既盼著純妃出事又盼著貴妃倒臺。

也算是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嘉妃冷笑:“你跟著本宮日日見著呢,她有什麼不好,面若桃花似的!別說身子骨,瞧著心情都極好。”她忽然一頓:“這林太醫是不是那個風姿頗佳的太醫?”

紫泉點頭。

她們宮女們雖礙於宮規,不能跟侍衛太醫們產生私情,但都是飲食男女,年紀相當,自然會格外關注這些異性。

她們還私下評過太醫們的顏值呢。

這位林太醫要不是年紀大一點,肯定能壓過新進太醫院的程太醫位列榜首。就這,許多小宮女還對著排行榜不滿意,說林太醫雖然年紀大些但不僅沒有蒼老之色,反而更增成熟風度,更迷人了好不好。

為了太醫們的顏值,險些彼此打成一團。

紫泉的心思在這些事兒上一轉,就明白了嘉妃的意思,她愕然道:“娘娘是覺得貴妃跟林太醫……”

不能夠啊,太醫看診可是周圍宮人十數雙眼睛看著的。

嘉妃深深一笑:“本宮沒有那麼傻,貴妃對皇上的心,這麼多年誰也看得出來,怎麼會突然轉向一個太醫。可你別忘了,林太醫一直負責給貴妃看診,其實是不太合規矩的。”

太醫都有輪值,按理說輪不到妃嬪挑選。嘉妃純妃等雖都有相熟的太醫,但也不能保證每次都點他來請平安脈。

至於妃子真的有恙有孕,更不會由著一個太醫說了就算數,都得過三個太醫的手,才會把脈案遞到皇上跟前。

就是為了杜絕太醫與妃嬪勾結之事。

可一來貴妃位份很高,二來皇上偏疼,三來貴妃又實在不好伺候,旁人誰都不想沾手,所以才漸漸地成為了林太醫專職伺候貴妃。但就算這樣,伺候皇上的太醫院醫正夏太醫,還會每月去給貴妃請一次脈。

嘉妃不懷疑貴妃,但笑容仍舊如水波盪漾開:“私情這種事,誰能說得明白呢?”

如今鍾粹宮有皇上的柯姑姑守著,再不像從前篩子一樣,打聽個訊息那麼容易。

所以嘉妃也不準備搞個栽贓陷害,免得把自己栽進去。

反正此事也不需要證據,流言才是世間的殺人利器。

她對著太陽看了看自己蔥管一樣的指甲,嘆道:“可惜此事牽扯的大,不能忽然而起,總得有個由頭。罷了,橫豎也不急,且慢慢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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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靜姝此時還並不知道嘉妃瞄準了她的生活作風問題,她眼前最大的問題是,**ss召喚了她。

太后聽說‘貴妃潛心禮佛,寧願自己少六個伺候的人也要留給佛祖’這樣的虔誠事件後,便命貴妃來陪她跪經三日。

高靜姝慌得要命。

頓時把喝酒的事情拋到了爪哇國去。

皇上來瞧她的時候,只見愛妃如同木蘭圍場裡頭被圍困的小鹿一樣驚慌失措,甚至在屋裡團團轉,就忍不住要發笑。

高靜姝自打穿越以來,從沒覺得乾隆這張臉這麼可親。

此刻她忙行禮問安,然後迫不及待發出自己的疑問:“皇上,這小佛堂之事都是年前的了,太后娘娘如何突然翻出此事?”

目光還頗為幽怨,這事是皇上出面解決的,莫不是他沒解決好吧。

皇上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屈起食指扣了扣她的眉心:“真是沒良心,朕當日出手替你了了這樁事,今日聽說母后召你,又特意來寬慰提點你,你就這樣懷疑朕?”

高靜姝連忙堆笑,又給皇上萬福:“那請皇上指點我。”

皇上攜了她的手坐下:“別怕,這回皇額娘不是要為難你。”

高靜姝連忙撇清道:“太后娘娘哪回也不曾為難臣妾。”

皇上莞爾:“是,母後慈和,那你怕什麼?”

“太后娘娘對皇上來說是慈母,對臣妾來說卻是威嚴,您倒是好好告訴臣妾,太后如何忽然要召臣妾去?”

她可不覺得太后是喜歡她,以至於要兩人捆成一對兒禮佛。

“朕今年定了貴妃禮制,原是要升一位貴妃的。還是皇額娘護著你,說你做貴妃很好,暫且不必另立一個。又聽聞你性子改了些,這不就要親自教導你。”

騙鬼。

高靜姝見皇上這裡只能問出這些,又見他眉眼輕鬆,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太后也不能打死她。

她就當去軍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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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靜姝不樂意,**ss本人其實也不樂意。

“娘娘既然應了皇上調理貴妃幾日,總不好反悔的。”孟姑姑已經勸上了。

太后搖頭:“皇帝明裡暗裡提過幾回讓哀家對貴妃教導一二,哀家怎能不應?唉,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皇上面兒上是個極守正統規矩禮法的,一心向著盛世明君去。但到底是先帝爺的兒子,還是有些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的脾性。”

“對放在心上的人,他倒是肯用心:皇后多年未有身孕,他都不曾為此出一句責備之言,反而多加寬慰更多多臨幸。貴妃腦筋糊塗性子嬌慢,他也是瞞著哀家才私下裡處置一回。”

孟姑姑也笑:“太后是最睿智的了,什麼都看的明白。所以只管受著貴妃的禮就是了——依奴才說,貴妃這回真該對太后感恩戴德,要不是您開口,這會子宮裡只怕就有兩位貴妃了。”

太后捏著一串碧璽主子:“哀家並不是在幫她。”

孟姑姑低頭不語。

她自然明白,太后出言攔住了皇上,面上是對貴妃有利,可實際上,萬事都自有其代價。

正所謂爵以賞功,祿以酬勞,嘉獎是要給立了功出了力的人。

可這回貴妃卻是犯了錯以後,反而得了個好處。面上看著佔便宜,實則要吃虧:皇上已有立第二位貴妃的準備,卻沒能立成,那麼對這位獨一無二的貴妃,無形中要求就會提高。

總得配得上這份聖恩。

貴妃要還是從前那樣挑釁皇上的威嚴,只怕會不斷消磨跟皇上的情分。且貴妃又沒有子女傍身,要是哪日皇上真的覺得高氏不配做這獨一無二的貴妃,她又能有什麼下場。

太后能想明白這些,但她是不會在意貴妃的。

她行事只按著自己的道理來,貴妃能在這宮裡活下去就活,活不下去也只好給別人騰地方了。

孟姑姑見太后又念起了佛,開始祈禱‘漫天神佛顯靈,皇后有孕’,就悄聲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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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過年大典後,高靜姝再次佩服起了太后娘娘。

從專業眼科醫師的角度看,太后如今五十四歲,已經是花眼的年紀了,看近的細的東西都該很不舒服才是,但她老人家仍舊堅持著撿了一個時辰的佛米。

自然,高靜姝不可能在一旁袖手看太后揀米。

她同樣也得幹起來,每揀一粒米還需要念一句吉祥話。

太后口中念得就是:佛祖保佑我大清早得嫡子。

高靜姝自然也不敢在這時候搞創新,也跟著祈禱起皇后得子來。

可是……她心裡卻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的嫡子七阿哥,確實是會出生的,可那孩子週歲夭折。僅一年後,皇后就於南巡途中崩逝於濟南,只怕跟再次喪子關係甚大。

三個月下來,高靜姝早已不再將這些人當成歷史書裡的人,他們會說會笑,活生生的有喜有悲有算計。

尤其是皇后待她真是沒說的,統御六宮更是公正嫻熟,人人敬服。高靜姝只盼著富察皇后好,絕不盼著她早逝。

於是她就修改了祝禱的詞彙。

太后出聲祈禱,高靜姝便只是喏喏動嘴默唸,免得擾了太后——萬一她老人家卡殼了,可就是自己的過失。

旁邊孟姑姑卻定神看了看貴妃的口型。

等終於揀完佛米,太后便讓貴妃去東稍間用飯。

到了太后這個地步,大宴上自然都有皇后帶著妃嬪左右服侍,可素日裡她其實更願意自在用膳,不必有個時刻觀察自己眼色,或者勸膳的妃嬪在邊上。自己用還自在些呢。

高靜姝告退後,孟姑姑就道:“奴婢留心看了,貴妃娘娘就祈禱著兩句:一句是跟著您說佛祖保佑皇后娘娘早日誕下嫡子,另一句是祈禱皇后娘娘的嫡子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太后的眉間肉眼可見的就舒緩了。

於是下午,太后就給了貴妃一個恩典,許她親手給自己剝一個橘子。

沒錯,能伺候她老人家就是恩典。

高靜姝先要了水浣手,用胰子細細的將手洗乾淨,又用細棉布擦乾雙手。這才剝了兩個橘子,還特意剝的形狀優美,皮都是花瓣樣散開。

這樣認真的洗手倒不是特意討太后的好,而是她自己的習慣。從前在實驗室和醫院奔波,一天下來不一定摸過什麼髒東西,所以養成了她洗手格外仔細的習慣,還遺憾這裡沒有流動水。

一朝回到古代,沒有抗生素沒有各種藥物,她可不打算考驗下自己的身子骨,凡入口的東西就更講究了。

孟姑姑就目瞪口呆的看著太后吃了兩片橘子。

她可是知道:旁的嬪妃剝了柚子橘子等果子,太后一貫是放著但從來不吃的。

太后也是有講究的好不好。從來妃嬪們奉承她,趕著替她端茶倒水也罷,她還能笑受,最煩的是有一批沒眼色的,居然伸手碰她的食物。

最常見的就是剝了蓮子柚子等物來送給太后,尤其是剝蓮子,因其傷指甲,她們就故意剝這難的,格外來賣好。

可太后一見到她們染著硃紅蔻丹的長指甲,雪白傅粉的玉手,心裡就膩歪壞了。

就這,手上香料脂粉蔻丹五毒俱全,還碰哀家的食物!

所以誇讚是誇得,可從來不吃。反正妃嬪們獻上就走,不會盯著太后吃,其實也不在乎太后吃不吃,只為了表態而已。

可今日,太后親眼見著貴妃仔仔細細洗了半刻手,又用細棉布將手擦得乾爽,這才細細給自己剝了橘子,還小心的儘量不碰到橘子瓣,只剝皮。

太后便用了兩口。

然後對她招手:“貴妃過來坐。”

高靜姝沉浸在**ss叫我的緊張中,走過去坐在太后榻下的繡墩上。

太后卻伸手托起她的雙手:“不染指甲就算了,怎麼還將從前留的水蔥似的指甲都剪了?可惜了的。”

後宮女子可是分外珍惜自己指甲的。

但擱在高靜姝這裡,要不是剪頭髮要壞菜,她恨不得把頭髮指甲都剪了。因貴妃身子虛弱,雖下了大力氣保養,但青絲仍舊少了一點光澤,指甲也有些暗淡。高靜姝很想都剪了從頭再來。

好在她深知除了國喪不能剪髮,於是生生忍住,只能剪了自己的指甲。

她這樣想著,就這樣跟太后說了:“林太醫說,身體生機旺盛指甲才能光澤明亮。臣妾近來大病一場,指甲有些暗淡,倒不如剪了重新長。”她的目光落在太后的指甲上。太后是先帝的未亡人,自然不會染得紅彤彤,只是也留的細長養的仔細。

高靜姝就道:“娘娘的指甲甲緣光滑,面上光澤似珠貝,可見您身子骨極好。”

太后年過五十,在現代算是個中老年,可在古代就是妥妥的老年。雖人人都誇她是長壽之相,但高靜姝這話說的實在,一看就不是虛應的吉祥話,自然讓她高興不已。

她不由含了笑:“真有這等說法?”

“是啊,娘娘您想想,人的身子是很聰明的,自然要緊著重要的去處,而多養出來的這塊指甲是最無用的。如果這指甲都養得好,豈不是說明身子各處都精力充足了,還能有餘力供養指甲?”

太后點頭:“是這個理兒。”

聽到自己身體健康的證據,太后頭一回覺得,貴妃說話還挺有意思的嘛。

於是她本想讓貴妃待一天就打發她走,最後開恩讓她留了三天。

高靜姝就結結實實在太后跟前站了三天崗。

她是真的對太后生了敬畏之情。

在她心裡,皇后也是絕頂聰明,但太后更多了心思深沉,讓她一點也摸不到邊底,越呆越畏懼。

這三天,比她在後宮呆了這近三個月還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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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終於從太后處畢業,高靜姝竟恍惚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高靜姝捧著糖蒸酥酪,聽木槿講這幾日的新聞下飯。

誰知木槿一開口就是大事。

“昨兒是二月十五,皇上卻沒有留宿皇后娘娘處。”

高靜姝震驚了:自打端慧太子過世,皇上心心念念是嫡子,又確實愛重皇后,初一十五都雷打不動去陪著皇后。怎麼忽然破了例?

“是誰?”

木槿道:“是如今住在九州清晏後面圍房的一個答應。”

高靜姝更震驚了:“什麼答應還成了精?”

“是皇上這兩三月的新寵,但凡不翻牌子,只在養心殿召人伺候,十有**都是她。真是將其餘幾個答應和官女子都比的沒有地方站。”

“昨晚皇上本已經到了長春仙館用晚膳,誰知有小宮女來請,說是這位朱答應可能懷了身孕。”

“可能?”

木槿無奈臉:“是這位朱答應自己說的,月事推遲反酸作嘔,是有喜了。但娘娘也知道,月份太淺的時候太醫院也摸不出來。個人體質不同,許多妃嬪要到兩個多月才能顯出喜脈來。”

� ��靜姝點頭:“太醫院都沒摸出來,她自己竟就先嚷開了?萬一是個烏龍她豈不是要完?”

木槿點頭:“正是這話,可見是個輕浮人。她以此為藉口請了皇上去不說,還說頭暈目眩,又胃口不開,竟是硬生生將皇上留在了九州清晏。”

“呵呵。”

高靜姝唯有這兩字可表。

皇上是個什麼心性。他這會子為了龍胎可能稍微忍讓一二,但若朱答應沒有身孕,或者來日誕下孩子後,皇上絕對會將她這段時日的賬清算一下。

高靜姝還是把皇上想的脾氣太好了。

他當場就給了個教訓。

木槿笑道:“聽聞皇上對朱答應道,原本要給她進位常在再挑個好住處搬過去的,可她既然這般不舒服,就等日後再說吧。”

朱答應仍舊只好做個答應,還失去了後宮正式編制。

高靜姝點頭,憤憤不平道:“真是的,竟然還敢截皇后娘娘的胡!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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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見木槿一臉慘不忍睹看著她:後宮裡截胡皇後最多的就是您好不好,您還說別人?

高靜姝:是哦!

於是她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話:“真是的,不是我,居然還敢截皇后娘娘的胡!”

木槿:……“娘娘!”

高靜姝連忙舉起糖蒸酥酪擋在自己跟前:“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改啦。”

就是不知道這個朱答應還有沒有悔改的機會。

然而很快,高靜姝也體驗了一把朱答應的截胡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