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威森和薄南離開了喬家，薄南突然說：“我想去見見你父母。”
如今他很有安全感，自然也覺得主動提出這一點，也不算突然。
畢竟他已經來見過霍威森唯一的親人了。
但是霍威森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個，看了看手錶，說：“但我一個小時後有一個會，我現在要回家換上西裝，收拾一下，要不，改天再去吧？”
薄南不疑有它，點了點頭：“好。那回去吧。”
霍威森皺了皺眉：“嗯。”
他目視前方，雙手握著方向盤，有點呼吸不暢。
有必要那麼快嗎？
霍威森開了會後，合作集團的老總請他去玩兒，他看了看手機，笑笑，說：“家裡有門禁。”
老總詫異過後，意味深長地看著霍威森：“這麼年輕就定下來了，好男人啊！”
霍威森笑了笑，“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
只是這樣的緣分有時候就像繩子，讓他懷疑，想要掙脫。
但霍威森的自控力，還算不錯，他就算心裡也不確定這段關係能不能恆久，卻也不會亂作，故意破壞。
霍威森的想法自然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下了班，霍威森解開領帶，拿在手裡，放鬆地走出了公司。
他沒看到薄南，便拿出手機打過去：“你不是說來接我嗎，人呢？”
薄南在大學門口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對電話裡的霍威森說：“我這裡有一點事，家裡見。”
“好吧。”霍威森想了想，說，“回來帶一個蛋糕，想吃甜了。”
薄南聲音溫柔：“好。”
等到霍威森結束通話了電話，薄南把手機緊緊攥在手心裡，目光幽深地看著面前還不走的人：“你不必請我吃飯，我們沒有什麼交情可言。”
曾經這個人是他的白月光，但也只是曾經了而已。
從這個人背叛了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視這個人為垃圾。
面前清秀素樸的男人還是定定地看著他，總看起來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
他曾經也是這樣覺得，這個人永遠不可能離開他。
如果不是霍威森帶他認清楚這個人在別人面前也可以那樣依賴的真面目，他或許會一直被這個可憐深情的男人欺騙下去。
“你還和霍威森在一起嗎？”
薄南面無表情：“他將會和我共度一生。”
“是嗎？”那人彎彎唇，哪怕嘲諷的樣子，都可見三分溫雅，“其實呢，他是還沒有膩吧。”
薄南嗤了一聲：“看你這麼狼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失戀了。”
“是。”
薄南微微一怔。
“我失戀了。”那人看著他說，“我被你甩了，也被他甩了，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薄南沉默不語。
或許是那個人膩了吧，或許是眼前這個人死性不改又背叛了那個人被知道了吧，但都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懶得故作尖銳。
所以他沉默。
沉默，是因為不在意。
“都是因為你現在的男朋友霍威森！”
薄南唇角微微下沉：“你不要胡說八道。”
那人冷冷一笑：“他親口告訴我，當初接近我，是霍威森叫他這麼做的，因為霍威森看上了你！”
薄南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你以為我會相信？！”
“你不信，你大可以回去問問他！我可以跟他對峙！”
薄南感到可笑：“你選的人是有多無恥，甩人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甩，還得讓外人背鍋！”
眼前這人大吼：“那是因為他知道我報復不了他！我沒用！我報復不了任何人！甚至是，就算告訴你真相。你也不會相信我了！”
隨後，似乎再也無法承受，他抽泣起來：“他們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輕易停留下來，因為他們的人生太順暢了。他們站的位子太高了，他們傲慢，自大，樂意挑戰，但當別人為他們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又不屑，他們做著最卑劣無情的贏家，半點都不肯輸，薄南，你就算不願意再跟我在一起，你也得離開霍威森，你鬥不過霍威森，因為你比起他們，你有心多了。”
這些話，薄南以為自己只是一聽而過，但當他走到房子裡，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玩遊戲的霍威森，他忽然從霍威森的身上，看不見他想要看見的樣子。
他問自己，怎麼會因為一兩句話就低落成這樣？
本來已經很有安全感了不是嗎。
是啊，感到安全感的時候，那時霍威森離他最近。
比如在喬家的時候。
但回到了他們私底下兩個人的時候，他卻又回到了心裡沒底的那段時候，為什麼？他問自己。
因為，霍威森看起來離他太遠了。
雖然就在他的身邊。
但他感受不到親近。
霍威森頭也沒抬，操控著遊戲裡的小人：“你在看我？”
“知道了，不是應該放下手機，跟我對視嗎？”薄南收拾起情緒，莞爾一笑，坐在了他的身邊，盯著他的遊戲螢幕。
霍威森笑了：“太膩歪。你又不是女人。”
薄南看向了霍威森：“這是禮貌問題。”
霍威森抬頭看了他一眼：“晚上好，夫人。”
然後又低頭打遊戲了。
薄南無奈地牽起了嘴角，手裡拆起了蛋糕盒。
他說：“打完這一把別打了。”
霍威森點頭。
薄南沒聽到回應，切著蛋糕的動作微微停頓，他的聲音迴歸到了最開始的清冷：“我有些話要問你。”
霍威森抬起了頭，忘了操控遊戲人物，“什麼話？”
薄南看著他：“不打遊戲了？”
霍威森關掉螢幕，放下手機：“來談正事。”
薄南說：“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的是正事？”
霍威森回：“你語氣變了。”
薄南靜了片刻，“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有心還是無心。”
霍威森迅速答：“有心。”
薄南笑了笑，卻在想到要問什麼的時候，那笑又消失了。
“今天碰到他了，失戀了。”
薄南在霍威森的注視下，緩緩交代了人物：“前男友。”
霍威森只認識薄南這一個前男友，那是因為他在認識薄南的時候，薄南就在跟這個人交往。
霍威森突然想喝水了。
“嗯，他失戀了，來找你……”霍威森說的很慢，“他想複合？”
薄南說：“在你之前，我只交過這一個男朋友，曾經我真的很喜歡他。”
霍威森心情複雜，如果薄南現在要走，雖然不在他的預料之中，這感受有點不好，但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許分了更輕鬆……
反正已經給家裡一個交代了。
接下來好好瞞著就行了。
霍威森提起了點精神，已經準備聽薄南說分手了，畢竟他也是真的知道薄南曾經很喜歡那個人，為了那個人還跟他動過手。
想起曾經，霍威森驚覺竟然已經一起走過了小半年了嗎，哇，曾經薄南這個人，是真的很難追啊……
回憶叫霍威森又笑了：“我也只交過你一個男朋友，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會永遠記得。”
除了最後六個字聽起來有點古怪，前頭的話都還算讓薄南滿意，薄南聲音又溫柔起來：“我拒絕他了。”
霍威森詫異地看著薄南。
薄南卻被他的詫異傷到了：“你……難道以為我會接受嗎？”
霍威森眨了眨眼睛，一副無辜無害的模樣：“當然不是……”
說的卻很猶豫。
薄南那張漂亮的臉沉下來了。
霍威森覷了他一眼：“你為什麼拒絕他？”
薄南差點吐血：“你說呢。”
霍威森：“你居然捨得？”
畢竟曾經多深刻……
霍威森覺得自己應該不太能做到，如果真的很深刻的話。
薄南惱怒地看著霍威森：“你到底在想什麼！”
霍威森：“因為你曾經真的很愛他，很信任他，所以，我以為你不會拒絕他回來，這想法也正常吧？”
薄南呵了一聲：“別人這麼想正常，你這麼想，你不覺得你太客觀，你太置身事外了嗎？”
霍威森看著薄南：“我就是好奇……為什麼啊？”
這，至於發火嗎。
薄南簡直快不認識霍威森了，突然想念剛開始那個整天吃醋的霍威森。
可是那個霍威森被狗吃了？？？
薄南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自己現在的身份，而且我早就走出來了，我愛你。”
霍威森：“……”
好的他知道了。
唉。
霍威森低頭看了看黑屏的手機，可是他已經沒那麼愛薄南了。
“霍威森，他說他被甩是因為你。”
霍威森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
“哦。”霍威森又看向了薄南，“他是不是說，是我叫他的前男友接近他，挖你牆角的？”
薄南神情複雜地看著他：“那麼，是不是？”
霍威森往後一靠：“是啊。”
薄南沉默地盯著他。
霍威森說：“我也沒想到，你的牆角那麼好挖。”
薄南：“……要是擱以前，我就揍你了。”
霍威森笑了：“你不是愛我，怎麼捨得揍我。”
薄南冷著臉：“所以說以前。”
“薄南。”霍威森認真地看著薄南，“恨不恨我？”
薄南回望他：“事已至此，還重要嗎。”
霍威森點了根菸。
也是。
不重要了。
“一切都按照你想要的路走了。”薄南目光微微放空，“我還能說什麼。我連讓你以後不要這麼做了都沒法說，因為你再也沒有這麼做的機會了。我的一生，不是已經交給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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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薄南自嘲道，“想你，認真，負責，別混，這就夠了。”
至於從前的是非恩怨，他選擇放棄追究。
只為了謀一個未來，他跟霍威森的未來。
霍威森被煙頭燙的鬆開了手。
“可以嗎？”他聽到薄南問，卻不敢說一聲可以。
薄南卻更沒有安全感了，有時候覺得安靜是魔鬼，自己被魔鬼拽下沼澤，漸漸沒了呼救的力氣。
“你有多愛我？”他認輸一般地問。
你有多愛我。
是不是得到了，就想放手了。
你的愛，是否止步於得到就好，不必天長地久？
“你想聽真心話嗎？”霍威森看似赤誠地望著薄南。
“當然。”薄南說，“又不是女人，不需要聽甜蜜的謊言。”
霍威森聳了聳肩：“如果是剛開始的時候，我肯定想都不想說很愛，因為那個時候太想得到了。”
薄南眼睛無聲地紅了。
“那現在呢？”
“現在，沒那麼愛了。”霍威森頓了頓，問，“你能理解我嗎？”
薄南說：“愛過你一次，就絕不想再愛你第二次了，因為太疼了，這樣的理解可以嗎？”
霍威森微微一怔：“是你問的。”
他看著桌上還沒有吃的蛋糕，有點難過，本來可以好好的。
薄南注意到他的目光，笑得難看：“可惜了這塊蛋糕，註定只有一個人知道它的美味了。”
可惜了，你和我的未來，剩下了你和我各自的未來了。
薄南站起身，往外走。
“你看過《傲慢與偏見》嗎？”背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他緩慢地反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傲慢讓我無法接受你，偏見讓我無法愛上別人。薄南，是我有問題。”
薄南背對著他，彎了彎唇：“下一句話是不是其實我很好，以後一定會遇到對的人？”
“霍威森……既然不能一輩子，為什麼還要來招我。”
“你只是想要得到一塊蛋糕，為此不惜毀了做蛋糕的材料，你吃飽了拍拍手走人，狼藉一片的地方卻沒有人收拾。你還要求我理解你，原諒你？你未免太虛偽了！”
薄南轉過頭，死死地盯著發愣的霍威森，又是一臉無辜，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下罪過。
“你毀了我愛別人的能力，也讓我再不能輕易相信別人了，霍威森，我祝你夜夜好夢！”
薄南摔門而出。
霍威森低頭看著蛋糕，沒有食用它的想法了。
一開始，真的只是以為談一場戀愛。
他沒想過，薄南有一天會想要跟他一生一世。
所以在知道的那一刻，他有點慌了。
不是說好了只是談戀愛嗎？
薄南不是那麼感情豐富的人啊……怎麼要把一生就交代在他手裡了呢？
他受不起啊！
他也沒想過，會那麼嚴重。
那麼現在呢……
霍威森有點迷茫，他不會再回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