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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京城的叛亂

播州叛亂!

一則八百裡加急的軍情奏報傳入京城。

在此次叛亂的背後,更有白蓮教參與。

播州土司楊萬龍麾下大軍一路勢如破竹,連下數城。

待訊息傳入京城時,楊萬龍已佔據十餘城,四川,貴州兩省更有多府淪陷。

一時間,人心惶惶!

此次叛亂可謂是將朝廷打了個措手不及。

遼東李成梁剛剛平定土蠻與女真叛亂,遼東兵馬元氣大損。

而京營十萬兵馬,以及宣府,大同各地重鎮的兵馬全部調往了朝鮮戰場,至今未回。

剩餘一部分兵馬還得防備蒙古各部,駐守邊境重鎮。

東南沿海的倭寇尚未完全平定,仍有小股倭寇在沿海一代肆虐,浙軍又遠在福建之地,只剩下一些當地的衛所軍。

但各地衛所軍的戰鬥力實在很難恭維,否則也不會在短短數日間,就被楊應龍的軍隊接連攻佔數城。

自訊息傳入京城,瞬間引起京城的轟動。

經過內閣與一眾朝堂官員的商議後,決定抽調四川,貴州,湖廣三省兵馬前往平叛。

至於京營兵馬,初了神機營與三千營離京外,五軍營並未離開。

京營負責著拱衛京城的重任,這已是所能抽調的極限。

本來此事應當是詢問林芒這位輔政大臣的,但如今林芒不在,所有的事便落在了內閣上。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也有兩千錦衣衛策馬離京,前往播州參與平定叛亂。

此次平叛主將,則是由福建總兵戚繼光擔任。

戚繼光畢竟是當朝名將,威望極高,何況如今的朝廷,也很難再找出合適的統兵大將。

當北鎮撫司錦衣衛離京的那一刻,一隻只信鴿迅速振翅離京,飛向各地。

……

東南沿海,港口。

一艘艘戰船從遠處的海面上緩緩行駛而來。

在港口四周,早已被南軍圍的水洩不通。

自三日前,這處港口便已停運,不允許任何船隻停靠,就連港口四周,都不許百姓靠近。

夜幕下,

數十名錦衣衛整齊列隊,一手扶著腰間的繡春刀,迎著海風站立,神情冷冽。

數息後,戰船緩緩靠岸。

一眾錦衣衛從戰船上快速走下,然後迅速換了衣服,翻身躍上一旁的烈馬,踏著夜色,悄然離開。

……

時間悄然而逝。

京城的上空,落下了第一場雪。

這場大雪,比往年更早一些。

街道上,已無多少行人。

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人揹著刀劍,走向街邊開著的酒樓。

酒樓內,說書人訴說著武安侯的事蹟。

堂下有人一擲千金,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滿臉鄙夷。

一旁的花樓內,無數世家子弟一擲千金,只為搏花魁一笑。

有文人墨客,在席間大罵著錦衣衛的兇殘無道,大聲斥責著武安侯的種種殘忍之舉。

街邊的乞丐披頭散髮,跪在一旁,雙目無神,感慨著世道的艱難,嘴裡大罵著官老爺們的貪婪。

這是京城的一角,同樣是整個京城的縮影。

各個官員的府邸,今日大門緊閉,格外的安靜。

天色逐漸昏暗。

屋頂的積雪倒映著一層澹澹的月光。

北鎮撫司,

嚴覺站在院中,扶刀而立。

他的肩膀,頭頂氈帽上落下了一層純白的積雪。

只是他的目光中充斥著森寒的冷意。

嚴覺握著手中的密信,自語道:“忍了這麼久,終於動手了嗎?”

“彭!”

遠方的天邊,一朵煙花升空,照亮了一角天空。

在煙花升起的一瞬間,京城各地同時升騰起一朵朵煙花。

沒過多久,京城各地便爆發出激烈的廝殺聲與刀劍碰撞之聲。

這股廝殺聲越來越近,逐漸向著皇宮迫近。

過了片刻,一位渾身染血的錦衣衛衝進院中,滿臉惶恐道:“大人,城中有人造反,有許多江湖人,還有許多五城兵馬司的人。”

嚴覺抬眼看了他一眼,身影一動,原地迸發出一聲轟鳴。

“鏘!”

清脆的拔刀聲驟起。

虛空中,一抹白澹的刀光閃過,繡春刀徑直刺入了來人的心臟。

“噗嗤!”

前來報信的錦衣衛勐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盯著嚴覺,神情驚愕。

嚴覺隨手抽出繡春刀,摘下頭頂的氈帽,緩緩擦拭著刀身上的血跡,冷冷道:“我北鎮撫司可沒有你這等懦弱之輩。”

隨即看向院外,冷聲道:“都出來吧,不用藏了。”

他已將真正的心腹調入皇宮,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有人來報信。

話音一落,從院外衝進來上百人,都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這些人的實力都不弱,其中有數人更有宗師境的實力。

為首一個中年男子手持兩柄短刀,盯著嚴覺,冷冷的質問道:“其他人呢?”

從他們殺入北鎮撫司,便沒見到多少人。

這讓眾人很是疑惑。

就算錦衣衛抽調了一部分人離京,也不該空無一人才對。

嚴覺看了眾人一眼,身影一動,踏步迎了上去。

如今的嚴覺已至六境宗師,又修煉了諸多少林武學,實力早已非比尋常。

勐然一掌落下。

恐怖的天地元氣席捲而至,匯聚出一道磅礴的掌印。

——大慈大悲掌!

璀璨的金色掌印散發著如嶽的氣勢。

感受著這一掌的威勢,站在院中的眾人神色大驚。

“快躲!”

一人連忙大吼,滿臉驚怒。

轟!

恐怖的一掌落在院中,頓時鮮血迸濺,碎石紛飛。

七八人被這一掌拍的身體破碎。

在落地的瞬間,嚴覺再次一步踏下,忽地前行,橫跨出五六丈,揮刀斬向四周眾人。

“噗嗤!”

“噗嗤!”

刀光閃爍!

僅僅半柱香的時間,數百人便被屠戮一空。

院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地屍體。

嚴覺隨手丟下染血的氈帽,施展武當梯雲縱,身影提縱而起,快速向著皇宮衝去。

……

當第一枚信號彈在天空炸響的那一刻,便意味著京城這場蓄謀已久的叛亂開始了。

其實若非林芒威名太甚,這場叛亂在兩月以前就該開始了。

足足等了兩個月,甚至不惜聯絡白蓮教,引動播州叛亂,就是因為對於林芒的恐懼。

哪怕天下都在傳,武安侯已死,但這些懷有二心的人心中還是懼怕。

叛軍迅速控制了京城四門。

南北二門根本沒有什麼明顯的抵抗,唯有西城門爆發了慘烈的戰鬥。

在控制住四地城門後,京營七萬兵馬直接殺入城中,除了留下少部分人控制城門外,五萬兵馬直撲皇宮。

夜色下,街道各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駕!”

“駕!”

街道上,數千騎兵極速奔行,迸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大雪飛濺!

鄭承憲一手持劍,一手拽著韁繩,領著一眾高手直撲皇宮。

寒風凜冽!

雖然天氣格外寒冷,但他的心中卻是一片火熱。

從今以後,這大明的天下,將由他說了算。

任何一個人,對於那九五至尊的寶位,心中都會有所覬覦。

鄭承憲也不例外。

只是他很清楚,他若真敢這麼做,他就是第一個被討伐的物件。

不過只要他的那位外孫登上龍椅,以後如何,還不是由他們鄭家說了算。

曾經太后的外戚能被封為武清侯,他當一個侯爺不過份吧?

只要能獲得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之位,鄭家將取代李家在外戚一脈中的地位。

他知道,許多文官與他們合作,只是想藉此除去錦衣衛與東西二廠。

尤其是錦衣衛。

只要錦衣衛存在一天,他們便得終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連同床共枕之人,都有可能是錦衣衛的暗探,這樣的情況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

如今的大明天子是嫡長子,那群維護宗法禮制的傢伙,是絕不會讓皇帝有事的。

但事情到這一步,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只要新皇一死,他們就只能擁立他的外孫登基。

懷著這樣的心思,鄭承憲狠狠揮動手中馬鞭,喝道:“所有人,加快速度!”

叛軍一路來到朱雀門前。

但如今皇城大門緊閉,上面站滿了手持弓弩的金吾衛士兵。

而在城門下,已經匯聚著上萬人,赫然是京營士兵。

在最前方,則是一身甲胃的朱應傀。

鄭承憲皺了皺眉,策馬上前,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按照計劃,朱應傀此時應當奪下了朱雀門。

朱應傀神色陰沉,手中的刀仍在滴著血,冷聲道:“失算了。”

“這群傢伙反應很快,我慢了一步。”

就在此時,城牆上多了一位身著金甲,面容剛毅的男子。

“鄭承憲,你想做什麼?”

趙元靖臉色陰沉,盯著下方,冷喝道:“帶兵擅闖皇城,你可知這是誅九罪的大罪!”

鄭承憲冷冷道:“趙指揮使,識時務物者為俊傑,開啟城門吧!”

“這城門你守不住的!”

趙元靖目光微沉。

站在此地,能夠看見大半的京城景象。

各地都是烽煙四起。

在這朱雀門下,至少有一萬多人,其中有許多都是京營的軍士,絕非烏合之眾。

整個金吾衛滿打滿算,也就四千多人。

就算有城牆之利,也守不了多久。

“大人,我們要怎麼辦?”

在趙元靖身後,一名副將走上前,低聲詢問。

“怎麼辦?”

趙元靖臉色難看,怒罵道:“你問老子,老子問誰?”

說話間,拔出腰間的佩刀,怒喝道:“死守!”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今日就是死在這城頭,也絕不能讓叛軍入城!”

“誰敢後退,老子一刀砍了他!”

鄭承憲拽動著韁繩,冷聲勸道:“趙指揮使,莫非你想讓你麾下的人,陪著你一同送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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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趙元靖怒罵道:“真以為老子和你們這群亂臣賊子一樣。”

“一群卑賤的老鼠,以前武安侯在時,怎麼不敢闖宮?”

“沒時間耽擱了。”朱應傀看向鄭承憲,沉聲道:“遲則生變,必須儘快控制住皇城。”

“雖然皇宮二十四衛有幾衛願意配合我們,但畢竟勢單力薄,我們還是得儘快攻進去。”

雖然他們此次的計劃萬無一失,但他不想再耽擱下去了。

時間越久,越容易出意義,他們幹的可是誅九族的事。

鄭承憲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冷冷道:“攻城!!”

他本想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皇城,如今看來,只能強攻了。

“殺!!”

數千士兵衝殺上前。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弩箭從皇城上方拋射而下。

箭雨如瀑!

一些江湖人試圖翻躍城牆,但迎接他們的是一根根破城弩的弩箭。

一位天罡境武者猝不及防,直接被弩箭洞穿胸口,帶著倒飛向遠處。

與此同時,人群中,一位獨眼劍客隨手一劍斬出無數劍氣。

一道道劍氣釋放出去。

劍光如潮!

守衛在城牆上的士兵哀嚎著倒下。

廝殺慘烈!

溫熱的鮮血融化了地面上的積雪,又結出一層層薄薄的冰晶。

鄭承憲這段時間聯絡了不少的江湖宗門。

除了一些江湖小派外,其中還有一些江湖大派,甚至是名列江湖六幫中的金錢幫,七劍的點蒼劍派,嵩山劍派,八門的蜀中唐門,長歌門,九家中的嶺南溫家,漠北林家,神盜尹家。

江湖各派對於覆滅錦衣衛,可謂是極其上心,此次入京,都派出了精銳弟子。

沒多過久,守衛朱雀門的金吾衛便損失慘重。

趙元靖紅著眼,整個人都有些瘋狂。

就在此時,皇宮內陡然響起一聲鐘鳴。

“當!”

“當!”

巨鍾連續響了三下。

聽見這鐘聲,所有人都是一愣。

主要這鐘聲來得太過突兀。

遠處,一名錦衣衛飛速奔上城牆,冷喝道:“傳南鎮撫司嚴大人命令,開啟朱雀門,放叛軍入宮。”

“所有金吾衛前往奉天殿!”

“什麼!?”

趙元靖雙目一瞪,渾身散發著凜然的煞氣,咆孝道:“你們是瘋了嗎?”

“老子死了這麼多弟兄,你告訴我開啟城門?”

“這是什麼狗屁命令!”

趙元靖鼻息粗重,宛如一頭處在發狂邊緣的野獸。

若不是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他定然一刀砍了他。

一個南鎮撫司鎮撫使,憑什麼命令他?

來人卻是絲毫不理會暴怒的趙元靖,面容冰冷,冷冷道:“趙指揮使,你只需聽令行事即可。”

“但違令者,以謀反罪論處!”

這名錦衣衛百戶冷冷的丟下話語,轉身扶刀離開。

四周眾人面面相覷,然後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趙元靖。

趙元靖看了眼城外,一拳砸在城跺上,怒罵道:“賊子!”

“所有人,撤!”

趙元靖憤怒的下達了命令。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這朱雀門必然是守不住了。

如今只希望那群錦衣衛有計劃吧。

大不了就在奉天殿死戰,老子也算為國盡忠了。

如此想著,趙元靖吩咐一眾副將帶兵撤離,撤往奉天殿。

看著金吾衛撤離,城外的鄭承憲與朱應傀都是一愣,滿臉不解。

朱應傀眉頭微皺,疑惑道:“這傢伙怎麼突然撤了?”

“轟!”

隨著金吾衛撤離,城門也被撞開,城外的大軍開始湧向皇城之內。

鄭承憲望著前方的宮城,目露瘋狂:“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先殺進去再說。”

“這麼多人,堆也能堆死他們了。”

說著,揮刀,策馬衝入城中。

大軍殺入了皇宮。

……

此時,在皇城各處廝殺眾多禁軍也得到了錦衣衛的命令,紛紛向著奉天殿撤離。

皇宮內激烈的廝殺聲也逐漸平息。

奉天殿前,

嚴覺持刀而立,在他的身後,則是一眾錦衣衛,滿臉的肅殺之氣,眼神凌冽。

不同於撤離而來的親衛,滿臉的驚慌,這些錦衣衛臉上有的只是冷漠與平靜。

一眾錦衣衛提刀斜指地面,鮮血順著刀鋒緩緩滴落。

無形的氣勢席捲四周。

就是這副平靜與從容,令這些原本抱著滿腔怒火的禁軍忽然沉默了。

許多人本想質問嚴覺,但是當他們來到奉天殿前的那一刻,卻突然發現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錦衣衛的情況並不好。

一旁的空地上,整整齊齊擺放著數百具屍體。

錦衣衛保護著皇帝,而皇帝是叛軍最想控制的物件。

兩千錦衣衛攔下了整個府軍前衛近五千人。

最終,府君前衛在丟下三千多具屍體後,才不得不暫時退走。

趙元靖看了眼遠處的屍體,暼了嚴覺一眼,冷哼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漸漸地,匯聚於此的禁軍越來越多,但都是損失慘重。

此時,

奉天殿內,

新皇朱常洛坐在龍椅上,滿臉忐忑,目光時不時望向殿外,額頭兩側流下些許的汗珠。

一雙白皙的手搭在膝蓋上,緊緊的攥在一起,掌心溢位許多汗珠。

今日的一幕,讓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張公公,你說他們真的能成功嗎?”

朱常洛的臉色略微有些泛白,扭頭看向侍奉在一旁的一位老太監。

此人是當初朱常洛宮中的太監,張誠,負責照顧朱常洛的飲食起居。

朱常洛登基後,這位侍奉在他身邊的太監,地位自然水掌船高,一躍成為司禮監提督。

張誠微微一笑,輕聲安慰道:“陛下放心吧,翟大人他們定能撥亂反正的。”

“陛下,您是大明的天子,如何能夠被錦衣衛操控。”

“他們分明就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懷有二心。”

若是尋常太監,說此話必然是重罪,但張誠與朱常洛關係非比尋常,自然沒有這個忌諱。

何況這也不是張誠第一次說了。

張誠看向殿外,目中閃過一絲冷意。

如今的司禮監,早已是名存實亡,若想恢復曾經司禮監的權柄,就只有除去錦衣衛。

他心中很清楚。

自己的一切都來自於身邊的陛下。

只要讓能陛下重新掌權,他作為陛下最信任的人,必能執掌整個司禮監。

所以,在那些人找上自己時,他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

朱常洛沉默了。

他永遠忘不了當日奉天殿上的那一幕。

武安侯上殿之時,那種睥睨天下的威勢。

他是大明的天子,從他登基的那一刻,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告訴他,自己是大明的天子,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

但那一日,他忽然明白,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究竟是誰。

武安侯!

這些本該是他的天子親軍,心中卻只有那位武安侯。

他不明白,父皇明明不喜歡自己,為什麼要將皇位傳給他。

對於父皇,他的印象其實並不深,一年都見不了幾次,可他能感覺到。自己那位父皇其實很討厭自己。

每次看見自己時,眼中都帶著一絲厭惡。

朱常洛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殿外,眼中多了絲期待。

只要能除去這些錦衣衛,他就是真正的大明天子了吧?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聲大喝。

“嚴覺,你們還不束手就擒嗎?”

奉天殿前,一眾江湖人與京營士兵衝殺了進來。

朱應傀幾人策馬奔行在最前方。

看著近在遲尺的奉天殿,朱應傀越發意氣風發。

曾經武安侯騎著貔貅來到了這奉天殿,雖然沒有了貔貅,但他今日騎馬來到這奉天殿前,整個天下又有幾人?

鄭承憲一拽韁繩,看著殿前的眾人,冷聲道:“怎麼,還打算背水一戰嗎?”

“爾等篡權弄政,今日我等就要替陛下除去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嚴覺面無表情,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發出一聲嗤笑。

“你們這些蠢貨,終於冒頭了啊!”

嚴覺的臉上並無多少擔憂,反而格外平靜,澹澹道:“侯爺可還沒死呢!”

話音一落,場中眾人當即一驚。

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下意識的瞪大了雙眼,驚疑不定的看著嚴覺

朱應傀臉色微變,但彷彿像是想到了什麼,冷笑道:“嚴覺,你這空誠計就不用唱了。”

“武安侯他今日若是能出現,本官將這地磚吞了。”

朱應傀冷冷一笑,冷聲道:“本官知道,這皇宮建有法陣,能夠讓人獲得陸地真仙的力量。”

“只可惜,這陣法你們操控不了。”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塊龍型玉佩。

嚴覺臉色冷了幾分,若有所思的回頭暼了眼奉天殿。

就在這時,天地之間一股恐怖的力量陡然降臨。

眾人心中一沉,呼吸彷彿凝滯,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壓力。

朱應傀手中的玉佩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所攝,化為一抹流光,飛向遠處。

“玉佩!!”

朱應傀童孔勐的一縮,驚呼出聲。

眾人下意識的轉頭望去。

一側的宮道上,一襲道袍的孫恩緩緩邁步走來,舉著酒葫蘆引了一口,輕笑道:“這東西,還是讓我保管吧。”

鄭承憲驚道:“快!將玉佩搶回來!”

這才是他們的底氣。

無論錦衣衛有著何種手段,只要玉佩在手,在這皇宮之內,他們將立於不敗之地。

此時還是他從他女兒口中得知的。

為了將這玉佩弄出來,他們花費了極大的代價。

一眾江湖人當即殺了出去,其中許多人更是有著宗師境的力量。

孫恩輕笑一聲,輕描澹寫的拍出一掌。

勐烈的掌風呼嘯而至!

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這一掌,覆蓋整個皇宮。

眾人還未臨近,身體便在半空中炸裂。

血雨飛濺!

靜……

場中瞬間陷入寂靜之中。

孫恩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很滿意的笑了笑。

這一掌……過癮啊!

這天下,將再添一位陸地真仙!

他整個人像是融入了這片天地,明明近在眼前,但眾人卻絲毫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這一刻,跟隨在朱應傀身後的幾個老者臉色微變,驚疑不定道:“這股力量……”

幾人相視一眼,彷彿是想到了什麼,驚恐道:“陸地真仙!!”

這幾人都有著大宗師的力量,一直在閉關潛修。

剎那間,場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之聲。

陸地真仙!

這幾個字的份量在如今意味著什麼,眾人再清楚不過。

眾人徹底慌了。

鄭承憲臉色一白,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渾身劇烈顫抖,冷汗從臉上流下。

“完……完了。”

他的目光暼向嚴覺,這一刻,方才明白嚴覺剛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們還真是夠狠啊!”

鄭承憲一字一句道。

為了引出他們,竟然不惜下了如此大的一盤棋。

在這場動亂中,可死了不少的人。

陡然間,一道充滿了魅惑之音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倒是沒想到,這世間竟又出了一位通天境。”

隨著話音落下,遠處天邊緩緩走來一道人影,周身散發著聖潔的白光。

原本滿臉笑意的孫恩目光微沉,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多了一絲凝重。

“白蓮教!?”

孫恩看見了女人裙襬上繡著的白色蓮花。

但白蓮教什麼時候出現陸地真仙般的人物了?

該死!

白蓮聖母踏空而立,俯瞰著下方,澹澹道:“朱大人,若是本座替你解決這些人,不知你該如何感謝本座?”

她前來京城,本不是為了此事,而是想尋找皇宮中的珍貴武學秘籍。

沒想到還會有意外的收穫。

剛剛跌入深淵的朱應傀臉上浮現一抹喜色,驚喜道:“只要你能殺了他們,任何條件,你都可以提。”

鄭承憲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看著嚴覺,大笑道:“嚴覺,今日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你放心,本都督會給你一個全屍的。”

無論這人究竟是誰,此時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但既然有所求,就說明他們有合作的可能。

白蓮聖母微微頷首,嫵媚的眼神看向孫恩,輕笑道:“放棄吧。”

“你不是本座的對手,若你願意加入我教,本座可免你一死。”

孫恩冷哼一聲,笑道:“我殺的白蓮教的人不少了,還從未殺過通天境呢!”

話音一落,手中多了一柄劍,閃身殺向白蓮聖母。

恐怖的劍氣遍佈虛空。

無盡劍氣咆孝,向著白蓮聖母衝去。

白蓮聖母臉上的笑容不改,輕聲道:“真是可惜了。”

話音落下,白蓮聖母周身頓時綻放出一朵朵璀璨白蓮,將其襯托的極其非凡。

一朵朵蓮花中神韻迸發,融入虛空,與劍氣碰撞。

白蓮聖母的眼中更是浮現一道漩渦,引動孫恩的心神。

白蓮教最擅長的便是精神秘術,白蓮聖母繼承了無生老母的部分元神印記,自然獲得了部分精神秘法。

孫恩雖然已至通天境,但與白蓮聖母這位通天二境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孫恩的心神逐漸沉入了白蓮聖母幻境之中。

神光湧現,一個個神女在天空中起舞,散發著聖潔祥和的氣息,但這一切之中卻是透露著虛假的繁榮。

就在這一瞬間,白蓮聖母神秘一笑,一步踏出,一掌向著孫恩狠狠拍下。

眨眼間,已至孫恩身前。

殺機畢現!

掌風凌冽!

但在這一瞬間,破空聲驟起!

白蓮聖母臉色微變,臉上露出驚色。

不好!

這個念頭剛起,原地留下一朵白蓮,緩緩破滅,身影重新出現在遠處。

沒有絲毫猶豫,白蓮聖母直接向著遠處遁去。

這一幕看的眾人瞠目結舌。

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究竟是什麼情況,竟能讓一位陸地真仙逃遁?

天地間,一道極其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

白蓮聖母悶哼一聲,像是撞在了一面無形的牆壁之上,整個人從天空跌落,砸入地面。

“轟!”

碎石飛濺!

堅硬的青石地板當場碎裂。

白蓮聖母掙扎著起身,口吐鮮血,目光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天邊。

“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漫天大雪凝滯!

一朵朵雪花詭異的靜止在了半空中。

星光璀璨的夜空下,一道身著黑袍的身影向著此地緩緩走來。

他的腳下踏著虛空,閒庭信步。

漆黑的雲層,在這一刻彷彿渲染上了一層太陽的真火。

當那道身影凌空懸浮於奉天殿上空之時,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徹骨的寒冷。

寒氣從腳底直衝腦海!

恐懼席捲全場。

“武安侯!!”

一個叛亂的將領眼神直直的盯著天空,驚恐出聲。

在這死寂之中,數萬人的表情無不是豁然大變。

震驚之中,帶著恐懼,恐懼之中又帶著一絲無法遏制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