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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碎屍案 第八章:惡夢

其實何琛說的也是實情,若是殯儀館不配合,甚至故意刁難,以後朱莉婭的解剖工作將會受到很大影響,所以為了自己以後工作方便,朱莉婭只得放棄取證。

另外從偵查角度來看,這確實不應該被認為有太大的價值,雖然其中疑點重重,但是朱莉婭畢竟不是神,她只是普通的女警,不可能面面俱到,她要有選擇的去偵查。

“好吧!我同意,不過馮大已經知道此事了,他要是問起為何不拍照取證該怎麼辦?”朱莉婭可以同意不拍照,但不拍照就是失職,她卻不願意為此事背上這個罪名。

“呵呵……”何琛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張超市購物卡遞給朱莉婭,“這是你的,一千面額的,至於馮大那邊,我自然會擺平,其實聰明如你應該想到了,我剛才那個電話打了二十分鍾,到底是給誰打的。”

“封口費嗎?我不需要這東西。”朱莉婭搖了搖頭,“反正我不拍照就是了,你還是收起來吧,萬一以後東窗事發了,不讓我背不作為的責任就好,你記住我是聽從領導命令行事,沒有受賄。”

“怎麼可能會出事呢?這才多大點事情?比這大的多的事,我……算了,不說了。”何琛將購物卡收了起來,他瞭解朱莉婭的性格,所以也不勉強她,這一千元也的確就是封口費,她不要反而更好,白白便宜了自己。

在朱莉婭和何琛談話的時候,殯儀館的人已經把屍體抬上靈車了。看來方館長有百分百把握確定朱莉婭會同意不拍照的,事實證明他判斷準確。雖然他不知道朱莉婭並沒有收他的購物卡,但是他想要的結果達到了,這就足夠了。

再說了,朱莉婭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民警,真正掌權的都同意了,朱莉婭即使想反對,能反的了嗎?

當朱莉婭回到租住的房屋內,疲憊不堪的她連鞋子都沒有脫,一頭撲倒在沙發上,倦意如潮水洶湧而至,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咕嚕嚕的腸鳴音響起,朱莉婭感覺胃部像油煎一般的痛苦,這是長期吃飯沒有規律,經常飢餓造成的胃潰瘍。必須要吃東西了,否則胃部會越來越痛,只要及時進食,疼痛就會立刻減輕。這是朱莉婭根據自己的胃痛經驗,自己總結的治療方式,相當的有效。

“實在太想念媽媽了!想念她做的紅燒排骨,可是我現在只能吃‘統一紅燒排骨麵’,找個合適的時候回去看看爸媽吧!”朱莉婭撕開快餐面的封口,仔細地將蔥蒜包、醬包、調料包撕開調勻,然後拿起保溫瓶,將開水倒進快餐盒內。

滾燙的開水衝在凝固成塊狀的辣醬上面,又緩緩滲入面塊之中,各種調料紛紛融化。油香、醬香、辣香、蔥花香升騰而起,直衝鼻腔。

“咦!這是怎麼回事?”朱莉婭發現醬塊雖然在融化卻不見變小,這是何等的奇特?她拿起快餐盒中自帶的塑膠叉子,對著醬塊搗了搗。

醬塊堅硬異常,在叉子的作用下

,它融化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但是體積仍然沒有變小。醬塊的融化使得麵湯越來越濃,開始是黃褐色、然後是深褐色,很快就變成了鮮紅色、紫紅色,像血一樣的粘稠。

面稥味變成了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朱莉婭皺著眉頭用塑膠叉子挑起幾根泡麵,卻發現這哪裡是麵條,這根本就是一縷縷的頭髮,她又挑起麵湯中的火腿腸,這哪裡是火腿腸?這根本就是人的手指頭。

噁心、恐懼瞬間佔據了朱莉婭的大腦,極度驚慌之下,她將快餐盒狠狠地扔到了地上,發出“當”的一聲響,快餐盒是紙做的,怎麼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呢?

朱莉婭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那不是快餐盒,那根本就是一個骨灰盒。

“啊……”神經再堅韌的人也受不了這等刺激,朱莉婭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雖然是滴水成冰的寒冬凌晨,朱莉婭的額頭上依然佈滿了汗水,喘著粗氣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朱莉婭這才確定剛才確實是在做夢,不過這個夢太噁心、太恐怖、太真實了。

此時的朱莉婭,雖然勞累了一整天疲憊不堪,卻再無一絲睡意;雖然餓了一整天,肚子不停的發出咕嚕嚕的飢餓聲,但卻沒有一點食慾。

茶几上還放著一桶“統一紅燒排骨麵”,朱莉婭無意看了一眼,立刻湧起一股嘔吐感,急忙跑到衛生間對著洗臉盆乾嘔起來。可是整整一天未進食,她的胃早就空了,實在無物可吐,除了胃酸和清水。

咯吱、咯吱,一種尖銳器物刮擦玻璃的聲音傳進朱莉婭的耳朵,朱莉婭猛地轉頭看向衛生間的玻璃窗,兩隻好似人手一樣的東西,在朱莉婭轉頭的一剎那倏然消失,朱莉婭只看見一道依稀的影子。

朱莉婭睜大眼睛,瞪著玻璃窗,足足看了五分鐘,窗外是黎明前深沉無際的黑暗,凜冽的北風吹的窗子發出一陣陣異響,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的東西。

“嗤!眼花了?還是被這噩夢嚇得糊塗了?這是五樓窗外怎麼會有東西呢?”朱莉婭自嘲的笑了笑。

開啟水龍頭,雙手接了一捧冷水拍在臉上,刺骨的寒氣順著雙手和面頰傳遍全身。朱莉婭取下毛巾把手上和臉上的水漬擦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神稍定。

朱莉婭抬起頭,對著牆上的鏡子怔怔發呆。鏡中的她因睡眠不足雙眼微微發紅,俏臉略顯蒼白憔悴,少了一份英姿颯爽的巾幗之美,多了一份我見猶憐的病態之美。

今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她自幼接受的教育,以及從事法醫這麼多年,早已把她變成了堅定的無神論者。

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第一次對無神論產生了質疑,為什麼沒手沒腳的軀幹能翻身?剛剛做的那個夢為何那麼真實?她現在依然能記得每一個細節,包括快餐盒裡那根手指的形狀,那纖細白嫩還留著尖尖的染成紅色的指甲,絕對是女人的

手指。

剛想到手指,正對著鏡子沉思的朱莉婭,突然瞪大了眼睛,原本只是略顯蒼白的面頰,瞬間變成毫無血色的慘白,抓著毛巾的右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她透過鏡子看見一雙比她的臉色還要慘白手,正從她的背後慢慢的伸向她的脖子,那雙手乾枯而扭曲,指甲尖利無比,它是那麼的緩慢,似乎生怕稍快一點就會驚動她似的。

朱莉婭強忍著心中極度的恐懼,咬緊牙關,猛地轉身,同時右手的毛巾狠狠地向後抽去。朱莉婭自幼喜愛武術,在警校也接受過基本的擒拿格鬥訓練,所以她這一抽力道十足。

啪的一聲,毛巾捲住那雙鬼手,餘勁不減旋轉三百六十度,直接抽到了鏡子上。鬼手瞬間被吸入鏡子,在鏡子中瘋狂的揮舞、掙扎,似乎想要爬出來,可惜那只是徒勞。

呼哧、呼哧……朱莉婭喘著粗氣渾身顫抖,後背緊緊貼靠在牆壁上,雖然身處零下十幾度的嚴冬,可是她身上早已汗透了,淚水從眼角緩緩流下。

她實在太恐懼了,她從不懼怕死屍,拿著手術刀切割屍體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就算深更半夜把她扔到死人堆裡,她都不會害怕,可是她害怕會翻身的死屍以及會掐人脖子的鬼手。

鏡子中的那雙手是一對完整的手臂,胳膊從肩關節處被割裂的,完全符合朱莉婭白天勘驗的那截軀幹被斬斷胳膊的特徵。朱莉婭敢肯定,這對手臂就是從那截軀幹上被人砍下的。

滴、滴、滴、滴……大懶蟲還不起床,你忘了你的夢想了?忘了你的誓言了?忘了你的事業了?難道你想做一輩子的屌絲?趕緊起床,奮鬥吧!白富美在等著你呢!哦!我忘了有可能你自己就是白富美,那麼專一痴情的高富帥馬上就要被別人搶走了,你還能睡得著嗎?

手機的定時鬧鐘響了起來,凌晨六點了,平日裡朱莉婭都是這個點起床讀書、晨練。

東方露出一絲魚肚白,鏡子裡的那雙手臂掙扎了片刻之後,便突兀的消失了,就和它出現時一樣令人防不勝防。只是誰也不知道,它下次將會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來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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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婭拖著沉重的雙腿,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挪到客廳裡,接著便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無聲地抽泣著,恐懼委屈一起湧上心頭,碰上如此詭異的事情,該跟誰訴說?誰又會相信?警察十個有九個都是無神論者,剩下那一個信的還是財神。

不說出來自己要承受極度的恐懼,說出來不但要承受恐懼,還要在背上一個神經病的惡名。

哭了十幾分鍾後,朱莉婭抽了抽鼻子,擦乾眼淚,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想讓她屈服放棄是不可能的,若非性格倔強,以她的能力和背景,怎麼可能會到這個小縣城來當一名警察。既然求告無門,那麼只有靠自己了,一定要把此事查個徹徹底底、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歇了幾分鐘,朱莉婭摸起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