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離開的時候，都和老闆打聲招呼。
就像是剛進來的那個時候。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融洽而又自然。
在葉懷瑾寫東西的這段時間當中，陳熙又和老闆聊了一會。
聊了很多。
比如他們去過的地方，還有即將要去的地方。
聽著陳熙說的故事，老闆的眼眸當中那種熠熠生輝的光亮十分的明顯。
然後葉懷瑾寫完了他這個時候能夠想到的東西。
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發現白領那一桌上面還有很多菜沒有吃。
而且他們似乎在聊天的這段時間當中，只是吃了一道菜而已。
其他的菜就原封不動的擺放在那裡。
本來葉懷瑾打算出錢買下這些“剩菜剩飯”的，這個就當做是蛋撻日後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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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闆卻搖了搖頭。
“那個是留給別人的。”
“別人？”
老闆這麼一說，陳熙和葉懷瑾直接一愣。
這裡難道除開他們還有別人？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當中，人挺多的。
倒不是說只有三桌。
只是留意到了那比較具有代表性的三桌。
現在差不多也快過了飯點了。
就算是有人來吃，也不會吃殘羹冷飯吧。
就在他們疑惑之中，巷子當中響起了一聲搖鈴聲。
伴著搖鈴聲的響起之後，又傳來了噠噠噠的聲音。
聽上去感覺是有什麼東西在敲擊著地面一樣。
聲音越來越近。
也越來越響。
最後，來到了店門口。
“來了。”
老闆努努嘴，示意那名特殊的客人到了。
聲音在門口停了下來。
來者是一個老人。
雙眼緊閉。
一身比較破爛的衣服，手裡拿著的一個小小的搖鈴，另外一隻手裡拽著一根長長的竹棍。
腳步挪移到店門口的時候，摸索了半天。
“人都走了吧？”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老闆聽到問話之後，轉過頭看向了還在店裡坐著的葉懷瑾還有陳熙。
不過此時葉懷瑾輕輕的搖了搖頭。
“每次來的時間點都一樣，飯點都過了，哪裡還有什麼人哩。”
老闆看懂了葉懷瑾的示意。
然後又走上前去，幫老人挪開了門口的幾張桌椅，帶到了白領坐著的那一桌。
“這是……”
他摸索了一下，從髒兮兮的褲袋當中摸索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紙幣。
不過被老闆推了回去。
“說著這是什麼話，反正都是別人吃剩下的，都要倒掉的，還給什麼錢。
再說了，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
“嘿嘿嘿，老是過意不去。”
老人嘴角揚起，也不在推脫，把手裡的幾塊錢塞進了自己的褲兜當中。
然後在桌子上面摸索了一下。
沒有坐下。
“你這人，怎麼這麼死板！
都說了多少次了，坐下來，沒事的。”
“沒事，我站著站著就行。”
老人說什麼也不高興坐下。
拄著那張竹杖，靠在桌子旁邊一口一口的扒拉著菜。
老闆見狀搖了搖頭。
此時蛋撻碰到了一旁的凳子，發出了一聲輕響。
然後老人家有些緊張。
“這裡怎麼還有人！”
說完之後，他立馬拿起自己的東西，然後朝著門口走去。
“有人別讓我進來，這耽誤你做生意了，怎麼行！”
老闆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扶住他。
“大爺，你吃吧。
不影響我們的。”
見著老人家硬是想要往外面走去，葉懷瑾出聲了。
“那怎麼行，我老頭子一身臭烘烘的。”
“我們已經吃完了，而且我們從鄉下來的，算不得您老人家身上有多髒。
要是說髒，那我整天待在地裡，豈不是髒到泥地裡面去了？”
陳熙也是趕忙吱聲。
幾個人輪番解釋之後，老人家這才肯繼續吃他的飯菜。
吃的很快，吃完之後趕忙離開了這個地方。
生怕會耽誤老闆的生意還有會讓陳熙感覺到不舒服。
“這是……”
葉懷瑾指了指“落荒而逃”的老人家。
“他啊，可以說我們這一片的人性命都是他救下來的。”
老闆等到老人家離開之後才收拾起來。
“當初我年紀還小的時候，這裡發生過一次火災。
那會是半夜的樣子吧，睡得迷迷糊糊的。
聽見過的人說：
就是這麼一大片，全部都燒起來了，那個火，據說竄天一般的高。”
老闆比劃了一下，然後又指了指外面。
不過這裡都翻新過，以前火災的痕跡看不出來了。
“那會醒過來意識到火災的人都慌了。
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好不容易跑出來的時候發現裡面困著的人還有很多。”
老闆抿了一口茶水。
“當時火勢那麼大，誰還敢往裡面去救人啊。
但是不救不行。
然後龔叔去了。”
“龔叔？”
“對，就是剛才那個老人家。我們都叫他龔叔。”
老闆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也是被龔叔給救出來的。
當然也不只有我一個。
還有那兩個小夥子的爹媽。
反正很多人。
也就是那次大火，他眼睛沒了。”
那兩個小夥子就是指的剛才那一桌的白領。
“龔叔沒有取老婆，就這樣一個人過著日子。
當時有人想要跟他，算是報恩，但是老人家說不能耽誤了她們。
說什麼也不高興要。
得吧，那就隨他高興好了。
反正他活得自在就可以了。
後來啊，他年紀大了，也沒有什麼收入了。
就平常撿撿瓶子湊合著日子。
也考慮過給他點錢，老倔牛一樣，真不知道這個脾氣是什麼回事。
就是來我這裡吃飯，也是只要吃剩菜。
什麼冒著熱氣的都不吃。
你們也都看見了，有人在的時候，他也打死都不進來。
我的龔叔喲，這救命的恩情是這麼簡單就還的了的嗎？”
老闆拍了拍桌子。
“再後來街坊鄰居商量了一下，每天來我這裡點吃的，然後不動，等著他涼。
涼了之後在把它掰扯掰扯，搞成吃過的樣子。
讓老頭子吃。
一家一家輪著來，本來我說我全包，但是他們又不答應。
說什麼就我承了恩，他們不算？
諾，就是這樣的情況。
這個老頭子，哎。”
“老闆。”
“嗯？”
葉懷瑾忽然之間打斷了老闆的話。
老闆疑惑的轉過頭去。
只見到葉懷瑾微微一笑：“你不需要旅遊了。”
“為什麼？”
“你見到了我們旅遊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東西。”
老闆有些疑惑。
然而葉懷瑾也不再說話。
這人間不冷，暖的令人眼淚水都蹭蹭的往下流了。
他，老闆算是見識到人間所謂的恩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