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
連日的大雨讓繁華的京城也顯得蕭條了許多。
北鎮撫司大堂內，
林芒放下手中的公文，伸手捏了捏眉心。
起身站在窗前，望著屋外的大雨皺眉不語。
這場雨連著下了三日，京城各地百姓已是苦不堪言。
這還是京城，開封各地情況更為嚴重。
旱的旱，澇的澇，天災人禍，北鎮撫司已有三個千戶押送著賑災銀前往各地。
近日朝中也是爭論不休。
各地的訊息不斷送往京城。
“多事之秋啊。”林芒輕嘆了一聲。
嚴覺自堂外走來，拱手道：“大人。”
林芒回頭暼了一眼，問道：“各地錦衣衛的考核情況如何？”
嚴覺恭敬道：“報名人數在陸續增加，正式透過京城考核者已有四百八十四人。”
“已有一百多人遣往各地就任。”
林芒平靜道：“少了點。”
當初前往江南，關於錦衣衛的考核並未停止，而是一直在繼續。
這個數目可以說和他的預期差了很多。
錦衣衛人數上萬，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掌握在手中的力量。
林芒轉身回到太師椅上坐下，看向嚴覺，問道：“近來你將手上的任務交接一下，安心閉關吧。”
“有佛門舍利在，你若能安心潛修，達到四境不會是什麼難事。”
嚴覺鄭重道：“大人放心，屬下一定儘快突破四境。”
與尋常宗師不同，他吸收了佛門舍利，只需要消化掉佛門舍利中蘊含的一切，境界自然會提升。
之所以卡在明心境，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唯一的心願就是能走的更遠點，至於大宗師，他根本不敢奢望。
即便是三境宗師，在江湖上已不是弱者。
林芒微微頷首。
畢竟不能一直依靠江湖人。
此次他從江南一共帶來六位宗師，其中兩人，一人是大笑將軍李笑，另一人則是王動。
此二人盜術一流，說不定哪天就會派上用場。
至於其餘四人，都是當初爭奪寶藏之人。
其中最強者已有元神境，最弱的也是三境宗師。
不過這些人並未隨他入京，而是被他安排在了清風劍派。
未雨綢繆，並非一件壞事。
就在這時，一名錦衣衛前來，恭敬道：“大人，欽天監監正求見。”
“請進來吧。”
林芒道了一聲，示意嚴覺離開。
沒多久，一身道袍，腰間掛著酒葫蘆的孫恩便從堂外走了進來，笑著拱手道：“恭喜林大人了。”
林芒起身回了一禮，笑道：“孫監正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孫恩無奈搖了搖頭，笑道：“林大人還真是快言快語。”
林芒笑了笑，替孫恩倒了杯茶。
心中則是感慨，朝廷不愧是朝廷，底蘊深厚。
這位欽天監監正赫然是一位大宗師。
其實自從上次對方贈送變天擊地精神大法後，他便派人瞭解過。
這位監正乃是南方天師教天師，算是道教分支之一。
只是南方天師教不是大道統，這個流派也特殊，每代僅有數人，有時候只有一人。
但這位可是三朝元老了。
從嘉靖朝時便擔任欽天監監正一職。
這個職位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也絕非一般人可以擔任的。
孫恩接過茶杯，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感慨道：“林大人的天賦當真有些駭人。”
如此年輕的大宗師，或許唯有古籍中記載的，唐朝袁天罡，李淳風之流吧？
即便是他們，他也不敢斷言天賦就一定能勝過林芒。
當初他還動過將其招入天師教的想法，後來注意到其一身血煞之氣，便知此人與他們的路不同。
道家講究清靜無為，平靜詳和，但這位可不是一個安分的主。
孫恩飲了一口茶，眼神一亮，詫異道：“這茶倒是不錯。”
林芒笑呵呵道：“以前抄家時搶的。”
孫恩嘴角抽了抽，放下茶杯，道：“今日前來，的確有一事。”
“林大人既已突破天人之境，想必關於某些秘聞也知曉吧？”
林芒一愣。
孫恩看了眼四周，沒有開口，卻將話語傳入了林芒耳中。
“林大人應當知曉通天之境，老道可以告訴你，此境的確存在，我朝也有一人踏入。”
林芒一怔，心念及轉，驚訝道：“誰？”
“劉伯溫！”
林芒眼斂微抬，倒是不出他所料。
從孫恩說起時，他腦海中想到的第一人便是劉伯溫。
從當初見到那冊奇聞異志之時，他便有所猜測。
能將許多事描述的如此清楚，可不像是道聽途說。
孫恩沉聲道：“老道之所以告訴林大人這個訊息，是因為劉伯溫曾留下一幅秘卷，其中記載了一處隱秘之地，據傳其中藏有至寶，更有飛昇之秘。”
“飛昇？”林芒微微皺眉，狐疑道：“真有這回事？”
孫恩輕撫鬍鬚，微笑道：“林大人應當知曉道家羽化飛昇，肉身終歸是皮囊。”
“你看見的死了，真的就是死了嗎？”
林芒童孔微縮。
他瞬間明白了孫恩的意思。
元神！
肉體是死了，但並不代表元神就真的死了。
道家所言羽化飛昇，佛家涅槃，其實都是一個道理。
當然，究竟是不是真的飛昇，其實誰也不知道。
他斬殺過六境宗師，但死了就是死了，元神也一同葬滅。
只是孫恩畢竟師承道家，飛昇的誘惑對他而言太大。
他倒是更好奇其中的至寶。
飛不飛昇，他也不關心。
孫恩笑道：“大宗師是神融天地，借用天地之力，而通天之境已能掌控天地之力，化出一方自己的天地，那麼此境之上呢？”
林芒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看向孫恩，問道：“孫大人說了這麼多，究竟想做什麼？”
“合作！”
孫恩直接道：“此物應當在皇宮武庫之內，林大人是最有機會的。”
皇宮武庫尋常根本進不得，但他覺得林芒應當有這個機會。
這也是他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
林芒沉吟片刻，笑著舉杯示意了一下。
其意不言而喻。
孫恩滿臉笑容，起身拱手道：“那老道就不打擾林大人了。”
目送著孫恩離開，林芒再次陷入了忙碌之中。
皇宮武庫他倒是想進入，但誰讓沒有機會呢。
……
南少林，
京城的訊息終究是傳遍了四方。
如此轟動的訊息，又怎麼可能隱瞞的住。
何況事關少林。
“當！當！當！”
悠揚的鐘聲響起。
佛殿內，一眾僧人盤膝而坐，輕輕誦唸著往生經，做著法事。
了因滿臉悲傷的推開了藏經閣頂樓的房門。
“師伯！”
了因跪倒在地，悲慼道：“師兄……圓寂了。”
盤膝坐著的玄明緩緩睜開眼，輕誦了一聲佛號，空洞無神的眼眸中泛起一絲漣漪，輕聲道：“這一切皆是了結的選擇。”
“那林芒可死？”
聞言，了因突然滿臉憤怒道：“沒有！”
“近來江湖傳言，他踏入羅漢之境了。”
罕見的，玄明臉上露出驚容，眸光大放，全身釋放出一股極其恐怖的氣勢。
了因被這股氣勢所攝，臉上滿是吃驚與駭然。
整個少林內都知道，這位上任方丈性格是出了名的柔和，但這股氣勢比之當初的了結師兄竟還要更強。
了因沉默片刻，像是壓抑著怒火，咬牙切齒道：“不僅如此，那個魔頭更是將我少林七十二絕技傳播江湖，如今整個江湖上都開始流傳我少林絕技。”
“師伯，他這是在斷我少林少年傳承啊！”
了因咆孝一聲，滿臉怒容。
玄明蒼老的眼中殺機頓起，周身佛光大盛，散發出驚人的氣息。
很快又悄然隱去，輕誦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玄明輕誦了一聲佛號，嘆道：“我少林已封山，又如何能夠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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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當初就不該讓了結前往京城的。
堂堂少林，千年大派，竟被人欺辱至此。
“罷了。”玄明輕聲道：“我書信一封，送於北少林吧。”
“此事只能代請他們出面。”
既已封山，若是此刻出山，便是壞了規矩。
除非所有僧人都能從少林除名，但若真是如此，少林還是少林嗎？
了結可以用從少林除名的藉口，但若是再行一次，便是挑釁朝廷了。
“師伯，了結師兄的仇難道不報了嗎？”
了因滿臉的不甘。
少林四大神僧，此刻倒像是成了一個笑話。
徹底成為了江湖的笑柄。
玄明低頭看著了因，平靜道：“自今日起，你便去鎮魔塔打坐吧。”
“是……”
了因怔了怔，一臉不甘的走了出去。
玄明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幽幽道：“佛亦有怒目金剛之相啊。”
“阿彌陀佛。”
……
時間悄然流逝，
關於七十二絕技一事，很快流傳於江湖。
短短半月，便已是傳的人盡皆知。
甚至許多江湖人一夜醒來，便發現大街小巷多了許多售賣少林絕技的人。
其實一直以來，世家大族，名門大派都牢牢的把控著功法傳承。
如今少林絕技流傳，便是給了許多江湖人一個機會。
眾所周知，若是有少林之外的人修煉少林功法，皆會被廢除一身功力。
自少林走出的俗家弟子有許多，但他們的後人卻無一人修煉少林武學，正是這個原因。
即便名知修煉少林功法後會被少林惦記上，但仍有許多人冒險。
至於賣功法的人，自然是各地錦衣衛。
這些絕技皆是拓印的副本。
各地錦衣衛也可藉此多一筆錢財，減少財政壓力。
隨著功法流傳出，江湖之上“刀神”之名也隨之流傳更廣。
……
北鎮撫司內，
看著剛剛送來的密報，林芒似笑非笑道：“這群禿驢還真能忍啊。”
即便是這樣，但整個南少林都無一人出山。
“派人盯著北少林吧。”
林芒冷冷一笑。
南少林必然不可能真的坐視絕技外傳。
一道二佛，這個二佛並非指南北少林，而是指西域密宗，另一個佛家流派。
自從當初密宗與中原佛門爭奪道統失敗，便遠走域外，有一部分密宗之人進入草原。
既然南少林不出面，則必然會請北少林出面。
少林若是真的就此偃旗息鼓，那也就不是少林了。
林芒翻開一份公文，問道：“關於講經館的情況如何了？”
唐琦恭敬道：“已經有許多人來了，不過實力都一般。”
林芒笑道：“此事倒是不急，慢慢來。”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他有足夠的時間。
就在這時，一名錦衣衛前來，手中捧著一份奏摺，恭敬道：“大人，宮中來的摺子。”
“宮中的？”
林芒略感詫異，伸手接過，隨意翻開掃了一眼，疑惑道：“東瀛的使者？”
奏摺中所言，近來有一夥東瀛的使者即將進京進貢，不日就將抵達京城。
禮部請求錦衣衛派人前往迎接護送。
畢竟是外臣朝貢，還是應該給出相應的體面的。
天子不出面，這個任務自己落到了天子親軍——錦衣衛的身上，也算是展現上國的氣派。
若是以前，這種事禮部直接就會命令錦衣衛前往，錦衣衛也只能聽令行事。
但如今林芒擔任錦衣衛鎮撫使，禮部的人顯然也清楚林芒行事的霸道，自然不敢再像以前一樣。
林芒翻了翻摺子，隨手放下，澹澹道：“你派個總旗帶人意思一下就行。”
看見這摺子，倒是讓他想起了豐臣秀吉那個小矮子。
就怕此次入京朝貢，與其有關。
唐琦躬身應下，很快前去安排。
……
京城之外，
一群聲勢浩大的隊伍順著官路緩緩前行。
在隊伍四周，有一列列兵士護衛。
馬車之內，藤堂高虎向外眺望了一眼，目中露出火熱。
這一路走來，他見識了大明的錦繡河山，越發著迷。
很快，遠處響起劇烈的馬蹄之聲。
馬蹄聲如雷！
一列錦衣衛自官路上疾馳而來。
前往隨行的官員見到錦衣衛，連忙拱手行禮。
如今在京中，錦衣衛風頭正盛，一般的官員如今見了錦衣衛，都得給幾分面子。
此次率人前來的，正是王大勝。
自從通過考核後，他便留任京城，更是升任總旗。
唐琦早就調查過眾人的情況，自然清楚王大勝的底細，對其自然也多加照拂。
而此次任務，唐琦便也交給了王大勝。
“北鎮撫司，總旗王大勝，奉鎮撫使之命前來！”
馬車內，藤堂高虎微微皺眉。
對於大明，他也瞭解幾分，如今聽聞王大勝的職位，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怒火。
話音剛落，前方隨行官員中的一位東瀛官員一臉不滿道：“我等乃是外使，堂堂大明便是如此對待外使的嗎？”
“這便大明的禮節嗎？”
言語看似平靜，但實則暗含譏諷。
如今豐臣秀吉幾乎一統東瀛，麾下屬官自然也倨傲許多，何況他們本就是外使。
而且此人出身於藤堂家，其身份在東瀛非凡。
隨行的禮部官員神色尷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畢竟是外臣使節，就派一位總旗前來，確實多少有點不給面子。
但如今又是錦衣衛，他又不好說什麼，或者說是不敢說什麼。
王大勝隨意的掃了眾人一眼，澹澹道：“莫非你還想讓我們大人親自迎接？”
“理當如此！”藤堂義木一臉傲然道。
眾人神色隱隱不善。
“呸！”王大勝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鄙夷道：“憑你們也配！”
“走！”
王大勝一拽韁繩，直接率眾策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