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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時代陣痛

下午3點多的時候,溫曉宇帶著陳立東從沈興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溫曉宇非常興奮,沈興已經答應她下個月去藍市,帶著學生去調研。

在回來的路上,溫曉宇問道:“立東,你懂機械設計?”

“呵呵,略懂、略懂?”陳立東囁喏道。

“呦呵,深藏不露啊。你真打算搞機床啊?”溫曉宇繼續追問。

“將來再說,我就是年輕好勝,不想在沈老跟前給你丟臉。”陳立東解釋道,他怕溫曉宇揪住不放,就岔開話題:“姐,沈老說你是安國的女兒?”

溫曉宇嘆了一聲:“我的親生父親姓安,在那個年代受到迫害,人被打死了。包括我的兩位爺爺也都遭受過鎮壓。

我親爺爺平反沒幾年也去世了,沈老說的安部長是我的二爺爺,對我非常關愛。

其實我的母親包括繼父對我都很好,但我對母親當初離開父親這件事總是難以釋懷。

二爺爺就開導我,要放下包袱、向前看。

立東,我拿你當弟弟才跟你說起這些。

我現在已經很少想過去的事,工作那麼多足夠我愁的了。”

溫曉宇臉帶哀怨,陳立東也不敢順著往下再聊了,想了想又開啟了一個話題,說道:“姐,我建議回去後整合幾家陶瓷廠的資源。幾家廠子的資產評估開始了沒?”

溫曉宇點了點頭:“在搞。你說怎麼整合?”

陳立東掏出筆記本,翻開夾著的一頁圖,說道:“你看,5家廠子,兩個在城區,三個在鎮裡。

我建議城區兩家廠子徹底停掉,地方騰出來建住宅或者搞商業。

3個城郊鎮的廠子留一個,給我做陶瓷刀具,其它兩個也關掉。

關掉的這兩個,建設陶瓷城,培育城華夏北方最大的陶瓷交易市場,如果有機會開可以承辦陶瓷博覽會。

如果把市場搞大搞火,對地方經濟的拉動作用,比幾個廠子的意義更大。”

溫曉宇呵呵笑著說:“難為你了,這是下了真功夫進行了研究。

你這勁頭比我們那些幹部一點兒不差,要不,讓你當個副區長怎麼樣?”

陳立東假裝被誘惑地說道:“這......能當上嗎?”

“你小子,哈哈哈哈,裝得跟真的一樣。

就按你說的辦,回去我們抓緊搞評估,把......就把越平鎮這家廠子賣給你吧。”

“這個......位置太偏了吧。”

“那裡在修國道,明年5月底完工。中間有段路,區裡出錢給你修上,交通就沒問題了。

你還有什麼要求沒有?”

“有。第一:土窯、煤爐我都拆掉,上電爐或者燃氣窯爐。

所以,工人們得先跟著我當苦力、搞拆遷、建新廠,就怕有人挑肥揀瘦,區裡得配合我們做工作。

第二,越平鎮這家廠子大概不到70畝,邊上還有二十畝地的取土坑,按說都不能算面積。

我計劃最少要300畝廠區,再配套30畝的職工倒班宿舍用地,不足的土地需要3年內徵遷到位。

第三,怎麼說我也是個外來戶,怕來了受欺侮,也不能啥事兒都打你的旗號,你得安排得力的幹部扶植我們發展。

第四,再幫我摸摸底,幾家陶瓷廠的管理層誰懂技術誰業務精明,我得把廠子的四梁八柱立起來。”

溫曉宇也在做筆記,等陳立東說完,再理了一遍這些條件,心裡淡定了。

“好,我先口頭答應你。回頭會把有些內容寫進投資協議裡。”溫曉宇痛快地答應下來。

區裡為了減輕包袱,也接洽過其他投資者,有的要貸款、有的要免稅、有的要搞房地產。

類似的條件,陳立東一件沒提,以上四條都是為了把企業做大做強,溫曉宇徹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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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曉宇和陳立東第二天啟程返回藍市,到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幾乎坐了一天車,倆人儘管年輕,但也是腰酸背痛。

陳立東本想回家,開到半路,又被溫曉宇叫了回去。

安蘇回來了,有些事要和陳立東商量。

安蘇是國慶期間回的國,曾經跟陳立東請示過,沒想到她還在國內,沒有返程。

陳立東對安蘇的印象很好,因為尹福茂對安蘇評價很高,倆人配合非常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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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尹福茂過去之後,安蘇就從管理生產調整為行政後勤,零打碎小的事兒安蘇全都管理得井井有條。

據說從韓江鐵廠派到遠東的員工也非常穩定,藍鋼過去的員工已經換了一部分,而韓江鐵廠員工幾乎沒有調整。

藍鋼今年漲了工資,出國的誘惑就不那麼大了。而韓江鐵廠,工資還是三四百,而且能拿到錢就不錯。據說鐵廠在拿頂賬物資發工資,那些物資都是沒人要的東西。

其實大家都清楚:韓江鐵廠來的員工,都曾是下崗分流人員,沒有安蘇給他們找到出路,估計正在為生計發愁。

遠東冶金的員工都稱呼安蘇為安大姐,不論老少,連毛子員工也這麼叫。

令大家敬佩

的是,安蘇會毛子語,沒用兩個月就能和毛子員工順暢的交流。

當然,在員工中之所以有這麼高的威望,一是她處事公正。

安蘇處理勞資爭議、員工矛盾、違規違/紀,從來都能一碗水端平。

二是善待員工。過去的廠子裡的食堂菜色單一、口感粗糙。安蘇果斷把食堂20多位毛子大叔趕到生產崗位,招聘國內阿姨來做飯,改變了吃豬食的歷史。

在她的主導下,廠子裡翻新了澡堂子、洗衣房、大禮堂,生活質量明顯改善。

更有意思的是,每個月的最後一個週末,廠裡都組織娛樂活動,在大禮堂放電影、或者表演歌舞,不光有毛子國的歌舞團,還能請來國內的二人轉、相聲、評劇團。

這次安蘇回國,是代表幾個員工探家。

遠東冶金的員工們,每週有4天假。還有長假:

國內員工逢五一、國慶放三天假,春節七天。

毛子員工也放長假,包括五一、聖誕節和勝利日。

逢員工放大假的時候,廠裡會取消晚班、調整相應的生產任務,比如關掉電爐、安排檢修。

華夏的員工每年還有一週探親假,會發探親補助,大致就是往返乘坐交通工具的費用。

員工放長假、休探親假往往不能自己決定,得由各生產班組安排輪休。

有的班組體貼員工,大家商量著來,誰家有事兒,儘量讓他多休幾天。

也有的班組制度死板,員工因為調休經常鬧矛盾,安蘇就把調休當成大事,親自協調督導。

這次國慶,細心的安蘇發現,有十幾個跟她來的員工一年半了沒申請過探親假,也沒回過家!

找他們談過話才知道,這些人都是為了節省下600元的探親費,寄給家裡過生活。

廠裡安裝有國際長途電話,卻是收費的。國內員工跟家裡聯絡還是靠郵遞信件。

這些未曾回國家的員工都是因為家裡窮。有的員工家裡孩子多,婆娘說了錢回來、人就不要回來了。

有的員工說,父親母親不叫回,還得攢錢給弟弟蓋房說媳婦。

安蘇又氣又嘆,遠東冶金的工資算是高的,每個月合人民幣有一千多,算上績效獎,一年開到兩萬沒問題。

關鍵是廠子裡待遇好,吃穿住都包了,這兩萬塊是由國內勞務公司代發的。

韓江鐵廠來的員工,在韓中市就給員工統一辦的工資存摺,由勞務公司委託當地銀行代發。

安蘇知道,員工們基本上都把存摺留在了家裡,自己赤條條一個人來國外打工。

人不是機器,賺錢養家屬於情理之中,可有家不回,就有些不正常了。

所以安蘇決定,回家一趟,看看到底是啥情況。

自從被派到國外,安蘇這是第三次回家,他的愛人在當地一所中學任校長,兒子在西北農科大環境工程專業讀研,家裡似乎沒啥需要她惦記的事情。

安蘇前兩次回家,基本程式是陪陪愛人,親近親近兒子,再抓時間去燕京看看父親。

她的父親,就是溫曉宇的二爺爺。

這次她拿出主要時間慰問員工家屬,她拿著地址單子,打了臺車,一家一家登門拜訪那些家員工家屬。

秋天的韓中,天氣漸涼,樹木凋敝,韓江鐵廠家屬區也顯得有些破敗。

十幾名員工多數住在這個家屬區,或者說鐵廠多數員工住在這個小區。

安蘇剛剛從李寶根家出來。

李寶根是位經驗豐富的老鉗工,五十四、五的年紀,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李衛國已經結婚,而且有了兩個孩子,二兒子李衛民據說也有了物件,等著買房娶媳婦。

鐵廠家屬樓是建廠那會兒建的筒子樓,李寶根的老婆,老大家四口和二兒子李衛民就擠在不到60平的房子裡。

李寶根的老婆劉翠芬跟安蘇說:“讓他回來幹啥?二小子拿他爸的工資買了輛摩托,在外邊跑出租呢,現在都不回家住。我現在就是給老大家當保姆。”

“李衛民在幹啥?”李衛民也在鐵廠上班,也曾是安蘇手下的員工。

“廠裡實行分段責任制,他和一幫人承包了制氧站。

今天去廠裡結算費用了。

據說廠裡要拿水泥頂氧氣錢,看情況我們家老大是要賠上了。

頂賬水泥白送人都沒人要,這不是胡搞麼!”

從李寶根家出來,安蘇又去了吳存光家。

吳存光是位出鋼工,今年26了,還沒結婚,他在家裡排老末,上邊倆哥一個姐姐。

吳存光的哥哥、姐姐都結婚了,他的二哥上半年才成的家。

吳存光的父親去世了,活著的時候是廠裡的電工,幾年前檢修裝置觸電工亡了,廠子裡當年給了5000元的撫慰金,再給吳存光安排了正式工。

安蘇到吳存光家的時候,吳存光的二嫂說婆婆在樓下住。

安蘇回到樓下,在筒子樓前搭建的棚子裡見到了吳存光的母親劉桂琴。

老太太60多了,衣衫汙穢、頭髮蓬亂。

安蘇把吳存光捎來的800元錢交給老太太,老人家反應有些遲鈍,安蘇解釋半天,她才明白這錢是

老兒子給他的。

她顫巍巍從破布衫裡拿出個包裹,再翻出一張存摺,一邊給安蘇看,一邊說:“他姑啊,么娃子的錢我都給他攢著,二娃找我討要,我一分沒給。

這是么娃掙的,得攢著給么娃說個婆娘。”

當年吳老漢工亡的時候,安蘇見過劉桂琴,沒成想現在是這個樣子,整個人像乞丐一樣。

安蘇忍不住落下了眼淚,握著老太太的手說:“老姐姐,小吳在外邊有我照顧,這錢你該花就花,可不能虧了身子。

你住在這兒可不行,眼看天就冷下來了,咱得住到房子裡去。”

劉桂琴推辭說:“樓上沒我的地方,哎...我是作孽啊,生了四個崽兒。

老漢死給的撫慰金,我給老大娶了婆娘,二娃結婚就只能把房子給他。

剩個么娃打光棍,等給他娶了媳婦,我找個沒人的地方吊上就行了”

安蘇堅決地說:“不行,你不能在這兒住,萬一有個好歹該怎麼辦?這事兒我得管。”

安蘇拉扯著劉桂琴就往外走,劉桂琴說道:“二娃結婚時候說好了,我到外邊住,我在這兒挺好的。

不能跟媳婦鬧,我這歲數了,死哪兒都行。”

安蘇急眼了:“咱不找他們鬧,咱去租房!你必須聽我的,這錢廠子裡出!

你可得把身體保住了,要不你這情況我回去跟小吳說,他還怎麼上班?

他不安心,我們廠子生產也會受影響,你說該怎麼辦?

就這麼定了,咱們去外邊租房子,你收拾收拾隨身的東西。”

連拉帶拽,又以開除吳存光相威脅,這才讓劉桂琴離開雜物間。

看房子、談租金,折騰一天才把劉桂琴安頓好。

之後,安蘇又去了那十多家,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

第三天的時候,鐵廠一名副廠長登門拜訪。

這位副廠長叫蘇鐵民,他跟安蘇說:“大姐,您可是找了條好出路,要不把我們都帶過去得了,家裡這個亂攤子真是守不下去了。”

王鐵民是前年廠領導班子整頓時提拔起來的,當初安蘇也有機會進入鐵廠領導層,但是她顧忌身份,自己選擇了下崗分流。

就是說,安蘇包括派遣到遠東冶金的員工,在鐵廠這邊已經是下崗人員了。

王鐵民說,新的領導班子還算盡職盡責,去年的產量、產值、銷售收入、資金回籠率都有大幅度提升,不考慮貸款利息和資金費用,算是扭虧為盈,利稅達到了3100多萬。

現在的鐵廠堅持“不付款、不發貨”,避免產生新的應收賬款。並積極爭取金融部門的支援,加快清理“三角債”,透過相互抵債等方式清賬達到了3000多萬,再透過以物抵債的方式,換回汽車、水泥、日用品等物資總價值1.5億元。

聽到這裡,安蘇問了一句:“你就別往臉上擦煙粉了,聽說頂賬的水泥有問題?”

王鐵民也沒有隱瞞:“哎......拿來頂賬的,哪兒有好東西,那些水泥都砣住了,用的時候需要砸碎了,蓋樓房不行,只能賣到農村,給老百姓蓋平房、砌豬圈用。

我們也是沒辦法,就連這樣的東西,也得抓緊搶過來,晚一步欠款就打水漂了。

還有200多臺車,平均折算每臺都在20萬,實際上5萬都不值。

今年年初,我們按照經貿委的要求,推行了韓鋼經驗,實行了分段分包制度,把廠子各道工序作為獨立的單元,按照市場價格來模擬確定內部轉移價格,也實行了‘成本否決’的辦法,但是並不能解決市場問題。

我們的包袱太重,廠裡測算過,到上半年我們的負債達到了13個億。

另外,我們名聲太差,同樣的產品,我們不降點價就會遭到排斥。

實話說,這次來也是廠裡領導們委託我來的,請您看在一起共事多年的份上,幫我們想想辦法,這三千多號人,不能再這麼守著過下去了。”

回家這一行,安蘇的心亂了。

她是給下崗那批工人找了一條賺錢的路子,可是工人遠在國外,家裡不能照顧,如何兩全?

韓江鐵廠這亂攤子又怎麼收拾?她本想跳出鐵廠的圈子,不聞不問,但王鐵民最後講,他是代表廠裡3000多號人來的。

王鐵民曾經是2號爐的主任,比安蘇小不了幾歲。

離開時候,安蘇分明看到對方眼裡打轉的熱淚。

幾天後,安蘇去燕京看望父親,說出了自己的焦慮,她想幫鐵廠拜託困境,卻無能為力。

安老端詳著女兒說道:“世間哪有雙全法?這也是改革需要付出的代價。

韓江鐵廠幾十年年一直不死不活,越這麼拖下去包袱越重,我看最終還是不破不立。

咱們家是有名的‘守法戶’。過去你在那兒工作,我不好發表意見;現在退下來了,更不能插手地方事務。

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你這是牽著驢找驢,昏了頭了。”

安蘇有點疑惑:“爹,你老別跟我打啞謎啊。我怎麼是牽著驢找驢呢?”

“嘿,你這孩子!解決韓江鐵廠包袱應該採取市場的手段,你不是在給人打工嗎?去找你的新東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