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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瞎折騰

無論是這場海戰的參與者,還是旁觀者,甚至是劉步蟾等姍姍來遲的,心裡都很清楚,隨著軍艦設計與海軍戰術思想的逐漸成熟,以後都不可能再有這樣匪夷所思的戰例出現了,在可以展望的未來,海天號以一滅十的壯舉一直都會是一個不可複製的奇蹟!

雖然心裡也有過諸如“不過是沾了軍艦的光”這樣酸溜溜的想法,但劉步蟾終究不是一個肚雞腸之人,他捫心自問,自己就算知道海天號的強大,也決計不敢孤艦追擊,那麼也就不可能製造出“追尾”的絕佳機會,在勇猛果敢這一上,鄧世昌的確是比自己更勝一籌......

因此劉步蟾終究還是豁達地向鄧世昌道賀,並和林泰曾一起推拒了分潤功勞的機會、讓鄧世昌獨得這一奇功。

但是這並不等於劉步蟾就甘心伏低做,而戰後李鴻章的處置又讓他重新看到了成為北洋水師提督的希望,自然就更不可能拱手讓人了......

為了制衡“閩黨”,李鴻章之前破格提拔鄧世昌,令其可以起到掣肘之用,但當鄧世昌立下這次潑天大功之後,李鴻章卻發現自己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鄧世昌立功,李鴻章自然是高興的,因為這可以證明自己之前人事調整是多麼地英明,可是功勞大到這種程度,李鴻章卻反倒有些頭痛起來。

如果只論戰功,鄧世昌就算被直接升為水師提督替掉林泰曾的位子也有充分的理由,但李鴻章之前提拔鄧世昌只是為了針對劉步蟾,卻並不代表他有多喜歡前者。要是鄧世昌成了北洋水師的老大,以他的性格,到時候一定會比劉步蟾更令李鴻章頭痛。

就拿北洋水師大東溝海戰後的那幾次擅自出擊來,劉步蟾只敢在黃海裡轉悠打擦邊球,而鄧世昌甚至冒險進入過日本海,若非續航力有限不能逗留太久,立見尚文指不定就跟歷史上的高善繼一樣死在海里、那也就不會有之後的奇襲平壤了......

李鴻章心目中比較理想的狀態是劉鄧平衡,或者劉稍強於鄧√√√√,m.@.c∨om,但絕不希望鄧強於劉。劉步蟾雖然性格豪邁剛烈,但並不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人,李鴻章費心思、總歸能夠控制得住,而鄧世昌就不同了,李鴻章真沒把握能夠駕馭得了。

尤其是江華灣海戰將日本海軍主力盡數殲滅之後,北洋水師已經沒了敵人,李鴻章可以放心大膽地對其動手術,而不怕搞出什麼亂子,因此他動手很快,沒有半拖泥帶水。

“林泰曾去水師學堂當總辦了?這是嚴復留下的缺吧,不過林泰曾兩次海戰表現都不咋地,離職也沒話,而且他那優柔寡斷的性子,本來就不適合在一線指揮。”,李暉看著留言板上傳回的訊息,難得地為李鴻章的決策了個贊,但接下來的一條卻讓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果然還是不能太高估老李啊,這權術用的,不玩這一套要死嗎?戰爭還沒結束呢!”

林泰曾離開後,鄧世昌受命代理北洋水師提督的工作,表面看似乎很牛逼,但問題就出在那個“代理”上。

大東溝海戰之後,林泰曾也一度當過北洋水師的“代提督”,而鄧世昌現在其實還不如當時的林泰曾,因為林泰曾是“代提督”,而鄧世昌卻只是“代”提督,他的官位仍然只是總兵,將來轉正的希望更。

更糟糕的是,李鴻章似乎並沒有買下海天號的意思,等到租期一到,鄧世昌就成了沒根的草,恐怕連當初丁汝昌的狀況都比不上......

“何況鄧世昌他本來就只是將才而非帥才,代理提督期間難免不出紕漏,那時應該已經找到了合適人選的老李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將正卿他摁回原來的位置上、然後將那個人選如當年的丁汝昌一樣空降下來,讓北洋水師的內部格局再次恢復平衡......”,李暉想明白這一切後,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相當高明的權術,可這樣一番折騰,對北洋水師卻完全是有害無益啊!”

海戰的輝煌勝利了給了老李瞎折騰的底氣,而日本那邊可就沒這樣好過了......

海軍大臣西鄉從道確認了江華灣的結果後登時萬念俱灰,當天晚上就切腹自盡了,他倒是死得光棍,卻將那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全都留給了自己的下屬。

面對舉國上下的聲討,不少年輕氣盛的日本海軍軍官因為不堪羞辱而自殺謝罪,就連臉皮普遍厚得多的高官當中也有一些倒黴蛋遭到了“天誅”而死於非命,至於對前途悲觀失望而離開海軍的人,那就更多了......

在這種情況下,原秋津洲號艦長上村彥之丞雖然同樣為海軍的大敗而傷心不已,卻同時也從中看到了自己重返海軍的希望,“就算海軍的表現再怎麼讓人失望,日本都不能沒有海軍,將來總會再次重建,那時就是我們這批人重返海軍的機會......”

上村彥之丞認為,江華灣海戰中日本聯合艦隊的慘敗在很大程度上都要歸咎於糟糕的人員素質,天皇睦仁早晚會認識到當初意氣用事的錯誤,他可不是袁紹,意識到錯誤後就算不可能向上村彥之丞等人道歉,鬆口讓海軍將他們再請回去也是大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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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上村彥之丞雖然這樣想,卻也並沒有被動地等待下去,而是登上了開往美國的客船,準備去西方遊歷三年兩載。

大東溝海戰與江華灣海戰這兩次規模空前的大海戰必然會對世界上主流的海軍學產生巨大的衝擊,未來幾年內肯定會有很多新的理論、觀和傑出的人才湧現出來,江華灣大敗後,日本海軍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至少也得幾年之後才能開始重建,上村彥之丞打算利用這段時間親身參與其中,也順便彌補一下自己當年沒能出國留學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