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潼做完了一切之後, 絲毫不管會對祁淵的公司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只和遙不還並肩站在一起,冷眼看著所造成的後果。
祁淵聽到金秘書的話, 只覺得周圍的景物似乎在一瞬間顛倒旋轉,似遠非近的聲音從耳畔傳到大腦, 化成了利劍,戳爛他的心臟大腦,那一瞬間, 祁淵甚至沒有了絲毫的思考能力。
……全沒了?
關於潼潼的監控……全沒了?
祁淵甚至一瞬間頭重腳輕, 手中的手機啪嗒一聲跌落到地上,他佝僂著身體, 眼裡的最後一絲光亮似乎也即將泯滅。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不停的喊著他:祁總,祁總。
祁淵茫然的看著電話那頭, 又低頭看著手裡的u盤, 好像抓著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瘋狂搖頭,
“我不信,我不信,怎麼可能全沒了, 是你們技術不好, 一定是你們技術的原因, 只要我花高價,一定可以修復回來。沒錯,一定可以。”
他緊緊握著手裡的u盤,像是在保護什麼稀世珍寶, 又小心的開啟, 捧在眼前, 直到眼淚流下,他才好像反應過來,眼中似乎有了一絲神采。
可是,很快大量的悲傷之色充斥著他的雙眸,灰暗到見不到光的眼神泯滅而黯淡。
明明他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那麼好的潼潼就在監控裡,他終於可以再次看見潼潼了。
他還是那樣,什麼都沒變,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一舉一動都那麼鮮活,那麼美好,沒有任何褪色,讓祁淵心裡第一次有了滿足,
可為什麼這樣的美好只是曇花一現,明明已經拿到希望了,下一秒卻讓他的希望破碎,像是從高處跌落,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為什麼會這樣,他和潼潼的家燒了,潼潼的影像沒了,他會不會忘記潼潼,會不會忘了潼潼長什麼樣?
如果他當時回來的時候把u盤拔走了,就好了,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都已經看到希望了,已經摸到拿到了,下一秒卻殘忍的奪走了它,讓他重新陷入絕望的深淵。
祁淵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佝僂著身形蜷曲痛苦著,瞳孔猩紅,無聲的哽咽哭泣,眼中全是看不見光的絕望。
蘇潼和遙不還站在一起,兩人只當陷入絕望的祁淵是背景板,遙不還倒是想起了這個突然來見祁淵的沈江陵是誰。
不就是那個運氣好,找到了他沒找到的戒指那位嗎?
哦,蘇潼還說這人非常有意思,遙不還不屑的在心裡切了一聲,能有什麼意思。
不過,遙不還戳戳蘇潼,看著蘇潼轉過來的視線,示意了眼休息室的沈江陵,“你這個私人醫生,不會真的是拿戒指來賣錢了吧?”
蘇潼眼中瞳孔無機質化,啟動了掃描系統,迅速在沈江陵的上衣口袋裡定位到他撿到的那枚戒指。
“看樣子,是這樣。”蘇潼將掃描結果傳送給遙不還,冷聲道。
遙不還看著檢測結果,又看看蘇潼,沉吟了一會,“如果他真把戒指賣給了祁淵,看祁淵這架勢,肯定是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這怎麼辦?”
蘇潼左眼迅速模擬出情景和解決方案,最後漠然道,“那就硬拿。”
他的東西,絕不允許被別人汙染。
遙不還和蘇潼對視一眼,透過蘇潼冷硬的眼神,迅速意識到蘇潼說的是什麼意思,怔了片刻,突然大笑,看著蘇潼的視線越來越欣賞,
“我就說我沒有選錯,小89,你真的讓我驚訝,看來銷燬你的情感模式是正確的,這樣的你,一定可以走的很遠。”
蘇潼面對遙不還的讚賞,眼皮都沒動一下,遙不還笑夠了才和蘇潼一起繼續看著祁淵,只不過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消下去。
辦公室內,
祁淵空茫的看著上空,捂著胸口,他好疼,心口像是被無數的尖刀狠狠戳穿,翻來覆去的亂攪,讓他疼的受不了,祁淵甚至能聞到嘴裡濃郁的血腥氣。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麼都回來了。
他和潼潼還在一起,還那麼幸福溫馨的在一起,他做飯潼潼就在一邊認真的看著,吃的時候不停的捧場點頭,傻乎乎的呆裡呆氣。
眼淚似乎流到了嘴角,祁淵能清楚的嚐到苦澀之意。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想起一道溫吞的聲音,“祁總,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祁淵恍惚的抬頭看過去,沈江陵和金秘書正在門外,金秘書還處在震驚中出不來,他不明白祁總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像陷入了巨大的絕望之中。
甚至當祁總抬頭的看他們的時候,金秘書甚至覺得祁總的眼中毫無生氣,一片死寂。
他結結巴巴的解釋道,“祁祁總,我打您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敲門您也不應,沈先生說找您有事,一定要過來。”
祁淵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好像無比絕望疲憊,眼神茫然死寂,雖然祁總的視線在看著他們,但金秘書卻覺得,祁的心神壓根不在這裡。
祁淵低低道,“我知道了。”
金秘書為難的看著沈江陵,示意現在不是時候,讓沈江陵和他一起出去,但沈江陵毫無眼色揮揮手,“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們祁總說說話。”
這……
祁淵看沈江陵這幅模樣,想起沈江陵來的原因,他說他是有潼潼的相關訊息來的,勉強打起點精神,“金秘書你下去吧,我和沈先生聊聊。”
金秘書聽到老闆的發話,這才小心的掩上門出去。
祁淵盯著沈江陵,“什麼事?說吧。”
沈江陵笑眯眯的將裡衣口袋裡的戒指拿出來,遞到祁淵面前,就在祁淵一瞬間驚喜的瞪大眼睛伸手時,猛的把戒指收回去。
站在視窗的遙不還見狀,眼睛一眯,“果然,是來賣戒指的,看祁淵這架勢,肯定是勢在必得了。”
蘇潼絲毫不關心,眼神冷漠,看祁淵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沒關係,不屬於他的,拿了只會燙手。”
祁淵視線緊緊盯著沈江陵手中的戒指,急迫激動,甚至眼眶一瞬間通紅溼潤,捨不得移開一點點視線,眼中已經熄滅的亮,漸漸又燃了起來。
在自己真正陷入絕望的時候,希望又一次毫無預兆的降臨了。
他迫切的看著沈江陵,“你,這是你從哪裡找到的?”
沈江陵翻來覆去的把玩著手裡的戒指,看祁淵激動地樣子,慢吞吞道,“這是我從一片廢墟中撿來的。”
至於是哪片廢墟,不用沈江陵說明白,他和祁淵都心知肚明。
“謝謝,謝謝你。”祁淵又哭又笑,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風範,可他已經在乎不了那麼多了。
“等等,我送這個來呢,可不是聽你說謝謝的,這是我撿到的,就是我的,你想就這麼拿回去,不合適吧。”
沈江陵重新把戒指收起來。
祁淵看沈江陵又把戒指收起來,有點著急,巴巴的看著沈江陵懷裡的戒指,不甘心的收回視線,不過還是明白了沈江陵的意思,
可是,祁淵不確定的看著沈江陵,“只有一枚嗎?”
沈江陵聳了聳肩,交疊這雙腿慢吞吞道,
“雖然這戒指的款式一看就是對戒,應該有兩枚的,但是我確實只找到一枚,倒不如問問祁總,這好好的兩枚戒指,怎麼會突然分開了,還跑那麼遠。”
祁淵想起當時自己的舉動,心裡漸漸湧上了對自我的厭惡,他當初為什麼要把怒氣撒在蘇潼訂做的戒指上,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聽到沈江陵只見撿到一枚後,祁淵心裡陡然失落了一下,但有已經是最萬幸的事了,祁淵甚至很感激沈江陵能撿到它。
最起碼,他還擁有著潼潼的東西,而且,是潼潼親手訂做,意義非凡的東西。
“你說吧,多少錢,開個價吧。”
沈江陵笑眯眯,悠閒極了,“什麼價位嗎,就看蘇先生在祁總心裡是什麼價值了。”
聽到沈江陵說起潼潼,祁淵只覺得心疼的厲害,他強忍著喉頭的哽咽,鼻頭酸澀,聲音沙啞,
“他在我心裡,是無價之寶,你說吧,多少錢,無論多少錢我都願意,這是潼潼留下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沈江陵靠在椅背上,沒作聲,只是靜靜的打量著祁淵,探究的神情讓祁淵不明所以,祁淵以為沈江陵是在思考價格,沈江陵卻突然開口,轉向了別的話題,
“祁總,節哀,蘇先生走了那麼久,祁總沒了可以依靠的人,這麼傷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祁總還是要保重身體啊。”
祁淵茫然的看著沈江陵,“你說什麼……我依靠他?”
“難道不是嗎?”沈江陵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當初見到祁總和蘇先生的第一眼,就看出來啦,蘇先生性格清冷,但很關心祁總,包容祁總,祁總也是啊,雖然看起來是你照顧蘇先生,但實際上,有什麼事都喜歡和蘇先生講,精神上很依賴蘇先生啊。”
祁淵恍若雷擊,原來,是這樣嗎?
沈江陵接著道,“而且,祁總什麼事都想得到蘇先生的同意認可,蘇先生似乎是祁總的精神支柱吧。蘇先生這麼多年一直在支援包容著祁總,難怪蘇先生去世,祁總您這麼難過。”
祁淵怔然不已,驀地回想起,以前的時候,他不管是傷心還是難過,都會潼潼說,只要潼潼的一句鼓勵,他就能滿血復活。
誰都沒有潼潼重要,誰都比不過潼潼。
他被別人否定不要緊,可是他最怕被潼潼否定,潼潼日復一日的鼓勵才是他堅持下去的關鍵。
沈江陵把戒指放到桌上,推到祁淵那邊,認真的看著祁淵,“戒指可以給你,甚至可以不要一分錢,但是……”沈江陵緊緊盯著祁淵,
“我希望以後,祁總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祁淵從澀然地回憶中回過神,半信半疑的接過戒指,看著沈江陵,“只是這個?你不要錢?”
“只是這個,我希望祁總可以答應我。”
”沒關係,我答應你,這戒指對我很重要,別說一個,就算是十個我也答應。”
沈江陵收回手,看著祁淵,“一個就夠了。”
“沒關係,我同意了,你說吧,什麼條件。”祁淵滿口答應,只要能拿回戒指,他什麼都答應。
沈江陵已經起身離開,聽到祁淵的話後回頭看著祁淵,
“現在不需要啟用這個條件,等我需要的時候,我會來祁總。”說完就準備開門,不過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看著祁淵,
“對了祁總,戒指呢我已經給了,不過祁總最近似乎運氣不怎麼好,我聽說,剛剛祁總的公司也被黑客攻擊了,就像祁總說的,這枚戒指是蘇先生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了,還請祁總一定要保護好它,這是蘇先生僅剩的東西了。”
說完後,沈江陵徹底開啟大門出去,祁淵緊緊握著手裡的戒指,珍惜的摩挲著,像是在看什麼失而復得寶物,不敢有一點放手,更不敢有一點錯眼。
這真的是潼潼剩下的最後一樣東西了,他們的房子,潼潼的影像全都沒了,祁淵也查過,可房子會燒起來,怎麼查都是線路老化造成的,只是巧合。
這次公司突然遭遇襲擊,祁淵拳頭慢慢握緊,眼神狠戾,他已經讓人去查了。
不管是誰,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祁淵不顧一切也要查出來。
可是,祁淵小心翼翼的看著手裡的戒指,就像沈江陵說的,這些事不管是巧合還是人為,但他沒保護好蘇潼的東西,這是事實,所以祁淵真的害怕,會連這最後的東西都保不住。
祁淵小心仔細的看著戒指,將戒指舉起來,對著窗戶,看著裡面的字母,小心翼翼的摩挲著,代表他們名字的首字母僅僅挨在一起,就像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真好,真好!
祁淵眼神柔和不可思議,看著戒指的神情幾乎軟的能滴出水來。
窗戶前的蘇潼冷冷看著祁淵的動作,他有記憶自然知道這枚戒指代表了什麼,就是知道,才不能接受,尤其是這枚戒指代表著那麼曖昧的資訊,他更不能接受。
此刻看著祁淵的摩挲著代表他名字的字母,蘇潼看著祁淵的眼神冰冷至極。
遙不還歪著頭,注意到蘇潼的神情,他可是等著看一場好戲吶。
“對了,”沈江陵的聲音突然再次出現,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而復返的,祁淵驚訝的看著他,沈江陵反手掏出一張名片,放到祁淵桌上,
“我看祁總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我建議起祁總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喏,這個心理醫生是我的校友,非常有名,祁總可是一起試試看。”
說完後沈江陵這次是徹底離開了,只剩下祁淵一個人捏緊了手中的戒指,一邊珍惜的摩挲,一邊看著沈江陵推給他的名片,隨後將名片塞進了抽屜中。
他久久地看著手上的戒指,眼神專注入神,一直灰暗的氣息終於第一次恢復了安寧和平靜,他細細的摸著戒指,自然第一之間知道,這是屬於潼潼的那枚戒指。
這個尺寸,就是潼潼的尺寸,他和潼潼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潼潼的每一根手指,他都細細的摩挲過,捏過。
如果沒有意外,這枚尾戒本該戴在潼潼的小拇指上,潼潼的手指一向修長瘦削,骨節分明,祁淵甚至可以想象,這枚戒指帶上去之後,一定會非常美。
美的令人炫目,移不開視線。
祁淵明明是笑著的,可是眼中的悲傷絕望卻依舊沒有減少,他緊緊的攥著戒指貼著臉,努力汲取著上面絲毫不存在的潼潼的氣息。
可心裡依舊像是空了一大塊,又疼又冷,令人發寒。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淵聽到外面的敲門聲,才反應過來,他四處找著可以藏戒指的地方,他不敢讓戒指離身,不敢讓戒指離開視線。
之前的別墅,剛剛的監控事件,已經徹底把祁淵的安全感毀了,他惶恐著這最後一樣屬於潼潼的東西,最後依舊會在意外中消失。
找了半天的祁淵最後還是決定把戒指捏在手心,才半放下心來,“進。”
金秘書推開門進來,抱著一些檔案,看著祁淵,“祁總,這裡有些檔案需要您批覆。”
祁淵點點頭,時刻感受著手心的觸感,心不在焉,“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好的祁總,”金秘書剛轉回頭,看著祁總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道,“祁總,很抱歉我現在才知道您和蘇部長的關係,但是,蘇部長已經走了,您現在這副樣子,如果蘇部長看見的話,一定會心疼的。”
“心疼?”祁淵苦澀的重複了一遍,看著掌心,“他才不會心疼,他如果心疼我,他就不會這樣拋下我離開。”
“不會的。”金秘書陡然開口,看著祁淵,
“當初祁總你們出事的時候,最著急的就是蘇部長了,他帶著我一路趕往祁總你們出事的地方,連口氣都沒喘勻,冒著大雨就去找你們了。”
祁淵突然怔住了,他愣愣的看著金秘書,“你說……潼潼他,曾經去找過我?”
“對啊祁總,你不知道蘇部長當時有多著急,當時的雨下的那麼大,蘇部長的傘都壞了,他找了你幾個小時,回來的時候全是都溼透了,後背還受了很重的傷。”
金秘書感嘆道,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況,那天他被祁總安排出去買幾件替換的衣服,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蘇部長從醫護帳篷出來。
他還以為蘇部長受傷了,趕緊去問醫護帳篷裡的護士,結果護士說蘇部長是不慎踩空跌落下來,後背撞到了樹上,青紫破皮了老大一塊,還是護士給他上的藥。
蘇部長是出去找祁總回來後受的傷,這說明當時蘇部長肯定是在找祁總的時候,不小心出了意外。
祁淵聽著金秘書的話,整個人如遭雷擊,他大腦呆滯的幾乎無法思考。
所以,潼潼當時去找他了,還冒著那麼大的雨受了傷,他卻一無所知,還在和潼潼爭吵,設甚至辱罵他。
祁淵渾身冰冷,無盡的悔意和自厭像是毒蛇,一點一點啃齧著他的心。
祁淵彷彿回到了當時,他對潼潼說出了那麼多惡毒侮辱的話,整個人如墜冰窖,簡直不敢想當時的潼潼,心裡又多冷,多失望。
心裡的空洞慢慢變大,讓祁淵心裡冷的發抖,他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那樣——把潼潼踩在腳底的話。
祁淵抖著唇,痛苦的捂著臉,眼淚卻還是順著指縫滴落下來,濺在桌子的檔案上。
都是他的錯,他的錯,他什麼也做不好,他之所以會那樣對潼潼,無非是佔著潼潼對他的特殊有恃無恐。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金秘書被嚇得趕緊住了嘴,遲疑的看著祁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低著頭緊緊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了。
“潼潼,那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祁淵抹了把眼淚,努力鎮定,雙瞳血紅的盯著金秘書,金秘書被嚇得退後了一步,才結結巴巴道,
“是,是下午五點多,臨近六點的時候。”金秘書回憶著,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當時我從醫護帳篷出來的時候,還聽見裡面有個消防戰士和小護士聊天,說如果不是蘇部長提供準確位置,他們還真不找不到那兩個人所在的山洞,也太隱蔽了,幸虧去的及時。”
金秘書現在突然反應過來,那兩個人,不會指的是——祁總和許助理吧?
祁總和許助理被救出來的時候,他就跟在蘇部長身後,當時就覺得祁總和許助理之間有點不太親近了,那時候他也沒什麼別的想法。
他根本就不知道蘇部長和祁總是一對啊。
而且,蘇部長當時也沒什麼反應啊,看著挺正常的,等等,不會吧?
金秘書懷疑的看著祁總,按照沈江陵說的,這祁總和蘇部長是一對,可那天,祁總和許助理之間可是看起來有點過於親近了來著。
這,莫非,蘇部長那天其實找到了祁總,但是祁總和許助理兩個人都在山洞裡,說不定比那時候還親近,這蘇部長就自己離開,把他們兩的位置告訴了消防員,然後自己回來了吧?
不是吧,金秘書深深的不解,如果這樣的話,為什麼蘇部長還要讓別人去救祁總他們呢?
這,不去找人,等著祁總和許助理死一起,然後自己痛苦的接管公司,成為公司的唯一董事,每天抽空祭奠一下祁總,在悲痛欲絕的花著手裡花不完的錢,不好嗎?
金助理簡直替蘇部長惋惜,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把握,這祁總有錢好嗎?那指定沒有啊。
祁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秘書在想什麼,他只覺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甚至自己都覺得自己陌生的可怕,原來,從頭到尾錯的只有自己。
沒人規定是愛人就一定要救伴侶,就算潼潼真的不來,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那天,潼潼第一時間來找他了,冒著大雨和危險進山,為了尋找他的蹤跡,甚至從山上跌落受傷,他依舊堅持著,可最後找到了之後,他看到了什麼呢?
他辛辛苦苦找的人,正和別人在一個山洞裡,那個別人還不是其他人,是他最反感的人,兩人緊緊靠在一起。
多諷刺啊,多不值啊。
回來之後,還被那樣辱罵。
祁淵狼狽的捂著臉,牙關緊咬,不讓自己在外人面前哭出身來,片刻後,他看著金秘書,聲音沙啞,
“你知道嗎?”金秘書一臉蒙逼的看著祁淵,祁淵彷彿在對金秘書說,又彷彿在對自己說,
“那天,我罵他了,我罵他連條狗都不如。”
金秘書差點被一口水嗆死,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祁總,心裡糟口無多簡直無話可說。
他只覺得,如果他是蘇部長,祁總沒死在泥石流裡,也得把他摁死在裡面,幹什麼我為你們公司賣名賣力,還得把人人格踩在地上侮辱啊。
在看看祁總如今的這幅作態,金秘書及其不屑,人都不在了在這深情,深情給誰看啊。
他暗地裡撇撇嘴,可惜這位是自己的大老闆,金秘書只能在心裡diss。
不止是金秘書,一旁的遙不還也嗤了一聲,
“現在在這懷念了,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誰稀罕啊,真當全天下皆他媽了,說一聲自己知道錯了就完事了?你說是吧潼潼。”
蘇潼靠在窗戶上,眼皮子都沒撩,客觀的下評價,“傷害已經造成,不管什麼理由,說什麼做什麼都沒用。”
“就是就是。”遙不還非常贊同,
祁淵一瞬間整個人像是老了好幾歲,精氣神全被抽走了一樣,金秘書還不識趣的看著祁淵,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八卦之魂,也有替蘇部長不平的意思,
“祁總,如果您和蘇部長是愛人關係,那為什麼,對許助理這麼照顧,走的這麼近啊?”
祁淵好像反應不靈敏一樣,怔然了半天才看著金秘書,“我和歲……許助理,走的很近嗎?”
“不近嗎?”金助理奇怪的看著祁淵,
“許助理第一天上班,你怕他融入不了集體,特意為他開了歡迎會,上次公司資料洩露的事情,連蘇部長都瞞著,卻相信許助理,而且聽許助理說,您還送了他一塊價值不菲的手錶,就連許助理如今的房子和車都是祁總給置辦的,更別提在公司特別照顧他了。”
媽呀,這樣一說,金秘書都覺得祁總人品堪憂,這算不算是腳踩兩條船。
渣男扮什麼深情,浪費老子感情,虧老子還以為你是多痴情的人,因為蘇部長不在了才這麼傷心的呢,這人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多深情啊。
不然你們的關係能連我這個總秘都不知道?還不是你沒說過。
金秘書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哎,真是白瞎了蘇部長這麼好的人。
“原來,我居然這麼差勁嗎?”祁淵喃喃自語,眼中的光徹底熄滅,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聲音含著沙礫,“所以,是我配不上他。”
金秘書看祁總這樣又痛快又不忍,為了防止自己心軟,果斷的和祁總告別了之後就離開了,看不見就不會心軟了。
祁淵沒管金秘書,他定定地看著手裡的戒指,眼眶通紅,雙手顫抖,眼淚滴落到戒指上又被祁淵惶恐的擦去,壓抑著看不到未來的絕望哭聲,
“可是,可是我現在已經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潼潼,我該怎麼辦?我知道錯了。”
“只要你回來,我做什麼都可以。”
“潼潼,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可我離不開你,離不開你啊,沒了你我該怎麼辦?我不要許歲之了,我不要他了,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
祁淵無助的聲音迴盪在辦公室內,蘇潼和遙不還卻都沒有在意,只是看著祁淵手裡僅僅捏著的戒指,這枚戒指,一定要拿回來。
突然,祁淵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緊緊捏著戒指,惶惑又珍惜的抱在胸口,眼裡露出一絲絲壓抑和瘋狂。
“潼潼,我什麼都沒了,只剩下你的戒指了,我會保護好它,一定會保護好它。”
“它不會再消失,不會再不見了,我保證,我保證。”
“它會一直在我手裡。”
祁淵深深看著手裡屬於蘇潼的尾戒,蘇潼的骨節瘦削,尺寸比他小,這枚尾戒又是小拇指戴的,祁淵擦乾淨眼淚後,倉皇的試了無數次都戴不進去。
他不敢放在別的地方,這枚戒指只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的看到。
可是,戴不進去就是戴不進去,祁淵眼神逐漸瘋狂,立刻打電話給沈江陵,讓他把下午的時間全部空出來。說完後不等沈江陵回話,立刻掛了電話,拿著戒指連外套都沒穿就急匆匆的出了公司。
蘇潼和遙不還自然也要跟上去。
祁淵一路上眼中的堅定和瘋狂越來越多,一路到了沈江陵的小型醫院。
醫院內,沈江陵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要削骨?”
“沒錯,”祁淵漆黑的瞳孔暗的透不進一絲光,眼中深沉的黑暗讓沈江陵看的心驚,
“我只有它了,我什麼都沒了,你知道的,我什麼都沒了,我只有它了。”
“這是潼潼的東西,我會保護好它,我要時時刻刻和它在一起。”
祁淵嘶啞的聲音帶著嘶嘶瘋狂,猛的看著沈江陵,
“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配不上潼潼,可我已經早知道錯了,我想他,只要戴上它,我就可以永遠看見潼潼了。”
沈江陵僵硬了一瞬,措辭著語言,儘量溫和,
“要不,祁總,你過幾天在來做手術?我先給你預約個心理醫生?就之前我給你推薦的那位,很好的,你可以試試。”
祁淵深沉的黑眸死死盯著沈江陵,過了片刻後低低道,“先幫我做手術吧,我會考慮的。”
“祁總,您真考慮好了?”沈江陵再三確認。
“沒錯。”祁淵像是看著情人一樣看著手中的這枚尾戒,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寄託,都在這裡了,沈江陵注意到祁淵眼中深不見底的絕望,全身迷漫著濃濃的死寂。
只有看到手中的戒指時,似乎才活了過來,眼中出現一絲光亮,有了一絲活氣。
他的人生,全在這枚戒指上了,
沈江陵嘆了口氣,不過別人的感情他沒有置喙的資格,讓祁淵在手術單上簽字以後,他帶著醫院的其他醫護人員,穿上白大褂,將祁淵轉移到手術臺上。
祁淵看著頭頂的無影燈,似乎已經遇見了未來的美好,嘴角出現了一絲純真的滿足。
就算是在手術臺上,他另一只手也緊緊握著戒指,心底無法滿足的恐慌讓他不敢把戒指交給任何人。
潼潼,你看到了嗎,我在努力學著成長,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有關你的東西一件件的消失,我努力去保護,卻還是沒了。
一定是我努力的不夠,都是我的錯。
沒關係,潼潼,這一次,我會保護好這枚屬於我們的僅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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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一切代價。
手術檯旁邊,遙不還和蘇潼看著被祁淵緊緊抓在手心的戒指,對視一眼,
“這下怎麼辦?”遙不還環抱著雙肩,緊緊盯著手術臺上的祁淵,他是真沒想到,祁淵居然會這麼做。
看著周圍醫生手裡反射著銀光的手術刀,還有其他的醫療設施,遙不還悄悄退後幾步,
“這麼恐怖,他不怕嗎?”
蘇潼漠然的瞥了眼手術臺上的祁淵,沒接話,聲音冷漠,“等出了手術室,準備好。”
遙不還突然湊近蘇潼,“看祁淵這樣子,這枚戒指沒這麼好拿啊。”
“不好拿,那就把整隻手拿下來。”蘇潼不帶感情的吐出殘忍的話語,這是他眼中的最優解,說這句話時,蘇潼眼中一片平靜,波瀾不驚。
遙不還愣了半天,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臂,倒吸了口氣,“別說了,我已經感覺到疼了。”
手術持續了一會,很快祁淵就被推到了隔壁的病床,就算是在昏迷中,祁淵也緊緊握著掌心的戒指,但是神情卻異常不安。
等到麻醉勁過了以後,祁淵才甦醒,第一反應就是檢視掌心的戒指,還好還好,還在,
他罕見的露出一抹笑,又看看右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下意識就想解開,他想試看看,能不能戴上。
沈江陵來檢視的時候簡直被祁淵氣死,這種不聽醫囑的病人最讓人頭疼,
“祁總,你的手暫時還需要養幾天,先別著急,過幾天我通知你來複查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才可以戴你的戒指。”
祁淵只知道直勾勾的看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指,沒有說一句話。
沈江陵只能叮囑了幾次,看祁淵點頭後才松了口氣。
“行了祁總,你在這休息一會,覺得可以的話就可以離開了。”沈江陵忙的很,如果不是祁淵也算他老闆,他才懶得親自過來。
祁淵的眼神一會看掌心的戒指,一會看右手的紗布,等沈江陵一走,他立刻解開紗布,右手的小拇指醜陋而不自然的耷拉下來。
這個尺寸明顯和另外四隻手指不同的小拇指,好像是不健康的畸形。
麻藥勁過了之後是劇烈的疼痛,從骨縫裡裂出來,生不如死的疼痛讓祁淵止不住的顫抖,額上冷汗涔涔,他舉著右手在顫抖,身上很快被冷汗浸溼,可是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大。
他拿起一直攥在掌心的戒指,小心的戴在右手的小拇指上,尺寸正合適。
祁淵突然哭了,又笑又哭,小拇指不自然的耷拉著,顫抖著,可是祁淵卻好想大哭一場。
潼潼,我留住了我們最後的東西。
等到手指不那麼疼以後,祁淵面色慘白的出了醫院,回到自己的車上,可是即使手指再疼,心裡有了光,有了希望,似乎一切都可以忍受了。
祁淵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小心發動車子,一路上開的很是小心,眼神不時停留在手中的戒指上,從內而外散發的一宗絕處逢生的感激。
他眼中的光好像一點點恢復了。
他的世界有了可以掛念的東西,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它,小拇指的疼痛和怪異他看不見,感受不到,眼中只有這枚戒指。
這是他盡了最大努力,去好好保護的珍寶。
就在祁淵轉彎駛向一處無人的公路時,視野裡突然出現一輛黑色的車,目標明確速度極快的朝著他撞過來,而後,巨大的撞擊聲轟然出現。
祁淵無力地趴在駕駛位上,頭頂的血順延而下,慢慢模糊了他的視野,就連意識也漸漸模糊,他隱約間看到前方的車內,出現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幻覺嗎?
“潼潼,潼潼,你來找我的嗎?潼潼,我好想你,我想你。”祁淵恍惚的看著前方熟悉的身影,聲音細若遊絲,帶著哭腔。
修長冷漠的身影靠近了他,開啟了他的車門,就在祁淵笑意初露時,猛然間死死攥住他的剛剛帶上去的戒指,就要往上拿,力道巨大。
祁淵的小指剛做過手術,此刻更是像碎了一樣,劇烈而尖銳的疼痛瞬間讓祁淵清醒了一瞬。
“不,不——”祁淵狠狠攥起手,他哀求著眼前的人,他不是潼潼,他不是潼潼,潼潼不會這麼可怕,不會這麼對他。
“不要,我求求你,你要錢,要錢是嗎?我有很多錢,都可以給你,求你了,別拿走我的戒指,求求你了。”
“我給你磕頭,給你磕頭行不行,求求你了。”祁淵嘶聲叫著,哭著,哀求著。
他極力把右手握起來,想要反抗,但是狹小的空間和車禍讓他全身無力,只能嘶聲大哭,狼狽的哀求著。
蘇潼神色不變,冷漠的一根根的掰開祁淵的手指,直接把戒指拽下來,中途狠狠刮蹭了祁淵的一層還沒好的皮,連皮帶血的拽下來,鮮血直流,小指更是疼的抽搐。
拿到戒指後,蘇潼漠然的看了眼祁淵,大步離開上了前面的車,和駕駛位上的遙不還點點頭,黑色的車揚長而起。
只留下祁淵絕望的一個人不顧鮮血淋漓的小指,一點點從車內爬出來,他手指緊緊扣著地面,大哭著朝車輛消失的地方爬著,身後蜿蜒了一路小指流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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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你回來。”
“我求求你,你回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啊——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求求你們,誰來幫幫我。”
祁淵撕裂絕望到極致的哭聲響徹天空,像是遍體鱗傷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只能絕望無助的嘶吼,等待著死亡的將臨。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