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失蹤了？”
方源先是一愣，隨即驚訝道。
他見過長樂公主一次，那是個像陶瓷一般的女孩。
儘管沒有過任何交談，但明白作為嫡公主的長樂公主備受李世民的疼愛。
如今竟然失蹤了？
“是的，宮中的意思是：公主己時左右貪玩出宮，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而且期間沒有任何訊息。”
鄭九繼續說道。
他接到皇宮的訊息之後，立即趕來告知方源。
這種事大事耽誤不得，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宮中會追究下來。
“派人去找了嗎？”
方源眉頭微皺道。
看了眼天色，現在差不多是酉時。
己時到酉時，也就是上午九點左右到下午五點左右，中間隔了八個小時。
八個小時沒有任何訊息，還真的有可能是失蹤了，再考慮到毗沙門有造反的可能，長樂公主有危險。
“已經動員所有人查！”
鄭九回答道。
這麼大的事肯定立即派人查詢的。
羅正和尤成周等人都出動，偵查長樂公主的訊息。
但是因為皇宮就傳出這麼一點訊息，偵查起來十分困難。
“走，我們先回縣衙。”
“你......你先去挑幾個醒目點的，盯著宋國公府，有可疑人員進出立即通知我。”
方源向外走出。
但剛走幾步，想到手中的紙條。
鄭觀音剛才所言，不會說的是長樂公主失蹤一事吧？
“額......好的，屬下這就去安排。”
鄭九愕然。
但沒有問原因，立即離開。
方源看著手中的紙條，眉頭緊皺成川字。
如果蕭瑀真的和毗沙門有關的話，那鄭觀音所言毗沙門改變造反計劃，或者就和長樂公主的失蹤有關。
但這種事沒有任何證據，方源也不好進宮找李世民，只好先盯著蕭瑀的府邸，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事發生。
......
夜幕降臨。
距離得知長樂公主侍中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全城都在搜查，但還沒有任何訊息，皇宮中的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急得團團轉。
“陛下，娘娘，有訊息，有長樂公主的訊息。”
太監王德激動跑著進來。
身後還跟著蕭瑀，因為年齡的問題落在後面。
“哪裡？”
“哪裡？”
李世民頓時激動問道。
長孫皇后也是緊張看向太監王德。
此時，皇帝和皇后都沒有注意到蕭瑀也跟了進來。
兩人都太過擔心長樂公主，沒有注意到蕭瑀跟了跟在王德身後。
“陛...陛下.....公主，公主在老臣家睡著了。”
蕭瑀氣喘吁吁說道。
他額頭都是汗，喘氣很重。
走到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兩人面前的時候，累得站不直身子。
“宋國公，怎麼回事？”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松了口氣。
但更加好奇地看向蕭瑀，不解長樂公主怎麼在他府裡睡著？
“是這樣的，中午的時候，長樂公主到臣府裡找襄城公主。”
“但是襄城公主不知去了哪裡，於是長樂公主就一直在臣的府邸裡等著，等著等著公主就睡著了。”
“臣也是剛剛知道陛下在全城搜查長樂公主的訊息，但看長樂公主還睡得很香，就沒有將她叫醒，先來轉告陛下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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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瑀喘著粗氣說道。
“沒事就好。”
“這丫頭，差點嚇死朕了。”
李世民徹底放下心。
還以為寶貝女兒出了什麼事。
還好，還好只是睡著了，真是嚇死人。
“長樂不去襄城公主府找她嗎？”
長孫皇后也是松了口氣。
但她好奇，長樂怎麼會去宋國公府找襄城？
公主成親之後，都會有公主府，襄城公主的府邸和宋國公府距離還有點遠。
“可能去過公主府找不到，才來老臣府邸找吧。”
蕭瑀訕訕說道。
又抹了抹額頭的汗水。
“也是。”
“二哥，讓人去接長樂回來吧。”
長孫皇后釋然，點點頭道。
總之沒事就好，怎麼在宋國公府的都無所謂了。
“還是我們親自去接吧。”
“朕想早一點看到長樂。”
李世民搖搖頭道。
他想早一點見到長樂公主。
“也好，我們親自去接。”
長孫皇后沒有意見。
她也想早一點見到長樂公主。
“陛下，娘娘，你們真疼愛長樂公主。”
蕭瑀讓開一邊，感嘆道。
“走吧，走吧。”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
讓人備了龍輦就和長孫皇后出宮。
蕭瑀也被安排了轎子，很快回到了宋國公府。
夜已深，宵禁的街道上沒有人，宋國公府內也是一片寂然。
“宋國公，長樂在哪裡？”
李世民進到宋國公府後就直接問道。
“陛下，娘娘，這邊請。”
蕭瑀走在前面，給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帶路。
兩邊還有幾個家丁掌燈，為李世民等人照亮行路。
“李君羨跟來就行，你們在門口候著。”
李世民吩咐道。
僅僅是帶著李君羨就進府。
這是國公之府，沒有什麼危險存在。
而且接長樂公主一個小女孩，不需要太多人。
但李世民不知道，走在前面的蕭瑀眼神變得陰冷。
很快，蕭瑀就將李世民三人帶到一處院子。
院子的佈局很清雅，也很女性化。
“陛下，公主就在裡面睡覺。”
蕭瑀將門推開，做出請的姿勢。
他沒有再進去，而是讓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兩人進。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沒有任何防備，就向漆黑的房間走進去。
“慢！”
李君羨突然沉聲道。
擋在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兩人的面前，警惕地盯著房間。
蕭瑀心中一驚，臉色也是大變，但燈光灰暗，不好看清楚他的臉色變化。
“湖塗！”
“房間不過是昏暗一點而已，還能有什麼危險？”
李世民眉頭一皺，當即呵斥李君羨。
這裡是宋國公蕭瑀的府邸，難不成還能有什麼危險？
“陛下，有危險！”
“宋國公，你做了什麼？”
李君羨神色凝重道。
他右手已經放在腰間佩劍，做好出劍的準備。
李世民本來是以為李君羨太過謹慎，但見李君羨這個樣子，也慢慢變得警惕。
在皇宮中，李君羨的實力是排得上前茅的，他的直覺自然也非常靈敏，遠在自己之上，也許是真的有危險。
想到這裡，李世民下意識地將長孫皇后拉近自己身邊，平靜地看向蕭瑀，等待蕭瑀的解釋。
“哈哈哈......”
“李將軍不愧是禁軍中的高手。”
蕭瑀突然變臉，哈哈大笑。
隨著笑聲的響起，院子隱秘處衝出十多個黑衣人。
就是剛才蕭瑀說長樂公主睡覺的那個房間也有三個黑衣人衝出來。
“宋國公，你這是何意？！”
李世民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長孫皇后也是如此，冷著眼看向蕭瑀。
“陛下，我也不想的。”
“要怪，你就怪方源吧！”
蕭瑀臉色變得猙獰，低喝道。
“與方源有關？”
李世民眉頭皺了皺，不解道。
他實在是不知道蕭瑀和方源有什麼大恩怨？
一個從一品的國公兼老臣，一個只是正五品的官場新秀。
上次兩人雖然有摩擦，但也不至於鬧到生死地步，甚至是造反吧？
“若非是他查到我的頭上，我又何至於此？”
蕭瑀恨聲道。
院子四周，更多黑衣人包圍過來。
今晚哪怕是皇帝將帶來的人帶進國公府，也插翅難逃。
但李世民沒有太多懷疑，這次出宮也是普通出宮，帶來的禮儀隊本就不多。
“你是......毗沙門的人？！”
李世民臉色再次一沉，冷聲道。
一瞬間，李世民想到了方源在朝堂上的話。
因為查到蕭瑀府上有個挑水工是毗沙門的人，於是兩人之間發生了衝突。
而蕭瑀多次阻攔，兩人之間最終鬧上了朝堂之上，最終那個挑水工被大理寺帶走審查。
李世民原本沒有懷疑蕭瑀的，畢竟蕭瑀貴為國公，又是老臣，沒有必要和那些逆賊狼狽為奸。
但不曾想，竟然真的和他們有關？！
“沒想到吧？”
“我也沒想到！”
蕭瑀臉色猙獰，恨聲道。
因為一些原因，事情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但開弓的箭沒有回頭的可能，今日必定動手才行。
否則時間一長，大理寺那邊就會查到自己的頭上。
要麼皇帝死，要麼自己死，總得要有人死，那皇帝死更好。
“時文，你我君臣多年，無須走到這個地步。”
“放下執念，朕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沒有人知道今晚發生的事。”
李世民真誠道。
時文是蕭瑀的字。
稱呼字是對人的尊重。
李世民還是第一次這般叫蕭瑀。
蕭瑀明顯一愣，神色似乎有些掙扎。
但片刻之後就恢復正常，眼神也變陰冷。
“陛下，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上路吧。”
蕭瑀揮揮手，向後退。
黑衣人上前，更加包圍李世民三人。
“蕭瑀，殺了朕，受益者是誰？”
“你別忘了，朕還有太子，大唐還有太子！”
李世民眼神瞬間變冷，低喝道。
他著實無法想象自己死之後毗沙門能獲得什麼好處？
大唐不是沒有太子，大唐還有太上皇，毗沙門殺了自己他們也奪不得皇位。
可即便如此，為何還要下套給自己？為何還要置他於死地？
“這些不是陛下該討論的......殺！”
蕭瑀已經退到最外面。
黑衣人得令向李世民三人殺去。
一時間，李世民三人陷入生死之局。
......
長安縣衙。
方源坐鎮公正廉明之下。
縣衙內只有方源和薛博武以及幾個值班的衙役。
其餘的，包括鄭九等人，全都去尋找長樂公主。
方源一直在等到訊息，也真的等到來自皇宮的訊息。
只是得知皇帝被蕭瑀請去後，方源瞬間從凳子上站起來。
傳信的太監就是個普通的太監，傳完信後就離開，沒理會方源的震驚。
“傳本官令，所有衙役集合杜相府門前！”
方源立即下令。
命人去辦事和牽來馬匹。
藉著月光，方源和薛博武策馬疾奔杜如晦府邸。
“方源，長樂公主不是找到了嗎，你怎麼還這麼急切的樣子啊？”
杜妙顏親自出門口迎接方源。
見方源火急火燎的樣子，很是詫異。
她也知道長樂公主失蹤的訊息，也知道找到的訊息。
就是因為知道，才好奇方源為何這般急切，還深夜趕來自己這裡。
“事態緊急，你爹呢？”
方源神色肅然道。
“這邊請。”
杜妙顏見方源這樣子。
沒有過問太多，立即迎接方源入內。
實際上，杜如晦已經上床休息，調養身體。
因為是方源，所以杜妙顏才引見，其他人估計這個時候見不到杜妙顏的。
“方源，什麼事這麼急啊？”
杜如晦從房間走出，好奇問道。
一旁的杜夫人跟著，似乎是想扶著杜如晦。
“杜相，事態緊急，請見諒深夜打擾。”
“我懷疑宋國公勾結毗沙門，暗殺皇帝，造反！”
方源深吸口氣，沉聲道。
也就是面對杜如晦，方源才大膽說這些。
如果是房玄齡或者王珪又或者是長孫無忌，方源都得斟酌。
“你，你說什麼？”
杜如晦大驚，身體一顫，差點倒地。
好在一旁杜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要不然真有可能到底。
“方源，你沒有開玩笑吧？”
杜妙顏也是大驚，忍不住咽口唾沫。
造反一事事關重大，而且還事關一位國公。
若是猜錯，不是開玩笑的，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結束。
“我不敢保證，但我覺得可能性很強。”
“長樂公主失蹤在宋國公家，然後陛下去了宋國公府。”
“再加上宋國公府上的挑水工是毗沙門的教徒，以及皇帝說過毗沙門最近可能會造反，可能性很大。”
方源沉聲道。
主要是鄭觀音的紙條。
但此事不宜說出來，且也同樣是猜測。
“走，隨我去宋國公府！”
杜如晦當機立斷道。
他不相信方源的猜測。
但可以去確定是真是假。
事關皇帝安危，容不得馬虎。
以他的身份，就算是闖進宋國公府，最多也就是被責罵而已。
但如果真的如方源所說，那麼皇帝凶多吉少，整個大唐都可能會陷入動亂當中。
“杜相睿智！”
方源松了口氣。
不要解釋太多就好。
“爹，我也去。”
杜妙顏要跟著去。
杜如晦沒有反對，重重點頭道。
他顧不上再換其他衣服，直接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杜妙顏則是快幾步，吩咐人將府上的馬牽來，以便能夠更快速。
沒多時，幾人就出到門口。
看到門口黑壓壓的衙役後，都是一驚。
“方源，你準備得好。”
杜如晦深吸口氣，沉聲道。
好大的陣仗，連幾百衙役都準備好。
如果蕭瑀不是對陛下有不歹之心，方源此舉怕會遭到更可怕的彈劾。
但如果蕭瑀真的有造反之心，那麼方源的準備無疑是非常有必要的。
於是杜如晦沒有責怪，反而覺得方源考慮得比他更周到。
因為他至今都不相信蕭瑀會有造反的可能。
“出發！”
方源一躍上馬。
向宋國公府的方向衝去。
兩百多衙役快速跟上，整齊的聲音在夜間響起，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沒多時，騎馬的方源幾人就先到宋國公蕭瑀的門口。
“請立即向宋國公傳話，杜如晦來訪。”
“若半刻鐘之內沒有回覆，將會強行帶人衝進去。”
方源命人去敲門通報。
粗魯程度絲毫沒有對待國公該有的態度。
杜如晦看著，眉頭皺了皺，但最終沒有阻止方源的行為。
一旁的杜妙顏察覺到自家親爹的不滿，輕輕挽著杜如晦的手搖了搖，替方源求情。
宋國公府門沒看，但有人應是。
片刻之後，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大門開啟。
“杜相，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蕭瑀黑著臉出現。
看到門口以及集合了兩百多衙役，童孔縮了縮。
“宋國公見諒，我這是......”
杜如晦訕訕解釋道。
看到蕭瑀出現，他更加確定蕭瑀沒有刺殺皇帝。
試問一下，想要刺殺皇帝的人，這個時候還敢露臉嗎？
早就逃跑了吧？
“我不想聽你解釋，明天朝堂上見吧。”
蕭瑀冷哼一聲，臉色更加難看。
他說完，轉身就往回走，命人將門關上。
杜如晦訕訕一笑，不好意思再說其他的。
但是，
“慢著！”
方源上前一步。
一手擋住要關注的大門。
“方源，你別得寸進尺，我已經忍你好久！”
蕭瑀當即回頭，怒視著方源。
“方源，不得無禮。”
杜如晦也是一驚，當即呵斥方源。
“宋國公，請問陛下還在裡面嗎？”
方源深吸口氣，沉聲道。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程度，兩百多衙役都調過來。
就算是蕭瑀要造反，要刺殺皇帝是假的，也要看到皇帝才能放心。
“還在！”
蕭瑀臉色難看，死死盯著方源。
“我有急事要見皇帝，還請帶路。”
方源沉聲道。
“這麼多人見陛下，想幹什麼？”
蕭瑀看了眼方源的背後，冷聲道。
“他們不進，我自己進。”
方源沉吟片刻，沉聲道。
“還有我，請宋國公通融。”
杜妙顏當即走到方源的旁邊說道。
她是相信方源的，擔心方源進去有危險。
“宋國公，那就讓我們三個進去向陛下行個禮吧。”
杜如晦嘆息一聲，陪笑道。
方源的堅持讓他很無語，但都這樣了，那就進去行個禮吧。
只是想到明天早朝，杜如晦就一陣頭痛，也不知道明天方源又要遭到多少彈劾。
唉......以前覺得方源是個人才，現在雖然也覺得方源是個人才，但同樣還是個不安分的主。
“你......你們進來吧。”
蕭瑀看著方源幾人，沉吟片刻才開口。
他說著，重重冷哼一聲，轉身就向府內走去。
轉過身的時候，蕭瑀鬆口口氣，為自己抹了把冷汗。
方源自然不知道蕭的情況，緊跟在蕭瑀的背後，向後院走去。
沒多時，杜妙顏就臉色大變，緊接著是方源的，最後才是杜如晦的。
三人都聞到腥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