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置可否，他身後的沈念是受不住了，質問黑衣人，“你不是說把我們培養成羅剎是為了幫我們報仇嗎！”
“是啊！”黑衣人攤了攤手，指了指身後正在廝殺的兩國將士，以及身受重傷的沈宛，“你這不是在報仇嗎？只不過我們幫你報了仇，你也要拿出什麼東西來報答我們罷了。”
沈念被嚇到連連後退，想伺機逃跑，黑衣人的聲音適時傳來，“你跑不了的，六界之內，我都能抓到你。”
真是狠。
沈宛忍不住感慨，心道沈念作繭自縛，被這些人做了棋子。
“那你們為什麼要告訴我？”沈宛目不轉睛地端詳著黑衣人的臉，真想上去一把撕開那個遮面，看看到底是誰，能代替蚩尤攪弄六界風雲！
“我願意啊。”黑衣人理所當然地桀桀一笑，“我覺得讓你知道你被我們盯上，但是又不得不按照我們為你規劃的路線走，這個樣子簡直太令人興奮了！”
變態！
沈宛冷眸微眯，與慕君遷打了一個手勢，慕君遷便閃身朝著黑衣人衝去。
一劍落下，黑衣人瘋狂的目光中，似乎突然燃燒起了火焰，“還會有人陪你們好好玩兒的。”
他再次化為符紙，連同沈念消失不見。
沈宛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強撐著身子靠在慕君遷的懷裡，剛想說話，就被衝上來的寧致遠打斷，“太子！太子妃！我們的人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大批蟲子攻擊！死傷慘重！”
什麼！蟲子！
沈宛起身看向不遠處，他們的將士和召喚來的靈獸全都被飛蟲纏身。
“是蠱蟲！”
沈宛一把抓住寧致遠的領子，“阿蠻和納蘭清呢！”
寧致遠有些驚訝於沈宛的火氣，但還是恭恭敬敬道：“阿蠻姑娘今天來過一趟軍營，倒是沒見納蘭公子，”
“她來做什麼！”沈宛放開手，撫了撫因為生氣而起伏的心口。
“說是您讓過來慰問將士，還給我們每個人送了吃食。”
寧致遠從懷中掏出一塊兒精緻的小點心，遞給沈宛。
她連忙接過，仔仔細細地聞了聞，“這糕點有問題。”
這糕點有很濃的花香氣，應該是用鮮花汁子揉的麵糰。
但是細細品，才能發現鮮花汁子味道蓋著一層燒焦的肉制品的味道。
她把糕點掰開，那些密密麻麻，沒有被碾碎的蟲子翅膀和腿就露了出來。
“這！我們都已經吃了！”寧致遠乾嘔了一下，“那阿蠻姑娘為什麼會給我們送這些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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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致遠正說著，一隻蠱蟲不知道從哪裡飛來，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慕君遷刺出一劍，用劍尖把蟲子挑成了兩半。
沈宛盯著那道傷口若有所思，“這些糕點你們誰還吃了？”
寧致遠疼得甩了甩手，“我，李副將，還有其他幾位在營帳的軍官。”
“那我就知道了，蠱蟲和可能會重點攻擊你們吃了糕點的人。”
沈宛凝眸瞧向他，眼神中隱含著探尋之意。
如果軍官們率先被殺死，到時軍隊群龍無首，那麼西夏國不戰自勝！
很好！
好一個南疆蠱師！
騙過了他們所有人！
“君遷！”沈宛那雙含情目中已經佈滿了血絲，“保護好軍官們，我回一趟城裡。”
慕君遷點點頭，給她上了一道結界之後，二人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她一路狂奔回太守府，仗著慕君遷的結界，直接穿過太守府的蠱蟲堆，來到納蘭清的房間。
“太子妃？”
納蘭清正站在窗邊，一臉的焦急，見她來了，這才松了口氣一般。
“前方戰事如何？”
沈宛蹙眉搖了搖頭，在屋中四處搜尋阿蠻的身影，“她人呢？”
“她？”納蘭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阿蠻早上說去軍營給你們送糕點，還沒有回來。”
沈宛放棄搜尋，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這才喘勻了一口氣。
“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納蘭清面露擔憂之色。
“納蘭，我跟君遷是想暫時瞞著你的，但是如今，我覺得你有權知道真相。”
納蘭清只是默默地端坐著，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沈宛拍在桌子上的茶杯。
“現在戰場被蠱蟲包圍，軍官都被阿蠻喂了帶有蠱蟲的點心。”
沈宛語速不快，納蘭清卻依舊覺得她今日說話快得要命。
他不自覺地捏起那個茶杯，“啪”的一聲，茶杯應聲而碎。
“納蘭！”沈宛擔憂地喚了一聲，連忙把茶杯碎片掃下去，防止納蘭清割傷手。
納蘭清緩了緩，慢慢張開手，血跡已經染紅了整個手掌。
他卻是感覺不到疼一般，沈宛好不容易才把人的手扳過來，“我還當你沒有受傷，你怎麼哼也不哼一聲。”
她找出止血藥，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替納蘭清包紮。
“或許這件事兒還有什麼誤會？”納蘭清自欺欺人地看著沈宛，那雙本來熠熠閃光的黑眸，現在只剩下疲憊。
沈宛把那半塊兒糕點從懷中掏出來，遞給他。
只是一瞬間，沈宛就確定了，納蘭清一定能看出來是阿蠻的手藝。
那上頭密密麻麻的翅膀和蟲腿，就像是針尖一般，刺得他眼睛生疼。
“我以為……”
納蘭清猛地抬頭，原本板正的身軀，如今卻顯得單薄又搖搖欲墜，整個人病骨支離，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我以為至少她對我是真心的。”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沈宛忍不住回想起了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那時候的納蘭清一身月牙白長衫，一把千軍扇趁手，謫仙之姿，渾身都散發著知識的聖光。
“其實我應該早就發現她的不對勁了，但我不敢去想。”
納蘭清忽地又深深地把頭埋起來，“她總是一個人出去，又總是有意無意跟我探聽軍營的訊息。”
但是那時候，阿蠻演得真好啊。
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小鹿一般望著他，他就總是忘記，其實面前這個小丫頭，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女。
“宛宛，對不起啊。是我貪戀一時溫暖，竟然釀成如此大錯。”
沈宛連忙把他的頭托起來，看著他的滿目憔悴，心疼道：“納蘭，這不是你的錯，我與君遷也是上次回來才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