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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當大隊警察跟著韓真返回鍾家的天華大廈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殺手自然不會還在原地等著他們的到來。

市刑警第二支隊的警察們很快就將整座大廈五到十層所有的監控全部調取了出來,並安排人手送回警局檢視。

古龍等幾人則是按照韓真對殺手的穿著外貌描述,分頭在商場區域的各個店面之中蒐集線索。

在一群警察和便衣大肆調查的同時,範大成踱步來到了鍾楚雷和韓真身邊,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鍾先生,您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我代表警方建議您暫時到我們的安全點躲避一段時間。”

不等他把話說完,鍾楚雷就否決到:“不可能,那不就等於我被你們變相監禁了。”

範大成語氣加重了幾分,繼續說道:“鍾先生,您如果像以前一樣四處亂跑,可能會連累一些無辜的市民。”

說到這,他還伸出手朝著面前商場內的商家和顧客,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今天上午殺手選擇直接動手,這些無辜者沒準就會受到牽連。

而鍾楚雷沉默片刻,點頭妥協道:“警方安全點我是不會去的,最多這幾天我就留在這天華大廈不出去,樓下這幾層也暫停對外開放,你們警方負責去找這個殺手以及他背後的組織,至於我的安全,有韓先生跟在我身邊就夠了。”

見到對方做出了讓步,範大成也算松了口氣,留在天華大廈總比讓這個定時炸彈到處亂跑來的要好,至於鍾楚雷說的他的安全有韓真負責,範大成面帶懷疑神色的打量了韓真一眼。

見到對面這個警察投來的懷疑目光,一直跟在鍾楚雷身邊的韓真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了對方。

而碰了一鼻子灰的範大成也沒再多說,直接轉身便離開了,只是在收隊之前,他還是安排了大量警力留在了天華大廈之內。

不管這邊警方如何翻天覆地的大肆搜捕,作為一名職業殺手,在踩點時意外遇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並且這個人還跟自己有過短暫的衝突,這就足以引起AA03的警惕了。

AA03就是警方搜捕的殺手代號,作為從小就以殺人工具為目標接受訓練的組織一員,他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有自己的思考,所以自然也就不需要有名字,代號中的第一個A表示他的來源Asia,而第二個A代表著他在組織中的序列A級,後面的03則是根據該序列下進入組織的先後時間排列的。

此時,AA03再次回到了早上的那家五星級酒店門前,儘管他知道這樣的舉動毫無意義甚至會給他帶來一定的風險,儘管他早上離開時明明果斷的決定要換一家酒店入住,甚至連帶著身份也要換一個,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這裡。

當AA03再次出現在酒店正門前的那條馬路上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望著面前空無一人道路,AA03多年來古井不波的心態出現了一絲難得的失望情緒,不過這一絲情緒太過淡薄,淡薄到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便已經轉

瞬而逝。

就當他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褲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隨手將手機取出,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AA03再次皺起了眉頭。

這個僱主還真是心急啊,心中這麼想著,他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向著不遠處一個牆角走去,儘管現在道路上並沒有什麼行人,他還是習慣性地選擇一個最為隱蔽之處接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聽筒裡就傳來一個夾雜著焦躁和不滿的聲音。

“你失手了?警察包圍了天華大廈,可是目標還活著。該死的,你們不是號稱任務完成率百分之百嗎?為什麼會失手?”

面對僱主幾次三番的催促和質疑,AA03語氣依舊平靜地回答:“首先,沒有任何組織或個人會做出完成率百分之百這樣愚蠢的承諾,我並不清楚這話您是從哪聽來的,其次,任務也並沒有失敗,我今天只是提前去觀察了一下目標。”

聽到他這麼說,電話那頭的人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還是傳來的幾聲粗重的喘息聲,隨後才問道:“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完成?”

AA03腳步不停,繼續朝牆角走去,眼角的餘光卻是掃描了一圈四周,見到四下無人,他才謹慎的開口道:“情況有點棘手,目標身邊出現了一個人,身手很不錯,我懷疑是他請來的保鏢,而且如你所說,現在警方也出動了,看起來是您那邊走漏了什麼風聲,才會引起目標和警方的警覺。”

電話另一頭的人低聲罵了一句什麼,才再次開口到:“佣金提升五十萬,照原計劃把他給我幹掉,然後離開這座城市,再也別回來。”

提升佣金的舉動等同於預設了訊息確實是他這邊走漏的,不過AA03並沒被五十萬的額外佣金衝昏頭腦,反而是冷靜的說道:“驚動了警方這件事就比較麻煩了,我需要多幾天時間準備。”

然而僱主的耐心顯然已經所剩無幾,不等他話音落下就急迫的說道:“不可能,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立刻動手,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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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話另一頭咆哮般的催促傳來時,AA03的腳步卻是停了下來,就在剛才兩人通話的過程中,他已經順著人行道走到了牆角旁邊,此時在他面前的是兩棟建築外牆夾起的一塊隱蔽空間,路燈的光照完全被兩道牆壁遮擋,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形成了一片三角形的黑暗區域。

AA03本來是習慣性的想找到一處隱蔽處跟僱主對話,但是此時,他居然驚訝的發現在這處黑暗籠罩的牆角空間內,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著躺倒在地上。

陰影遮擋著男孩的面容,令人看不清其面部,而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蜷曲在黑暗中,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以及時不時傳出的低聲呻吟,甚至讓人難辨其生死。

AA03拿著手機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也多出了一絲奇異的表情。

然而長久的沉默卻讓電話另一頭的僱主更加憤怒焦躁

,一聲聲急促的催問再次傳來。

“喂?你在聽我說話嗎?錢我可以再給你加,但是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再拖了,你聽到了嗎?”

電話中傳來的聲音讓AA03覺得胸口一陣氣悶,二話不說直接將電話結束通話,隨後他整個人也融入進了牆角的黑暗之中。

先是俯身檢視了一下男孩的狀況,發現對方較自己上午離開時,身上多處了很多處傷痕,最嚴重的是右臂處,男孩的整條手臂都不正常的扭曲著,顯然是骨折了。

眉頭緊皺,AA03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機,他在猶豫要不要叫救護車又或者報警。

不過如果他這麼幹了這張手機卡就又要丟棄了,上次在車站附近的平房內,他就因為一種莫名出現的情緒多管閒事報警了一次,雖然換一張手機卡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但是這其中所帶來的風險還是真實存在的。

略微遲疑了片刻,AA03還是拿起手機撥出了電話,不過不是報警,而是醫院急救電話120,他決定幫男孩撥打一個急救電話,自己就趕緊離開這裡,至於這個孩子能否得到救治就不是他能管得了得了。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對面的人公式性的表明了自己所屬的醫院以及醫生的身份,並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AA03用刻意偽裝的聲音說道:“我在路邊看到一個暈倒的小男孩,身上好像有傷,這裡的位置是天馬路四國酒店斜對面…”

“別丟下我…”

正當他準備再補充更詳細的位置時,一直蜷縮在地上的男孩用夢囈般的聲音吐出了四個字。

AA03拿著手機的手再次僵硬了,而連帶著正在進行的通話也停頓了下來。

“喂,先生?孩子身上有明顯外傷嗎?傷口有沒有流血現象?我們會立刻安排救護車趕往,方便留下您的手機號碼嗎?”

電話另一頭的醫生再次問出一長串問題,而AA03卻是一個都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隨後,他再次彎下身檢視了一下男孩的傷勢,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避開其傷的最嚴重的手臂,將昏迷的男孩抱了起來。

伴隨著身體的搖晃,他懷中的男孩再次發出了一句夢囈般的低語:“爸爸媽媽,別丟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聽到這句話,抱著男孩的AA03臉上的神色由開始的糾結遲疑,轉而掛上了幾分冰冷,不過卻是不再猶豫,毅然決然的抱著他走出了黑暗的牆角。

或許是因為他腳步的顛簸,男孩再次傳出一聲低語:“我不是怪物,我沒有殺人…”

雖然這聲夢話聲音極低,並且模糊不清,AA03還是聽清了男孩所說的內容。

不過作為一名職業殺手,他卻並沒在意這句話背後隱含的資訊,反而像是對答一般,也對著懷中的男孩說了句:“跟著我,你可能就會變成殺人的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