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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使命 第一百零三章

一開始,我還真有點生沈新的氣。不過,想了想又釋然了。記得當初告訴我毛鑫的死訊時,沈新的臉上就曾表露出難以言傳的痛苦。她沒說錯,毛鑫的確已經死了。玻璃格子裡那個生物,已不是毛鑫。

他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我感覺呼吸困難,儘管我並不需要呼吸。是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還能保有如此清晰的意識。因為我可能已經死了。我比毛鑫幸運,直接就死了,而不是先變成那樣一副令人難堪的模樣。但我又有些疑問,若我果真死了,或只是一團虛無縹緲的霧氣,他又如何能看見呢?

還是說,他那大約只剩神經末梢支配的發聲器官,最後得到的指令,就是發出類似“東哥”兩字的音。他可能並非是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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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子”一如既往地工作,跟“死亡”這種在我想來應該很沉悶,很僵化的狀態並不相符。我想,一個人若是死了,還需要這麼費勁地思考,那跟活著也沒多大區別。我想不出一個理由來解釋毛鑫為何不停叫我,而且是透過一種別人聽不見,只有我才能接收資訊的方式。我想不通,若真有心裡話,為什麼不跟他心心念念的教官講。沈新肯定經常到這裡來見他。即便不用那顯然還不純屬的發音方式跟沈新交流,他畢竟還可以在玻璃上寫字。

他也沒再寫字,可能是不願被工作人員發現。

後來又有兩名工作人員走近關著毛鑫的那間格子,站在那裡,好像在對他進行觀察。其中一個手上拿著一塊硬板,上面拴著筆,夾著紙。他不時抬頭看看玻璃後面的毛鑫,然後用筆在紙上做記錄。毛鑫那張鮑魚肉似的臉依然緊緊貼在玻璃上,一動不動。我朝後退了退,儘量跟那兩人保持距離。

很顯然,要解釋這些疑惑,光靠猜是不行的,也不能指望差不多已只是具生物標本的毛鑫提供更多有價值的資訊。他可能只是碰巧會發跟我同名的音。我知道,更大的疑問,還在我自己身上。我連自己為何竟能聽見他的“呼喚”都還沒搞清楚原因。不過,至少我已知道他還活著,被關在這裡。

當醫務人員在實驗室裡全力搶救奄奄一息的杜川東,當他們以為那次實驗即將以失敗告終的時候,我突然回到了那副熟悉的身體。

那是個迅速得如同閃電的過程。那時,心跳監測儀裡平直的提示音忽然又有了節奏,“恢復心跳!”我聽見有人大叫一聲,“注射腎上腺素。”

頓時,各種叮鈴咣啷的器械磕碰,各種嘀嘀嘀的儀器響了起來。

我感覺有個東西沉重地砸在肺部,壓得我一口氣差點出不來。我奮力撐開胸腔,脖子一仰,長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我在那張臺子上躺了一天,繼續接受各種治療。聽他們說,我康復得又好又快,就像奇蹟一般。第二天,我身體的各種機能就已恢復正常,檢測所得的各項指標資料都非常好。那場差點要了命的突發情況,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對我已毫無影響。但我還是直到今天才被允許下地自由走動。

我從抽屜裡取出紙和筆,寫了這篇筆記。

(後續)

下午,我把筆記拿給沈新看,請她作出解釋。她看了之後面色蒼白,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9月18日

今天,教授把我叫去談話了,地點就在上次跟姓佟的和沈新談話那間屋。

他問我,對“瀕死體驗”這個命題有何看法。我知道沈新已將我筆記裡記錄的情況告訴了教授,就反問他:“教授,你信神嗎?”

教授說,他不信神,他是唯物主義者。於是我又問:“請告訴我,毛鑫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就在實驗室地下某處?”

教授的眼神變得警惕起來。他盯著我看了一陣,才對我說:“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這本不該是由我們主動跟你談的問題。不過,顯然你已經對自己的身份有所懷疑,這個秘密,遲早也是要揭開的。”

我認為教授的意思,是這個問題更應該由我來解釋。“我也很想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可我對此一無所知。”我對他說,“當然了,我不認為自己在筆記中記錄的那些見聞,是憑空想象。因為毛鑫,還有其它受到感染的人,就被關在這個地方。如果你承認這點,咱們再接著往下談。”

“很遺憾,毛鑫已經死了。你見到的,只是他的感染體。”教授說。

“什麼是感染體?”我問。

“跟你一樣,但又有所不

同。”教授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神色。

“我?”

我有些不敢相信,但突然又好像一切都明白了。

*

我曾在地下見過那種生物,見過它模仿毛鑫的過程。不過,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感染的。

沈新跟我一樣,也面對面遭遇過那怪物,但她什麼事也沒有。不過,教授的解釋或許可信。他說那種生物每次只會選擇一名宿主。毛鑫的確受到了感染,不過那是由於他當時受了外傷,那種個體很小的生物入侵了他的傷口,導致他血液發生病變。毛鑫最終沒變成我這樣,因為他可能不是最佳人選。

教授還向我介紹了他對那種生物的認識。他說,那種奇特的小型生物習慣叢集生活,個個身體透明,能發光,像蜉蝣一樣隨風快速移動,也能自主遨遊。它們可能具有蟻群或蜂群的某些特徵,有一個領頭的主腦,控制一切行動。那種生物還具有罕見的逆生長能力,這點很像燈塔水母,能夠由性成熟階段重新返回水螅狀態。因此,理論上說,它們是可以永生的。教授說,那種生物一生都在尋找宿主,如果找不到,就只能在幼年到成年之間不斷迴圈,無法達到其生命的高級階段。而它們追尋的宿主很特別,就是人類。

“這麼說,那種芝麻大小,微不足道的小東西,最終居然能羽化破繭,變成像人一樣的高階生物?”我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

教授沒有回應,他只是非常緊張的看著我。

“對了,教授,”我想了想,又提出個問題,“如果真如您說的這樣,那麼我到底該算什麼呢?聽說,外面還有一個我。”

“這,就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了。”教授言語謹慎的說,“這種生物尋找到宿主之後,並不佔有他的軀體,而是複製他。”

“這如何能複製?”我不解的問,“如您所言,它們不過是些低等的浮游生物而已,生物屬性與高等靈長類生物如何能夠相比?這麼長時間,您每天都在考評我腦細胞的活躍程度,化驗我的血液,監測我的心跳,還會定期檢測我的骨密度,這些資料真真切切,可不是偽造的吧?”

“沒錯,這些日子,我們對你做了非常全面的身體檢測,並沒發現你的身體構造與常人有何不同。我們之間還進行了大量的語言交流,透過樣本對比,你的思維方式與常人無異,而且非常符合人類的倫理。”

“這說明什麼呢?”

“老實說,我們對此還無法解釋。”

過了一會兒,教授長長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如果我願意對他們的研究提供幫助,在知道事情真相的前提下,仍然願站在他們一邊,那麼對所有人來說,可能都是個好消息。

“當然了,這我可以保證。”我馬上表態說。

“看吧,我說過,不會看錯人。”教授高興的說,“這段時間以來,咱們進行了很好的交流,談到許多問題,我對你稱得上瞭解。我早就跟他們說,你不是威脅,而是機會。你是我們瞭解那種生物的鑰匙。”

教授越說越高興,顯得很激動,就像取得了重大成果。他向我解釋,目前還沒法揭示那種生物的秘密,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資料,最多只能從某些物種那裡找到那麼一點點共性,譬如水母,還有蟻類和蜂類。然而這些借鑑對於研究它們來說還遠遠不夠。不過他也說,對這種生物,他們還有個大膽的猜測:在沒有尋找到宿主的時候,它們可能並沒有自己的意識,而只有生物本能。而且,跟任何生物一樣,那種本能可能具有侵略性。

“我能不能這樣理解,”我對教授說,“這種生物是否威脅人類,取決於它們選擇的宿主。它們是以所選宿主的意識,來確立自己的意識,如果不慎選了個壞人上身,它們就將是貽害世間的惡魔。反之則是人類之幸。”

“也許可以這麼說。”教授表情古怪的回答道。

“那麼,教授,你真的信任我麼?”我問。

“是的,就個人而言,我願意相信你。”教授毫不遲疑的回答。

“這就行了,教授。”我松了口氣,對他說,“那麼,我們暫時放開那種比真菌複雜不了多少的生物何以能打造出人類這麼高階的有機體這個疑問,來探討下一個問題。假如我就是那種奇異生物的複製品,為何會具有跟真正的杜川東相同的記憶?畢竟我們是兩個完全隔離的個體。他的經歷,他的思想,甚至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又是如

何讓我得知的呢?難道就靠做夢?”

教授看著我,臉上露出微笑,“這或是某種安排。”

我迎著教授那深邃的目光,接著問:“誰的安排,有何意義?”

*

教授說,我提出的,也正是他想要求解的問題。而且他認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在別處,就在我身上。

“你就是解答這所有問題的關鍵所在。”教授滿懷期待的說,“所以我們需要合作。你也想要找到答案,是不是?咱們目標一致。”

他一把年紀了,顯得還像個小孩子似的,臉上漾起了紅暈。

“但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個人。”我對他說。

教授看了看我,嚴肅的說:“人的解釋有多種,如果只需要個外貌,你已經有了。而我早就發現,你還有一顆善良,仁慈的心。你當然是個人。”

“哦,教授,您這話讓我好感動。”我忍不住對他說。

“你看,你很有感情,跟我們完全一樣。”教授高興的說,“還有,關於你提到的,自己如何會有跟宿主相同的記憶這個問題,我認為,很可能存在著某種我們還不熟悉,還不瞭解的信息溝通方式。這種溝通方式最顯著的優勢,是不受時間與空間距離的限制。”教授字斟句酌的說。

“真正重要的,是因為它不需要藉助任何裝備吧?”

“沒錯沒錯,大腦之間直接互聯,可以顛覆現有的通訊科技。”

“我想,也許我還沒真正把這種技能發揮出來。”

“這倒不重要,只要掌握了原理,技術上好解決。”

“教授,看來您還是資訊交流方面的專家呢。”我感慨道。

教授看著我,笑了笑說:“信息溝通,本來就是生物體最基本的能力,只是物種有別,能力強弱不同而已。”

“那麼,請問,自然界裡,信息溝通方式最高級的是哪種生物?”

“這個,”教授抬頭看了看我,可能有點不相信我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他還是接著回答道,“我認為是鯨類。它們的聲音傳播方式非常高效,不僅能表達語言資訊,同時還具有導航和定位功能。”

“傳送距離還很遠呢。”

“是的,它們具有遠距離傳播資訊的能力。”教授點著頭說,“但還遠遠不足與我們現在討論的這種交流方式相提並論。”

“難道你們就沒考慮過,這種資訊交流方式也許並非天然形成的?”

“你是說?”教授對我的問題頗感好奇。

“難道就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其實是技術的產物?”

“你認為,是因為有高階文明的幫助?”教授半眯著眼睛問。

“我想是的。”我說,“教授啊,您對那些構成了我的小生物們還有沒有什麼見解?我剛才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它們有很好的協作,分工明確,否則無法完成這樣一項工程。在自然界,我只知道螞蟻們有如此嚴密的分工。它們肯定跟螞蟻一樣。那些小家夥並非一哄而上,而是各履其職,一部分入侵了宿主,並在宿主身上定居下來。另一部分,也就是它們的主力,才是構成我的元器件。您看我這樣理解對不對?而且它們一定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教授饒有興致的看著我,眼裡閃爍著光芒。他說:“變化是這個世界存在最主要的手段之一,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你如果瞭解一個嬰兒的發育過程,就會對此不以為怪。不要小看個頭微小的生物,這個廣袤世界其實主要就是由那些小型生物所構成。而且大和小只是相對概念。”

“不,教授,我是說,那種生物採取的方式,更像生物工程。”

“你是說,你其實是一件產品?”教授似乎對我的說法很感興趣,“你認為自己是複製人?是某種高階科技的產物?”

“很有這種可能呢。”

“這種想法很有意思。”教授對我眨著眼說。

我記得,自己當初就跟沈新提到過這種可能。在龍橋河地下,除了埋著巨大的隕石,可能還有一艘古老的外星飛船。我跟她說,外星人或許曾向當時的地球居民傳播先進文明。正是他們,在有意無意間,留下了今天這些謎團。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我也許是他們一項遺留技術的產物。

對我的判斷,沈新並未認可,但也沒表示出否定的意思。

她可能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