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方刺史。”
裴英華一如既往，平靜向方源行禮。
“裴公，什麼風把你吹來啊？”
方源呵呵笑道。
當作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說著，做出請的姿勢，與裴英華入內。
同時吩咐州吏，等會王志誠到來直接通行。
至於裴英華帶來的幾個人，很識趣留在門口外。
“讓方刺史見笑了。”
“我家少爺不懂事，還請高抬貴手。”
裴英華邊走邊說道。
很快，兩人就進入刺史府內。
在茶几的位置剛坐下，就有州吏去後院準備熱水。
“裴公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方源沒有回答，輕聲問道。
“已經知曉。”
“回去後老朽一定教訓他。”
“並準備厚禮去王家請罪。”
裴英華面無表情道。
城外包圍方源的八個護衛中，有人逃出。
然後快馬加鞭回到府中，將情況都稟報給了他。
他知道後，心中已經對裴永輝這個少爺非常不滿，暗罵湖塗。
但在外人面前，他是不可能表現出那種態度的，因為只會讓自己出醜。
“裴公既然知道，那就應該明白本官現在不能放人。”
“王志誠很快就過來了，到時候你們商量好賠償再說吧。”
方源搖搖頭道。
對於裴永輝一事最多屬於民事糾紛。
那啥未遂，其實談不上，因為王詩語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按律，方源是不能關押裴永輝的，但以王志誠趕來為由卻可以暫時扣押。
“善！”
“那就等王族長到來。”
裴英華沉吟片刻，頷首道。
正在這個時候，州吏從後院取來開水。
“裴公，請。”
方源泡茶，倒出兩杯。
茶味順著滾滾水蒸氣揮發出來。
“好茶！”
“距離上次喝你的茶，都快兩個月了。”
“方刺史，還不快些推出茶葉，恐怕會被人捷足先登的。”
裴英華慢慢品茶，感嘆道。
自從上次在方源這裡喝茶後，他回去就叫人研究。
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還不能泡出這種味道，僅比之前好一點而已。
相信其他世家也是如此，也在研究茶葉，想要泡出和方源這裡一樣好喝的茶。
“謝謝提醒。”
“明天推出。”
方源輕笑道。
杜妙顏已經學會炒茶。
她正在調控如何大規模造茶。
明天應該就能推出，然後面向整個遼州。
裴英華沉默品茶，似乎是很享受這種清淨的時光。
方源自然不會主動說話，他和裴英華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方刺史，老夫告訴你一件事吧。”
裴英華突然說道。
他有一事，不吐不快。
同時也是想讓方源知道的。
“請說。”
方源點點頭道。
略微好奇看向裴英華。
“今日之後，裴永輝應該不再是喜聞裴氏繼承人。”
裴英華神色複雜說道。
“為何？”
方源頓時來了興趣。
“因為你。”
裴英華苦笑道。
隨即主動給方源倒杯茶。
“請細細道來。”
方源更加好奇了。
“他屢次針對你，但都討不到任何好處。”
“對於喜聞裴氏第一位繼承人的身份來說，這是他的無能。”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害得裴相被迫休假三個月，又做出如此湖塗事，他繼承人身份是保不住了，大機率還會接受處罰。”
裴英華嘆聲道。
隨著和方源交手，他知道方源不是一般人。
看似年輕，與裴永輝差不多年齡，但手段老道，一直站在至高點出手，讓人抓不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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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裴永輝討不到好處也沒有什麼好指責的，失敗也並不可怕，但千不該萬不該令裴寂丟臉。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因為追求王詩語黃了，還犯了如此愚蠢的事，沒機會了。
“處罰會很重？”
方源眉頭微皺道。
“很重。”
“可能會死。”
裴英華正色道。
以裴永輝如此愚蠢的行為，回去之後家族高層會將他定罪的，處罰必定不會輕。
“可惜了。”
方源嘆息道。
如此說來，自己蒐集的證據就用不上場，可惜了。
“沒想到方刺史也會覺得可惜。”
“那老夫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權當作是提醒。”
裴英華詫異看向方源。
他以為方源是可惜裴永輝即將隕落。
故而心中有感，決定告訴方源一個難得的情報。
“請說。”
方源知道他誤會了。
但並沒有過多解釋，想聽聽他的提醒。
“裴永輝身為第一位繼承人，但卻毀在你手裡。”
“族內有高層提議，將你定為所有裴氏分支繼承人的墊腳石。”
“誰能光明正大毀掉你的，直接確定繼承族長之位，耍手段毀掉的，則升為第一位繼承人。”
裴英華似笑非笑看向方源。
這訊息對於他來說都是非常震驚的。
裴氏家大業大，分支十多條，幾乎遍佈天下。
在朝中有裴寂那樣的巨擘，在地方也有刺史和縣令。
如今卻如此針對一個年輕人，他活了大半輩子也是第一次見。
“淦，你們裴氏畜生啊！”
方源一聽，差點就坐不住。
所有裴氏有多強他不知道，但肯定很強很強。
單是一個裴寂就是尚書左僕射，位極人臣，一人之下。
自己才從五品官職，任免還受吏部決定，就特麼的被裴氏玩這麼大。
頓時間，方源深感壓力，感到自己的弱小，想著如何才能強大己身。
“咳，這只是提議，還沒有實行。”
裴英華差點被茶水嗆住。
他想笑，可又笑不出來。
因為方源震驚的同時，還罵裴氏是畜生。
這不是包括自己都被罵進去了嗎？
“裴公，哪個畜生提議的，本官立即去宰掉他。”
方源深吸口氣，滿滿殺意看向裴裴英華。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遇，裴氏的那誰肯定要死的。
“咳咳咳...方刺史，也有個辦法解決，要不聽聽？”
裴英華連連咳嗽。
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方源裴氏的高層是誰？
萬一真如方源所說，要派人去宰掉對方，他要負責任的。
“你說。”
方源沉聲道。
有點難以嚥下這口氣。
感覺危機的同時，也想殺人。
甚至看向裴英華的眼神也想刀了他。
“老夫有一孫女，親生的孫女。”
“年芳十五，知書達理，是絕色美女。”
“如果你願意娶她為正妻，老夫願為你平息。”
裴英華盯著方源，眼光灼灼道。
“裴英華，本官怎麼感覺你在玩我？”
“前前後後三次，你好像都讓本官娶你的人。”
方源眼神不善盯著裴英華說道。
如果沒有記錯，裴英華前後三次提出類似的事。
前面兩次好像是侄女，親侄女，現在是親孫女。
這是要幹嘛？
他後輩都嫁不出去嗎？
“誤會，誤會，老夫絕對沒有玩你的意思。”
“老夫單純就是覺得你是個人才，難得一見的人才。”
裴英華連連擺手解釋道。
他一直注視著方源，也瞭解過方源的背景。
除了不知道怎麼和杜如晦有關係之外，其他的都很清白。
像這樣的人才，如果裴氏能夠收納，那將會得到一個難得的人才。
將來方源推出來的水泥、茶葉、還有各種工廠等等，裴氏都能得到好處。
自然，收納方源進入裴氏，他也是要向方源傾倒資源的，以便將方源推到更高的位置。
裴英華是喜聞裴氏的族老，雖不是所有裴氏中的高層，但也算是半個高層，有那個能力。
“好意心領了。”
“但還是之前那句話。”
方源擺擺手，沒好氣說道。
他不排斥聯姻，但與裴氏不可能。
一開始針對自己，再想要把自己當作繼承者們的墊腳石，然後丟擲好處，宛如訓狗一般，方源不稀罕。
若非看在裴英華提醒的份上，且看似一直真誠認為自己是人才，方源現在就想要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
“唉，可惜了。”
裴英華搖頭，嘆息道。
這次之後，怕是再無機會。
“來人啊！”
“去將牢房裡的裴永輝打一頓。”
方源喊道。
將這口氣發洩在裴永輝的身上。
如果裴氏高層不弄死裴永輝，方源也會找機會弄死他。
裴英華張張嘴，想要阻止，但面對方源想要刀了他的目光，選擇沒有說話。
確實，任何人面對裴氏如此提議，估計也是非常惱火的。
方源冷哼一聲。
也慢慢冷靜下來。
裴氏的決定他無法阻止。
但強大自身卻可以做到。
水泥出來了，九層觀星樓也開始建了。
讓鉅子他們優先研究武器，到時候鎮殺一切來敵。
還有成立寶鈔局的時候，招多點人，再培養多點保安，裴氏敢犯，讓他有來無回。
“裴英華，你要給我一個滿意答覆！”
突然間，刺史府外傳進一道憤怒的聲音。
緊接著，遼山王氏王志誠冷著眼走進來。
往日他叫裴英華為裴公的，現在卻是直呼其名。
他只有自己來，王詩語沒有跟著，已經全權交給他處理。
“王族長息怒！”
“老夫向你和王小姐表示鄭重的道歉！”
“關於賠償，你們儘管開口，喜聞裴氏一定滿足。”
裴英華沒有任何惱怒。
他放低身份，起身迎接王志誠。
本身是長輩，且地位也比王志誠高。
但是卻恭恭敬敬向王志誠行叉手禮。
以至於王志誠原本組織了無數的話也說不出口。
“任何條件？”
王志誠板著臉說道。
“是的，任何條件。”
“只要求能夠放了我家少爺。”
裴英華真誠道。
“方刺史？”
王志誠沉吟片刻，看向方源。
“打完了嗎？”
方源微微點頭，看向一旁的州吏問道。
“州尊稍等，屬下去看看。”
州吏連忙下去檢視。
王志誠聽著一臉懵逼，但很快明白。
裴英華則是嘴角抽搐，還是選擇沒有說話。
三人等了大概有半刻鐘的時間，裴永輝才被州吏駕出來。
他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
一看到方源和裴英華，他變得暴怒。
“方源，你濫用私刑，你無權打我！”
裴永輝咆孝。
掙扎開兩個州吏的攙扶。
但人都沒走兩步就摔倒在地，疼得嗷嗷叫。
“見笑了。”
裴英華訕訕笑道。
向方源和王志誠各行一禮。
隨後向刺史府外喊話，他帶倆的人進來攙扶裴永輝。
裴永輝在罵罵咧咧中被架出去，送上了裴英華的馬車。
“裴英華，你為何知道少爺被揍也沒有阻止？”
馬車內，裴永輝咆孝道。
他猜測，裴英華應該早就來到。
而剛才他喊出方源濫用私刑，裴英華卻沒有說話。
不能動手，但好歹指責方源幾句，好讓他找回幾分面子啊。
“少爺，刺史府是方源的地盤。”
裴英華搖搖頭道。
他也想管，但也要管得了才行啊。
以前刺史府像是自己的家一樣可以隨便進出。
但現在不同，那是方源的大本營，誰都不敢說能安然進出。
“啊啊啊！
！”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
“動用那些潛伏，我要讓方源的工廠幹不下去，我要讓方源背鍋！
！”
裴永輝咆孝。
但他還算理智，並不大聲，沒有讓馬車外的人聽到。
此時的他，就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在地上掙扎著。
“少爺，還不如考慮你的未來吧。”
裴英華搖搖頭道。
關於潛伏在方源各大工廠的人，他不準備現在就用。
那些人是可以對方源的工廠下毒等等，但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方源的水泥配方，想要的是方源的茶葉製造工序。
又或者說，將他們讓給最有資格成為喜聞裴氏族長的那個人。
所以裴英華不準備動用他們，至少不會為了裴永輝動用他們。
裴永輝一聽，瞬間像是洩氣的皮球。
他不在咆孝，也不在憤怒，眼神深處流露出恐懼。
今日的失敗是因為方源導致的，但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追究。
更多的是考慮如何善後，還能不能保住繼承人之位，還能不能活命？
......
刺史府內。
還剩下方源和王志誠。
“方刺史，謝謝你救了我侄女！”
“往後你有任何需要，儘管開口！”
“王承柘和周凱樂兩人，隨意差遣！”
王志誠鄭重向方源行禮。
王詩語雖是他侄女，但地位卻比他還要高。
還好在遼州沒有出事，否則他可能都坐不穩遼山王氏族長之位。
故而他非常感激方源，禮物他已經在來的時候讓人送到方府了。
“好說。”
“以後遼州的政策，還請王家多多支援。”
方源輕笑點頭。
但心中其實卻有些不爽。
王承柘和周凱樂就是遼山縣和榆社縣的縣令，是方源和王家與王珪的交易籌碼。
本來遼州各縣就是方源掌控，各地縣令都應該聽方源的命令，但從王志誠的口中卻並非如此。
而是王志誠讓他們兩人聽自己的話。
這讓方源不爽，對世家現狀的不爽。
他們以家族利益為主，以族長命令為尊，然後才到國家，然後才到上級。
“應該的。”
“明天我王家一定早早到。”
王志誠客氣笑道。
明天中午是城北商業街開發的日子。
各世家、商行、個人商家都將會參加選址經商。
此事方源已經在幾天前通知出去，各個廣告牌也早已經打好廣告。
方源覺得遼州城的商業分佈太混亂，所以將他們全部轉移到城北處，重新佈局。
白虎會所的出現，使得現在的城北處也很熱鬧，比以前的青樓帶動更多的人流量。
它服務周到，娛樂專案多樣，姑娘們技術也高超，令顧客們流連忘返，頻頻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