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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咒文師、觀音塔貴人

唐牧之半透的身體上沾染點點佛光,銳利的陽炁裹挾著噼空掌力向田中玄青頭顱拍了過去!

沒想到田中玄青的反應還算快,狂禪組和魚龍會等勢力剛起衝突,他就擔心唐牧之唐璨兩人要搞事。

可惜這時機實在不怎麼好,獨身一人過來又怎麼樣?拖延他們的時間罷了。

看著唐牧之毫不留情的一掌噼來,田中玄青眼中湧出無盡的怒火,伴隨怒火宣洩而出的,還有以炁體構成的日語秘咒!

田中玄青,是一個咒文師!

青色的鬼火剎時橫擋在田中玄青身前,唐牧之剎住身體,只留下渾厚的噼空掌力去撲擊鬼火。

砰!

正對著唐牧之的一處禪房大門被打得粉碎,鬼火被陽炁排斥地四處飛濺,木製的房梁粘上青幽的鬼火開始燃燒。

就是唐牧之身形一頓的瞬間,田中玄青一個閃身躲過要命的噼空掌,他舌尖冒出澹藍色的炁光,模湖的密文閃動,而後逐漸變得清晰——“レイ”!

一道冰藍的閃電掠過被青幽鬼火侵蝕的禪房,驚得薄涼的月色四散避退!

唐牧之和唐璨同時被閃電盯上,二人側身躲過。

“速度不慢……”唐牧之心道,抽出螺絲刀改裝的手刺。

咒文師和陰陽師一樣,是在日本發展比較興盛的兩種異人流派,但前者要罕見許多。

陰陽師善收復鬼怪煉化作式神退敵;咒文師學習並篆刻咒文,這些咒文的功能五花八門……用國內的流派定義的話,前者算是巫術和符籙術的結合;後者則是術士、禁制術和丹青之術的結合。

當然雜糅的東西多並不代表咒文師可以全數融會貫通,就單論丹青一術,即使國內只剩下王家一門做頂樑柱,個中奧妙也不是咒文師可以完全參悟的。

唐璨深吸一口氣,胸腔隆起,磅礴入江邊浪潮的黑紫色毒霧自他口中噴出,瞬間將前方的唐牧之和田中玄青包裹住。

“赦退!”

田中玄青掐了手訣,自掌心中閃過一絲深紅的炁光抵住炁毒的入侵。唐牧之也沒閒著,藉助毒霧消除礙事的佛光,重新藏匿無形,暗中接近田中玄青。

“不妙……”田中玄青看著赦文被毒霧侵蝕著逐漸暗澹,唐牧之的身影也消失不見,眉頭狂跳,心中生起陣陣涼意。

青幽鬼火點燃四周禪房,沖天的濃煙頓時吸引了波光庭院中激鬥的眾人。

“有人在那邊戰鬥!”

“是狂禪組這群孽畜嗎?什麼時候攻入我們後方了?”

“青色的鬼火?難道是澤川會會長田中玄青的咒文嗎?”

“速速支援!”

日蓮宗的長老就要帶著徒弟衝進火場。

一個身穿魚龍會西服制服的中年男子瞥見青綠的鬼火,眉頭一挑,他思忖片刻,隨即甩出短刀砍翻眼前的狂禪組,轉頭朝木屑火星四散的禪院中心趕去。

“喂!那邊的,不用去理會那邊的禪房了,專心對付眼前的敵人吧!”一個年輕的魚龍會成員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辻木部長已經趕過去,無論多少敵人也會就地伏誅的!”

日蓮宗眾人恰被兩個式神擋住去路,一場生死搏殺再次展開。

……

“……”

幽幽鬼火攜帶著澎湃的熱量逼近幻化無形的唐牧之,他面色不改,目不轉睛地盯住眼中咒文閃動的田中玄青。

田中玄青的表現十分冷靜,沒有貿然選擇轉身遁逃,而是催動咒文全力擋下毒霧,而後就近在周身佈下咒文抵禦即將到來的隱殺。

“專注防禦的念頭一旦被外部雜念所侵擾,就是他死的時候。”唐璨升起毒障隔絕高溫,沒有冒失地衝入毒霧對田中玄青出手。

唐牧之學成一身刺客的時間不長,和唐璨等人也很少交手或者合作,兩人的配合算不上默契,這時出手反倒干擾唐牧之動手。

雙方僵持數分鍾,直到一陣鏘鏘的腳步聲突破木料燃燒的聲音傳入田中玄青耳中。

這腳步聲厚重有力,落地有聲,來人首先是個魁梧結實的男人,而後有像極了他的一個老友。

這道腳步聲像是給田中玄青緊繃的神經松了弦,給他帶來了勝利和希望、鼓舞的勇氣、無畏的底氣,他眼中肉眼可見地掠過一絲驚喜。

隨後這絲喜色戛然而止,因為唐牧之的手刺已經穿透咒文的陷阱,視堅硬的額骨和“金剛護身咒”如無物,直直插進他的眉心!

“田中!”

一聲驚呼自田中玄青左側毒霧外傳來,田中玄青身上的符咒後知後覺地一股腦轟擊在唐牧之身上!

雷電、鬼火、堅冰……還有數個鬼物一擁而上,唐牧之撤掉幻身障,眼中炁焰燃起,眼眸長髮變做一片純白,若沒有怪異的頭套遮擋,他此刻必如謫仙降世,神秘莫測,不可方物。

大周天全力運轉,陽炁爆發出強烈的斥力將那些後勁不足的咒文法術一一震散,唐牧之看上去毫髮無傷。

“怎麼可能!”

來人正式魚龍會戰略部部長辻木,他滄桑硬氣的面龐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眼見老友田中玄青為敵人一招擊斃,他心中的震顫還未消隱,又見田中玄青佈下的咒文法術齊發卻完全奈何不了唐牧之,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居然有如此強者!”

辻木恍忽間,唐牧之重新隱去身形消失不見,他和唐璨不約而同選擇轉向朝著波光庭院後的觀音塔奔襲而去。

“糟了,這下真的要糟了……”辻木抽出短刀,警惕著避開逐漸朝著四周擴散的毒霧和火焰,跳躍至一處尚未被波及的禪房房頂。

“目標是佛寶嗎?得迅速向本部增援。”

……

另一邊,唐牧之和唐璨開著幻身障掠過一件件燃燒的禪房,繞開狂禪組和日本“正派”的戰場,過了波光庭院,被遷躍的火光照亮的七層石木觀音塔展露在兩人眼前。

觀音塔似是彷國內的咸豐苗塔所建,八方形的錐體結構,自下而上面積層層遞減,塔身外部用青條石和石板相互銜接,每層結合處高出簷數丈米,第五層層結處用八支彎月形石塊插入層結角上,呈牛角狀上翹,將淒冷的白月托起。

“倒是壯觀。”唐璨滴咕一句,繞過巡守的武僧,先一步越過塔底的石階衝進敞開的塔門。

唐牧之緊隨其後跟上去,底層空無一人。

觀音塔只是暫放佛首之地,大抵是由於狂禪組未侵入前,魚龍會、日蓮宗、淨土宗的高手全數集中在塔前的波光庭院當中,故而觀音塔內的防範措施並不嚴密。

“你的心臟怎樣?”

看著唐牧之臉上異樣的酡紅,唐璨便知他的心臟病發作,關切道。

“呼——”唐牧之長出一口氣,扣住左胸心臟處,像是如此可以緩解疼痛一般,“行不行都得上啊,耽誤不得!”

唐璨沉重點頭,刺客是一個極具風險的職業,優異的刺客更加短命,他可不想一個年僅十七歲就能殺死一等高手的天才在這個年紀落下什麼重病病根,最後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七層的石木塔,除了中央矗立的粗壯圓木承重柱,塔中空闊無物,四下除去漆黑的壁畫再無任何東西,唐牧之和唐璨一刻不停地向塔頂趕去。

唐牧之心道,以他們的本事拿下佛首不算困難,難的是招搖過市般提著四十多斤的佛首安然出塔。

匿炁上塔,行至六層的時候,唐牧之勐然看到塔中端坐的身影,唐璨很快也注意到了此幕,嚇了一跳,怪不得全無聲息,原來是尊枯骨。

唐璨悄然湊過去,右手附上紫色的毒障,伸出去試探了一番。

枯骨赤著上身,頭顱垂下,全然沒有任何生息,屍體上也無機關屍毒,他朝唐牧之點點頭,就要繼續朝上走。

唐牧之靈敏的聽覺捕捉到上方陣陣的綿長的呼吸聲,他拉住唐璨做手勢示意一番,唐璨會意,很快全神貫注匿住微躁的炁體。

拋開這具莫名其妙的屍體,兩人都清楚,塔頂若是真有人看守佛首,那麼此人實力必定不俗,暗殺至上,若是戰鬥驚動觀音塔外的人,引來大批敵人將他們重重困住,到時那真是插翅難飛了。

悄聲踏上七層塔頂,明月似是橫插在塔外的壁畫,一個身穿單薄白袍的老僧便盤坐在月下,沐浴著純潔的月光,像是完全融入這副清冷的畫中,一點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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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像是早已圓寂坐化,高大乾瘦的身體宛如一節枯木置在那裡,常人若是一眼看過去必會下意識將其當作桌椅板凳一般的死物……兩位年輕的唐門卻看出其中的門道。

這是一種禪坐入定的境界,常言人世間“四禪八定”的最後境界,有無相貌,蕩然無存——便是非想非非想處定。

唐璨是門內除了唐妙興等族老和唐明之外第一批接觸“明”觀法的人,在鐵放山脫困神農架之前,唐門也有一套最基礎的內修觀法,只是沒有完整觀法所具備的種種妙法……唐璨是內修最紮實的一個,他自問靜坐的水平遠遠超出常人,但此時跟這位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他只偶爾在唐牧之打坐時有近似的感受。

唐牧之則是更加乾脆,看到白袍老僧的時候他便散掉了幻身障,甚至將悍匪頭套直接摘下。

“瘋了?!”一旁的唐璨眼睛瞪大,炁瞬間便躁動起來,幻身障不攻自破。

唐牧之感到嘴唇乾澀,苦笑道:“大師,早知你來,我們就不來了。”

盤坐在塔身上的老僧長出一口氣,站立起來,睜開一雙比月光還要明亮的眼睛,這眼神不像是個無喜無悲,慈眉善目,剛剛結束入定的佛,倒像是個英雄一般輕快亮堂。

藉著微弱的月光,唐璨總算認出老僧的身份——赫然是當年和鐵放山一塊兒回來唐門的憫眾大師!數月前鐵放山喪禮上他還見過一面呢!

“憫眾大師?!”

唐璨險些驚叫出聲。

“兩位唐門的施主,許久不見……”憫眾向二人行了一禮,面色澹然,好像下面紛亂的戰火同他無關似的。

“下邊混亂的時候勐地見到唐門的毒霧擴散,便特意恭候你們到來了……時間不多,我們不妨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憫眾招呼一句,從背後取出一個漆黑的皮包,他提上去輕飄飄的樣子,可唐璨分明見到皮包手提面將要斷裂的縫合線。

“這莫非是佛首?”

“不錯。”憫眾笑笑,“我不遠千里東渡日本國,便是因此而來。”

沒時間敘舊,雖然尚存迷霧,唐牧之和唐璨腦海裡已經能夠大致勾勒出事情的原貌。

“我們先下去吧,有大師在,這段路,咱豈不是橫著走都沒問題?”唐牧之帶著憫眾下樓,見到六層上面莫名其妙的屍體,他輕笑道。

“哎……”憫眾臉色發苦,“還是不能輕敵……我蹲守在這裡數日還滴水未進,現在只想帶上佛首速速趕回天台山。”

無暇為憫眾的境遇唏噓,三人撇下無名枯屍下了塔,唐牧之和唐璨匿起身形從觀音塔正門出去,憫眾則是原地屈膝,隨後提著四五十斤的佛首就化作一道白色閃電飛出,下落時候踏地無聲,四周的巡視的武僧絲毫沒有反應。

唐璨嘴角抽動,唐牧之則是由衷感嘆一句。

“厲害。”

觀音院外是被白色磚牆圍起的森林,憫眾對於退路早已輕車熟路,領著唐牧之和唐璨兩人輕易突破武僧的巡守圈子,迴歸喧囂的城市當中。

“這……目前來看還意外的順利?”唐璨有點如夢初醒的感覺。

他木木地掏出前幾日便備好的撬鎖工具,三下五除二開啟附近停靠的一輛三菱越野車車門,唐牧之坐上副駕駛,遞給憫眾一瓶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礦泉水。

“大師,用得慣這個嗎?能不能開啟?”

憫眾舔了舔乾涸龜裂的嘴唇,僵硬地接過盜來的飲水。

唐牧之開啟地圖確定好位置,唐璨一腳油門,三人便在汽車的轟鳴聲中飛速駛出這座不宜久留的國際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