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就想著開著車去旅遊，走大半個華國。
然後找一個我最喜歡的地方住下來。”
老闆的語氣當中充滿了對往日的懷念。
“那後來呢？都到過哪些城市？”
陳熙順著老闆的話頭接了下去。
“後來啊。”
老闆深深的看了一眼鍋子裡面正在做著的啤酒鴨，然後嘆了一口氣。
“後來我哪裡都沒有去過，在我最應該去旅遊的年紀，跟著家裡人學著做鴨子。
現在轉眼之間，都已經做了幾十年的鴨子了。
手藝是成熟了，可是這個心啊，就已經只有這麼大了。”
如果是一位年輕人在這裡說這些話，多半是以為年輕人在悲秋傷春。
顯得有些矯情外加有些老氣橫生。
不過老闆的年級就像是之前所說的那樣子，年過花甲。
也沒有多少的唏噓歲月，就感覺是在說著一句在簡單不過的事情。
那種時光流逝的惆悵順著陽光，緩慢的爬進了冒出來的蒸汽當中，在然後就進入了這一鍋的啤酒鴨裡面。
“所以，我挺喜歡和外鄉人聊聊的。
尤其像是你們這種年紀輕的人，一定走過很多路看過很多山吧。
年輕到底是資本。”
老闆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個大盤子，單手握著鍋子，接著巧勁，輕輕的一抬起之間，勺子挽住鍋邊。
這一鍋湯汁還有那一整只鴨子伴著稀里嘩啦的水聲，倒進了鍋子當中。
啤酒的麥芽香味，混夾著鴨子的肉香，在盤子的邊緣迴盪。
此時的光線十分充足。
鴨子浸潤在啤酒汁當中的皮膚，在光線的照射下，發出了鏡面一邊的光亮。
鴨肉很鬆軟，吃進去的時候，肉呈現出一種糕點一般的軟糯。
配合上還算濃稠的湯汁，輕輕的晃盪在口腔當中。
很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入口即化的口感。
最後，將湯汁和軟糯軟糯的肉一起喝進去的時候。
由衷的發出那一聲讚歎。
啊~
渾身的細胞都在發出愉悅的歡呼。
若是要用一個比喻。
那麼一定是夏日的中午口渴難耐的時候，喝上一罐冰凍好的茶水，最後蹦進泳池當中那一瞬間的涼爽。
“怎麼樣？”
老闆這回出聲詢問了。
“很不錯！”
陳熙絲毫不吝嗇的伸出了大拇指。
而葉懷瑾也是給出了一個“好”字的評價。
對食物的稱讚以及那一口接著一口不帶任何停頓的吃菜，是對一個廚子最大的鼓勵。
陳熙看著選單又點了幾道菜。
他們這回也正好沒有怎麼吃飯。
再加上沒有吃過這麼地道的漢呈菜。
老闆嘿嘿一笑。
看著這對情侶這麼喜歡，再加上聊得還算投機，直接大手一揮，又送了一道廚房小炒。
本來他是打算送點飲料的。
只可惜他們不喝飲料。
尤其是那個男孩子，身邊帶著一個保溫杯。
在聊天的過程當中，他也不怎麼吱聲，時不時的抿幾口熱茶。
老闆總覺得相比之下，這個男孩子更像是過著老年人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往後推移。
老闆這裡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看著都是熟客。
有些進來的時候，都不用點菜。
朝著老闆笑一笑：“老樣子吧。”
“好嘞！”
老闆也是點點頭，手直接朝著一旁放著食材的架子上面抓去。
油差不到熱了。
起手將切好的食材丟入鍋子當中。
滋啦滋啦~
爆炒幾下之後，再依次丟入辣椒，花椒等等。
幾下顛勺。
在灑點鹽。
勺子挽起一旁鍋子當中放著的水，高空一拋，投入了鍋子當中。
幾分鐘的收汁。
一道菜順利出鍋。
手法行雲流水，看著都感覺有一種美感。
“看著真舒服。”
陳熙讚歎了一句。
她也會做點菜。
但是根本不敢和老闆相提並論。
側過頭去的時候，看著葉懷瑾又在他那本本子上面寫寫畫畫。
“這是？”
“文字來源於生活。”
葉懷瑾用筆尖指了指一旁燒菜的老闆。
然後又指了指一旁的幾桌。
有一桌是建築工人。
在一旁放著安全帽。
褲腿上面有水泥的白色汙漬，袖口還有身上的衣領處灰濛濛的。
滿頭大汗。
看樣子，可能是剛從工地上面下工。
說話的聲音很大。
但是看見陳熙還有葉懷瑾看著他們之後，他們很是尷尬的笑了一下。
“抱歉，吵著你們了。我們在工地上習慣了大嗓門。”
“沒有沒有。”
陳熙見狀連忙擺擺手。
示意他們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他們又是抱有歉意的朝著他們點點頭，不過在此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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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桌是身穿白色襯衫的兩個年輕男性。
公文包被他們放在桌子的一旁，袖口挽過了手肘，停留在臂膀那邊。
交流的時候，頭埋的很低，聲音很小，生怕旁人會聽見他們交流的內容一樣。
就連老闆上菜的時候，他們也會拉開距離，停止交流，朝著老闆點點頭。
等到老闆離開之後，互相倒了茶水，繼續聊天。
桌子上面的菜倒是沒有怎麼動。
在陳熙桌子的後面，也就是店鋪的最裡面，坐著一桌年輕人。
同樣的也在說話。
不過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
聽著像是在談論遊戲。
說兩句就催促一下老闆趕緊上菜，別錯過了學校的午自習。
“眾生相。”
葉懷瑾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茶。
然後吐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空氣當中蔓延著不同的味道。
就在這樣一家不起眼的店鋪當中。
建築工人那一桌，是爆紅色的火辣外加重鹹，他們還要幹活，辣的提神醒腦，不過肉類不是很多，很節約。
白領那一桌，點的菜種類很多，比起建築工人他們吃的很清淡，不過比起桌子上面的菜他們更感興趣交談。
而學生那一桌，糖醋排骨，紅燒雞翅等等。
有家裡給的錢，吃飽喝足然後鑽進教室當中，去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題目。
就這樣，這麼一家桌子上面放著白色餐布的小飯店當中，塗滿了各種色彩的味道。
最後，工人們最先吃完，接著是學生，再然後是動了幾口的白領們。
葉懷瑾和陳熙在店鋪當中留到了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