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抓的有點緊。
池央站在原地, 大腦是一片空白，恍惚聽到了，不知是誰的心跳。
砰砰砰, 跳的有點兇。
終於回過神的時候, 江衍正低著眸，漆黑漂亮的眸子在專注地凝視著他。
池央的耳根後知後覺地開始發燙,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江衍剛剛在親他。
他下意識別開眼，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時空氣安靜得要命, 氣氛也不對勁極了。
江衍垂眸看著他，見池央臉上浮現出的掩飾不住的不自在, 耳根處染上一片薄紅, 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鬆開池央的手, 輕咳了一聲, 出聲打破這一片不對勁，“回班？”
池央：“……嗯。”
兩個人一時沒動, 都站在原地, 彷彿是僵住了, 就在池央想著要不他先走, 江衍忽然低低喊了聲。
“池央。”
“嗯？”
“我剛剛有點沒忍住。”
池央抿了下唇，感覺耳朵更燙了，“……哦。”
江衍不緊不慢的嗓音, “挺甜的。”
池央感覺熱度已經開始湧向臉龐了, 尤其是江衍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唇上，沉沉的，如有實質般, 他沉默片刻，格外淡定地回了兩個字。
“……是嗎。”
他側過眸，對上江衍的眼，聽見江衍開玩笑般的帶笑嗓音，“你覺得我甜嗎？”
“……”
池央又沉默了一下，沒說話，努力平心靜氣，然後走上樓梯，不再理會這個人。
江衍心裡笑了聲，不再逗弄他，在後面慢悠悠地跟著，直到走過樓梯，回了班。
班裡後面那一排的位置都還空著，顯然那幾個打籃球的都還沒回來，瞧見有人進來，同學們下意識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學習。
池央坐到座位上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差不多平靜下來了。
其實江衍也就親了下他的唇角，特別單純的一個吻，但就是這麼單純的一個吻，讓池央感覺格外的不對勁。
他掏出一本書翻了翻，感覺旁邊的江衍在看他，池央低著眸，當作這個人不存在。
沒過一會，江衍收回視線，卻推過來一張紙條，字型幹淨利落。
上面寫著兩個字，外加一個符號。
—初吻
池央盯著看了一會，江衍在旁觀察著他的反應，見池央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不太想理他，也不想搭他這個話。
他正準備收回換個話題，池央伸手把紙條拿過去，拿起筆，在上面回了一句話。
—你不是？
紙條被推回來，江衍掃了眼，輕笑了聲。
—怎麼，你介意嗎？
池央聽到他這一聲輕笑，面無表情地回了幾個毫無意義的點點點。
倒不是介意，就是覺得江衍這幅遊刃有餘的模樣，令他有點不爽。
江衍看了眼他神情，唇角輕勾，又寫下一句話，把紙條遞給他。
池央掃了眼，只見最下面最新添上的那句話。
言辭格外曖昧。
—放心，第一次都是你的，央央
彷彿都能想象到江衍說這句話的語氣，他心頭一跳，沒再拿筆，繃著一張臉把紙條折起來，直接扔給江衍，趴下睡覺。
江衍懵了一下：生氣了？
他看著池央的腦袋，有心想喊人，但又覺得池央可能是害羞了，畢竟池央在這一方面特別純，什麼都沒做過，唯一的親密接觸就是他，那次親吻還是醉酒神志不清的時候。
他佔盡了人家的便宜。
想到這，江衍心頭滾燙，又有點忍不住，剛剛只是親了下唇角，天知道他有多剋制。
但畢竟是第一次，不能把人嚇跑了，萬一池央覺得他本質就是個流氓，以後再也不樂意碰他，真就得不償失了。
直到午休鈴聲響起後，池央才抬起腦袋，坐起來，偏頭一看，旁邊的人不知何時離開了。
心裡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其實他沒睡著，腦子有點亂，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在此之前，他覺得跟江衍在一起挺好的，所以他對小白說，他覺得江衍很好。
他覺得他是有點喜歡江衍，但看到江衍的時候，他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麼事。
頂多是擁抱，想要靠近江衍，沒了。
但這個吻，他也沒有感覺到討厭。
大抵江衍對於他來說，真的是挺特殊的一個人。
池央支著腦袋，眉頭微皺，想著事。
就在這時，一瓶飲料放到他面前，“醒了？”
池央看著面前的這瓶飲料，看了幾秒，轉過臉，江衍手裡也是一瓶一模
一樣的，只不過不是常溫，應該是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瓶身上有隱隱的水珠溢位。
江衍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飲料瓶身，已經擰開瓶蓋，正在喝水。
察覺到他的視線，江衍側過眸，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放下飲料，“怎麼了？不想喝這個？”
池央：“為什麼我的是常溫。”
“你想喝冰的？”江衍說著把手裡的那瓶遞給他，示意他隨意。
池央低眸掃了眼，瓶口剛剛還碰過江衍的唇，這讓他忽然間想起那次，江衍喝過他的果茶，來了句算不算間接接吻。
“……不用了。”他表示拒絕。
江衍低笑了聲，湊近他，“這也要介意？”
他眸裡帶著散漫笑意，語氣輕輕的，哄小孩似的，“池央，剛剛又不是沒碰過。”
他舔了下唇角，不緊不慢地說，“真的挺甜的，要不你嚐嚐？”
這口吻彷彿是在說要不要嚐嚐他的唇，而不是飲料。
池央被他逗得整個人都不對勁，感覺不回擊過去，江衍還能更浪，他一本正經地看著江衍，然後把目光定在江衍的唇上，狀似認真地看了三秒。
他看的認真，眼都不眨，直看得江衍有點撐不住，感覺再看下去他真要忍不住了，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幾下，嗓子裡多了一分低啞。
“看出什麼了沒？”
池央面色平靜地收回視線，“還行。”
江衍輕輕挑了下眉，“還行？怎麼個還行。”
池央拿起飲料，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感覺沒那麼口乾舌燥，才開口，“我覺得你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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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嗯？”
池央慢吞吞地說了下去，“肯定也不會。”
“……”
說的倒是實話，但是吧。
“知不知道什麼叫天賦異稟，這種事會難倒我？”江衍語氣裡多了幾分戲謔，調笑道，“要不下次江同學教教你？”
池央撐著一張平靜如水的臉，“你說教就教啊。”
他一臉的我可沒空陪你玩。
江衍對他單眨了下眼睛，換了個說法，“那下次再玩？”
池央：“……”
池央感覺此刻的江衍跟個風流浪子似的，剛剛說親就親，毫無徵兆，一點都沒有告知。
而且他們倆這關係，也沒有到能夠隨隨便便接吻
的地步好吧。
他轉過頭，不再理人。
這事看似就這麼平靜的翻篇了。
這天考試後，池央計算了下得分，有些不太滿意，其他科目都行，就是理綜，不到二百八十，差了一分。
算完分數下來，心情就不大好了，江衍正在玩手機，對自己的分數壓根不在意，連算都沒算，池央覺得他心裡大概有個估計。
他湊過去看了眼，玩的還是單機象棋小遊戲。
江衍抬了下眼，“要不要玩？”
池央點了下頭。
然後掏出手機下載了遊戲，連局進了同一個房間。
下節課是自習課，他們倆都沒學習，浪費大半節課，玩了幾局，池央贏的次數比較高，十局七勝。
他問江衍，“你在放水？”
江衍語氣有些無奈，“是你玩的太認真了。”
他把自己之前的勝率給池央看，池央噢了聲，“是你太隨意了。”
江衍：“玩遊戲不就講究個開心。”
池央：“那也是。”
然後他也隨便玩，兩個人半斤八兩半吊子，一個比一個爛，最後江衍的勝率竟然還跟他持平了。
江衍看著都樂了，“你這得放了有一個大海的水吧。”
池央非常謙遜，“還行，也就一個太平洋。”
江衍見他心情好些，手伸過來，捏了下他的手心，“晚上跟我回去？”
池央心頭一跳，不動聲色，“幹嘛。”
江衍：“有事。”
池央沉默一下，“什麼事？”
江衍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當然是因為你。”
池央：“我怎麼了？”
江衍眉梢輕挑，“池央，你可別裝糊塗。”
見池央一時不說話，他繼續道，“你昨天又不讓我抱。”
江衍抬了抬下巴，輕嘖了聲，“你這個病人怎麼這麼麻煩呢，做什麼還讓醫生來催，還想不想治病了。”
池央收回手，“哦。”
他懷疑江衍想做什麼，而他過去就是在自投羅網，結果到了晚上……還真是。
本來就是抱一下，池央想著速戰速決，要不然總感覺怪怪的，結果江衍看著他，低頭湊了過來，池央下意識後退，然後就被抵在了門上。
宿舍裡非常安靜，頭頂的燈光落了下來，江衍靠近的時候，池央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身上
清爽的氣息，他覺得有些近了，剛側過臉，就感覺江衍放在他腰上的手鬆了松。
沒等他放鬆，江衍已經吻上來了。
好像是有意讓他放鬆，於是這個吻也顯得不緊不慢的，輕輕地啄著，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他的唇瓣。
池央腦子裡一片空白，還有點發熱，神智有點混亂，等到稍微清醒過來的時候，江衍修長的手指正託著他的側臉，微微抬起。
舌尖探了出來，舔了下池央的唇。
池央腦子登時一嗡，下意識推開他。
江衍一怔，稍稍恢復點理智，“怎麼？”
聲線沙啞，隱隱有那麼一點難耐意味，眸色也深深，沉沉地看著他。
池央靠在門上，努力壓制了下心跳，才緩緩搖頭，“……沒什麼。”
江衍看著他，低聲問，“你該不會以後都這樣吧？”
池央：“哪樣？”
“做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叫停。”
“……”池央憋住了。
突然覺得非常有可能。
見他不說話，江衍抬手，捏了下他的臉，一本正經道，“你這個習慣可不好，必須得改，知道嗎。”
池央的臉都是熱的，江衍忍不住多捏了下，然後被池央一把拍開了，“誰讓你突然就親過來。”
江衍更加理直氣壯，“誰讓你總是勾引我。”
池央冤到不行，“我怎麼勾引你了？”
明明是你先湊過來的。
江衍：“哪哪都勾引了。”
池央瞪了他一眼，忍了忍，忽然問，“江衍，你是不是喜歡我？”
江衍抬了下眉，沒答覆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覺得呢？”
池央回想了一下，江衍以前只是抱他，現在都開始親他了，這都第二次了，是個大問題了，“我覺得是。”
他看著江衍，神色嚴肅，“你可以表白。”
江衍笑，“然後呢。”
池央一臉的傲嬌，“我選擇性地看答不答應。”
江衍這次笑出聲，“怎麼聽著你挺希望我表白。”
他饒有興致地問，“池央，你是不是想做我的人啊？想做就直說，江同學還有條件呢。”
池央：“條件？”
江衍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盯著他的眼，一字一頓，咬字清晰地說，“我的人，當然是得愛我愛的死去活來，無
法自拔。”
“非我不可。”
他下結論似的語氣，“就這麼簡單。”
池央神色不變，“巧，我也是這個簡單的條件。”
江衍眯了下眸，抬手掐了下他的臉，語氣懶懶的，十足的漫不經心，“那可怎麼辦，江同學可不是這樣的人。”
池央看著他，心道江衍確實不是那樣的人，根本不是會愛別人愛到無法自拔、喪失理智、非他不可的那種人，包括他自己，也是同樣。
但他現在，突然很想看江衍沉淪的那一刻，假如江衍特別愛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
他突然很想知道，但他心底又不希望江衍愛的人是別人。
他看著江衍，輕聲說。
“江衍，以後可未必。”
他說完，靠近一步，在江衍的注視下，湊過去，彷彿是要親吻江衍的唇。
江衍呼吸微滯，就在快要貼上去的時候，池央卻停下了動作，退了回去。
池央對他眨了下眼，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不好意思哦，我開個玩笑。”
江衍沉默一下，舌尖抵了下牙尖，面上卻非常平靜，看似脾氣很好非常有忍耐度地回覆。
“沒事。”
池央點頭，推了他一下，轉身開門，準備離開之前，對江衍說了聲，“晚安。”
“池央，”江衍忽然喊了聲。
池央看著他。
江衍唇角一彎，態度格外鎮定，甚至還有幾分確定。
“你會愛上我。”
池央輕輕挑了下眉，“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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