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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歸現實

再一次看到碧藍的天空,呼吸到乾淨的空氣,埃爾的心情頓時開朗起來。入秋的天氣逐漸涼爽起來,道路兩邊的麥田已經開始泛黃,看樣子再過一個月就可以收割。今年的糧食長勢良好,如果沒有意外肯定又是一個豐收之年。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平民來說,這就是他們一生中最希望看到的美景。

伊斯塔倫流亡者終於離開了那片被詛咒的土地,回到了他們所熟悉的人類世界,經歷了種種苦難之後,孩子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不過那些風沙也同樣在他們臉上留下了堅韌的痕跡。

整整一天的時間,埃爾就躺在馬車頂上,一動不動地曬著太陽,秋日裡的陽光格外充足,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他乾脆就把頭埋起來呼呼大睡。褐土丘陵的這段路程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格外艱辛,而他肩上擔負的責任更加沉重,這一路上更是經歷了連番苦戰,可以說是身心俱疲。他現在什麼都不願意想,就只想趴在鬆軟的稻草垛上靜靜地休息。

羅拉娜的馬車上又增加了一位客人,點金手托馬斯因為他的隱藏身份得到了特殊的優待,在白天行路時可以到馬車上休息,還能極其奢侈地得到一杯熱茶的款待。不過每到這個時候,大小姐就會把灰地精一家全都請出車外,然後讓狗頭人阿帕奇負責駕車,帕蘭蒂守護在馬車旁邊,見到任何可疑者都要格殺勿論。

埃爾救下茜婭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托馬斯隱藏起來的另一個身份,還是在那之後經過羅拉娜的提醒才恍然大悟。他從羅傑手中換出點金手的目的,只是看中了他身為走私商人的人脈,考慮到在自己離開褐土丘陵之後,也許能讓這個傢伙幫上一點忙。不過羅拉娜顯然還有更遠大的目標,她希望能從托馬斯口中獲得關於真理會的情報。

逃離伊斯塔倫之後,埃爾和羅拉娜都一度以為已經逃離了真理會的魔掌,畢竟在他們看來,殘存下來的這些孤兒寡母對於神秘而又強大的真理會來說毫無意義。雄獅或許會獵取野兔,但絕不會對螞蟻窩感興趣,頂多不過是撒泡尿而已。雙方在食物鏈階層上的距離太過於遙遠,根本不會再有交流的可能。

然而現實卻給他們上了殘酷的一課,當奎薩拉斯出現之後,羅拉娜就深深地體會到了真理會無法理喻的瘋狂,以及無所不在的觸角。既然命運已經安排了兩次不愉快的接觸,那麼就算出現第三次的相遇也不足為奇。為了以防萬一,羅拉娜決定開始深入瞭解真理會這個組織的動向。

其實要說起對於真理會的瞭解,漢克將軍作為守夜人的指揮官才是真理會的內部成員,而點金手托馬斯只是承擔了一份運輸後勤補給的任務,只能算是編外成員。不過漢克將軍隱瞞托馬斯真實身份的行為雖然可以理解,但是卻也提醒埃爾不能對他報以真正的信任。另一方面,他作為守夜人的指揮官在此駐守已有幾十年的時間,對於真理會目前的內部情況也確實不怎麼瞭解。

"所以說您為什麼會認為從我這裡能夠得到真理會的情報呢?"點金手搖了搖頭,放下茶杯苦笑道:"羅拉娜小姐,您應該知道真理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他們只會吸納具有優秀天賦的人才,而像我這樣的走私商人,只不過是一個跑腿的小角色。不要說他們,就算您是僱主的話,也不會對我這樣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商人交代底細吧?"

"恰恰相反呢,我認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必然對他的僱主瞭若指掌,而您顯然就是這樣一位成功的商人。"羅拉娜歪著頭微笑道:"當然我也知道這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我只需要您在真理會那邊的...賬本!"

"賬本?"托馬斯的眼神一變,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女,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真是失敬了,沒想到羅拉娜小姐竟然也是同行呀。"

"行外人絕對不會知道,對於一名商人來說,賬本就是最重要的情報來源。就算是您在真理會那邊發下過保守秘密的誓言,或者簽訂過什麼契約,都和您的賬本沒有關係,因為那對於外人來說毫無意義可言。"羅拉娜輕聲說道。

"正如您所說的,只有那些真正成功的商人,才有本事從區區一本賬本裡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您的睿智竟然已經達到如此境界,在下深感欽佩。"托馬斯看著羅拉娜的眼神裡不知不覺間帶上了幾分尊敬,以及畏懼。

"您的要求確實很合理,不過...在下這一次出來的倉促,並沒有把那本帳帶在身上。"他沉吟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道。

"托馬斯先生,我們之間就不必繞彎子了,您現在是我們的階下之囚,可沒有談條件的資格。"羅拉娜輕輕一笑,露出嘴角可愛的小虎牙,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您能正確地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擺清楚自己的位置...那麼我們之間也不見得就沒有合作的可能。"

"我當然很清楚,你們不會放我離開。"托馬斯冷哼一聲,苦著臉說道:"我已經知道你們和真理會有過節,你們不會讓我給真理會透露消息的。"

"很高興您能意識到這一點,不過我必須得說,您的思路還沒有完全開啟。"羅拉娜端起茶壺,親切地為托馬斯續上熱水,微笑著繼續說道:"事實上並不是我們和真理會有過節,而是真理會自己在發瘋,我想這一點也是您親眼所見。我們為什麼不能放您離開呢?為什麼要害怕你向真理會報告呢?在您向真理會展現自己的忠誠之前,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利益的得失呢...對,就是利益,我們都是商人,而商人講的是誠信,從來都不是忠誠。"

埃爾挖了挖耳朵,翻了個身將腦袋埋在稻草裡,把自己靈敏的聽覺刻意降低了下來。一個黑心商人大小姐已經足夠他頭疼,現在兩個奸商湊到一起,嘴裡面流淌出來的都是烏黑的毒液,再聽下去感覺精神都會受到汙染。既然知道了羅拉娜的打算,他也就沒有心思繼續理會這件事情。真理會的瘋子就算再多,也不可能真神經病到排隊來找自己麻煩的程度,所以他決定繼續自己難得的假期,把腦子和肌肉同時放鬆。

不過這種美好的願望註定難以實現,沒過多久...也可能過了很久,在埃爾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的魔法波動將他從美夢中驚醒了過來。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瞄了一眼,看到自己眼前豎起了一面鏡子。不用猜也知道,在這支隊伍裡能夠使用魔法和自己聯絡的不會有第二個人。

"我們接到丘爾金的回信了,他答應了我們的請求。"蒂雅娜的聲音從鏡子的另一端傳來,少女的聲音低沉而又柔軟,差一點讓埃爾重新回到夢鄉之中。

"嗯...好消息。"埃爾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

"也有壞消息,根據斥候的報告,在我們前方出現了很多流民。根據那些流民所說,瘟疫已經在奧克蘭特王國整個北部地區蔓延開來,現在王國內部陷入了一片恐慌。"蒂雅娜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嗯...這不是我們意料之中的麼?"埃爾翻了一個身,閉著眼睛含糊地說道。

瘟疫天災從北方爆發開來,首先席捲了以森林狼蘭斯塔特家族為首的北方七郡,但是由於地處偏僻,竟然始終沒有得到王國上層的關注。當瘟疫越過雲麓山脈的天然屏障之後,奧克蘭特王國的整個北方地區都陷入到了危險的境地之中。

原本憑藉著生命神殿和白獅子家族的力量完全可以壓制住瘟疫的蔓延,哪怕面對散播瘟疫的幕後黑手也有一戰之力。可是沒想到真理會竟然在這種緊要關頭賣掉了隊友。伊斯塔倫陷落之後,奧克蘭特王國北部就相當於門戶大開,再也找不到另外一支力量可以阻擋住瘟疫的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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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埃爾和蒂雅娜決定繞道褐土丘陵,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一路上惡劣的生態環境,雖然給流亡者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但是卻成功地將瘟疫的腳步阻擋在了後面。就算是代表死亡的瘟疫天災,面對鳥不拉屎寸草不生的褐土丘陵也一樣無可奈何。

"還有一個更壞的訊息。"蒂雅娜沉默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說道,

"嗯...嗯?我們還能更倒黴嗎?真理會那群神經病又找上門來了?"埃爾坐起身,痛苦地揉了揉腦袋。蒂雅娜的一句話直接打消了他的睡意,他知道少女的性格一向要強,如果是她自己能解決的麻煩,絕對不會藉助自己的力量。

"我剛得到了一個確切的訊息,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劍堡已經封閉了城門,不允許流民進入。"蒂雅娜說。

"呃...那就把他們幹掉好了。"埃爾蠻不在乎地脫口而出,在褐土丘陵呆的時間久了,殺的人太多,讓他差一點忘記了文明世界的規則。

"好主意,但是不可行。"蒂雅娜認真地回答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