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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一隻蝴蝶扇動一下翅膀,可能在兩週後,數千公裡之外引起一場龍捲風。這是由美國氣象學家愛德華在1963年提出的一種混沌現象,也即是我們所熟知的蝴蝶效應。

然而對這種現象的歸納,早在幾千年前的古文明修行者們便提出了一個更為抽象的概念,那就是因果。

因果就如同連線著世間萬物的無數條隱形細線,看不見,摸不著,然而一個輕微的顫動卻可能新發出翻天地覆的變化。

能夠觸動萬事萬物之間那無數條隱秘的線索,其實便是很多修煉者心嚮往之的終極目標,然而其中的複雜性在於,任何變化所產生的後果都是不可預料的。

例如有人處心積慮的謀劃佈局,可能因為一件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功虧一簣,又比如有人無意間的隨手之舉,卻能引發江水絕提般的滔天鉅變,再比如一次看似善意的見義勇為,也許就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這個許多人,或許包括一幫窮兇極惡的人販子,或許包括一位享譽國際的職業殺手,或許包括了一位命運坎坷的男孩,又或許包括了z市頂級富豪的獨子。

當這些人的命運交織纏繞,譜寫成一片神秘悠揚的樂章,而所有企圖撥動因果之弦,改變這曲樂章旋律之人,都會被無形的牽引拉扯,最終被捲入其中,成為這首曲子中一個或微不足道,或舉足輕重的和絃。

而這一刻,無意中觸動了因果之弦的韓真同學還絲毫沒有自己是被命運選中之子的覺悟,正毫無形象的坐在z市豐原區警察分局的接待室,大口啃著一個足足有人臉那麼大的菠蘿…

而在他旁邊,焦慮不安地走來走去的正是z市富二代圈子裡的翹楚,鍾楚雷鍾少爺。

有些焦躁的看了眼手機,鍾楚雷再次出聲對著坐在旁邊消滅了足足三人份水果的韓真問道:“韓哥,給你傳話的警察靠譜嗎?這都多久了怎麼還沒人來,咱不能就這麼一天都在這幹耗著吧?”

韓真三兩口吃完了一整個巨大的菠蘿,嘴角還流淌著淡黃色的汁液,口齒不清的含混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他們沒打過幾次交道,話說上次我被他帶去警局,還把我忘在裡面了,結果關了一天多,這事你也知道。”

這下,鍾楚雷更不淡定了,心煩氣燥的說道:“那可不行,我可忙得很,你不知道我一天有多少飯局和約會,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而且這事本來也沒打算讓他門警方插手,要不咱直接走吧?”

被莫名其妙的傳喚到警局,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見到人來,要說鍾楚雷此時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把整個警局給掀了,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富二代中的楷模了。

不過韓真的耐心顯然比他更好,最重要的是一大籃子水果他才吃了一半,這時候走就浪費了…

“再等等,等我把這個哈密瓜吃完,要在沒人來我就打電話問問。”韓真一邊安撫鍾楚雷,一邊順手從身旁的籃子裡挑出一個圓潤飽滿的哈密瓜,一用力就扳成了兩半,開始大快朵頤。

而就在這時,等候室的大門終於被人從外面推開,為首的是一名頭上纏著繃帶的中年警察,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三人。

其中一人韓真見過,正是胳膊上依舊綁著支架的少白頭陳亮,另外兩人卻全是陌生面孔了。

見到終於有人進來,早已等得不難煩的鍾楚雷率先迎了上去,語氣中帶著三分焦急的說道:“哪位是古警官,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吧,我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要作,可沒有時間再在警局耗著了。”

四人中為首的古龍,還是第一次見到z市頂級富二代鍾楚雷,見到面前文質彬彬的鍾少,眼神中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神色。

別誤會,不是欣賞,只是那種看到通人性的大猩猩時的讚賞。

原因無他,在他的觀念裡z市這幫子公子哥無疑就屬於最難應付的社會蛀蟲典範,平時即便犯了事落到他手裡都是一個個鼻孔朝天的,而像現在這種能在接到電話後就第一時間趕到警局配合工作,並且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暴起傷人的,屬實很通人性了…

不過他卻沒想到鍾楚雷表現的這麼配合,多半是看在韓真這位高人的面子上。

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古龍先是對著鍾楚雷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證,然後才語氣客氣的說道:“鍾先生,我是 z市刑偵總隊第三支隊支隊長古龍,這次冒昧叫您前來是因為我們最近調查的一件案子中,發現了一個被全球多國通緝的職業殺手的蛛絲馬跡,而這個人目前很可能已經潛入了z市,甚至我們懷疑,他的下一個暗殺目標就是您。”

在古龍看來,想鍾楚雷這類公子哥是最惜命的了,所以他一上來就先丟出一個重磅炸彈,只要能唬住對方,就不怕他不乖乖跟警方配合。

可誰知道鍾楚雷聽到他這話後,卻是滿臉不耐煩地表情說道:“古警官,我也說了我的時間寶貴,不是來聽你們說廢話的,我自己的命值多少錢我比你們警察還清楚,所以你們找我來到底是有什麼計劃就直說吧,這些公式化開頭可以繞過了。”

其實按照鍾楚雷的一貫教養,說話是不至於這麼衝的,實在是等候了一個多小時,把他的耐心都磨沒了。

然而古龍的關注點卻不在他的語氣上,而是滿臉訝然的看著對方,問道:“鍾先生知道有人要殺你?聽你的意思是,還有人開出了賞金?”

“三百萬。”

鍾楚雷沉聲回答道,馬上又補充了兩個字。

“美金。”

聽到這話,古龍的面色沉了下來,他語氣略帶不快的反問道:“既然鍾先生知道這麼多,為什麼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警方,你是覺得靠你父親的力量就能擺平這一切是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把我們警察放在眼裡,你有沒有想過,你或許能憑藉著你的背景應付這個殺手,可是他在z市多潛伏一天,對其他無辜市民來說就多一份危險,我告訴你,現在已經有六名無辜市民因為這件事喪命了。”

聽到“無辜市民”這四個字,一直在旁邊愉悅吃瓜的韓真噗嗤一聲就把哈密瓜噴了一地。

他可是知道事情的始末,死的那六個哪裡是什麼無辜市民,簡直是遭雷劈都不嫌多的主。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六個人他一直以為是修道之人出手替天行道的,怎麼還繞到職業殺

手身上去了。

本來注意力都放在鍾楚雷身上的古龍這下算是注意到了韓真,指著還在一旁吃瓜的韓真他就呵斥道:“還有你,我怎麼跟你說的,有案情相關進展第一時間通知警方,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韓真滿臉無辜的辯解道:“我是真不知道啊,咱那天不是說好了嗎,讓你們去查道士,你們怎麼查到職業殺手身上去了?”

古龍語塞,他這才想起關於風衣男的後續調查都是他自己的推測,韓真確實不知道這些情況。不過他還是覺得韓真沒有對他交代實情。

韓真剛出警局就被鍾楚雷派車接走了這件事他是知道的,本來他覺得對方跟方秦既然認識,可能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認識富二代鍾楚雷也不奇怪。

可是隨著他的深入調查,當發現警方在追查的這個殺手的目標很可能就是鍾楚雷時,他頓時就覺得韓真有問題了。

要說他完全是局外人,怎麼可能這麼巧,這個職業殺手就在火車站讓韓真撞上了,而他來z市見的警察之外的第一個人就是鍾楚雷。

古龍現在懷疑韓真早就知道一切,他很可能就是鍾家不知從哪找來的專門來解決那個殺手的人,這樣一來他的身手也講得通了。

不得不說,雖然一些細節跟他猜測的不完全相符,古龍的分析大致方向還是對的。

於是,他語氣極其不滿的對著鍾楚雷和韓真兩個人說道:“現在這個殺手已經不只是牽涉到你鍾楚雷一個人的性命了,這兩位是刑警二隊範大成和劉思良,他們最近正在查一起經濟犯罪,有一股勢力在z市甚至省內以各種不法手段吞併一些商人財團的產業,而其中便有僱兇殺死股東子女後,趁亂打壓股價吞併的情況,我們也是根據這條線才追蹤的那個殺手的,所以這個案子現在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視,希望兩位能夠消除芥蒂,真心實意的配合我們警方調查,這既是為了你們自身的安危,也是為了整個z市乃至全省的大環境。”

一套冠冕堂皇的套話說下來,不管鍾楚雷再怎麼不信任警方,他也只能乖乖配合了。畢竟這又是省市,又是上級領導的,他鍾家再家大業大也不能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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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對方臉上牴觸的表情收了起來,古龍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開口問道:“好了,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都是在保護好鍾先生的同時,順藤摸瓜把這夥不法分子徹底剷除,那現在麻煩兩位認真回憶下,有沒有關於這個殺手的任何線索,尤其是韓真,你在火車站跟那個人打過一個照面,如果你能想出任何線索,都會對我們的辦案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古龍這話剛說完,他剛才介紹的那位名叫範大成的警察就上前兩步,對著韓真問道:“韓先生,聽說你在車站跟一個穿風衣的男人短暫接觸過,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我們一直在追查的職業殺手,麻煩你務必回憶一下此人的外貌,體型,包括依著打扮,我知道可能時間隔的有點久了,不過哪怕一絲細節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麻煩你了。”

聽到這人客氣的請求,韓真點了點頭說道:“不麻煩,而且一點也不久,我兩個小時前才見過他一面。”

這話一出,整個房間內頓時變得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