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好，請問是蘇飛同學麼？”
“蘇飛同學，可以問問你平時是怎麼學習的麼？請問你對當代大學生有什麼看法或者期望？”
“蘇同學，你好，我是杭市日報，請問此前斯坦福大學的曼寧教授向你拋來了橄欖枝，是否就是因為這篇變形金剛呢？請問你會去斯坦福攻讀碩士學位甚至博士學位麼？”
“蘇同學，你在短短三個月內連發兩篇影響整個人工智慧領域的論文，請問有什麼訣竅麼？”
問的好，訣竅大概是系統？
…
…
一連串的問題懟過來，蘇飛一時間頭皮發麻，好幾臺攝像機卡察卡察的，閃的蘇飛有些暈。
他決定還是先回答下狐狸新聞的那位小姐姐的問題：“平時怎麼學習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大概運氣比較好，學著學著就就都學會了……至於對大學生的期望。”
蘇飛想了一會兒說道：“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
路過的不少學生都在圍觀，這多少讓蘇飛有點緊張，語言組織得有些沒邏輯……越說他越想捂臉。
“我是江浙大學的校長，媒體朋友們還請讓讓！”
也幸虧是吳校長及時趕到，這位校長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往人群裡擠。
吳校長的身材微微發福，小跑起來肚子上的贅肉像波浪一樣一陣抖動，但速度倒是頗快，簡直就是一個靈活的胖子。
各大媒體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如果是對蘇飛這個初出茅廬，還沒有經歷人生浮沉的小子進行採訪的話，可挖掘的點絕對不少，但江大校長這種精得跟老狐狸一樣的人在一旁看著，那就不好挖了。
“校長好。”
蘇飛看到吳校長的身影便舒了一口氣，您老可算是來救場了。
“吳校長，請問貴校對蘇飛同學的培養方式是怎麼樣的？蘇飛同學在大四階段就解決了人工智慧領域十年的難題，您覺得是偶然還是必然？”
“吳校長，蘇飛同學的成果是否有江大教授在背後幫助？”
“吳校長，請問江大的眾多教授對蘇飛的看法是怎樣的？”
“吳校長……”
…
…
“各位各位，問題實在是有些多，我便不一一回覆了，但有一點我要申明，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各位，蘇飛同學的成果全部屬於他一個人，就如論文的署名一樣，無論是實驗作者還是通訊作者，都只有他一個人，這是我能保證的。”
“輿論勐於虎，我希望諸位寫報道的時候能儘量真實。兩個多月前各大主流媒體集火蘇飛同學的事情，諸位也應該還記得。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的道理諸位也應該知道，我還有江大甚至陳陽教授都不希望蘇飛同學被輿論擺弄。”
相比於蘇飛的稚嫩，吳校長就熟練多了，他這一番話立馬讓在場的媒體們都安靜了許多，因為在座的各位中可有不少人也是當初攻訐蘇飛的幫兇啊，吳校長這幾句話便是提醒和警告。
當然，他口中的陳陽教授幾個字又勾起了媒體的興趣。
“吳校長，您剛才提到的陳陽教授是指？”
民人日報很貼心地接過了吳校長遞過來的梯子。
“腦科學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京大腦科學聯合研究院的陳陽教授。”吳校長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陳陽教授對我們的小蘇很是看重啊，親自為他選定了畢業論文的課題，甚至專門收購了小蘇腦競比賽上的模型理論專利。”
“請問陳陽教授是把蘇飛同學視作接班人了麼？”民人日報的記者繼續問道。
這些記者也太能吹了，我何德何能……
蘇飛正這麼想著。
吳校長那邊的回答直接讓他腦袋當機了：“是的，陳陽教授非常希望蘇飛同學參加腦科學計劃，如果蘇飛同學有意，陳陽教授會全力推薦蘇飛同學。”
wtf？
蘇飛不可思議地看著吳校長，校長，你確定人家陳陽教授真說過這話？
傳謠可是要負責任的啊。
而且，腦科學計劃怎麼推薦？
這玩意不是至少得四青級別才有機會參與麼？
等等，難道？
媒體們的腦子轉的可是很快的，民人日報的記者立馬反問道：“陳陽教授有意推薦蘇飛同學成為青年學者？”
在場所有媒體記者的眼睛泛著精光。
這可是滔天新聞啊。
陳陽，那個國之重器的二把手，要親自推薦一個大四生成為青年學者？
22歲，與其說是青年，更不如說是青少年，這種年紀成為青學？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在場所有人必定笑掉大牙，但江大校長親口說，除非陳陽教授親自反駁，否則別人根本沒法質疑。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陽教授只是說會全力推薦蘇飛同學進入腦科學計劃。”
吳校長攤了攤手，一臉我不知道，別問我的表情。
在場的人齊齊翻了個白眼，腦科學計劃的門檻基本就是四青，而腦科學計劃是有數個青年學者的名額的，再結合吳校長的意思，不就是要推薦蘇飛成為青年學者？
這老狐狸話到嘴邊就是不肯承認。
媒體們得到了這個火爆的訊息也是非常滿足，吳校長又和他們打了幾回合太極，眾人知道挖不到什麼勐料便急急忙忙回去了，都搶著釋出第一手訊息。
emmmm……
蘇飛看著冷清下來的現場，怎麼感覺今天的主角是吳校長呢？
不過反正也是吳校長幫自己解決了麻煩，蘇飛倒也樂得自在。
“去吃飯？”
吳校長笑了笑。
蘇飛：“額，校長我現在不是很……”
餓字還沒出口，就被吳校長打斷了：“年輕人就要多吃，不餓就當補充營養了。”
行唄，您說啥就是啥。
“你是去食堂吧？我也剛好要去，一起吃吧。”
蘇飛：“……”
“好的。”
食堂離宿舍不遠，兩人沿著宿舍外的花園小道一路前行。
“這次是不是被嚇到了？覺得媒體們的反應太大了？”
吳校長笑了笑，開口說道。
“剛開始被他們的熱情嚇到了……後來是被您嚇到了。”
蘇飛縮了縮脖子，您那番話更是驚天動地。
“害，你小子。也不是我故意大張旗鼓，而是陳陽教授交代的。”吳校長樂呵地咧著嘴：“原本陳陽教授也只是看好你，但你的變形金剛著實驚豔，而且其中的注意力機制和腦科學中人腦的注意力異曲同工，你這一篇論文為腦科學計劃帶去的價值不可估量……陳陽教授可是在京大腦院連夜召開會議，專門討論你小子啊。”
“感覺好誇張。”
蘇飛摸了摸腦門，頗為不好意思。
“誇張？哈哈哈哈哈！”吳校長現在笑得非常張揚：“小蘇，我告訴你什麼才叫誇張，陳陽教授和腦科學計劃的一眾骨幹討論後，一致決定要把你吸收入腦科學計劃，注意，是腦科學計劃，不是預備役！”
“而要把你吸收進來的第一步，就是推舉你為青年學者！”
臥槽！
蘇飛如遭重擊。
吳校長剛才的話還真是實錘，而且甚至剛剛說話還有所保留，不是陳陽教授一人推薦，而是腦科學計劃一眾骨幹成員一起……
“你可是江大有史以來第一個啊，一個個大老想著法子把你抬進一個國家級科研計劃！”
吳校長頗為豔羨，蘇飛才22歲啊，他的科研事業剛起步就已經達到了很多人的上限了，更何況有這麼多大老罩著，前途無量。
“額……吳校長，如果我不去京大，還會推薦我青年學者麼？”
蘇飛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問題問得吳校長目瞪口呆，什麼玩意，你是要佔一個青年學者的名額，又不加入腦科學計劃的意思？
吃完好處就腳底抹油？
“咳咳，這個……這個我還是得先問問陳教授，怎麼，你小子想去斯坦福？”
雖然蘇飛還有一個華大的選項，但吳校長可不覺得會為了華大放棄這麼寶貴的機會。
雖然以蘇飛的才華遲早會成為四青，但進華大可能還得磨兩年，而選京大就相當於直接把青年學者送到家門口了。
“還在考慮。”
如果斯坦福那邊學費減免真有訊息出來，那可有蘇飛糾結的了。
不過，三座礦山都在國內啊，這可咋整。
“這個我倒是也不好說什麼，斯坦福是肯定要比京大好上不少的，加上曼寧教授也這麼看重你，未來也是一路平坦。”吳校長嘆了口氣，道：“但這邊也是國家級科研計劃，舉國之力建設，我倒覺得這邊的機會更難得一些。”
蘇飛也是知道國家級科研計劃的意義的，華國立國到現在，總共成立了五個國家級實驗室，它們分別對應了五個國家級科研計劃，而這個腦科學計劃是21世紀的第一個國家級科研計劃，也是華國第六個，未來或許也會演變為一個國家級實驗室。
這平均下來大概二十年一個，匯聚的都是每個時代最頂尖最有活力的學者。
“害，小蘇你是還不知道國家級科研計劃的意義。”
吳校長感嘆了一句。
我明明知道……
蘇飛一臉黑線。
“二十多年前，華國材料科學研究計劃剛開始實施的時候，我們這一代的教授們也都參加了，華國的人工智慧結合材料科學對大分子材料和金屬材料的探索就是發跡於那個時候。”
吳校長雙手負背，45度角仰望天空，一副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模樣，就彷彿回到了當年青年時候，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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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蘇飛看到他那因為走路而上下不停波動的肚子，頓感有些出戏。
吳校長當然是沒注意到蘇飛的眼神的，繼續憶往昔歲月：“當時，我、寧教授、魯超教授三人幾乎都是同一時間加入華國材料科學研究計劃的，我算是最大，當時已經38歲，魯超教授也32歲了，小寧當時最年輕，但也有27歲了。”
王正教授這麼沒排面……
我看你和王正、魯超兩人總是勾肩搭背，以為是鐵三角呢，原來鐵三角另有其人，王正教授只是個後來者啊。
“那最後結果呢？”
蘇飛好奇地問道。
為啥吳校長是校長，而不是現在的材料科學研究中心的負責人之一？
吳校長搖了搖頭：“不算失敗，但離成功還很遠，我在華國材料科學研究計劃裡待了九年，後來因為工作變動以及年齡問題主動退出。魯超教授和寧教授是因為課題失敗了不得不退出。”
“特別是寧教授，她那時候年紀輕輕，本就有些傲氣，天賦也很出眾，但那畢竟是天才齊聚的國家級科研計劃……加之她單打獨鬥慣了，在這場科研計劃裡便是屢屢碰壁，漸漸失去信心，蹉跎了十三年沒有出重大成果，直到年齡漸長，也只能主動退出。”
蘇飛不由得戚戚然：“這麼恐怖麼？”
“並不是恐怖，而是能者上不能者下，就是這個道理，如果連國家級科研計劃都像事業單位一樣養著人，我們國家還靠什麼進步？”
“話雖如此，但感覺太卷了也不好。”蘇飛嘆了口氣道：“畢竟無論是魯超教授還是寧教授，這一待就是十年，算是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獻了吧。”
“他們現在的生活不滋潤麼？寧教授和魯超教授都身居要職，這也算是一點補償吧。”
雖說如此，但平心而論，如果是蘇飛為這個科研計劃奮鬥十年，最終研究的課題還是失敗，本人的落差感恐怕極大。
正因為曾經都是天才，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平庸，這種幻滅感，以及苦心追求學術十餘年，發現自己能力仍然不足，這種感覺想想都有些難受。
吳校長嘆道：“所以啊，小蘇，你的這個機遇和天賦真的很難得，上有陳陽教授諄諄教導，下有江大教授們做你的後盾，加之你的天賦之驚豔，簡直是超出我的認知，所以我覺得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吳校長，老實說，你剛才的話有點嚇到我了。”
“得了吧，你小子。我是跟你說清楚，免的你將來後悔。這件事一定慎重考慮。”
吳校長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