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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之外的往事 第一四三章 江戶紀行:我們的義和利

在清爽的秋風中,雲出號遊船緩緩行駛在神奈川到江戶的航道上。雕花的窗戶開啟著,溫暖的陽光灑在窗前的茶几上,杯盞中的茶水反射著波瀾破碎的陽光。窗外,不知名的水鳥在空中飛舞,而它們的下方,源源不斷地有船隻往返於海面之上。

我、鄭芝龍、青山忠俊、方海四人(注1)分別坐在方桌的四邊,桌子上擺放著精緻的茶點,每人面前都有極品的雨前龍井在飄出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

青山忠俊坐於上首。他微笑著看著我。目光異常柔和,語氣十分親切,正詢問著我和我的部下是否習慣日本的生活環境。

“多謝青山先生關心。到日本數週,將士們都適應得很好。”我微微向前鞠躬,語氣愈發溫和。眼角的餘光看著鄭芝龍,他不著痕跡地和我對視一下,又咳嗽一聲開始說些其他的話題。

我松了口氣,坐直身體,小心地挪動一下已經發麻的雙腿。在上船時我就不該客隨主便地跪坐下來,從未受過屁股擠壓的小腿和腳部哪裡受過這個苦,堅持了十幾分鍾就開始發麻發酸。我發揮軍訓練蹲姿的戰鬥精神咬牙頂了許久,才藉口去盥洗室,回來後再盤腿坐下,總算免於下船時一瘸一拐的窘境。

在船上的一個多小時裡,我也是在待得有些難熬。和絕大多數日本人——確切地說是日本的貴族和大官僚——一樣,青山忠俊完全養成了說腹語的習慣,任何話都不會如澳宋人一樣直白地說出來,而是要繞幾個彎子,少不得還要欲說還休地讓我自己猜測。事後鄭芝龍告訴我,這是日本人對下級說話的慣例。只要說得不明白,下屬做錯了事,那就是下屬領會上級意思不到位,上級是沒有任何責任的。

“那就是他還是沒擺清楚自己的地位。”那時的我的語氣有些沉了下來,“我是說,日本的地位。”

鄭芝龍回答:“一個古老的國家要適應時代的變遷,總要點時間。”

視角調回雲出號遊船。在鄭芝龍的引導下,我和青山忠俊的談話總的來說,還是比較順利的。只是青山先生那一口普通話,實在是有些不過關了。以我的見識來看,他的漢語口音有很嚴重的南京官話或者是閩南語的特點,這導致我難以準確地識別他的意思。這種時候,鄭芝龍就能發揮翻譯的作用。

上午11時,遊船抵達了江戶港。從舷梯走上江戶的土地,我張開雙臂深吸口氣,一股鹹腥中

帶著些清新的海風讓人神清氣爽。身後的方海提著一把日本刀,那是青山忠俊代表幕府送給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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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走在我的前面,他伸手扶著青山忠俊下船,顯得十分細心。我看著前面的這個錦衣青年。在船上的兩個小時的旅途中,這位海盜窩子裡誕生的海上霸主表現出親切、隨和、幽默和思維敏捷的品質,如同一些貴族學校裡培養的精英。這是我和鄭芝龍第一次正式的見面。在之前,我和他只算點頭之交。

在以前,鄭芝龍在我的印象裡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狡猾多疑、殘忍暴虐又果斷狠厲的大海盜。但在和他交流過後,我意識到,我的觀點是有誤的。或許在澳宋沒有介入中國局勢的情況下,鄭芝龍會是我想的這個樣子。但現在,他確實是已經成為一個具有澳宋國民普遍素質的好人了。

文德嗣主席冕下曾經說過,好的制度能讓壞人變好,壞的制度能讓好人變壞。從鄭芝龍的身上我認識到,文主席的名言是不刊之論。在千千萬萬澳宋人的努力下,以鄭芝龍為代表的、原先縱橫東海南海的明國海盜集團的成員們,普遍得到了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澳宋給了原先那些在腐朽墮落的、人吃人的舊社會中飽受苦難的人們重生的機會、給了他們希望、給了他們更多的可能,這就是我國在這個時代做出的最大的貢獻。如果說有什麼事物支撐著我和我的同袍們越過上萬里的茫茫大海,來到中國戰鬥、奉獻,那一定是我們對我們為明國人民做出的貢獻的認可和自豪。

前方的鄭芝龍沒想到我的心裡忽然多了這麼多內容。他此時也才剛放鬆下來。在船上時,我和青山忠俊的對話雖然大多數都是在日本特色腹語下的試探,但好歹也達成了一系列的共識。比如,我會向總督區提出申請,提高在神奈川的駐軍人數,或者直接在江戶租界建立國民警衛隊——是的,對幕府來說,有一支澳宋軍隊駐紮在它的首都是一種安全的保障;以及,在神奈川和江戶之間佈設一條電報線路。

作為交換,幕府為軍方人員提供的便利就得適當地向上浮動一下。

事實上,這所謂的“便利”就是軍隊收穫的戰利品之一。毋庸諱言,國防軍在各個殖民地和總督區都以各種方式得到了許多利益。這些利益有些來自於文官政府的授予,有些則是為當地政權提供服務得到的報償。在1650年下達“軍隊一律不得經商”的命令以前,國防軍憑藉巨大的商業網路得到了巨大的利潤。

我們所在的江戶港周遭,就是中國總督區在江戶設立的澳宋租界。在這裡,國防軍為自身將士準備了自留地。從酒店、超市、餐廳,到賭場、武館(注2),這片區域所有產業的主人都屬於國防軍。

由於抵達江戶已經是中午,青山忠俊作為幕府的代表,在租界正中央的福園大酒樓宴請我和方海。這棟酒樓由水泥混凝土建成,此時剛開始營業,足有6層高,內外都是仿中式結構,金碧輝煌。

站在包廂的窗前,俯視著繁忙的街道,無數宋人和倭人在街道上忙碌,整個租界流露出完全不同於中世紀的幕府統治下的廣大日本城市那種遲緩、愚鈍狀態的生機。

青山忠俊也是第一次來這種極度繁華的酒家吃飯。他很有些不適應地讓服務員站在身邊,微微鞠躬遞上一份選單——面對一位澳宋人服務員,青山那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老中氣派也抖不起來。他揮揮手,不想仔細地翻看選單壞了自己的體面,示意服務員上些酒家的代表菜色。

“先生,是全要嗎?您只有4位客人,可能...”

青山忠俊皺著眉頭看了服務員一眼,淡淡地說:“都要。”

於是,一盤盤菜色被服務員端在盤子裡送上,我也眼睜睜地看著青山忠俊的眼睛逐漸睜大,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黑瓜子、白瓜子、核桃蘸子、糖杏仁;北山蘋果、申州蜜桃、廣東荔枝、桂林馬蹄;青梅、橘餅、園肉、瓜條;全羊肝兒、溜蟹腿、白斬雞、炸排骨;蓮子粥、杏仁茶、糖蒸八寶飯...

終於,鄭芝龍藉故出去一趟,終於終止了酒家繼續端上來我們根本吃不完的東西。回到房間後,他打圓場地哈哈笑一笑,對青山忠俊道:“青山公有所不知,澳宋宴客習慣上四幹四鮮四蜜餞,四冷葷三個甜碗,量稍大。”

青山忠俊收回目光,不再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飯菜。他微笑著看著我,伸手示意:“李君,請。”

一邊吃,我一邊觀察著青山忠俊。這個年逾五旬的老頭子明顯吃不下一桌子的佳餚。按照幕府那種在吃喝方面極度匱乏的狀態,青山這種等級的官僚,平日裡多半也是一碗糙米飯、一疊鹹菜、一條小魚地過日子。一下子躍進到澳宋式的現代飲食模式中,定然是吃不下什麼的——我也擔心他吃多了會不會直接嘔吐腹瀉被拉去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