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
連青見此時的臉色不太好, 一貫的笑意也消失了,看著出現在這裡,引起如此動盪的人。
“真是膽大妄為。”
“這裡的海很深, 就不怕把你的小情人也埋在這裡?”
“我做事自有分寸。”
江衍不冷不淡地回了句, 即便是此時正面對著一群渾身上下全副武裝, 密密麻麻的槍口對著他的人, 依舊神態自若, 一身肅殺的沉黑也沒能壓住他骨子裡的輕狂傲慢, 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張狂。
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一下眼前的這些人, 似笑非笑。
“覺得這樣能留住我嗎?”
連青見注視著他, 他臉上的怒意已經消失,依舊是那般高貴冷淡。
“我以為你至少會遵循約定,看來誠實守信這種美好的品格在你身上已經消失殆盡了。”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
“可惜我等不及, ”江衍說著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人。
指腹有意無意地擦過身側的口袋。
這一舉動立馬引起包圍著他的眾人的高度警惕,黑黝黝的槍口更加集中地專注在他一個人身上,不放過他的一絲一毫動作。
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他,即便是不認識,也聽說過江衍這個人。
行事作風囂張又張狂, 早在年幼時便已出名,曾被譽為最頂尖的人形武器, 殺人不拘任何手段, 哪怕是傷人傷己,而且慣常會隨身攜帶高殺傷力的危害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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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然而。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
他的手心裡突兀地出現了一根棒棒糖。
那曾經沾染過無數鮮血的修長手指不緊不慢地剝了糖衣, 遞到一直看著他沒說話的池央嘴邊,“啊。”
他的神情甚至有著一絲不經意間的溫柔。
池央愣了下,下意識張嘴,帶著果甜味的糖果便塞到了他的嘴裡。
舌尖舔了一下, 還是個草莓味的。
他忍不住掃視一下江衍的衣服,心道這傢伙衣服裡都放了些什麼東西,就沒別的能放嗎,而且這種嚴肅緊張的形勢下,還有心情吃糖,真是夠淡定的。
江衍見他乖乖張了嘴,腮幫子還鼓起,忍不住抬手戳了下他的臉。
池央沒好氣地拿開他的手,“你逗小孩啊。”
江衍笑了聲,心情愉悅了一分。
而後挑眉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勞煩小舅照顧我家央央這些天,身為小輩一點表示都沒有,實在是過意不去。”
“於是我思來想去,也只有這種見面禮配得上您的身份。小舅可還滿意?”
連青見本來沒多少溫度的眸色愈發冷淡,打量著他,如同打量著一個令人不喜的東西,語氣卻依舊平和,“你就這麼自信,小舅不會對你怎樣?”
“怎麼,就這麼一點損失就讓你心疼了?”
江衍的語氣懶洋洋的,聽著非常氣人。
“如果是這樣,我倒是有一個提議,小舅以後跟著我,江家還算有點家底,像這樣的島勉強還有幾個,一個不行,再換一個,哦,我忘了。”
他說到這,忽然想起一件事,露出一個有些嘲諷的笑,“小舅怕是捨不得這裡。”
“我也是沒想到,你竟還選擇這裡,真是讓人感慨。”
連青見的眉微微皺了下,“你現在倒是口齒伶俐。”
“年幼時便是一個不討喜的孩子,你父親來者不拒,繼承人的心性不規範,也不怕斷了你江家的路。”
江衍呵一聲,“你別在這噁心我,江家如何與你沒有任何干係,我稱你一聲小舅,不過是看在我那個母親的份上。”
“對了,你想見她嗎?她近來在醫院裡過得很好。”
這話一出,連青見的眸色頓時有著微不可察的變化和怒意。
他面前的這個外甥與他那個母親分明在容貌上有著幾分的相似。
卻根本無法讓他軟下心腸。
“我對於管教你沒有絲毫興趣,你在外如何,家裡人總歸是讓著你,由著你任性,但e.a,不是你的遊樂園。”
“這裡的人不是你想帶走就能隨意帶走。”
他輕飄飄地看了池央一眼。
池央頓時一個激靈,想起還有個任務。
——會有一個人來找你,如果喜歡,就把他留下來,讓他全身心地愛上你,直到成為你的……傀儡。
說的這個人應該就是江衍。
他偏過頭,正對上江衍看過來的眼神,漆黑的瞳仁,深邃又純粹,俊眉挺鼻,薄唇乾淨。
又高又帥,外表無可挑剔,他居然給忘了?
還是他的男朋友。
不合啊。
“在想什麼?”從剛才開始,江衍就感覺池央有點不對勁,反應有點冷淡,還總是走神。
“想必是累了,”連青見聲色清淡,似是在關心,“阿央最近狀態不佳,你也知道,他有病在身,這裡正好可以醫治。”
江衍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冷冷地看向男人,“耍這些手段有意思嗎?”
連青見輕笑一聲,“不過是在根除,除了後患。”
“我說過,他是我的學生,我不會傷害他,況且你該知道他本來的身份。”
“這裡的人並不多,醫生,科學家,奉獻了自己的一生,只為更好地生命延續,因此一個合適的管理人選必須精挑細選。”
江衍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你想要什麼人都有。”
“連青見,你的手段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連青見嘆息一聲,像是無奈,“你對我的誤解還是這麼深。”
“卑劣的手段從來不會帶來真正的成功,但為了進步,必然要捨棄一些無關緊要的。”
“無關緊要?”
江衍的聲音沒有一丁點溫度,冰冷至極,周身氣息變得冷冽,眼底的殺意根本掩飾不住,空氣中甚至隱隱瀰漫起令人不安的氣息,危險而冷厲,彷彿下一刻就會發生什麼。
周圍的人不安地動了一下,有人下意識巡視周圍,試圖從那些看不見的黑暗裡尋找江衍帶來的人。
“聊完了?”
這時一個散漫的聲音打斷了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一直處於吃糖狀態的池央環顧了一下,“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多槍對著我,還真有點害怕。”
他看向前方的男人,絲毫沒有被圍攻的害怕,語氣熟稔地抱怨,“老師,萬一有人擦槍走火誤傷怎麼辦,我的小命不就沒了?”
連青見對著他的時候神色還算溫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就好,”池央放心了,偏頭對身邊的人笑了一下,“時間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江衍挑眉,“回哪?”
池央指了指一個方向,“我的房間就在那邊,離這不遠,要跟我一起睡嗎?”
江衍定定地看了他兩秒,“當然要。”
池央點頭,“那就走吧。”
他還真拽著人就走,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眾多冰冷槍口之下,拉著人就往外面走。
那些人忍不住看axius的表示,而男人卻幾乎沒什麼指示,只是玩味地看著池央。
直到人走出了包圍圈。
池央甚至回頭跟連青見招呼了一聲,“老師晚安。”
江衍一直看著他,池央嘴裡仍然包著那根棒棒糖,說話的時候臉頰一鼓一鼓的。
他忽然意識到,池央是哪裡不對勁。
沒了那些“防備”。
以往的池央還算在意外人的目光,總是維持著冷冷淡淡的樣子,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而現在,那種疏離感淡了不少。
好似就連感情……也清淡了一些。
這讓他想起一個病例。
池央拉著他朝著那個方向走,途中順手把棒棒糖的棒扔進經過的垃圾桶裡,偏頭問。
“你要回去嗎?現在還有機會。”
江衍眉一皺,“我是來找你。”
他的手忽地一用力,把人拽到了懷裡,低沉的嗓音抵在池央耳畔,發了點狠。
“池央,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忘了,你信不信……”
“什麼?”
“我咬死你。”
池央忍不住笑了下,下意識說,“你這總是咬人的習慣能不能改一下。”
“不能。”
江衍緊緊箍著他的腰,半天沒鬆手,根根分明的睫毛低斂,眸底神色卻如深海般深沉的黑暗,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
“你現在還記得什麼?”
“你是我男朋友啊。”
池央一貫冷清的聲音帶著笑意,伸手回抱他,“我看到你很高興。”
江衍側過頭,直視著他的眼,“真的?”
“嗯吶!”池央對他眨了下眼睛,眼裡的開心情緒一覽無遺,“你可是我的人!”
江衍微微揚眉,連這個都還記得,看來藥效也不是那麼嚴重。
他抬手掐了下池央的臉,“是你,是我的人。”
池央連忙強調,“不不,現在是你是我的人,必須得這樣。”
江衍回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池央看了他兩眼,在江衍的注視下,湊上前,親了他一口。
“好不好嘛?”他軟著語氣。
操。
江衍喉結滑動了一下。
這是在撒嬌?
他頓時有點……扛不住。
尤其是池央一臉期待渴望地看著他。
他神情繃住,“再親一下。”
池央於是湊近,又主動親了他一下。
這一親,江衍這幾天所有的氣頓時煙消雲散,抬手扣著他的後腦,修長手指陷入烏黑髮絲,側過臉,深深地吻了過去。
鬆開的時候,池央舔了下唇,一點輕微的刺痛傳來,忍不住嘀咕,“你是不是沒吃飯啊?”
感覺都快要把他給吃了。
“沒吃。”
江衍指腹在他唇角漫不經心地拭了一下,“要不你招待一下?”
你剛把人家這裡炸了,還準備在這蹭飯?
年輕人你很囂張啊。
“廚房還在嗎?”池央問。
“我沒事炸那種地方做什麼,”江衍抬眉,屈指敲了下他的額頭,“這兒該不會是變笨了吧?”
池央眼眸微微睜大,捂著額頭,“不準亂敲,萬一真變笨了呢。”
江衍壞笑,“那正好,跟我回家,老老實實當我媳婦。”
池央白了他一眼,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一個人,正站在不遠處。
不知何時出現,神情冷淡地注視著他們倆。
他突然有點尷尬,咳了一聲,“師兄,你是來找我的?”
江衍正捏著他的手,“師兄?”
“嗯,”池央看了看他們,“需要介紹一下嗎?”
“不用。”
付蕭走過來,站在江衍面前,抬起手,手裡是一個銀質手環。
“你知道這裡的規矩。方便行事,不用我們再動手吧?”
他的聲音淡漠,沒有絲毫的情緒。
江衍瞥了他一眼,對他手裡的東西不置可否,反倒是忽然來了句,“這種令人厭惡的地方,你居然還留在這裡。”
“那是我的事。”
池央看著這兩個人之間有些怪異的氣氛,忍不住問,“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沒關係,”江衍說。
“的確。”
付蕭冷淡地回了兩個字,視線沒有在這個人身上過多停留,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池央的唇。
微微紅腫,泛著玫瑰色的色澤。
令人礙眼。
“任務需要幫忙嗎?”他突然問池央。
池央一怔,“啊……大概不需要。”
他的視線落在付蕭手裡的那個東西上,正準備伸手拿過,一旁的江衍徑直拿了過去。
這人打量了一眼。
“看來e.a是越來越不行了。”
“就這玩意,想搞囚.禁play?”
他眸光一轉,目光定在池央的臉上,忽然玩味一笑。
“不過呢,我很有興趣。”
池央看著他的舉動,忍不住提醒。
“是你會被囚.禁。”
如果留下來的話。
江衍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我倒是比較關心,你想對我做什麼。”
他傾身靠近,對著池央的耳朵吹了口氣,聲線壓低,帶著曖昧不清的語氣,“這玩意一旦啟動,我就會任你為所欲為。”
“哪怕是你把我關起來,做任何事。”
“你想試試嗎?”
池央眸光一亮。
說實話,有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