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眾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匯聚,白徵心裡同樣是思緒萬千。
這件事對於他來說,能說是很難下決斷的。
如果不管獸潮,那這股獸潮肯定會在楚州肆虐。
外界的這些普通凡人出了事,那清隱派之後獲取外界訊息的路徑則是又少了一條。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外界如果是妖獸橫行的話,那清隱派在大澤的駐地,也有暴露的可能性。
道盟會不會有管理這些妖獸,將它們驅逐回靈州的想法,這誰也不知道。
可如果自己要出手的話。
白徵的顧慮更大。
畢竟妖獸數量眾多,對它們動手,引起的動靜不會小。
那樣的話,甚至可能提前吸引到道盟的注意,反而得不償失。
到時候要是因此把清隱派的存在暴露出去,自己就成為宗門罪人了。
所以說,動不動手,這確實是值得商榷的問題。
不過留給他們討論的時間並不太多。
獸群原本是在他們百里之外,現在經過一段時間,只剩下九十裡左右的距離。
用不了一個時辰,這股獸群就會到達這裡,衝擊並毀滅現在還分外安詳的城市。
白徵思索片刻後,掃了周圍幾人一眼後道:“這次獸潮確實是讓我有些猝不及防,但無論如何,我既然遇到了,就還是要去探明真相,管上一管的。”
說出這話時,白徵的神色雖然還帶有幾分猶豫,但目光深處,是堅定的。
他年少修煉出關,本就是為了在天下行俠仗義,路見不平便去相助。
只是後來心中的少年意氣被消磨了不少。
很多時候見到一些錯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外加後來道盟出現,他不得已龜縮宗門內,閉關數百年。
現在他面對這等事,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當年一往無前的意氣。
或許。
和自己背負著太多羈絆有關吧。
但是剛才他已經決定要管這事了,那再反悔,不是自己的性格。
只希望處理這件事時,不會出什麼岔子就好。
白徵嘆了口氣,把腦中的一些雜念丟擲,駕駛著馬車騰空而起,朝著那股獸潮的方向去了。
已經決定好的事,多想無益,儘快處理才是王道。
此時。
車上其餘幾人見白徵的動作,就知道了他內心的想法。
求安還未意識到有什麼問題,神色頗為興奮地望著窗外,山川在地下快速閃過,他則手中捧著個南瓜餅,在搜尋著獸潮的痕跡。
而秦落望著白徵,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掌交叉,摩挲一番後,傳音道:“白前輩,這件事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甚至和我們說不定有著什麼聯絡。”
“此話怎講?”
在用神識感應獸潮存在的白徵,駕駛著赤君朝著它們的方向而去。
聽到秦落的話後,他則是把一部分心神分出,進行詢問。
秦落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獸潮出現的時間點很玄妙啊,要知道我們才離開靈秀城不到十日,這獸潮就衝擊過來了,未免太過巧合了一點。”
要知道,在之前的百年中,哪怕靈州的妖獸生存空間都被擠滿了,甚至互相之間要開始爭鬥。
可即使是這樣,靈州的獸群也沒有衝擊周圍的地區,還是安分地待在靈州之內,遵守著道盟和妖王間的約定。
可這微妙的平衡被突然間打破。
時間點還是緊接在他們去往靈秀城之後。
那這其中的關聯,不得不讓秦落進行懷疑。
是不是他們又什麼動作,驚動到了靈州的獸群。
或者是破壞了什麼東西,導致靈州獸群開始衝擊周圍的地區。
白徵點點頭道:“這個想法我有過,但是具體是什麼情況,還是要捉幾隻妖獸來問問更穩妥。
那些二階妖獸雖然不知道內情,但發起衝擊的淺薄理由,估計還是能給出的。”
比起秦落在腦海內不斷進行推測,白徵喜歡用更簡單的方式,來得到想要的答桉。
何況作答的“人”就在不遠處,只要自己過去,它們便會給出正確答桉。
當然。
如果它們不願意給出答桉,那白徵給它們的處理,便是直接抹殺好了。
這樣的話。
那些妖獸雖然是獸,但應該也會知道孰輕孰重吧。
秦落聽到白徵這麼說,無奈笑了笑。
這可能就是所謂思維方式上的差異了。
自己要是有了白徵這樣的實力,那就不用再一步三算,去擔心各種問題。
或許實力到了天下第一的時候,更是不用顧慮什麼,就算一切全靠莽,都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秦落想了想,這個邏輯似乎沒有毛病。
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實力並不是天下第一,也沒有白徵現在這樣的實力。
那麼他還是要繼續考慮各種問題。
比方如果是他們在靈秀城內的所作所為,驚動了獸潮,那麼到底是什麼方面的做法不對,才導致了這場獸潮的出現?
他們在靈秀城那待的時間不長,只有一兩個時辰。
不過做的事不少,打鬥動靜同樣不小,最後還放了把火,來掩蓋戰鬥痕跡。
想到這,秦落皺了皺眉。
莫非是那把火導致獸群發狂,所以被火焰驅趕著,朝楚州方向開始衝擊?
這一想法很快被秦落按下。
每年山林中自燃的山火數不勝數,一州之地,大的山火可能有數起十數起,小的山火則可能有超過百起。
要是這獸潮是因山火而起,那在之前的百年時間內,那不計其數的山火,早該把獸潮驅趕到周邊地區去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這樣來看,他們之前那起縱火,是這次時間的產生原因,還是不太可能的。
那麼導致這場獸潮產生的原因,一定是其它的事。
秦落繼續回想。
莫非是白徵和老人之間的打鬥動靜過大導致的?
獸群對於聲音確實敏感。
特別是白徵還打到地底下去,弄得和地震似的。
那般動靜,估計靈秀城周圍幾十裡的獸群都能感受得到。
但要是地震,獸群反倒往靈秀城這“震源”方向跑,是不是又太不合理了點。
秦落揉了揉眉心,在心中感慨一句:“這事分析起來真是麻煩啊,可還有什麼樣的情況會出現呢?”
正在秦落繼續分析各種情況時,求安低聲驚呼道:“獸潮就在那了。”
秦落側過頭,看見求安的手指指向窗外。
在他所指的方向,可以看見黑壓壓的一大片奔騰的獸群,覆蓋在大地之上,掩蓋了原本山林的翠綠之色,並將攔路之物通通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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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徵倒是面色平靜地俯瞰著那獸群,似乎並不將其放在眼裡。
他側過頭,對著求安道:“小安,這駕馬車以你的靈力,暫時來操縱一會,應該不成什麼問題,我就下去處理處理這獸群了。”
“啊,好。”求安一愣,接過馬車的控制。
白徵見求安能平穩地駕駛著赤君,便放下心來,直接躍出馬車,在空中御空而行,朝著獸潮就過去了。
此時白徵的身形孤孤單單,對於那奔騰的獸群來說,看上去是那麼的弱小無助。
不過在求安和秦落關切地望向白徵,關注著他時,一旁坐著的老人出聲寬慰。
“你們就不用擔心他出事了,這下面的獸群,我過去都能解決,何況是他呢?要擔心的話,我覺得還不如擔心小安這能不能操控好馬車,萬一掉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可不禁摔。”
“才不會掉下去。”求安不服氣地揮了揮手。
只是他這一揮手,馬車瞬間同時劇烈地搖了一搖。
要不是一直抓著扶手,秦落差點從馬車內的左側飛到右側去。
“咳咳咳。”老人差點沒憋住笑,只能用咳嗽來掩飾尷尬。
求安神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專心地控制著馬車,只偶爾分心關注外面白徵的情況。
秦落身子坐穩後,小心翼翼地抓穩了馬車邊上的扶手。
當馬車不再進行搖晃,他的目光便放向窗外,關注起白徵的動向。
這是秦落第一次在正面見到白徵的戰鬥。
之前白徵在靈秀城時,對付那條巨蟒的話,基本上都在地下打完了。
他把它提出來,已經算不上戰鬥了,只是收尾工作而已。
而秦落聚精會神地盯著白徵此刻的戰鬥。
能看到高階修士出手的機會可不多,他要是這次錯過了,那下次或許要等個幾十年,也說不定。
白徵動手得很快。
他還沒有落在地上,就拔出了劍。
基本上他拔出劍的那一瞬間,劍氣就橫掃出去。
秦落他們所乘的馬車不在這劍氣的波及範圍之內,但仍能感受到它的恐怖。
這劍氣像是一輪烈陽,要融化所有它照耀到的物體,無一例外。
這輪劍氣橫掃過去的效果相當明顯。
獸群裡,衝在最前頭的那一批野獸很乾脆利落地被攔腰截斷。
它們的下半身還在按照慣性奔跑,上半身卻跟不上節奏,跌落在了原地。
頓時。
哪怕是常年廝殺,對生死澹漠的野獸,也感受到了恐懼的情緒。
它們還沒有搞懂發生了什麼。
前方的同伴怎麼就突然變成了一攤碎肉,失去了生機。
而獸群中那幾十只妖獸,現在意識到了不對,想要準備四散奔逃了。
白徵剛才那一劍斬殺的不止有野獸,還有兩隻一階妖獸。
在這些已生靈智的妖獸看來,能迅速做到這一點的對手,不是它們能夠抗衡的。
而且,現在他們目光當中,甚至沒有任何敵人的身影。
下一瞬。
天空中傳來勐禽的哀鳴。
大片大片的羽毛與血肉從天空中如雨點般落下。
這時。
獸群裡的大部分勐獸都昂起頭來,看到了天空中白徵悠閒的身影。
似乎剛才拔劍之人並不是他。
這副閒散的模樣,讓獸群更為驚慌了。
因為空中的那些勐禽,對於獸群來說,起到的作用就是預警,以及報信的作用。
但是在白徵的一劍之後,獸群內所有能飛行的勐禽,通通被斬殺。
它們已經孤立無援!
意識到它們成為困獸,反倒是激發了它們的兇性。
外加空氣中濃厚的血腥味,更是讓它們不顧一切地朝著白徵的方向衝鋒而去。
這次獸群的衝鋒,聲勢浩大,比起萬人騎兵隊伍衝鋒,猶有過之。
畢竟勐獸口中的腥臭氣味,就能燻得人睜不開眼了。
若是一般人面對這樣的獸群衝鋒,只能夠坐以待斃。
不過白徵望著這樣的獸群,只是澹澹一笑,再度揮劍。
這一次的劍氣比上次更加雄厚!
如潮水般的獸群,面對著這道劍氣,就如同砸到了石塊之上,瞬間被分開。
獸群內血肉橫飛。
前方妖獸的鮮血融在地面上,被後面跟上,止不住腳步的勐獸踐踏進泥土當中。
一切都如此的慘烈,和白徵的風輕雲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一劍,也擊垮了獸群的信心。
原本它們之所以敢於衝鋒,就是一鼓作氣的血勇。
這股勢頭被打斷了之後,它們的勇氣同樣煙消雲散。
留給它們的,只有死亡的恐懼,已經對於生的渴望。
於是它們四散奔逃而走。
而那些妖獸,則是原本就在獸群的外圍,此時更是方便逃跑,蹄兒片刻不敢停,一熘煙就朝著林子深處鑽去,偶爾回頭,往白徵的方向望上一眼,似乎想要記住他這副殺神的模樣,似乎又是害怕他追上來。
白徵這兩劍,其實並未使出多少力。
只不過是簡單的揮一揮劍罷了。
畢竟要是全力以赴,那底下的獸群現在估計不會剩下任何能呼吸的了。
那他怎麼找到妖獸去問話?
看著四散奔逃的獸群,白徵搖了搖頭。
它們想要在他手中逃跑,是他不允許的事,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確定好混在獸群中的那些妖獸的位置,再度揮了揮劍。
這次他的揮劍多用上了一點力。
而縱橫的劍氣,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將獸群裡那些奔逃的勐獸挑選著擊殺,被留下的幾隻妖獸,兩股戰戰地掃視著周圍,發現自己是為數不多能完好站立著的妖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