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灰塵
“小朋友，你今年幾歲了？”夏寒好奇的問道。
“我……”
小男孩正要回答，卻被村口小店兒的老闆打斷了。
“回家吃飯了，在那磨磨蹭蹭幹什麼呢？皮又癢了是不是？”
這孩子，竟是村口小店兒老闆家的。
“叔叔，我不跟你說了，我爹脾氣可臭了，會打我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哦。”
說著話，小男孩一溜煙兒的向店裡跑去。
夏寒並未回應，而是轉頭看向周小楚，問道：“周組長，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假的？”
周小楚低頭思考著，小男孩說的話模稜兩可，並未有實質的證據，讓她很難猜測出其中真假。
畢竟，孩子的話雖然因為其單純是最可信的，可這孩子早熟啊，他會不會是因為對糜夢兒的愛戀才故意將糜夢兒形容成了一個可憐人兒。
並且，孩子的話根本對辦案起不到任何作用，兇手是誰依舊無從查起。
周小楚還沒想好如何回答，反倒是黃葉眉分析道：“我覺得他說的話還是可信的，別看他是個孩子，可根據昨天我們看到的屍體圖片來看，糜夢兒的屍體並無明顯外傷，肩膀處有明顯紅腫，而且她穿的鞋底部的確沾有豬糞。”
夏寒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黃葉眉，沒想到這殺馬特妹子心思這麼縝密。
不過，他與黃葉眉的看法相反，那孩子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啊。
總覺得，哪怪怪的。
“夏隊長？我說的不對嗎？”黃葉眉見提出問題的人沒反應，疑惑道。
“啊？”夏寒正思考著哪裡不對，毫無頭緒時被黃葉眉打斷，急忙點點頭，道：“對對對，我在想別的事情，抱歉。”
緊接著將剛剛想到的問題置之腦後，對周小楚說道：“周組長，帶我們去案發現場吧，先去看看糜衛紅夫妻死亡的現場，然後去隔壁村糜夢兒與其丈夫的死亡現場。”
……
待來到糜衛紅家中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
村裡街道兩旁的門前，坐著不少老人，看到夏寒一行人明顯陌生的模樣與衣著，都很默契的不吭聲。
活得久了，就深知一個道理。
不管閒事才能長壽。
無欲無求，在一處地方休養生息，本就是一種境界。
沒有太多的煩躁，沒有各種各樣層出不窮的煩惱，一心一意的過自己的樂呵日子。
心無雜念，終日茹素，活的久一些很正常。
當然，突然暴斃而死的也不少。
還是看個人體質，不過心態的平和的確對生命的延長有一定的作用。
老人們活得久了，除了一些碎嘴愛看熱鬧的，更多的是不會對這種人命案子在警察面前多說話的。
萬一那句說錯了，不是得罪人就是把自己擔進去。
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心懷正義與善良，裡邊有，更多的也是心中的善良被罪惡壓倒。
不論是周小楚，還是夏寒等人，都沒有再跟老人們打交道的意思，看詢問筆錄就足夠了。
老人們說的，基本上都是模稜兩可的廢話，沒有一點價值。
尤其是糜衛紅這種人際關係網很小的人，根本問不出什麼。
穿過隔離帶，推開破敗的院門，走進糜衛紅家中。
院子裡是土地，沒有任何硬化，在一天中最後的烈陽下照的白茫茫的一片。
院子左邊是廁所，廁所旁還有一顆大棗樹，中間是過道，右邊則是養了雞鴨的雞圈鴨圈。
當然，雞鴨早就被糜衛紅的親戚們弄走了。
糜衛紅家中一共三間土胚房，就是那種用磚與土胚砌的老房子。
周小楚向前幾步，將中間的房門推開說道：
“這一間是正房，住人的，
糜夢兒與其父母都住在這一間。
左邊是堆放雜物的，用來堆放農具。
右邊那一間是廚房，生火做飯的，還堆了不少柴火。”
眾人點點頭，與周小楚一同進了中間的房間。
剛剛走進去，一股刺鼻的味道就鋪天蓋地的向人襲來。
有酸味，有臭味，還有腥味。
夏寒捏住鼻子，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已經戴上了厚厚的口罩的周小楚。
有腥味臭味都能理解，可這更刺鼻的酸味是怎麼回事？
周小楚笑道：“味道很衝對吧？本來屍體都被移走了，不會有這麼大味道的，不過上次檢查現場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一名同事把糜衛紅老婆崔娟醃的鹹菜關係開啟了，當時也沒注意，我想著這次我們來，肯定是那些鹹菜發黴了，味道才會這麼衝的。”
說著話，周小楚從包中取出一早準備的腳套手套頭套以及口罩遞了過來，疑惑道：“你們都沒帶這些嗎？這可是基本辦案常識啊？”
眾人皆神色一滯，這問題怎麼回答，暴露了真實身份會不會被抹殺？任務裡也沒提啊。
夏寒尷尬一笑，打著圓場，接了過去，道：“這不是見你帶了嗎，我們就都沒想著拿。”
周小楚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向屋裡的一角走去，那裡有個大大的黑罈子。
周小楚將罈子挪開，對夏寒道：“夏隊長，你來幫我一下。”
夏寒疑惑，這是要把罈子弄出去嗎？可看周小楚的意思卻不像是挪罈子。
“我來吧。”司馬義搶先跑了過去。
夏寒也沒爭搶，沒什麼必要，他要獻殷勤就獻，隨即又瞅了瞅黃葉眉，嘖嘖感嘆了一聲。
這姑娘胸懷真大啊，看著男朋友撩妹子都能無動於衷，佩服，佩服。
黃葉眉感受到異樣的目光，眉頭一皺，想到了原因。
低聲道：“夏隊長，你這有點過分了吧，司馬義是司馬義，我是我，他願意幹嘛就幹嘛去，關我什麼事？”
呃，夏寒一怔，更加疑惑，初次會面時的接待室中，兩人那般動手動腳的動作還不夠明顯嗎？
這女人說話的語氣怎麼感覺真的跟司馬義一點關係沒有。
夏寒對這種跟任務無關的事最多吐槽幾句，分析就沒必要分析了。
隨即，開始打量這間房間裡的擺設。
房間不算大，右邊擺著兩張床，一大一小，應該是糜衛紅夫妻與未出嫁時的糜夢兒所用。
屋裡很暗，僅有的一扇靠門這邊的窗戶透光性很弱，窗戶上的玻璃是早些時候常用的淡綠色玻璃，採光性很差。
左邊放著一張桌子與幾個低矮凳子，此外還有一座樣式老舊的衣櫃。
除了一些零碎小物件外，這就是房間裡所有的擺設了。
當然，左邊空曠的牆上，有著八枚帶著鎖鏈的鐵釘，鎖鏈上的血跡已經發黑，地面上也有隱隱約約黑色的血跡，染紅了有著不少塵土的磚塊。
這邊夏寒正打量著，司馬義已經帶著一臉快被燻暈的表情將罈子端了出來，生無可戀的快步走出房門。
周小楚跟在後邊，手裡拿著一臺攝像機，已經沒電了。
“這是？”夏偉的妻子慕華疑惑道。
周小楚解釋道：“上次我們封鎖現場後擔心有人進來破壞現場，留人下來又因為人生地不熟路途遙遠不太現實，於是決定在這裡佈置一臺通電的攝像機，當然，更多的也是帶著看兇手會不會回來的心思。”
夏寒接話道：“於是你們為了防止攝像機也被偷走，就刻意開啟了鹹菜罈子任由其發酵，這樣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會儘量遠離味道很衝的鹹菜罈子，進而保證攝像機不會被偷走？”
周小楚莞爾一笑，道：“不，鹹菜罈子真的是個意外，我包裡帶了筆記本，先來看一下收穫吧。”
眾人皆表示同意，現場的勘察根本看不出什麼來，除了周小楚，他們一行人都是門外漢，沒有任何高科技裝置的情況下，光憑肉
眼實在看不出什麼東西。
出了房門，院子裡的空地上。
周小楚動作熟練的開啟筆記本，各種操作後，攝像機拍攝下的畫面就顯現了出來。
周小楚等人是在案發第二天知道訊息的，所以攝像機拍攝了很多天，此時不可能一點一點的看，只得先快進掃過一遍。
周小楚不斷的快進，夏寒等人也屏住了呼吸，攝像機裡的畫面如果真的有人存在，說不定就能找到兇手，從而完成任務。
攝像機放在房間最內部的一角，剛好可以輕鬆的拍下整個房間的畫面，隨著不斷的快進，白天黑夜交替數次。
畫素很不錯，即便是夜晚，也能模模糊糊的分清楚各種物件的輪廓。
可，沒有任何人存在。
只有一塵不動的傢俱。
一直，到了最後一個晚上，也就是昨晚。
周小楚有些累了，就連黃葉眉以及夏偉慕華夫妻都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這般高強度的集中注意力，本身就很容易精神疲勞。
當然，不包括壓根不看的司馬義。
“要不，先休息一會兒，天也快黑了，我們總得找個落腳處才行。”周小楚揉著眉心，建議道。
今晚，估計很難回去了。
至於白天她跟夏寒要求的她爸想見見夏寒，也只是開玩笑罷了。
刑偵工作，熬夜是家常便飯。
“等等。”
就在這時，夏寒突然喊了一句。
“嗯？怎麼了？”周小楚問道。
其他人也面露疑惑之色。
“小楚，你把畫面調回正常時速，往回退，我說停你就停。”夏寒盯著筆記本螢幕，說道。
“啊？你，你叫我什麼？”周小楚可能是剛才注意力太集中，此刻完全忽略了重點。
“畫面調回正常時速，往回退，我說停你就停。”夏寒哪裡管得了稱呼問題，重複道，語氣中帶著不容反抗的命令。
“哦。”周小楚感受到了夏寒的冰冷，心裡一酸，悶悶不樂道：“發什麼脾氣，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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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將操作完成。
一旁，司馬義嫉妒的眼神幾欲噴火。
這女人，有病吧，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溫聲細語獻殷勤的不要，反倒是對她發脾氣的她一臉不情不願的撒嬌。
沒人注意到司馬義的情緒不對，都集中到了畫面中。
剛才眾人放鬆的一瞬間，夏寒到底看到了什麼？
夏寒死死地盯著畫面，等待著剛才他隱隱約約看到的一幕出現。
終於。
“停。”夏寒大喊一聲，周小楚立刻按下了暫停鍵。
此時的畫面依舊是夜晚，一角上記錄著時間。
六月二十日，十點五十八分三十二秒。
這一刻的畫面中，有一絲不正常。
黑暗中，似乎有一點流光劃過。
“這是？”黃葉眉疑惑數秒，突然叫道：“這是灰塵。”
“對。”夏寒點點頭，拍了拍周小楚的肩膀，道歉道：“抱歉，剛才情緒太激動，集中注意力時間太久了，情緒不對，抱歉。”
周小楚看著畫面中的時間，這似乎就是她剛剛放鬆注意力的前一分鐘發生的。
也就是說，她只差了一分鐘，錯過了可能是畫面中唯一的線索。
對夏寒的道歉，周小楚欣然接受，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的錯，剛才不該打斷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