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
方源和鉅子同時開口。
鉅子原本想要擋在方源的身前的。
但方源年輕，反應更快速，將鉅子護在身後。
守門的州吏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向方源兩人趕來，守護在兩旁。
“我現在不想和你算賬。”
“剛才的那個人呢，住哪裡，我要找他挑戰！”
薛博武兩手叉腰，大聲道。
“那裡，從這算過去第三家。”
方源眉頭一皺，指著對面的一個方向沉聲道。
“一，二，三......謝謝你。”
薛博武看過去，親自算一次。
然後回頭，朝方源喊一聲謝謝，就走過去。
似乎是因為身體還沒有恢復，差點就摔倒。
看他走路的樣子，身體彷彿被掏空，應該是還沒有恢復。
“方源，他...他不會是不正常吧？”
鉅子看著薛博武背影，表情怪異道。
這年輕人的反應讓他感到意外。
還以為是蹲點找方源麻煩的。
沒想到竟然是向兩人問路。
“不知道，有可能。”
“鄭九，你去打聽一下薛博武這個人。”
方源搖搖頭，不確定說道。
今日裴英華等人紛紛為薛博武求情讓他感到意外。
“是。”
鄭九應聲離開。
“方源，我們還是不去看水泥路了吧？”
鉅子提議道。
薛博武那人很厲害。
剛才在刺史府裡已經看過。
萬一他中途又再次出現就危險了。
“鉅子，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怕一個小年輕？”
方源無語看他一眼。
薛博武厲害是厲害，但看他的樣子不用太擔心。
而且自己兩人出門也不是沒有帶護衛，沒必要太過擔心。
“誰說我怕了？”
鉅子當即不滿，鬍鬚一抖一抖的。
兩人坐上馬車，朝城西水泥廠的方向出發。
水泥廠今日上班工人很少，昨晚他們加班把水泥路鋪好了，今天休息。
現在城西到城南的方向，有一條長長平坦且寬敞的水泥路。
還沒有幹，但已經成型，估計再過兩三天就能夠正式通車。
“拜見老爺，鉅子！”
廖豐茂走來，眼睛血絲縱橫。
他打了聲哈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昨晚沒睡好？”
方源拍了拍他肩膀，問道。
“昨晚寅時才鋪好路。”
“鋪好路後我又檢查工廠的情況，現在還沒有睡。”
廖豐茂撓撓頭，訕訕道。
他剛準備在工廠裡隨便躺躺。
但人才剛躺下，就有值班保安稟報方源來了。
現在，方源成立的保安公司，保安安排在各個工廠裡守衛。
季如風他們的工作也是如此，由方源成立的保安公司負責安保工作。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方源點點頭道。
水泥廠還有其他監工在，不一定非要廖豐茂陪同。
說到監工，方源在想有沒有必要將這些監工都召回，繼續充當方府護衛的角色。
方府中只有三十個護衛，外派在水泥廠就八個，其他工廠也有幾個，大大降低了方府的實力。
但這些都是信得過的人，重要的地方如果不放上自己的人，感覺不是很踏實，怕核心技術被盜。
看樣子，方府護衛得招點人才行了，培養些完全忠心自己的人才是王道。
“謝老爺。”
“哦，對了，您讓我打聽的煤礦有訊息了。”
廖豐茂向方源行禮，準備離開。
但突然想起，方源一直讓他打聽的煤礦訊息。
這幾天鋪路，太忙了，他都沒有回方府，忘記告訴方源。
“說。”
方源頓時來了興趣。
現在水泥廠和鋼鐵廠煅燒環節，都是用木炭加熱。
木炭產生的溫度沒有煤炭產生的高，沒有到達方源想要的效果。
且現在天氣冷了，方源還想透過煤礦提煉些無煙煤出來，以便供暖，畢竟木炭容易一氧化炭中毒。
“榆社縣武東山，一整山都是，但屬於汾陰薛氏財產。”
“準確來說，是屬於薛嬌燕和薛博武兩姐弟的，他們父親生前留給他們的。”
廖豐茂恭聲道。
因為這個年代太少人使用煤炭，他查了這麼久才查到。
實際上，這個年代的煤炭不叫煤炭，而是叫石炭或者黑丹等等，使用率非常低。
“竟然是他的？”
方源神色有些怪異。
今天才剛剛遇到薛博武。
現在又打聽到煤炭山是他的。
這麼巧合的事，方源還是第一次遇到。
“老爺認識他？”
廖豐茂好奇問道。
他還沒有時間打聽兩姐弟的情況。
也僅僅是知道汾陰薛氏是河東的三大豪族之一。
“哼，何止認識？”
“今日方源差點就被他傷到。”
鉅子插話，氣沖沖道。
一想到薛博武差點傷到方源，他就生氣。
氣的不僅是薛博武，還有季如風他們幾個賤商。
“放肆，竟然敢對我家老爺不敬！”
廖豐茂頓時勃然大怒，眼神湧出煞氣。
“此事已過，不要再追究。”
“你嘗試聯絡他們姐弟買過來。”
方源搖搖頭道。
薛博武的事情過了就過了。
如果他還來鬧事，那再處理就是。
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如何買下武東山？
“是。”
廖豐茂恭聲應是。
但還是有些不忿。
主辱臣死，他不允許別人傷害自家老爺。
“回去休息吧。”
方源擺擺手道。
與鉅子閒逛水泥廠，然後順著城南的方向走了一段。
覺得水泥路沒有問題後，兩人就沒有繼續走下去，上馬車回程。
夜幕降臨。
皇家商行府邸。
李世民收到一條振奮的訊息。
由長安城八百裡加急傳來的戰報。
“陛下，朔方拿下了！”
“梁洛仁偷襲梁師都，割下梁師都的頭顱，率領城中將領獻城投降。”
李君羨激動稟報。
這是個振奮人心的訊息。
“好，好，好！”
“封梁洛仁為河東道沁州刺史，改朔方一帶為夏州！”
“命柴紹和薛萬均鎮守朔方，一切依舊，萬萬不可讓東突厥得知訊息。”
李世民大大激動。
朔方終於拿下了，大唐終於大一統。
北擊東突厥，以刷渭水之恥，也將指日可待。
“是！”
李君羨立即應是。
退下執行李世民的命令。
命人八百裡加急將訊息帶回去。
“恭喜陛下！”
杜妙顏和襄城公主兩人也在此，紛紛向李世民表示恭喜。
自大業十三年以來，碩方一帶被梁師都佔據，一直是朝廷的心病，時至十多年終於大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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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值得天下大慶的喜事。
“碩方已定，東突厥開戰在即！”
“妙顏，你在遼州儘可能收購糧草，但切忌不要拉昇了糧價。”
李世民激動過後，就是對戰局的分析。
碩方拿下後，就是對東突厥發起進攻的時候。
趁東突厥還沒有發現這一點，出其不意一舉滅掉東突厥。
“是！”
杜妙顏恭聲應是。
“襄城，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我們就回長安城。”
李世民朗聲道。
接下來的戰爭他要親手佈置才行。
與東突厥一戰，不能有任何放鬆。
當年東突厥鐵騎橫掃天下，大唐吃過太多的虧了。
若非這兩年東突厥連年大雪，大唐也不敢輕易對東突厥開戰。
“啊？才來兩天就回呀？”
“父皇，我可不可以留下來呀？”
襄城公主委屈屈道。
坐兩三天的馬車才來到遼州，兩天都沒到就要回去。
不說坐馬車累，也還沒有玩夠啊，還沒有問清楚杜妙顏什麼時候喜歡方源的呢。
“胡鬧！”
“堂堂公主怎能久留宮外？”
李世民頓時板著臉道。
“父皇，您就行行好吧。”
“人家明年開春就要嫁人，以後再沒機會玩了，您就行行好啦。”
襄城公主來到李世民的一邊，挽著李世民的手撒嬌道。
“你這丫頭，快鬆開父皇！”
“妙顏，你派人去方府問問方源睡了沒，朕明早一早就走，今晚與他道個別。”
李世民被搖得難受，將她推開。
不拒絕，也不答應，轉頭看向杜妙顏說道。
襄城公主一喜，嘻嘻笑著。
沒有反對，那就是預設了。
明天回程的時候，自己不跟上就可以了。
“是。”
杜妙顏應是。
讓下人連夜去方府。
現在還早，還是戌時，應該還沒有睡。
果然，如杜妙顏所想，下人回來稟報方源沒睡，歡迎他們。
方府，李世民四人到達。
“李老板，怎麼才來兩天就回去？”
方源在大廳，見到他們之後起身。
此時，紅絮和青媱兩人已經在煮水泡茶。
天氣冷了，兩人不再像以前那樣露出小肚皮。
“長安城傳來喜事，朔方拿下了，我得趕回去。”
李世民呵呵笑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現在無比開心。
果然，方源的計策沒錯，離間梁洛仁果然能成功。
“朔方拿下了？”
“哈哈哈，好事，大好事！”
方源也是大喜。
雖然朔方拿下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真正聽到，還是非常開心的。
現在的方源已經完全融入大唐，希望大唐越來越好。
“所以我得回去，有些事需要我處理。”
李世民笑了笑道。
這次回去，下次來就與方源攤牌身份，到時候看看方源什麼表情。
“應該的。”
“來，都請坐。”
“這位高手兄也請坐。”
方源沒有追問事情。
邀請眾人坐下，包括李君羨。
李君羨沒有立即坐下，而是看向李世民。
得到李世民的同意後，他向方源表示感謝才坐下。
“高手兄尊姓大名？”
方源第一杯茶倒給李君羨。
今日方源其實已經感謝過，不過感謝的是李大野。
但是現在看到李君羨，方源還想親口說聲感謝的。
“李君羨。”
李君羨以茶代酒，微笑喝下。
“李君羨？！”
方源有些驚訝。
這名字，可不陌生啊。
在後世的那個年代有不少傳說。
“方刺史認識我？”
李君羨茶杯放下，好奇問道。
他自覺武功高強，但是在外名聲不顯。
李世民幾人也是好奇看向方源。
“不認識。”
方源搖搖頭，笑容有點僵硬。
他端起茶杯喝茶，緩解此時的尷尬。
李君羨聽方源說不認識，也就沒有再追問。
“方刺史，這次來，是向你道別的。”
“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何時，但我還是會過來的。”
李世民笑了笑道。
看著方源的眼神變得有幾分肆虐和期待。
再見面，你這小子就要稱呼朕為陛下了，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沒事，不過來也行。”
方源笑了笑說道。
代替紅絮給李世民幾人倒茶。
“哈哈哈，方刺史真幽默。”
“好好期待我下次的到來吧。”
李世民哈哈笑道。
全當作方源是說笑的。
方源笑而不語，沒有接話。
“這次道別，還有件事告知你的。”
“我上次與你說的黃河堤壩還記得嗎？”
李世民收斂笑容，正色道。
黃河堤壩是他一直關心的問題。
如果黃河堤壩崩潰，那危害就太大了。
將可能禍及數州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和財產。
“知道。”
方源也是正色道。
水災的問題自古一直都有。
哪怕到了後世科技發達的年代也同樣有。
不過後世的水災多是暴雨或者連綿雨天造成。
像現在這種黃河長江等等堤壩決堤的情況幾乎沒有。
“我來之前，已經和陛下提到過水泥。”
“我回去之後，工部應該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宜早不宜遲，希望你這邊能夠提供人員和技術支援。”
李世民鄭重道。
黃河堤壩問題刻不容緩。
與反擊東突厥一樣，同樣重要。
“放心，本官有人可以安排。”
“但本官不能保證水泥一定就有用。”
方源鄭重點頭。
黃河堤壩事關重大，他不敢怠慢也不敢保證。
水泥治理黃河堤壩肯定有用，但黃河堤壩現在什麼問題方源不知道。
不知道的問題就拍著胸脯去保證，那是非常愚蠢的做法，方源不可能那麼傻。
“我懂，盡力而為。”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有空，我希望你親自去。”
李世民正色道。
沒有人能夠保證一件事。
就是他身為皇帝，也不敢在今日之前說保證拿下碩方。
還有即將攻打的東突厥，也不敢說保證就能滅掉對方。
但李世民希望方源能夠親自去，因為他覺得方源可靠，值得信任。
“現在遼州事太多，本官分身無暇，而且本官也不會治水。”
“李老板，你千萬不要替本官向皇帝求這種艱鉅的任務。”
方源連忙拒絕，並警告李世民。
提供技術支持，和本人親自去區別很大。
前者如果治理失敗，最多是面臨一些責怪呵斥。
但後者失敗，事關數十萬百姓的性命，是要被坐連的。
官場就是這樣，有些事明明是好心，但結果絕對不是好事。
“你好好考慮。”
“如果你答應，我替你求陛下扶正你官職。”
李世民以為方源僅僅是因為忙而不想去。
故而還是希望方源能夠前往，並提出豐厚條件。
“不用考慮。”
“謝謝你的好意。”
方源還是搖頭。
代理遼州刺史，或者是正刺史，現在沒有多大的區別。
完全沒有必要冒著那個風險。
“好吧，那就不勉強你了。”
李世民嘆息。
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方源是自己的應夢賢臣，必定事半功倍的，其他人沒有那個效果。
“杜小姐，今日的茶葉很不錯。”
方源轉移話題，不想在這一點糾纏。
“方源，你不是說叫我名字的嗎？”
杜妙顏沒有回答，而是瞪了方源一眼。
白天的時候，她還和方源說好叫對方名字的。
一旁的襄城公主頓時來了興趣，眉開眼笑看向杜妙顏。
杜妙顏被她看得臉發燙，但全然當作不知道她看自己。
“啊，抱歉。”
方源一愣，訕訕一笑。
他沒太注意這個，隨性而叫的。
“今天有五個世家找我定了茶。”
“我都登記在賬本上，需要檢視的話我給你送來。”
“他們只給了定金，等交貨才會付清餘款，我每半年與你分一次紅。”
杜妙顏哼了一聲，緩緩道。
如她所想，今天果然不止王志誠一人定茶。
他們大多都是定五百斤以上，需要一些時日才能交貨。
“不用，賬本你留記賬就行，本官信你。”
方源搖搖頭道。
皇家商行代表皇家身份。
這點小錢沒有必要隱瞞自己。
且杜妙顏是個信得過的人，無須擔心。
“謝謝。”
杜妙顏沒想到方源會說信她。
先是一愣，隨即心底湧出一道暖流，甜甜一笑。
李世民全程看著，心中有些詫異，看了看杜妙顏，又看看自家女兒，猜測杜妙顏喜歡方源。
方源是自己的應夢賢臣，從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來說，只要不犯傻，將來肯定是位極人臣的。
這麼好的人才，就給老杜那家夥搶走做女婿，那自己不是很虧？
但想了想，自己現在也就只有襄城一個女兒待字閨中，已經許配給蕭家，再無其他女兒可嫁，也只能就這樣算了。
再坐一刻鍾後，李世民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
“方刺史，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李世民起身道。
“本官送送你們。”
方源點點頭，跟著起身。
杜妙顏等人自然也跟著起身。
很快，方源送幾人出到門口。
“就此告別。”
“方刺史，請一定要期待我下次到來。”
李世民在門口停下，看著方源，意味深長笑道。
“不送。”
方源癟癟嘴，有些無語。
李世民笑意更濃，轉身離開，消失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