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心中真的是無限昂揚。
這樣的場景，他什麼時候見過？
無數百姓戰於皇城前，卻安靜如墓，毫無雜音，這一刻，真的是如同天地之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他們都望著李世民。
李世民在狠狠的吐了口氣。
“歷經三個月餘的時間，紅薯，終於到了豐收的時節。”
“其實，今日，本不應該是由朕第一個挖開的，畢竟，這紅薯乃是楚王所得，只是可惜，楚王性情澹然，不喜名利，只愛寄情於山水。”
“今日大典，楚王未曾抵達時，實乃遺憾！”
“如此，只能是朕，前來收貨了，畝產三十擔，當初這是楚王告訴朕的，如各位一同，朕也不信啊。”
“三十擔，這可是三十擔，朕種過莊稼，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怎麼可能呢？”
“呼…….”
說到這裡，李世民用力搓了搓雙手，他的手心全都是汗了。
畝產三十擔！
說實話，他之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如此之豐產，其上千百年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楚王卻說，紅薯完全可以！”
“既然如此，朕便當著天下百姓的面，在朱雀門前栽種了數棵，現在，朕就親手扒開它。”
“讓天下，讓百姓們看一看，楚王到底為我大唐帶來了什麼！”
李世民長笑一聲，一手把自己親手圍起來的柵欄給推到了。
長孫無忌，魏徵，杜如晦等人都是站的有多近就有多近。
可即便如此，後面那些看不見的官員還能往前擠去。
便是百姓，都想著再進再近些，最好是能夠親眼看見。
可是。大唐這時代終究沒有直播，沒有鏡頭，能看見的，也就不過前面的數行罷了。
金吾衛用人拉出了一條警戒線，擋住了百姓。
不然，這會百姓真的會直接衝上來。
他們的呼吸都是急促的。
他們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百姓們都在等著這一刻，已經等了三個多月了，如何能不激動？
畝產千斤！畝產三十擔！
這樣的話，誰聽誰不迷湖？
這樣的話，誰聽誰不激動？
壓根把持不住！
李世民蹲下了。
長孫皇后和李淵也蹲在了旁邊。
他們齊齊的看著，李世民的手，朝著一個土堆小心翼翼的挖去，生怕出現了什麼差池。
一時間，呼吸都急促了。
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頡利可汗，趙郡李氏家主，侯君集三個人也都是死死盯著李世民。
不得不說，全場的位置沒有比他們三個更好的了。
能夠沒有任何阻擋的，看見李世民的所有動作。
儘管這個位置是用腦袋換來的，但是也足夠給三個人帶來些許的慰藉…….
能在死前，親眼見到畝產三十擔的祥瑞，這輩子也值了。
“奶奶的！這楚王到底是誰！”
“畝產三十擔，大唐竟有如此之寶貝，若是早知如此，我覺應該直接投降的！”
頡利可汗喃喃自語。
他很清楚，不僅是他，突利可汗這群人也都無比清楚。
若是真的能夠畝產三十擔，那麼用不了多長時間，就算沒有神秘大軍出現，他們也會跪在這裡的。
每一個突厥人都清楚，能夠徹底吃飽的大唐人，將會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而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那時候，別說突厥了，就算吐蕃，高句麗等等這些王朝聯合起來，估計也不會是大唐的對手。
土堆，被扒開了。
李世民已經用手拽住了紅薯的根莖。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場無數人的呼吸，都凝固了，都停滯了。
這一刻，彷彿天地之間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李世民的手上。
就算是天上飛過的鳥兒，它們也都盤旋於紅薯之上，久久不願離去。
“嘶…….呼…….”
李世民閉上了眼睛，深呼吸數下，定個定彷彿能要撞出胸膛的心。
他知道，紅薯的出世，若是真的如同寬兒所說，那麼，一個新的時代，就要開始了！
若是達不到畝產三十擔，那，今日的所有喜悅和期待，真的會大大的落空。
大唐仍舊還是那個大唐，百姓，仍舊還是那個百姓，天下仍舊還是那個天下。
將不會進行蛻變！
李世民的雙手，死死攥著了根筋，而後胳膊勐的一用力。
終於！
嘩啦…….
一聲紅薯破開稀碎土壤的聲音，輕微響起。
紅薯上的泥土，滾滾往下落。
李世民的胳膊，高高舉起。
但，現在沒有人關心泥土。
目光，全都在李世民高高舉起的手上。
那是…….
一剎那，天地之間，無盡壓抑，無盡空明，無盡寂靜。
他們，看見了！
紅薯！
沒錯，就是紅薯！
就看見李世民手中的一個粗壯的根莖上，接著一堆比拳頭還要大的果實。
這就是…….紅薯嗎？
此時，李世民也仰著頭，他死死盯著手裡一連串的紅薯，張著嘴，雙眸炸裂。
他被嚇到了。
真的是被嚇到了？
這紅薯，別人在外面看著有些平平無奇，甚至於紅色如沙一般的外表上，還粘著不少泥土。
可是，李世民卻能清晰的知道這紅薯的恐怖之處！
畝產三十擔！
絕對有！
這一點，李世民無比確定，而之前心中的擔憂剎那散盡.！
不！
就算是畝產四十擔，或許也有了。
這重量…….
李世民能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已經傳來了痠麻的感覺，在別人外看著似乎自己舉著紅薯很輕鬆，但是，李世民知道，這一串紅薯差不多都要有五六斤。
這紅薯，真的是太大了！
差不多和兩個拳頭一樣大！
這才不過是一株罷了！
一株就有五六斤！
三十擔，一畝地，不就是跟玩一樣？
一擔一百斤。
也不過就是二十株紅薯罷了。
如此說的話，一畝地上，只要栽種上六百株。
自己這一小片才多大，就已經栽種了九株紅薯，如此說的話，一畝地簡簡單單可以產出三十擔的莊稼。
這！
！
這是真的！
！
真的！
炸裂！
懵逼！
興奮！
恍忽！
激動！
李世民的眼睛裡瞬間就流淌出了譁啦啦的眼淚，這眼淚，猶如江河開閘，猶如星河倒掛，猶如人間瀑布！
止不住，真的是止不住！
就順著他的臉頰，不住的往下落，沒幾息便是已經把龍袍給染溼了。
太陽映照著紅薯。
那霞光和紅薯相互映照間，李世民都已經看到了大唐的未來。
楚王！
寬兒！
朕，愛死你了！
李世民嘴角瘋狂的顫抖著，他想笑，也想大哭一場。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皇帝，在今天這個場面，自己必須是要保持住自己該有的皇帝姿態。
哈哈哈…….
可是他心裡，已經笑開了花，這心似乎都要被笑裂開了！
長孫皇后，李淵在旁早就已經察覺到了李世民的異常，兩人望著那豆大的淚珠，有些不明所以。
難道…….
紅薯沒有達到預期？
長孫無忌，房魏徵，杜如晦這些人也都是死死盯著李世民手裡的紅薯。
心中略有焦急。
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這紅薯，是不是達到了畝產三十擔？
他們都不知道。
“陛下，這紅薯…….如何？”
“咕冬…….”
長孫皇后兩側看了一眼，她知道，自己得提醒一下李世民。
百姓還有百官，都盯著呢。
到底達沒達到，行不行的，總得表個態！
“陛下，畝產三十擔，終究是太嚇人了，就算是沒有達到，百姓們也都會原諒的。”
“無妨，真的是無妨！”
長孫皇后的聲音清朗，傳遍了四周。
“是啊，陛下，畝產三十擔，猶如神話一般。”
“現在咱們百姓的糧食，不過畝產三四擔罷了，這紅薯，只要能有七八擔的產量，就足夠天下天平，人間歡呼了！”
長孫無忌附和道。
“輔機說的沒錯，陛下。”魏徵沉聲說道。
“陛下，這紅薯，如何？”杜如晦詢問。
無數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李世民。
陛下，怎麼不動了？
不過，這念頭也不過剛剛從他們心底升起，下一息…….
“哈哈哈…….”
李世民終究是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笑的暢快！
笑的洪亮！
笑的激揚！
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把胳膊收了回來。
沒辦法，太沉了，這尼瑪現在胳膊都已經開始顫抖了，若是再堅持下去，真的是受不了。
不過，李世民沒有把紅薯交給任何人，而是放到了地上。
之後，做出了一個讓無數人都驚駭的動作。
李世民，直接跪在了地上。
朝著紅薯，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陛下！
”
長孫皇后輕叫。
而四周，無論是百官還是百姓，尚未從那一聲大笑中反應過來，就已經看見了李世民跪倒在地。
“哈哈哈…….”
李世民跪在地上，目光環顧四周，在大笑數聲，才迫不及待的吼道：“畝產七八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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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太少了！但至於畝產三十擔嘛？朕，也有些遺憾。”
李世民笑著說道。
此話一出，無數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遺憾？
這麼說的話，沒有達到三十擔嗎？
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不過看陛下這樣的姿態，就算沒有達到三十擔，和畝產三四擔相比，定然也是多很多很多了。
只是，莫名的心裡還是有些嘆息和難受。
特別是那些一直守在紅薯旁，已經足足三個多月的百姓。
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似乎一時間，無法接受。
長孫皇后和李淵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沒有達到嗎？
哎！
也好！
畢竟楚王說的畝產三十擔，太嚇人了。
長孫無忌，魏徵和杜如晦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眸中也有震動。
楚王說錯了？
沒有達到畝產三十擔嘛？
這…….
沒想到，
楚王的話，也有錯的時候。
三人心中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開始難受起來了。
可緊接著，李世民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眾人的表情，李世民已經一一看在了眼中。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紅薯，目光無限溫柔。
笑笑。
重新抬起了頭。
“不，你們想錯了。”
“楚王說的，從來沒有錯過！”
“畝產三十擔，算什麼？朕親自查驗了，按照如此之重量，輕輕鬆鬆便可以…….畝產四十擔！
”
轟…….
此話一出！
周圍無數人的腦瓜子，一下子就空白了。
那血壓，直接往上頂！
好像都要從頭頂濺射出來！
雙眸前，景色看不見，全是一片黑色。
眩暈，來的也無比突然。
陛下！
說的什麼？！
！
驚駭，傳徹於所有人之間，死寂，伴隨著每一個人。
長安，彷彿被冰凍了一樣！
在這一刻。
似乎就連呼吸，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長孫皇后驚呆了。
李淵驚呆了。
長孫無忌驚呆了。
魏徵驚呆了。
…….
全場，但凡能呼吸著的，都驚呆了。
徹底傻了！
不可思議！
難以置信！
畝產四十擔！
奶奶的，這比畝產三十擔，又多了十擔。
說實話，誰能想到啊！
絕了！
真的是絕了.！
原本畝產三十擔，便已經是令人震撼了。
剛才李世民的沉默，讓百姓們還都以為無法達到3三十擔呢，不過就是如此，其實他們或許有失落，但也只是對之前抱著的期待，有些許失落。
真說起來，就如同魏徵他們所說，能夠達到畝產十多擔，就足以讓人驚恐了。
這是百姓從未接觸過的糧食了。
比現在的畝產三四擔，不知道強了多少倍，足夠讓百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百姓，還能有什麼不知足的？
這真的已經是上天對他莫大的賞賜了。
可是！
現在！
陛下，卻說什麼，這紅薯足足能夠達到畝產四十擔！
又比三十擔，足足多了十擔出來！
我的娘啊！
這多出來的零頭，都足夠秒殺他們之前辛辛苦苦栽種出來的糧食了。
我的天！
這怎麼可能啊？
真的假的？
百姓們的腦子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該怎麼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面，長孫無忌，杜如晦他們才反應了過來。
嘴唇發黑！
印堂發紫！
手指哆嗦！
喉嚨乾涸！
“陛…….陛下，這…….陛下，你說的這是真的假的？畝產四十擔，畝產四十擔！這…….這…….”
長孫無忌完全的，徹底的語無倫次。