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識眉心直跳, 眼珠子疼完腦子疼,他寧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不需別人戳破血淋淋的謊言, 他已經不耐煩,面無表情道:“扔出去!”
紅菱已經學精, 知道自己只要老老躲在明珠身後, 就不有事。
她扒著明珠的袖子,裝作害怕的樣子,張口就來:“珠珠, 你救我!他上次還想殺我!”
明珠握住她的, 而後抬起臉對趙識說:“你不動她。”
趙識的薄唇抿成一條淡淡的直線, 眉頭深皺,眼神冷冰冰看著躲在她身後的人, 麼都沒說。
紅菱如願以償賴下來,她每天都在明珠耳邊唸叨著跑跑跑,後來想了想, 趙識這個太子應當不是白當的,想再從他眼皮底下逃跑難於登天。
於是, 她又給明珠出了個好主意, 她說:“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 你可以偷偷找幾個相好, 給他戴綠帽子, 不過你找也得找有權有勢有腦子的男人, 夜夜吹枕邊風,讓他造反把趙識從太子之位趕下來!”
紅菱覺得自己真是出了個很好的主意。她如果長得像明珠這麼美,早就不知道耍多少個男人,讓他們打的死去活來。
明珠聽完只想笑:“你的好意我心領。”
紅菱說:“珠珠, 沒跟你開玩笑。”
明珠摸摸她的腦袋,對她笑笑:“我知道。”
紅菱盯著她的臉瞧了好一兒,認真思考一番後,覺得明珠還是太臉,不像她不僅不臉,沒有道德底線。
明珠水性楊花勾三搭四好像確實有點困難。
紅菱忽然從兜裡摸出之前買來的毒/藥,大大方方將藥瓶擺在桌上,她說:“不然你毒死他,我們再跑?”
說完,她又覺得這個建議不太可行。
“這樣我們下半輩子都得被通緝,這樣也划不來。”
明珠垂眸望著桌上的藥瓶失神。
紅菱想的頭疼,蹬掉腳上的繡花鞋,在軟塌上滾兩圈,用毛毯矇住自己的臉,“好煩啊,怎麼辦都不對。”
她一把掀開毯子,認真地說:“珠珠,是在外面偷養幾個小白臉最划算。”
花太子的錢,睡別的男人。
明珠靜靜聽她說話,怕她說多話嗓子疼,善解人意給她倒杯溫水解渴。
紅菱坐起來喝兩杯水,渾身突然打個激靈,一雙眼睛珠子瞪的十分圓,她小心翼翼地問:“珠珠,你心裡是不是還惦記著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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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指不自然勾了起來,過久,她小聲地問了句:“他好嗎?”
紅菱猶豫片刻,說:“衛大人已經被人從牢獄裡放出來了。”
明珠松了口氣,“活著就好。”
他那時病的那樣重,被人用了刑,身上有那麼多傷。她去見他的時候真的心疼壞了,真的怕他熬不過來,死在牢獄裡。
紅菱猶猶豫豫,多話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但她又不是個能憋得住話不說的人,忍忍:“不過我從揚州坐船來京城的時候,衛大人好像還在養病,看好幾個大夫,都不能根治。”
明珠眼眶泛溼,“他只要活著就行。”
紅菱覺得明珠心裡應該還是喜歡衛大人的,不然當初不願意被他抱著親。
兩人之間就差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著可惜。
明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想哭,提起衛池逾她就很難過,眼淚控制不住一串串往下落。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紅菱最怕她哭,她手忙腳亂找出手帕幫她擦臉,磕磕絆絆安慰她:“你不太難過,說不定…說不定你們以後還能……”
紅菱說不下去了。
她默默嘆氣。
紅菱問:“珠珠,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太子嗎?”
她雖然也討厭太子,但不得不承認太子殿下長得比她見過的男人都要好看,眉眼精緻,鼻樑挺拔,唇形也好看,板著臉作出冷冰冰的表情,是個好看的男人。
明珠鼻尖泛紅,從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很輕:“嗯。”
紅菱長長啊聲,她又問:“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相處,是不是真的難受?”
“對。”
人的感情都是會變的。
一個細枝末節的走動,心裡的感情跟著變。
趙識站在門口,腳下一動不動,安靜聽完她們說的話,臉色平靜,眼神裡看不出什麼變化。
這些答案,本就在他預料之中。
夜裡,紅菱本來還想守著明珠睡覺,被不留情面的太子殿下找人從明珠的屋子裡扔到院子裡,她還摔一跤,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她齜牙。
明珠坐在梳妝檯前,一張透白的小臉倒映在銅鏡裡,她慢條斯理卸下髮髻上的頭飾,將挽起的頭髮鬆散解開。
她平日不梳妝打扮,不施粉黛的素臉也好看,唇紅齒白,氣色極佳。
這些日子臉頰被養的圓潤了一圈,水水嫩嫩,看著肉肉的好捏。
明珠下午哭過,眼睛容易就腫了,眼眶看著紅紅的,眼尾像是上層水紅色的胭脂。
趙識拿過她手裡的梳子,站在她身後,幫她梳順緞發。
等到該熄燈睡覺的時辰,趙識卻沒動,指捏著她的下巴,半迫她抬起臉頰,烏黑的眼眸無聲盯著她的雙眸,抬起指腹撫過她紅意未消的眼尾,輕聲問:“下午哭過?”
明珠避開眼神,臉上白了白,沒有吭聲。
趙識下午已經裝作麼都沒聽見,卻也沒看見她還掉幾滴眼淚。
他之前快被她捅死的時候,沒有見她流過一滴傷心難過的淚。
趙識心裡酸又澀,齒根發麻,心上更是千瘡百孔,他的指常年執筆,指腹有些粗糙,薄繭蹭過的地方,泛起陣陣顫慄。
他看著她的眼睛問:“為誰哭的?”
他明知道是誰,是忍不住要問。
明珠推開他的:“沒有誰。”
她怕趙識吃醋發脾氣,倒不怕他把脾氣發到她身上,只是怕他找到藉口去找衛池逾的麻煩。
趙識寧肯她騙自己,比說實話好。
他嗯了聲,喉嚨酸澀,好像都是苦水,他看著她的眼睛裡好像覆層淺薄漆黑的霧氣,拇指輕捧著她的臉頰,啞著聲說:“不為別人掉眼淚。”
明珠給不他承諾,更做不到點頭說一個好字。
於是她保持沉默,麼都不說。
“睡吧。”
趙識吹滅了燭燈,放下帷帳,擋住層層光線。
有些事情總是躲不過去。
男人的指扯過她的衣帶,掌緩慢爬過她的背脊,輕攏慢捻抹,託著她的後腦,欺身而下,吻過她的唇齒,探入口中,長驅直入。
他的吻,是細膩的,好像是一陣鋪天蓋地而來的豐盈雨水,急切猛烈。
她仰著纖細脖頸,面色潮紅,口中吐出溫熱滾燙的氣息。
趙識一向能忍,到這種地步著有些忍耐不下去。
燥熱。
他上忽然用了大力,輕而易舉褪下她的外衫。
明珠還是不太願意,推開他。
趙識停下來,黑眸深不可測,盯著她的臉,問了句:“怎麼?”
他抓過她的,放在自己的腰間:“難不成你這樣躲我一輩子?”
明珠咬緊齒貝,擰眉不語。
若是之前趙識看她不情不願的這幅樣子,肯定就收手。
但奈何他今日心情不怎麼好,顧忌不那麼多。
一想到她今天流的眼淚,難不遷怒。
他逼著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說:“珠珠,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對她不僅是喜歡,有深深的慾念。
明珠其實聽懂他的話。
她也知道趙識不重欲,但不是一點葷腥都不碰的人。
她點點頭,檀口微張:“我明白。”
帷帳隨著微風起,白色紗幔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明珠被迫仰著脖頸,雪白纖細,鎖骨若隱若現,她的指用力攥著被子,語氣溫和吐出幾個字:“你是去找別人吧。”
她不行。
趙識氣急而笑,昨天夜裡才警告過她不做這種蠢事,她卻當成耳旁風,一點都不在乎他說的話。
他提著她的腕,清冷的眼眸看起來多幾分陰狠。
男人一言不發,解開她腰間的繫帶。
明珠沒有動,睜著雙溼漉漉的眼睛就這樣看著他,不聲不響,隨他擺弄。
可眼眶裡不時便溢滿水光,順著眼尾往下滾落。
眼淚沒多久便淌滿她整張臉頰,睫毛上沾著瑩潤清透的水珠,眼睛越來越紅。
趙識停下裡的動作,望著她的眼淚,心裡已經痛得麻木了。
他伸出手擋住她的眼睛,不敢看她的眼神。
然後緊緊抱住她。
趙識在她耳邊低語,哆哆嗦嗦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哽意,他不斷地說:“珠珠,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掌心已經被她的眼淚打溼。
趙識倒吸一口冷氣,心口抽疼:“你不哭,我不強求。”
“你不願意就算。”
“你不這樣看著我哭。”
這樣破碎的眼神。
對他來說,就像靜謐無聲凌遲著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