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了刑偵大隊辦公室,找到內勤人員,要求調閱馬小翠案件的卷宗。
大家都是一個單位的,內勤直接把檔案室的鑰匙給了於大寶,並笑著說:“我的雜事比較多,沒時間找卷宗,你們自己動手吧!”
於大寶點了點頭,接過鑰匙,打開門,和朱莉婭一起走進了檔案室。
一排排的檔案櫃,擺放的整整齊齊。
每一個櫃門上,都貼著年份標籤。
一眼望去,就能給人一種管理有度,井然有序的良好感覺。
馬小翠大約是五、六年前死亡的。
於大寶和朱莉婭按照櫃門上的年份標籤,各自開啟了相應的櫃子,分頭尋找。
查詢了幾分鐘,兩人相視苦笑。
檔案櫃裡的卷宗,既不是按照姓氏筆畫分類的,也不是按照年份分類的。
也就是說,管理員根本就沒有按照要求來擺放,基本上都是隨手扔在裡面的。
要知道,這些都是珍貴的案件證據資料,一旦毀壞,就無法彌補。
最關鍵的是,此處的卷宗,絕大多數還都是未能破獲的案件資料,將來某一天,指不定就要用上了。
於大寶無奈的搖了搖頭,都想當官,都在鑽營,沒人願意做一個默默無聞,安心工作的稱職管理員。
人浮於事,已至於此。
感嘆再多也沒屁用,他和小朱改變不了什麼,除了他們自身。
怎麼辦?只能硬找,除此之外,沒有捷徑。
於是,兩人前後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從一堆廢紙中,找到了馬小翠死亡一案的卷宗材料。
拿著厚厚的卷宗,於大寶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不由自主的感嘆道:“哇!不錯,終於看到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了,這起案件誰負責的?你看,卷宗居然這麼厚,調查走訪的筆錄也有近百份,參與此案的人絕對都是稱職的警察……”
“嗤!”朱莉婭冷笑一聲,“雖然我從未看過此案的卷宗,但是我絕對不相信刑偵的作風,是一兩天就能形成的,所以我建議你先翻開看看,再下結論……”
“怎麼?”於大寶有些疑惑,順手翻開,仔細的閱讀起來,每一份筆錄他都認真看了,看完最後一份,他嘆了一口氣,把卷宗合了起來。
“現在有何感想?還認為辦案人有責任心嗎?”朱莉婭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於大寶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令人無法理解……”於大寶無語的搖了搖頭,“每一份筆錄都三頁以上,但是沒有一份是有用的,全部都是廢話,完全是在浪費紙張和筆墨,何必呢?有什麼意義?”
“意義重大!等你以後成為老警了,就會明白的。這些看似無用的筆錄,其實乃是有大用處的,比如萬一某個領導關注此事了,刑偵大隊只要把卷宗往他面前一放。這些筆錄就足以證明,專案組曾認真偵查過此案,只是沒能破案而已。相反,即使你偵查的再縝密,若是沒能留下能證明你嚴謹辦案的證據,也是白搭……這都是寶貴的工作經驗,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你的意思是,這些筆錄是為
了證明‘我們認真辦案了’,而不是為了查案而記錄的……”
“然也!”
“果然,無用乃是大用!老祖宗太有智慧了……”於大寶不由的想起了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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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了一番,他再次翻開卷宗。
跳過所有筆錄,直接找到了相關照片,這是卷宗唯一還算靠譜的證據了。
五年前的照片,因為保管的很一般,已經有點褪色了。
即使如此,依然令人驚悚。
照片中的女子骨瘦如柴,眼珠子被挖了,兩個眼眶黑洞洞的,顯得異常陰森,脖子上也有四個獠牙留下的血洞,全身一絲不掛,傷口縱橫交錯,和之前那具女屍非常相似。
“果然是殭屍幹的!併案偵查吧!”於大寶看著照片喃喃自語。
隨即,他的內心產生了巨大的疑問:面目全非,無法辨別,又沒有DNA鑑定,如何確定她就是馬小翠的?
他抬頭看向朱莉婭。
“呵呵……據說是根據身高,髮型等特徵來判斷的,還有就是因為只有她一個人失蹤了,所以……”朱莉婭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很詳細的說了一遍。
“好吧!姑且稱之為馬小翠吧。”於大寶只得如此回答。
之後,於、朱二人離開公安局,驅車來到綠亭村,找到程雪雲的母親,採了血樣。
縣級不具備DNA比對的科學條件,要省一級才有。
所以兩人回到界牌鎮上的中隊駐地,簡單收拾了一番,準備次日去省城。
晚上二十二時許,安德喝得醉醺醺來到了中隊。
他把於大寶和朱莉婭叫到了辦公室裡。
“大寶、小朱!我今晚酒有點多了,就說幾句廢話,人這一輩子就這麼回事!能在一起工作就是緣分,咱們將來還有幾十年要相處,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坦誠一些。中隊的情況你倆也瞭解,人少事多。”
“命案雖是大案,可也不能所有人都上,其他的小案件同樣不能荒廢,不是?所以啊……這起案件就交給你倆了,晚上我和秦局和辛大一起喝酒的時候,兩位領導反復強調,注意保密……其實我相信,你倆能分清案件的輕重緩急……”
“都不是外人,我就說句不該說的,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咱們一定要分清,否則吃虧的還是自己。”
“馬某曾經說過:萬事都是相對的,世上沒有絕對。案件亦是如此,你倆說對不對?”
安德半眯著眼,不停的打著酒嗝。
一陣陣酒氣燻得於、朱二人直皺眉頭,他倆卻偏偏不好表現出太明顯的厭惡之情。
怎麼說,人家也是領導呀!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要留幾分薄面。
對於安德的話,他倆不知該如何回答。
“嘿嘿……”安德斜靠著椅背,得意的笑了。
由於酒喝的太多了,他都坐不穩了,時不時的向兩側傾斜,好在他仍然還能覺察到,每次都能及時糾正,才避免了當場出糗。
見於、朱二人回答不上來。
安德又問了一句:“你倆說什麼是
大案,什麼是小案?”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稍微懂點法律的人都知道。
所以於大寶張口就來:“殺人、放火、投毒……等八大類惡性案件,應該算是大案吧!其他的諸如小偷小摸之類的是小案……”
“錯!”安德重重的拍了一下辦公桌,老氣橫秋的說,“你是新警,我今天就很負責的告訴你,案件的大小,與案件本身無關。哪怕僅僅是丟了一隻雞,只要領導關注了,那也應該當做頭等大事來辦;反之,就算是人命案,只要沒人關注,那也算不上屁事……就像你倆現在正在辦理的這起兇殺案……沒有姓名,沒有苦主,沒有外人親眼看見……”
“所以有時候,小案有可能是事關前途的大案,大案也有可能是屁事……都是相對的……相對的……”
安德說著說著,頭一歪,居然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像他這樣的人,也只有在醉酒的狀態下,才會偶爾冒幾句大不韙之語
於大寶心情複雜的搖了搖頭, 拿了一條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就和朱莉婭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於、朱二人就驅車駛向了省城。
一路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下班之前,趕到了省公安廳,下了車,兩人小跑著來到了DNA檢測室,將採集的樣本交了上去。
辦完正事,兩人找了一家路邊小吃店,隨意的吃了一些東西,便坐進車子裡,邊聊天邊等待鑑定結果。
按照正常程式,鑑定結果最少要一個星期才可以下來。
不過,朱莉婭跟省廳的技術員非常熟稔,有熟人就好辦事,是全球通行,且顛仆不破的硬道理。
所以凡是她送來的檢驗材料,當天就能出結果。
天快黑的時候,鑑定結果就出來了。
於大寶接過鑑定書,跳過一行行晦澀不明的專業術語,將目光直接鎖定在結論上:……兩份樣本不具備親緣關係……
也就是說:死者不是程雪雲!
於、朱二人面面相覷,這是何等的操蛋?
剛發現女屍的時候,雖然無法辨認,但是他倆都下意識的認為,死者就是程雪雲。
原因很簡單——只有她失蹤了。
儘管他倆在看馬小翠卷宗的時候,一眼就能發現問題,但是輪到自己辦案的時候,同樣會掉進慣性思維的陷阱裡。
一案未破,一案又起。
還是一具無名屍體。
於、朱二人相對而視,默然不語。
警察最怕遇到此類案件,連從哪個方向下手調查,都不好確定。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的心情都比較沉重。
回到縣城,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簡單的洗漱一番,便休息了。
清晨,於大寶來到局裡,辦理了立案手續和查詢屍源文書。
先是在人口匯聚的公共場進行了張貼,然後又向周邊各個縣市郵寄。
對於這項工作,於大寶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屍體被毀壞成這個樣子,還怎麼辨認?不過,有用無用都必須要有這道程式,否則就是工作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