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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相隨 第七十一章

老鬼來的時候,帶來了答應給我的魚竿。

那是把黑色高碳雙節槍柄竿,輪座經過了碳纖改裝,尾蓋上換了一塊精緻的黃銅銘文薄片。我喜歡那銅片上手工鏨刻的四個篆體字:靈動疾飛。我一直希望有機會能跟老鬼去趟那家廠,拜會那位書法造詣了得的裝備改裝大師。

老鬼一來,幾個小年輕就纏著他講這次的鄂西釣行。

“這種事,你們還是應該直接找東師傅講,他最擅於描述細節。”老鬼對幾個小年輕說,“東師傅還沒給你們講?”

“還沒,他們在談論有錢人。”我說,“他們只關心這個。”

“屁的有錢人,”老鬼粗魯的說,“真正的有錢人,你們都沒見過。”

這餐火鍋是一場具有老鬼特色的新聞發佈會。稍作思索,我便將這次利川之行另編出一個版本,其中省略了陸羽農那些人,也不提神秘古潭裡的怪魚。給老鬼帶來百萬身家那枚風鈴,在這個版本裡,變成一位熱愛戶外探險的有錢人家大小姐。那位小姐叢林遇險,老鬼仗義出手,幫她趕跑了一條不下七尺長的花斑大蟒蛇。大小姐知恩不忘報,看中老鬼這人有情有義,又有一手特殊本領,便給了他一個唾手可得的生意機會。因此,老鬼便發財了。

“哇,師傅,是不是啊!”幾個年輕人的驚呼,將旁邊桌上的眼神也紛紛吸引過來。“我們得趕緊寫段子,發微博,好好說說這事。”

老鬼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別聽你們東師傅的,他就會瞎掰。”

因為臨時有事,康小強過了會兒才到。等他到了,我們就開始吃飯。吃過飯,年輕人要去附近“歡唱”K歌,而老鬼對那種缺乏觀眾的表演提不起興趣。他給了他們一卷錢,讓他們自己去玩。

“行了,今天到此為止,我們老年人也要去找點樂子。”

跟幾個徒弟分開之後,老鬼說我們也去唱歌。不過,他不喜歡去那種小孩子們玩的地方。以前跟彌勒佛混的時候,他們習慣去夜總會。

康小強開車,我們三個去了君豪。

停好車,三個男人穿過露天停車場,走進那條起初單調,但不一會兒就會非常刺激的過道。過道很長,有種怎麼也到不了頭的效果。這種讓人先感覺曲徑通幽,繼而豁然開朗,然後眼花繚亂的裝修設計,很對中年人胃口。

從進入大廳那一刻起,專為這個年齡層男士設定的歡迎儀式,就讓老鬼找到了久違的感覺。他瘦小佝僂的身軀,因為昂首闊步而顯得高大。進了包房,在一位說話語速極快的媽媽帶領下,穿得少得可憐的妙齡女子魚貫而入。這些見多識廣的妹子很會看人,她們當中最聰明的兩個,很快就像兩隻青翠的螳螂,分別吊在了老鬼左右肩膀上。

我和小強也各按“自己的”意願找到了女伴。

我看見有個皮膚白皙,個子高挑的妹子對我眨眼睛,用漂亮的門齒輕輕咬住嘴唇,彷彿在跟我打招呼,就把她叫了過來。那位其實跟我素未謀面的妹子乖巧地坐在我旁邊,今晚將跟我相親相愛。

妹子說她姓蘇,叫可可。我就叫她可可。她又問我姓什麼,我說姓杜,她就叫我杜先生。不過,一分鐘後,她又改口叫我老公了。

可可自稱昨天剛過了二十歲生日,怕我不信,還給我看她手上,別人送的生日禮物。亮晶晶的,大概是枚水晶戒指。我還在認真看,她又把兩隻手,連同那枚戒指一起塞進了我手裡。“老公,你是哪裡人?”她問。

前段時間跟老謝他們在一起,我可能無意間又講普通話了。告訴她我就是本地人後,可可臉上略微流露出失望。

“老公是做什麼職業的?”可可接著問。

“自由職業。”我誠實的回答道。

“噢,自由職業好。但就沒做點別的什麼生意?肯定有。”

“也做點小生意。”

“平常有什麼愛好?”

“釣魚。”

“噢,我不會釣魚。可很多人喜歡。江邊經常能看見有人釣魚。”

“是的,釣魚的

人多。你看旁邊這位,他就是著名的職業釣手。”

“你說他?”可可指了指老鬼,“釣魚還是個職業?”

“就快是了。現在還不是。”

“那我應該去跟她敬一杯酒吧?”

“去,多敬幾杯。”

老鬼喜歡喝酒,而且特別喜歡別人敬他酒,來者不拒。

我和小強攛掇著姑娘們跟他舉杯,讓他樂得臉上開了花。高興之後,他就拿起麥克風,引吭高歌。老鬼聲音沙啞,唱歌好聽,能讓人聽出感情。康小強也喜歡唱,他和妹子扒著肩膀一起唱。我不太會唱歌,除了給他們鼓掌,就在跟可可猜骰子,喝酒,誰輸誰喝。可可特別會猜骰子,所以幾乎都是我喝。

我不擅長喝急酒,但像這樣,連喝八小時也沒事。老鬼正好跟我相反,他喝酒是三板斧,起初很猛,一旦陷入持久戰,幾乎總會掛。

當他終於攤在沙發上,晚會便宣告結束。

我先去付了賬,然後給了可可三百元小費。小強將老鬼從沙發上搖搖晃晃提溜起來,見他暫時醒不過來,就扶著他走。

我又替老鬼給了陪他喝酒那兩個妹子每人三百元。

把老鬼送回他住所之後,康小強接著送我回家。到小區門口,我說自己可以開進去,然後陪著他等計程車。

他看著我,表情神秘,“怎麼樣,”他對我說,“有沒有發現,鬼哥這趟回來,整個人都變了樣?徹底恢復了在鳶尾花俱樂部時的感覺。我甚至能從他身上嗅到一種古怪的自信。你不覺得,這變化來得很突然?”

“不突然。”我淡淡的說,“口袋裡有錢,人就會自信。”

“我不是那意思,你看你這人,俗。我是覺得,雖然鬼哥還跟從前一樣喜歡眾星捧月,可從他眼裡,分明有一種陌生的東西,你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

“嗨,你對他還是不瞭解。”

“有時候,我對自己都不瞭解。”我對他笑了笑,慢吞吞的說,“每個人看上去,都跟真正那個自己是兩個樣兒。老鬼不是還醉心於山野嗎?”

他詫異的看著我,好像不知該對我怎麼說。這時,正好來了輛計程車,我揮手攔下,讓他先回去。

康小強上了車,又從車窗探出頭來,沒頭沒腦地對我說:“相信我,他跟以前大有不同。你注意觀察,會發現的。”

我使勁揮了揮手,讓車走了。

第二天,老鬼將昨晚在夜總會的開銷轉給了我,還說最近要出趟門,去威海看貨。我問他要去多久,他說不一定,因為要考察好幾家工廠。雖然只是在電話裡說,看不見表情,但我還是能從他的語氣裡感受到一種氣魄。說是考察,可聽起來,就像是他準備要去收購幾家工廠一樣。

這些天裡,老鬼陸續跟從前的供應商和廠方恢復了聯絡。外面人說,他已厭倦山林,而且開始出入夜店。有人判斷,他正忙著籌備新店,也有人說,他這次要做大生意。很快,就有人說他搭上了富婆。最後,大家一致認定,以前鳶尾花俱樂部那個炙手可熱的老鬼,又回來了。

豪哥從上海回來後,我把他要的東西送過去,順便問他對上次提到的事情到底有沒有興趣。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次他一口就答應了。

豪哥同意跟老鬼合作,共同接洽鳶尾花國際獵釣俱樂部,拿下西南地區獨家代理權。他還告訴我,他已透過關係,打聽到俱樂部那邊擬定要在中國設立戶外訓練營,地址就選在重慶。看來,老鬼果然說得沒錯。

交了豪哥的貨,我決定找個地方去釣釣魚,休整休整。從利川回來後,我幾乎就沒睡過一夜好覺,閉上眼,全是龍橋河地下那些畫面。有時候,我感覺自己仍跟沈新和老謝一起,在某個地方。但我不知道我跟他們在做些什麼。我擔心老謝,擔心沈新。可我給老謝打過幾次電話,他都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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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最近忙得不見人影,我就找小強。小強告訴我,他剛收到條訊息,說是在湖北丹江,一個叫荒村的地方,山岩上一個洞裡近期出現了湧魚奇觀,每

天都有許多村民,帶著水桶,在那個山洞邊接魚。據說那個山洞不大,湧出來的水流也不大,但魚兒數量十分驚人,就像從養殖場往外傾倒一樣。

“都是些什麼魚?”我問。

“他們也不知道,說是種類各異,好多魚都沒人見過。”

“沒人知道魚是哪來的?”

“是啊,那裡既沒河流,也沒小溪,魚是從山縫裡衝出來的。有人說,可能是從地下河裡溢位來的。”

“有點意思,”我說,“咱們去看看吧。”

康小強也對那地方出現的情況感到好奇,而且他最近有錢,感覺很爽,就答應跟我去。我倆二話不說,收拾裝備,駕車一路到了丹江,在以前住過的一家旅館住下。休息一夜之後,在當地一位叫餘波的釣友陪同下,天不亮就出發,兩小時後,到了鎮上。吃過早飯後,餘波帶我們找到當地一位做漁業生產資料的朋友打聽,結果令人失望。那個神奇現象,兩天前就結束了。聽說我和康小強兩人專程為此遠道而來,那人臉上頓時露出遺憾的表情。他向我們詳細介紹了當時的情況,基本上跟先前聽說的一樣。

既然沒有奇觀可看,接下來兩天,我們像往常一樣,開始釣魚。

丹江水庫跨鄂豫兩省,水源主要來自漢江,庫區岸線曲折,是野釣愛好者的天堂。自從南水北調工程實施之後,大壩重新加高加固,蓄水面積達一千餘平方公裡,蓄水量達300億立方米,被譽為“亞洲天池”。在這裡,總能找到你想要釣的魚,而且數量很多。

兩天裡,我們釣得很愉快,很盡興,還偶遇了不少珍禽。有一次,康小強發現一對紅腹錦雞,掏出彈弓,準備捕殺,被我故意搗亂,失了手,結果還挨了餘波批評。“那可是二級保護動物。”餘波對他說。又有一次,在一處景色優美的崖邊,碰上一位放牛的啞女。見來了生人,女子嘴裡咿咿呀呀。起初,我和小強都以為她在威脅我們。“她在給你倆指路。”餘波從後面上來,笑著說,“她是在示警,不能再往前,再走,草叢下就是懸崖。”

那天,我們在那處庫汊釣了好幾條鮊魚。餘波是烹製魚鮮的好手,擅長就地取材。後來我嘗了嘗他做的魚湯,有特殊的野菜香。餘波做飯很利索,不讓人幫忙,所以我沒去幫他。在休息時,我就近找了塊石頭,坐著寫筆記。我喜歡把釣魚過程中的感受記在本子上,作為上網發帖的素材。

“釣魚人最多拍拍照,很少有寫筆記的。”問了我在寫什麼之後,餘波感慨的說。他皮膚黝黑,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他很愛笑。

“不過,碼頭那邊最近有位客人,也是每件事都做筆記。所以你並不是我所知道唯一愛做筆記的人。你看,有人跟你習慣相同。”

“每件事都做筆記?”

“不知道是不是每件事都記。聽我堂弟說的,總見他做筆記。”

“那人是名遊客?”

“特殊遊客。除了釣魚,到我們這裡來的,就還只會想幹一件事。”

“什麼事?”我好奇的問。

“嘿嘿,”餘波憨厚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們應該是偷偷來潛水的。否則,沒人會租那麼貴的船,在水上泊著。”

“庫區還可以玩潛水?”

“明裡當然不允許,”餘波笑得很曖昧,“咱們這地方,現在幹啥事都不被允許,因為要保證水質。”

“所以當地偷偷在做這個專案?”

“偷偷做都不行哦,哪裡能瞞得過去,但有些客人喜歡來這裡潛水。我們這裡的人也知道,只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收錢就行。”

“你怎麼判定他們是來潛水?”

“我聽說,他們的船每天開出去,只泊在同一個地方不動。”

“什麼地方?”

“就在龍山塔附近。”

“那地方有什麼特別?”

“那水下就是老鈞州古城。”

“哦,鈞州古城,”我忽然想起老謝跟我講過這事,“我知道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