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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6章 酬賓

秋高氣爽,那種暑氣消散,每每晨兒醒來,穿著薄衣,推開窗的那一剎那,是李伯言最為舒爽的時候。明光亦或雨簾,映入眼中,總可以怔怔地發呆很久。

“臭小子,為何不穿衣服!”一柄長劍破風而來,頂在李伯言的鼻尖,再進一寸,血濺當場。

李伯言早已經習慣了,這個賊婆娘用劍極為老道,分寸更是拿捏有道。他不慌不忙地伸了個懶腰,哼哼道:“神經病啊,我這不是衣裳啊?”

說著,便抖了抖身上的這件內衣。

仇巾眉眼中殺意愈濃,劍柄一側,將開啟的窗子直直地朝李伯言腦門拍去,“無恥之徒!”

靠!

腦袋被狠狠拍了一記,大清早的好心情都沒了一半,“賊……仇巾眉!你再這樣,信不信我……”

“你想怎樣?”

“我把你給辦了!”李伯言揉了揉額頭,將衣服套上,單手扣著衣襟,慢慢地將窗子推開,“我說你腿也利索了,還賴在我這兒做甚?”

“你這是趕我走?”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月牙門外忽然傳來七斤的呼喊,“少爺,不好了!”

“少爺好著呢!”李伯言心裡暗道,這死小子來得太是時候了,不然剛才這麼尬聊下去,非得憋死不可。“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何……何……月波……月波樓……促銷……八折。”

李伯言眉頭一挑,“就這事兒?”

“嗯。”

“八折就八折,有什麼好激動的?”

李七斤瞅了眼邊上的“冷娘子”,支支吾吾道:“關鍵是……明兒咱們開業了呀。”

“我們開我們的,他們打折,隨他們打去。”

“劉公子讓我來問問您,咱們用做些什麼準備嗎?”

李伯言洗了把臉,道:“準備?不都做了麼。”

“他的意思是這個價格……”

“開業大酬賓?難不成還跟月波樓打價格戰?告訴他,不需要!”李伯言將帕巾玩銅盆裡一甩,見到仇巾眉有些心不在焉地練劍,見到自己目光轉過來,又不覺加快了手上的劍招。

“好姐姐~~”

“幹什麼!走開!”

李伯言用倆手指捏著劍,挪開了一寸,嬉皮笑臉道:“在宅子裡憋壞了吧?要不出去透透氣?”

“不去。”

“真不去?”

仇巾眉見到李伯言一副欠揍的樣子,直接轉過身,道:“等我殺了郝家三兄弟,立馬離開這裡!”

“呵,你當我這裡是匪窩啊,殺了人就離開,要是被人追查到我這裡,你跑了便跑了吧,這爛攤子誰收拾?”

仇巾眉面無表情,扭頭便走。

“怎麼的?被我說一句就委屈地要離開了?”

噌!

劍光一閃,仇巾眉拔劍玉立,道:“趕我走也是你,現在說這話,是羞辱我嗎?”

“我是這個意思嗎?仇姐姐身手是了得,那晚郝大通幾人是敗在人生地不熟,黑燈瞎火之下,你若貿然闖入勾銀賭坊,恐怕凶多吉少,我說得可曾有道理?”

“哼!所以呢?”

李伯言笑道:“所以既然月波樓今日大酬賓,仇姐姐就陪我去走一趟,也好看看情況不是?”

“雖然那晚這些人都沒看清我的真容,但是李家平白無故出現了一個女子,你就不怕何家起疑?”

李伯言朝早就站在月牙門外的侍女招了招手,笑道:“姐姐穿上這個,不就不會生疑了麼?”

“最好不是戲耍我,不然我就讓你人頭落地!”

李伯言吞嚥了一下口水,笑道:“怎敢?”

侍女的衣裳,這算不算是……女|僕|裝???

……

……

李家的馬車一從恭議巷出來,便有幾個不三不四的人立馬跟撒了腿的兔子一樣,麻溜地跑開了。

仇巾眉坐在李伯言對面,默不作聲地看著幾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這些日子,這幾人都盯在這裡,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他們愛盯著就盯著,現在可別惹出什麼亂子來。那晚白樓的事情,永州營、陳家何家還有我,都不想將事情搞大,不然你以為死了這麼多人,永州城會半點風聲都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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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不在乎。”

李伯言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仇巾眉,暗道,真是胸大無腦啊。

“你不在乎?真想搞出事情來,那晚永州營的人就會派人搜查,你身上的傷又怎麼解釋?”

仇巾眉不說話了,將頭扭了過去。

李伯言也覺得無趣,便道:“七斤,時候還早,先去放翁的小築,這麼好的機會,怎能不請他一起去。”

“好……”李七斤總覺得自家少爺這是在搞事情,然而勸也勸不住。

“放翁,可是山陰陸游陸放翁?”

李伯言瞥了眼,說道:“你個舞刀弄劍之人,也曉得放翁名號?”

這話一說,李伯言便又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子。果不其然,這回仇巾眉再也不說一句話了。看那小手揪著衣服的樣子,估計是手癢了。

還好沒讓她把劍帶出來……

……

……

到了湖畔的小築,拐入巷子,從矮牆外便見到院中景色。

“放翁這是在給皇上洗身子吶。”

養得肥大的黃貓,在木盆裡掙扎地一下比一下激烈,發出悽慘的叫聲。

陸游聽到是李伯言的聲音,便笑道:“進來便是。這阿黃啊,怕水,你瞧瞧,才見底的丁點兒水,就跟下油鍋似的,搭把手搭把手。”

李伯言也不客氣,一下抓住了兩隻貓蹄子,跟陸游二人像殺豬似的,把大肥貓在木盆了滾了個來回。

“這昨夜下雨,小畜生弄了一身的泥回來,髒了也罷,還往桌上亂竄,我那桌上,都是這個小畜生的梅花印。”

說著,用棉布將這個小浪蹄子包裹住,嘴上前腳還責罵著,後邊就呢喃自語道:“洗乾淨咯,擦擦幹,可別著了涼。”

等來回擦上兩邊,才將已經被折磨不堪的大肥貓放了下來,“去吧,曬曬日頭。”

大肥貓怪叫一聲,似乎在抱怨這個老鏟屎官的無禮,隨後跐溜就跑沒影了。

“沒想到,放翁真如傳言一樣,喜養狸貓。”

“這位是……”

李伯言忙說道:“侍女,府上的侍女。”

陸游將擦貓布放在一旁,笑道:“誰家的侍女,都比不上大郎家的侍女啊,羨煞旁人!對了,你前些日子讓我寫的小記已經寫了,不過此等篇幅,倒不是老夫嫌棄,掛在酒樓,實屬不合適。”

李伯言笑道:“誰說要掛酒樓了?”

“你這白樓明日開張,全永州的人都知曉了,你當老夫不知道嗎?”

“哈哈,放翁明日便知怎麼一回事了。今日在下做東,請您吃頓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