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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溫月白從他說出他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狀態就放空了。

“她的專業能力真的很棒,我很欣賞她。”

喬斂右說:“就像一個病人求助一個醫生一樣,有病了第一個想到就是去看醫生一樣,這怎麼可能是愛情。”

“她是我父親朋友的女兒,她不想聯姻,我不想被我爸逼迫,也想要杜絕那些靠上來的,所以我們一拍即合,假意訂婚,其實不過是為了清靜。”

見溫月白還是沒說話,喬斂右心裡有點難受:“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也算是一起走過來的朋友,我跟你有事,我會失眠,我會去找她傾訴,但是那一刻她只是調解我狀態的心理醫生,讓我能睡個好覺之餘不至於鑽牛角尖,對我們的關係做出更錯誤的判斷,她有事,基於病患關係以外的友情,我去看看她,但你不能說這是愛情,你知道我愛誰。”

喬斂右低垂著眸:“她的心思……我只當不知道,而且她應該最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有多不容改變。她是一個聰明隱忍的女人,正因如此,我有時候會對她感到一點抱歉,但絕對沒有其他了。”

他從背後抱住她,埋下腦袋說:“你不相信我,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因為這五年來我對你的人生一無所知。”溫月白終於開口,嘆道,“我也怕。”

“我說過讓你別怕,不是在哄你,你真的不需要害怕,我喬斂右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什麼,我跟他們不一樣。”

溫月白抬起頭,偏過臉與他四目相望。

喬斂右眼裡有清晰的溫柔隱在其中:“我這輩子就沒辜負過我愛的人,以後也不會。”

溫月白心中微動,一放鬆就全告訴了他:“其實……景圖也是心理醫生。”

喬斂右詫異地看著她。

“……我的心理醫生。”溫月白說。

喬斂右怔住:“你的……心理醫生?”

溫月白苦笑,點頭,把目光放向了窗外。

“當初你走後,沒過多久奶奶也沒了,我覺得活著沒勁兒,感覺不過來來去去的,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這感覺,喬斂右最熟悉了,甚至他當初要在承受這感覺的同時還要入世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從那些老狐狸嘴裡搶肉吃。

所以他太難熬了,太壓抑了,好像連空氣都在折磨他,酒煙根本已經拯救不了他了,夜裡還老想著過去,想著她,那段時光是黑暗的,簡直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他才去看了心理醫生。

因為他不能就這麼被黑暗吞噬了,那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很嚴重了的時候,心裡唯一想的就是要健康,因為要把溫月白帶回來。

這是他的執念。

他萬萬沒想到,溫月白竟然也去看心理醫生,這說明他承受過的苦痛,很有可能在溫月白的身上又發生了第二遍……

這真的太巧了,呵。

喬斂右低聲道歉:“對不起。”

“你跟我道什麼歉,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夠強大。”溫月白閉上眼睛,“熬過去了以後發現自己可以很冷靜地去回想從前了,沒勁兒到極點我就去看了心理醫生,因為狀態實在太差了,正因為如此才和景圖相識。”

“後來,他跟我表白,不介意我心裡有你,他說慢慢就會忘掉,他說了太多次,我真的信了。”

“我信了或許他代表著我的新生,可現在看來,我早就腐朽透了,腐木不可雕,他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

喬斂右突然笑了。

溫月白問:“為什麼笑?”

喬斂右就說:“我們有相同的經歷,我們不是天作之合嗎?”

溫月白無言。

“我們都經受住了考驗。”喬斂右放開了她,繞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都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麼可怕的?”

溫月白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後,靠在了他的懷裡。

“嗯。”他說得對,八十一難都闖過了,現在就應該一心一意好好在一起,怎麼能不相信對方呢?!

只是,愛則生惶恐好像是本能。

她閉上眼,她會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的。

下午的時候,喬斂右告訴了溫月白一聲,就開車去看了衛婭。

他到了衛婭的公寓門口,按了門鈴,卻好一陣兒才有人來開門,正是衛婭。

她穿著睡裙,像剛哭過,眼睛很紅,就那麼看著他。

喬斂右聞到酒味,皺眉看著她,不認同道:“生病了還喝酒?!”

衛婭往前走了兩步,走出了家門,隨後就抱住了喬斂右。

喬斂右微僵,抿了抿唇:“衛婭。”

這一聲沉得可怕,已經算是警告。

“我愛你。”衛婭流著眼淚說,“我想告訴你,我不想再演下去了,我累了。喬斂右,我陪你五年,整整五年,我真的不能成為你的選擇嗎?!你怎麼那麼狠啊……你寧願心心念念一個五年不見的女人,也不願意睜開眼睛看一看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我知道你要走了,從你把她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要走了!所以我讓自己生病,我求你來看看我,我一想到你以後會和我越走越遠,我就受不了!”

喬斂右抬手,拉開了衛婭,看著她:“我把你當朋友。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直是朋友,但是下一次再來看你,我會帶著我的妻子一起過來。”

他似乎一點不驚訝她會在今天攤牌。

衛婭愣愣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

喬斂右點頭。

衛婭笑,擺擺手,心灰意冷地轉身走進了家裡。

喬斂右到底還是跟了進去。

衛婭說:“我居然以為我隱藏的很好。原來你都知道啊,你今天單獨來看我,你的那位,不會多想嗎?我是女人……”

她轉過臉,對他笑得很悲愴:“我最懂女人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喬斂右嘆了口氣。

衛婭大方地承認了。

“我是故意的。”她說。

“我解釋清楚了。”既然她那麼坦然,喬斂右也不藏著,“她相信我。”

衛婭默默地站著,卻怎麼看,這樣的沉默,好落寞。

喬斂右說:“我單獨來見你是想或許今天有要跟你說清楚的必要。”

衛婭靠在牆上,瞳孔無光:“你猜對了。”

“抱歉。”喬斂右道,“心不在我身上,我也沒有辦法。”

衛婭淚眼迷離地看向他:“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有多愛她?你告訴我,讓我死心。”

“她想要我的命我都會給她。”

喬斂右果斷的回答,叫衛婭痛得蹲了下去。

“太可悲了。”她說,“你我的相遇,太可悲了,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呵朋友……誰要做你的朋友,我才不想看你和她出雙入對在我面前,我才不願意。本來我也以為我是一個足夠清醒的人,我甚至不忍看你那麼難過,而去找溫月白,和她聊聊,企圖讓她承認她是愛你的,我都要為我自己點個贊了,可是當真的看到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不過是在刻意做一個好人,讓你對我的形象印象更好一點,我打心底裡覺得你們不會在一起的,破鏡重圓是電視劇裡才會發生的事情,現實裡哪有那麼浪漫,何況你們五年沒見了,這五年足夠改變多少,你們只是不甘心罷了,但這不是愛情。”

“說開你別覺得可笑。”衛婭抬起了頭,淚流滿面的一張臉,“我以為我是你的歸宿。”

喬斂右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終究只能老話重提:“抱歉。”

衛婭捂住了臉。

“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喬斂右說,“哪怕在我狀態最差的時候,對這一點,我也沒糊塗過,我對她不是不甘心。”

喬斂右頓了頓,到底是點到為止了,他又說了一遍:“抱歉。”

“……”

喬斂右走過去,把衛婭從地上抱起來,走向了臥室。

衛婭全程痴痴地看著他:“如果沒有她……”

喬斂右把她放在了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他說:“沒有如果。”

他看向她:“我不可能在身邊留一個讓她難過的人了,何況,這對你來說也不是一件幸事,所以,我們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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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婭拽住了他的手。

這個男人剛剛那麼溫柔地抱過她,卻可以對她說出那麼絕情的話。

“做朋友,也不行嗎?”她不肯放手,用了最大的力氣,但還是被喬斂右甩開了手。

“我很感謝你這五年來對我的照顧,也很欣賞你的能力,如果你不愛我,我們可以做朋友,但是你不要騙我……”

喬斂右一雙黑眸清醒得像是看透了她:“因為我們再也不可能單獨見面,我見你的時候,一定會帶著她,你如果騙我,虐的是你自己。”

衛婭氣血攻心,只覺得這個男人太狠了,半點希望都不留給她。

這一刻她居然有點恨他,看著他絕情的樣子,一抬手,腦袋空白的情況下打了下去。

喬斂右沒躲,硬生生受住了這一巴掌,臉上瞬間落下了刺眼的紅痕。

衛婭呆呆地看著他。

喬斂右起身,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要離開。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喬斂右,你不要走!”

喬斂右微微偏過臉,冷聲道:“衛婭,別讓我瞧不起你。”

衛婭沉默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喬斂右離開的背影,聽著門被關上,忽然覺得渾身都在發冷,腦子裡只在重複著一句話:他怎麼能那麼狠……怎麼能那麼狠……

喬斂右坐進車裡,開回了家。

彼時,溫月白在廚房裡打了兩個雞蛋,倒了一盒牛奶放在裡面,又加了兩勺糖,放了點澱粉,在做煎牛奶,攪拌均勻開了火,好了以後就放在了冰箱裡。

喬斂右到家的時候,溫月白剛從冰箱裡取出來,準備下油鍋再炸一下。

她看到他臉上的傷痕,手指頭一鬆,不算完全做好的食物掉在了地上,一下就廢了。

喬斂右最見不得她被嚇著,但是怕她想太多只能趕緊回來,沒在外面多加逗留,他拉住了她,給了管家一個收拾的眼神,就說:“我沒事,別怕。”

喬斂右帶著溫月白回到客廳裡。

溫月白安安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傷痕,抬手撫了撫,說:“我的膽子越來越小了,怎麼辦?”

喬斂右蹭蹭,笑:“我知道你心疼我。”

“衛婭打你?”溫月白神情古怪地看著他。

喬斂右嗯了一聲:“她情緒有點激動。”

溫月白挑眉:“怎麼,你負了她,所以她情緒激動起來,打你的?”

“負個屁。”喬斂右嘴角微提了一下,無奈道,“我和她除了醫患關係和朋友關係,還有別的關係嗎?!溫月白你不能仗著我……在乎你,就這麼欺負我。”

溫月白微不可見地笑了笑:“那你倒是說說,她為什麼敢打你了?”

喬斂右說:“她跟我攤牌了,我拒絕了。”

溫月白看著他:“這至於她打你?她不是早該知道這個結果嗎。”

喬斂右頓了頓,又說:“我讓她別騙我,別以朋友的名義待在我身邊企圖讓你不爽,那沒用,我下次見她會帶著你一起,她這樣做只會虐到她自己,毫無意義。”

溫月白哦了一聲,喃喃道:“她居然想要這麼做……”

她看向自己未來的丈夫:“你也夠狠,直接不留情分地斷了她的希望,難怪她會惱羞成怒。”

喬斂右搖搖頭:“我不做的絕一點,難道對她就是好事嗎。”

溫月白沉默了一瞬間:“那她的病……”

“沒什麼事。”喬斂右說,“我到的時候,她已經退燒了,還喝酒,她好像……”皺了皺眉,“是故意讓自己生病的。”

溫月白盯著喬斂右,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藏不住話:“你怎麼知道她退燒了?”

喬斂右聽到這話,顯然是沒想到的表情,他一臉無辜地說:“我,我……”

溫月白眼神平靜:“她告訴你的?”

喬斂右清了清嗓子,說:“我抱了她……”

溫月白臉色一變,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問下去:“為什麼抱她?”

喬斂右:“……看她都蹲在地上了,我也想走了,她畢竟是個病人,就把她這麼扔著就走了也不太好吧,畢竟曾經是朋友,總要圖一個好聚好散不為過吧,所以我就把她抱到了床上,給她蓋了被子,說清楚了就回來了。”

溫月白看了他一眼,其實她知道自己現在有一點,無理取鬧,小心眼。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或許孕婦的情緒都有點,失去了往常的平穩,容易被觸動。

她慢吞吞地說:“抱到了床上……你真可以啊……”

轉身就要走的時候被拉住,圈在了某人的懷裡。

他哭笑不得,低沉地問:“溫月白,你今天是喝了多少醋啊,不講道理的那麼酸,嗯?”

溫月白冷傲地吐出一個字:“……滾!”

喬斂右笑的停不下來,卻是很有點無奈了:“我對我們的寶寶發誓,我對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沒有半點想法,以後也不會有,別醋了,好不好?”

溫月白難得羞惱地低下了頭:“你閉嘴。”

“好。好。我不說了。”

“……”

就這樣和和美美地過了兩個月,喬斂右最近有了一個新煩惱,當然這對她以往來說根本不算是煩惱,這個事兒就是他要出差啦……

去國外,處理一些公事。

喬斂右有心帶溫月白一起去,溫月白卻不想去。

喬斂右問:“你就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天天待在一起還不夠嗎?”溫月白冷漠無情地反問,微頓,“而且我嫌跑來跑去,累。”

“你是怕累著孩子?”喬斂右撇撇嘴,“他還沒出生呢,你就那麼為他著想,把我放養了……”

溫月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跟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還是你的親生孩子吃醋,你好像還很驕傲啊?!”

喬斂右:“……”

於是,他只能苦苦地一人出差了。

但是臨走之前,喬斂右賊心不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晚上抱住他的準老婆問:“你答應跟我一起去出差好不好?!”

溫月白就一句話:“再說你給我去睡客房。”

喬斂右:“!!!”

他瞪著她。

溫月白也看著他,突然仰起頭wen了他。

喬斂右:“……”

好吧。

他認輸。

第二天早上,喬斂右趕早,起來,離開之前坐在床邊看了看熟睡的溫月白,到管家來催了,才不捨地離開了。

他不知道,在他關上門後,溫月白睜開了眼睛,忍不住看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

她想他了。

唉。

可是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影響他太多,他去辦公,帶著她,像什麼話呢。

溫月白坐起身,走到了窗邊,輕輕拉開了窗簾,看著男人披上大衣坐進車裡,那輛車徑直開出了院子,她看了很久,才回了頭。

非要到現在才肯承認,她愛他,一點都不比他愛她少。

溫月白也沒想到她竟然有機會見到喬斂右的耳熟,還是在喬斂右不在,她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況下。

那位二叔登堂入室,對她冷冷打量。

以長輩的身份,露出不那麼喜歡她的神情,企圖打擊到她。

可惜,溫月白不是小白兔,她的生長環境造就了一個不那麼在乎別人眼光的溫月白。

所以溫月白置之一笑,茶水倒上,絕不在禮儀方面輸下去,管他怎麼看呢,她做好自己,問心無愧,不就足夠了。

“聽說喬斂右為了你,居然拒絕了衛婭那丫頭,這可把衛婭她父親氣的不輕啊……”

那位二叔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也真是有手段啊,竟然都給喬斂右懷一個了啊!”

溫月白笑而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隨他怎麼想。

“喬斂右後繼有人,我這個做二叔的當然也為他高興……”說話的老人皺了皺眉頭,“不過你們做事是不是也不太厚道,你們最好去登門拜訪一下衛家,伏低做小一個,叫人家別那麼氣你們。”

溫月白淡淡道:“我們欠了衛家什麼,要伏低做小?話又說回來,您是喬家的人,按理不應該胳膊肘往外拐吧,難道看你侄子折腰你很高興嗎。”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我那還不是為了你們好!衛婭和喬斂右訂婚過啊,喬斂右負了她,跟你在一起是事實,難道不該登門道個歉嗎?!”

“該不該的,我們自己拿主意,也不需要您在這裡催促,您催個什麼勁兒呢,難道喬斂右的感情事能影響到你家?!”

“你!喬斂右是喬氏的掌舵人,而喬氏和衛氏是有合作的,他為了喬氏也該去道個歉……”

“公歸公,私歸私,喬氏沒有問題,衛氏就找不出麻煩,如果因為喬斂右不和他們家的女兒在一起就針對喬氏,那從此,不合作也罷,喬斂右還不需要利用一個女人來得到生意。”

老人臉色難看地看著溫月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賤人打的什麼主意,你巴不得喬斂右跟衛家決裂,從此以後不跟衛婭聯絡吧!”

本來是找人難堪卻被人那麼懟,看著就好像是上門找懟似的,他還那麼大的年紀,她哪兒來的底氣敢這麼跟他說話……

這想法幾乎寫在他憤怒的臉上了,溫月白一時沒說話。

果然,這人似乎以為她被震住了,再說話就更難聽了:“一個孤兒,也配坐在這裡,還那麼天真,呵,喬斂右那是瞎了眼才看上你,哦,他父親要是還在世,他現在早就被他父親給揍了!”

溫月白看這個人罵人不離喬斂右三個字,壓根就是想罵喬斂右吧,罵她也就是罵喬斂右,她臉色一寸寸冷了下去:“有些人到老也不過是個二把手,喬斂右自然是懶得跟這樣的人比的,但時間久了,二把手也老了,看不清了,說話也不利索了,還以為自己能上天入地呢,活到那麼大歲數也沒活出明白來,真該換了,找個時間我提醒提醒他,您說呢?”

二把手這三個字……

管家在旁邊聽得都想跑了,誰不知道,這位二叔最忌諱二這個字,好像從出生開始就受到了詛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